主子好不温柔-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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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索着慢慢起身,将右手边的衣服披上,那是木蓝在他就寝前为他准备好的,他试着穿上外衣。
木蓝……想到那个奇特的丫头,不,她一点都没有丫头的气质,昨天一整天,她就静静的待在他身边,以一个贴身丫头而言,她还不够熟练,但她很快的就熟知他全部的需要。她有种让他激赏的冷静,还有让他有些困扰的熟悉感。
回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轻巧得像它的主人一样,自然而优雅,不慌不忙,像在林间散步似的悠闲,脚步声到他的门口前停住了,犹豫了下,然后轻敲房门。
「大少爷,你醒了吗?」
「进来吧!」
门应声被推开,带来了一股和缓微风,他倾听着她好听的女性嗓音。
木蓝走到他面前,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为他理好衣襟。
他闻着近在鼻间的花香,还有她温暖独特的女性气息,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春天的味道。
「桃花开得好吗?」
「开得好极了,我摘了些,可以拿来沏茶喝。」即使很惊讶他何以知道她刚从桃花欉走来,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大少爷,再加一件外衣吧!清晨有些冷。」一边说,一边为他套上一件薄外衣。
摸索着衣服的纹路,他的心情变得恶劣。「我衣服穿反了是不是?」
「这衣服正反面并不明显,木蓝也曾穿错多次。」她不露痕迹的说。
他连衣服都不会穿了,还能做什么事?!他一咬牙,脸色阴沉了起来。
「大少爷……」她软软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妳说,别吞吞吐吐的。」他的口气更差了。
「大少爷闻得到花香,而很多明眼人即使看得到,也闻不到花香,不知四季的变迁。」
他拧眉,嘴角戏谑的勾起。「看来我这个瞎子还有点用处,不是一无是处。」
「大少爷,」她叹气了。「木蓝不敢。」
他冷哼一声,紧绷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气。「不敢?妳不敢的事可多了!」
木蓝咬着唇,忍着不说话,虽然才相处一天,可她已知道只要一触及他的痛处──眼睛,他的脾气就会来得又快又急。
「怎么?有胆子想,却没胆子讲出来?」他知道她有话想说。
木蓝看着单子瑾,他扬起的嘴角看来讥诮冷淡,如果不是半年前在西湖见过他,她会以为他天生就这么刻薄易怒。
「大少爷,你要我说什么?」她缓缓的说:「你要我告诉你,你不是一个瞎子吗?事实上,你确实是,既然这是个事实,为什么你不允许别人这么想?」
看着他的神情,她捏紧衣裙,毫不怀疑他会跳起来一掌打死她。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鼻孔粗重的喷出气,气得几乎咬碎了牙。「妳这该死的丫头,谁给妳这样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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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还以为天下没人有胆子这么对我说话了。」他微玻ё叛鬯担骸笂叺牡ㄊ度梦一骋蓨叢皇且桓銎胀ǖ难就罚 �
她悚然一惊,怔怔的望着他。
随即,他不以为意的说:「谁想得到乡间竟会养出妳这样的胆量。」
闻言,木蓝松了口气,「我……冒犯大少爷,还请大少爷原谅。」
他挥挥手,表示算了。「李管事他们来了吗?」
「已经来了,在大厅里等着。」
「好,带他们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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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少爷和各管事在议事,木蓝和山杏相偕走在吟春园里,山杏如今已不是大少爷的贴身丫头,但仍在吟春园里负责一些杂役。
她正在为木蓝解说环境和各仆役所负责的工作,虽说都是仆役,但在大户人家里的地位也是有差别的,主人的贴身仆役因为接近主人,所以地位比较高些。
「木蓝,大少爷很可怕吧?」山杏不禁替她担忧。
「不可怕。」她含蓄的说,只为了安慰山杏。
「都怪我不好,我惹大少爷生气,才会换妳来伺候大少爷,妳会不会怪我?」
见山杏的小脸上满是歉疚,木蓝微笑道:「我怎么会怪妳呢?况且,大少爷并不可怕,他只是因为眼睛看不到才会脾气不好。」
山杏吸了吸鼻子,单纯的笑了。「木蓝,妳真好。其实大少爷以前很好的,自从瞎了之后,人就变了个样,妳知不知道大少爷是怎么瞎的?」
「不知道。」她摇摇头。
「听说半年前,大少爷在西湖被一帮匪徒突袭,大少爷当时受了很重的伤,伤好之后,眼睛也瞎了。」
又是西湖?他们两人的命运竟然都在西湖有了很大的转折,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而他则身受重伤。
「听说大少爷本来已经和一位小姐订亲,但大少爷受伤后,就把婚事给退了……」山杏继续说着。
原来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这么多东西,眼睛、未婚妻、自信、骄傲;而她,不也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就为了一个誓言,值得吗?
