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爱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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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那些天,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8点准时去报社,到评报栏去看看自己的稿子登出来没有,大概是那个中尉军官说了话,哨兵也就不再拦我,进出都点点头。我先从一版的要闻看到第二版的部队新闻,再看到三版的副刊和到四版的国际新闻,没有自己的稿,就上办公室找编辑唠唠磕,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说不急不急。还被几个编辑抓差,帮着抄了几篇马上要送审,而原稿已被改的鬼画桃符样的稿件,只是边抄,边在心里骂作者:写的什么破稿?让编辑改的这样,肯定是人情稿!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稿也有人情的因素在里面时,就不好意思再骂了。从报社出来,时间还早的话,就去逛逛西单和王府井的百货大楼,给范的三个女儿一人一个小礼品——带收音机的一支笔,给枫买什么呢?贵了钱不够,便宜了,拿不出手,千挑万选,在西单的一家赛特连锁店里买了根上面写满不知道什么文字的大红绸巾,那个漂亮的售货小姐还对我示范了七八种头巾、胸巾的结法,让我眼花燎乱。曾经在电视上看过香港一个女歌星的演唱会,什么歌记不得了,但是那根很长很飘逸的红头巾却记住了,枫如果带上的话,肯定比那歌星好看。一个人上那去玩都没有意思,去天安门广场、北海公园、和故宫看了后,就再也不想去哪了,成天就在报社附近的一家录相厅里,看成龙和李连杰的拳脚生风。回来那潮湿的房里,就开始想枫和长春的部队了,我出来已经有10多天了。
这天,我刚上报社,就看到评报栏前围了不少的人,我挤进去一看,只见一版的报眼下的一篇稿被人用红墨水重重勾了出来,上面批了两个字:“重稿”,后面是一连串的惊叹号。这段时间,我天天上报社混,也知道了些内幕,发出重稿的原因很多,有通讯员一稿多投,给了这编辑,又给了那个编辑,两个编辑都把稿编出来了,而值夜班的编辑和值白班的编辑不见面,又没有看前几天的报纸,就给签发出来了,造成了重稿。还有就是通讯员为了完成任务,把过去已经发表过的,只改点数据或者换一下标题又寄给编辑,编辑把关不严,就又会重稿。当然,报社对发生重稿的事处理的也很重,通讯员和编辑都跑不了,编辑轻的写检讨、扣奖金,重的就会被停止编稿,通讯员也要停止上稿一到二年。而一个新闻干事被停一二年稿,那肯定在原单位呆不下去干不下去,要么改行,要么调走。我心里此时在暗自庆兴自己没有一稿多投。
这时,我看到二版新开的“连队新闻”栏目里出现了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小波”,哦,我的稿终于发出来了,不大,仅300多字,名字叫《王排长千里背电视》,说的是一个连队驻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执行任务,由于某种原因,电视机暂时没有发下来,官兵们文化生活很枯燥,王排长回家探亲,看到家里新买了大彩电,就把家里原来的小彩电,千里迢迢背回了连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篇小稿却先发出来,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了。给李编辑去了个电话,他说明天我还有一篇稿要出来,我更是高兴万分。他问了下我的行程,就找军报招待所帮我订好了回去的火车票。
(十八)
绿色爱情(18)
有在机场当空军地勤的老乡约了几次去玩,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在电话里都说冒火了:“龟儿小波,这么操要操抵到!再不来看我,就只好等我复员回四川来看我了。”我实在推不了,就说:“好,好,这个星期天我和王良一定来,多准备些酒肉,杀富济贫,不吃白不吃。”老乡笑了。