山杏双眼圆睁,看着前方的木屋。「咦?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我以前怎么都没有注意过。」
木蓝打量了一下木屋,朱红色的门柱看来庄严肃穆,她推门而入,屋内的一个塑像首先映入眼帘,是个美丽的少女骑在一匹白马上。
「那是什么呀?」山杏吓了一跳。
「蚕花娘娘。」木蓝看到山杏惊吓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在江南有许多人家供着蚕花娘娘──即蚕神的神像,因为她带来了丝绸锦衣,在单家会有专拜蚕神的祠堂更是不值得惊讶。
「刚刚突然看到吓了一跳嘛!」山杏有些不好意思,玻鹧鄞蛄空庾鹕裣瘛B砩系纳倥览鑫扌埃茁碓痉捎猩瘢庖蝗艘宦碛凶牌嬉斓男鳌�
打量完神像,山杏转眼看见木蓝安详的立在祠堂中,双手合十的祝祷着。唉~~木蓝真美,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画里的人似的,她才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却沉稳得像是可以让人安心依靠似的。
「木蓝,我们走了吧!」山杏催促着,祠堂里肃穆庄严的,让她感觉像闯进一个神秘的空间。
木蓝再虔敬的合掌,对蚕花娘娘一拜后,才退出了祠堂。
「木蓝,妳在想什么?」
木蓝看着山杏一脸的关心。「我在想怎么绣蚕花娘娘。」
「刺绣?」
「是啊!」好久没拿针线了,此时,一个灵感让她内心激动澎湃。蚕花娘娘的神情触动了她,想将蚕花娘娘的身影绣起来,该配的花色和绣法已在她心里成形。
「妳会刺绣?」山杏惊讶道。
「江南女子有几个不会刺绣的?」木蓝笑得恬静温柔,眼里有了不同于平常的光彩。
和山杏分别后,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记得单子瑾有一件不要的衣裳,那布料正适合拿来刺绣。
她步向单子瑾的寝房,将他的衣服裁剪下来后,就坐在他的卧室里绣了起来。在单家,随手就可以接触到好的布料,也会定时帮她们这群丫头制作新衣裳,逢年过节也会不吝发给她们一些布匹让她们带回家。
想着单子瑾正在书房和人议事,等会儿就会去绣坊,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也不需要她的伺候,木蓝因此安心的绣着。
多久了呀?她都快忘记这样的感动了,看着绣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她满足的任思绪恣意翻腾,浑然忘了种种的忧愁与不快。
她不觉时间的流逝,只幽然神往于这一针一线的世界里,甚至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她也不自觉,直到有人推门而入,她才疲倦的抬起头。
进屋的是单子瑾和单子敬。
单子瑾拧着眉,恶声道:「妳一整天跑去哪了?」
她吁了一口气,才悠悠的从澎湃激昂的情绪里沉淀下来。
「木蓝,为了找妳,大哥都快把整个家翻过来了。」单子敬仍是一派的悠闲,彷佛天大的事都与他无关,可奇怪的是,他俊秀儒雅的脸上多了可疑的瘀青,走路也一跛一跛的。
「谁要你多嘴!」单子瑾老羞成怒的低吼。
单子敬痛得龇牙咧嘴的,先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小心地护着受伤的腰腿。「木蓝,妳下次要失踪前可不可以先讲一声,不然全家都被我大哥弄得鸡飞狗跳的。」
单子瑾闷哼一声,紧咬着牙不说话。
木蓝奇怪的看了一眼受伤的二少爷,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但姿势仍是僵硬不自然。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单子敬僵硬的一笑,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受够了别人一看到他就捂着嘴偷笑的样子。
看到夜色笼罩吟春园,屋内一片昏暗,木蓝才察觉天黑了。她居然坐在这里绣了一整个下午,浑然不觉外头大伙找她找得人仰马翻。
「我一直都在这里,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她找到针线后,就一直坐在大少爷的寝房里刺绣,而他们找了老半天,就是没想到木蓝会在大少爷的寝房里。
「妳待在这里做什么?」单子瑾忍不住发作了,不肯承认为了找这失踪的丫头,他几乎翻了整个单家。
她点亮油灯,柔和的光线流泻整个房间。
「我……」她迟疑着,紧捏手中的刺绣,不知怎么解释自己一整个下午的偷懒。
「妳在刺绣?」单子敬眼尖的发现。
「是的,我一时绣得着了迷,请大少爷原谅奴婢。」
「绣到忘记吃饭?忘记现身?」他厘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只觉得又气又恼。
单子敬接过她的绣品,啧啧有声赞叹。「木蓝,想不到妳的绣工这么精细。」
听到单子敬的惊呼声,单子瑾可以想象那必定是一幅精美的图案。
「女子多会女红,会刺绣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她被夸得有些不自在。
「拿来我看看。」单子瑾道。没人敢质疑他看不到,又怎么拿去「看看」?