从北京回来后,范见我的第一句话就说:“小波怎么了?又黑又瘦,北京不养人?”要知道我在北京的最后几天是怎么过的,早上是一杯白开水和两个煎饼果子,中午和晚上都是方便面,住的是又黑又潮的地下室,再加上担心稿子发不出来,回去没法交差,精神压力特大,人不瘦才怪!至于说黑嘛,北京的风沙再大,可是也就20来天,就能把我的脸给吹黑了?范要我好好休息几天。
我给枫说星期天要去机场玩,你去吗?我是随便说说,希望她说不去,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开玩一天,再说,我们兵老乡搞个聚会,去一个女军官总是不好,不说别的,光那肩上的银豆豆就会刺痛兵们的眼睛。谁知她一听,高兴地跳起来,双手挽成圈就吊在我勃子上使劲晃荡,还用粉红的小拳擂我,嚷着非去不可了。只好答应了,看来潜意识中我还是希望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友陪着去。
星期天上午8点过,69路车的候车亭,车过了一辆又一辆,我仍然在焦急地等着,见我还没有上车的意思,王良问:“小波,你不上车还在等谁?”我支吾道:“车上人太多了,等一下趟吧!”,“什么人多,那几趟车不才10多个人啊?!”他瞪直了眼。
来了,远远就见枫袅袅娜娜走来,不,而是一团热烈的火滚了过来,立刻映红了整个候车厅,吸引住了我们和上下车的人,人人的眼珠此时都不会动了:
在已经满城飞絮的春城四月,依然有着挥不去的寒意,我们都还是穿着冬装,只是把皮帽换成了大盖帽。只见枫已经脱下她的马裤呢军装,此时穿上了一件大红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颈上还松松地套着我从北京带给她的红围巾,用一个领针挽了一个别致的结,下着一条月白色的紧身裤,脚下是一双同样红色的皮靴,没有穿金戴银,没有化妆,整个就是清新、窈窕的美女……看惯了穿军装的枫,乍一看今天的她,让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王良半天才回过神来:“岳医生,怎么是你?你今天可真漂亮!”枫美目一扫,微齿一露:“是吗?谢谢!”我和枫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的眼里满是欣喜,而她的眼中却又有一丝羞涩掠过。
“上不上车?”,又来了一趟车,女售票员这时使劲拍着车窗,大声冲我们喊,我们赶紧挤了上去。
机场在长春郊外,是民用和军用各一半,我们当然是去的部队这边。进大门时,机场的老乡已经在等我们了,他上去对哨兵说了几句,哨兵手一挥,让我们就进了,几个老乡就怪叫着抱到了一起。老乡是90年兵,就要按部队习惯叫我们班长,我一拳挥出去:“你龟儿硬是在装怪煞?”,我们是在长春驻军一次义务为动植园清淤的活动中认识的。
在家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到了这却成了和家乡的唯一联系了,望着他们脸上涌出的一幅幅巴山蜀水图,我心中的酸味直冒。这时,王良拉过了一直在我们身后含笑不语的枫,大声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我们军医院的岳医生,正二八经的中尉军官,也是小波的那个……”说着,他从背后给那几个小子比了个怪动作,几个老乡一下全都笑了,枫没怎么看明白,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脸就有些红了,却也上前很得体的一一握手,说些欢迎来我们部队玩的话。
老乡就带着我们去参观他们生活、训练的地方,一路上都在炫耀什么他们的住的条件如何的好,生活标准如何的高,奶粉、罐头怎么吃不完,什么空军的飞行员一结婚就可以随军,不像陆军必须要副营职才行,就是兵的津贴费也比陆军高等等。我也清楚在部队里,空军的待遇最高,天之骄子嘛,其次是海军,陆军是最低,这是工作性质和历史条件决定了的,可老在嘴里说就不是一个味,于是就马上反口相讥道:“你们空军什么都好,怎么中央军委和三总部的首长没有一个是穿空军服装的?怎么全穿陆军的?看来什么时候陆军都还是老大!”他大概是没有专门想过这个问题,只好讪讪一笑,不说了。来机场不去看看飞机怎么行?我提议去看看那些敖游蓝天的雄鹰。
停机坪很宽阔,我们穿着陆军服装,再加一个漂亮的枫,走哪都很显眼,在被一些目光追逐着,包围着。远处,有些蹲在机场边,带着草帽的兵也正朝这边张望。老乡叫了几声,又跑过来几个兵,一介绍,全是四川老乡,看他们满头的汗,人人的脸晒得黢黑,不停地挥舞着草帽煽风,就问他们没事蹲在那里干什么,他们一脸苦相,说是在赶鸟,鸟一多,不管什么飞机都不敢起飞、降落的。老乡忙说是啊,上次一架歼击机就被鸟给撞了窟窿,差点回不来。老乡让他们下哨后都一起到食堂来参加聚会。
“这边停的全是歼六,那边是歼七,远处的大家伙是轰五,可惜今天不训练,看不到起飞和降落”,老乡边走边自毫地介绍。走近了,仔细看看,用手摸摸,这就是保卫我们国家领空不受外来侵犯的飞机,心中不由自主地对这些铝钛合金制成的大家伙升了敬意。正感慨不已,这时,却见枫出人意料地三两下踏上了一架“歼六”,站在长长的机翼上,双手张开;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微微动着,好像是要飞翔,又好像在招唤,在祈盼,在倾听,风衣被风鼓起,围巾也被风向后拉直了,蓝蓝的天空,飘逸的红衣的少女,银灰色的战鹰,好一幅绝妙的风景,好一个天人合一!王良马上拿出个“傻瓜”相机,蹲在一边“咔嚓”地照起来,嘿嘿,想不到他小子还有这套,我根本不知道他带了像机……
许多年后,在电影院里看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时,那男女主人公在船头甲板上的相拥着飞翔,怎么看怎么熟悉。再后来,看我国自产大片《黄河绝恋》,宁静演的女主角也在黄河的瀑布边做了个很熟悉的飞翔动作,于是就让我想起了1991年4月的一天,在长春一军用机场,在一架“歼六”飞机上,枫的这次飞翔……
“混蛋!混蛋!机翼上怎么能站人?!下来,快下来!”这时不知从那钻出来一个戴硬牌的志愿兵,冲枫大声地吼骂着。枫马上就从天上回到地下,忙跳了下来,一下被骂的六神无主,如一头受惊的小鹿,两眼满是无助委曲看着我,我顿时气冲脑门,伸拳挽袖,就要上前胸纠纠冒一把男子汉气概。老乡忙上去解释半天,那老兵才息了怒,说:“你们也是,应该知道这机翼上是绝对不能站人的……这位小姐,刚才,真有些对不住了……”枫有了台阶,也马上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兵,我不知道你们的规定。”老兵也觉得刚才的态度很不好,为了将功补过,就上去打开一架歼击机的驾驶舱,让我们一一进去坐一下,千叮万瞩我们里面的各种东西是碰不得的,还拿来了一顶飞行员头盔,让我们用手指比划成ok或者胜利的姿势照相留影,在枫的要求下,老兵还和我们一起合影了几张。
整整两个胶卷,终于圆了我们没有飞起来的梦。
绿色爱情(十九)
绿色爱情(19)
那场昏天黑地的酒是从中午一点开始的。虽然给我的身体和心灵带来的伤痛至今都无法愈合,我却仍以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姿势,把那看成是自己青春时的伤口,谁在年轻时又没有犯过些错误,更何况是那么美丽的错误呢?就宁愿忍受在今后的日子里一次次的感情的恣意泛滥和在湿润的夜里让胸口隐隐作痛。
两个多小时的参观游览结束后,老乡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就找人打开了场站的党委会议室。里面的桌上已摆上了水果、瓜子和红塔山香烟,规格好似在接待地方的党政代表团,大家都天南海北的闲扯。已过了12点了,怎么还不吃饭?我问,老乡含混地说,现在饭堂还没有腾出来。我们吃我们的,腾什么饭堂?我不解了,有人小声解释道,我们聚会总要喝点酒,喝酒让人看到总不太好。我只好把一根大大的香蕉塞进嘴里,早上进的那点粮食早就化成几泡尿撒了出去,肚子早咕咕叫了几遍了。
我们进去时,饭堂已打扫过了,地板还被水洗的干干净净,在墙角的一张起码可以坐10多个人大圆桌上,摆满了菜,上午在机场见到的几个兵已坐下等我们了。靠旁边的一张小桌上放满了酒,琳琅满目,走近看看,哦,简直就是“八国联军”!有陕西的西风酒,有湖北的黄鹤楼,还有湖南的酒鬼,长春本地的只有个德惠大曲,嘿嘿,肯定都是兵们探家带回来的,怎么都被老乡搜刮到这来了。其实,从打今天上午参观起,我就已看出了这个老乡的本事不小。对了,他姓毛,四川简阳人。
入座后,毛老乡首先站起来发表祝酒词:“小波、王良携美女机场一游,我等老乡的脸上都光彩四射,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大家起来干一杯!”10几个专门装葡萄酒的高脚杯倒满了各色白酒,每杯估计有3两多,伴随着一声如雷吼的“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