触手柔软的是绸,针线细密平整,粗细交杂可见是出色的刺绣。「上面绣的是什么?」
「是蚕花娘娘,那马和人可真是栩栩如生。」单子敬忍不住插嘴。
单子瑾细抚着手上的刺绣,虽然看不见配色,但他的感觉还是敏锐的,他得承认,这是一幅非常优秀的刺绣。
「妳知道马头娘的故事?」
「在江南,没有人不知道马头娘的故事。」木蓝答道。
「说来听听。」他沉声道。
她沉吟一下。「相传蜀中有一女子的父亲被人掳去,只剩父亲所骑的白马回来,女子就发誓说:『只要有人将我爹救出来,我就嫁给他』。白马听了后,冲出栅栏救出了她爹,女子的父亲回来了,但白马却整日嘶鸣,不吃不喝的。女子越来越忧虑,只好将答应白马的事告诉父亲。她父亲震怒之余把白马杀了,将马皮剥下晾在院子里。
「有一天,马皮飞起将女子卷走,数天后,在树上找到了那名女子,但马皮仍紧紧的包裹着她,而她的头已经变成了马头,正伏在树枝上吐丝缠绕住自己,这也是蚕丝的由来。」
「妳是如何学会绣工的?」单子瑾忍不住又问。
「乡村的姑娘都会绣工,我从小就爱刺绣,多看多学自然也就会了。」
江南为丝织重地,多的是养蚕纺纱织衣的人家,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单子瑾却总是甩脱不了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
「木蓝,妳既然有这么好的绣工,不如在绣坊里工作好了!」单子敬提议道。
「绣坊?」
「是啊!在绣坊工作就不用做那些粗活,也不用伺候难伺候的单家大少爷,酬劳也比现在高许多。」单子敬半戏谑半认真的说。
「绣工都没了吗?你居然动脑筋动到我的丫头身上来!」单子瑾不悦的说。
「丫头好找,好的绣工难寻啊!大哥,你该知道这个道理。」
木蓝奇怪的看着单子敬,总觉得他似乎故意在挑弄单子瑾,看单子瑾生气,他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木蓝,只要妳点头,明天──不不不,就现在吧!妳可以马上搬到绣坊那里去,那里可以让妳有一间单独的寝房,伙食等各方面也比这里好。」他异常的热切起来。
单子敬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哥铁青的脸色。
「谢谢二少爷,我想,我还是待在府里好了。」
单子瑾脸色当下缓和下来,却又听见弟弟漫不经心似的说:「那妳是喜欢伺候大少爷啰?当他的贴身丫头比当个绣工好吗?」
木蓝扬起眼,清澈的眼里不起涟漪。「绣工的工作我怕做不来,而且,我原就是大少爷的丫头,只要大少爷愿意的话,我还是想留在府里伺候大少爷。」
真没趣!单子敬无聊的撇撇嘴。这丫头脸上连一丝惊慌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而他那个像木头似的大哥,倒是多了许多表情。对嘛!就是要这样,不然一点乐趣都没有。
「夜深了,人找到就没我的事了,我走了。」他摆了摆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腿的疼痛让他低咒了几声。
单子瑾坐了下来,脸上看不出喜怒,木蓝只能默默的收拾着桌上的笔墨。
「为什么在收拾笔墨?」
她显得局促不安。「我刚刚为了刺绣,描绘了图案。」
「妳会画画?」看来这女子浑身充满了惊奇。
她笑得有些羞涩。「随便画的。」
「我真想……」他戛然闭嘴了,一阵惆怅涨满胸臆。
「我画的就是刚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