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皇朝-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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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篮篮笑道:“管它败什么,明儿个的事明天再说!”
怜君紧张兮兮,又转向墨随华,问道:
“三……墨爷也一块抽个烟棒吧!”
墨随华无所谓,含笑随意抽了一根黄色的烟棒。
怜君凑上前,瞧见上头写着:改。
改?这是什么?改变命运?改头换面?
“今年还真有趣。”归无道朗声笑道:“咱们几年没玩这种东西了,这一玩倒是让咱们摸不出所以然来。”
“这不就是大佛寺搞的?”墨随华不以为然,顺道点起烟棒。“往年都由宫中统一分出这些玩意,今年起,照样由宫中送出,但题字则由各地大城自行处理。你交给大佛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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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无道笑道:
“我是给大佛寺那些和尚事做,谁料得他们胡写一通?”语毕,瞧见小头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只好随便摸了一个烟棒,小头人立即凑过来瞧一眼。
“唔……这个字,我勉强满意了。”少年般的脸庞抹过笑意。
“棋……”怜君一头雾水。这是指,归无道去下棋,还是被人当棋子了?
“这很容易,来年,有个棋友会回来跟我一块再下棋局吧。”归无道开怀笑道,直瞄着怜君。
才怪!真有这回事,那才真是见……呸呸呸,他就是鬼啊!怜君又蹲回蓝蓝身边,玩着烟棒,但心思却不在上头了。
判宫舅舅说,任何事都有因果,未来是看不见的,但人间处处都有暗示,只是自身不去注意。
这些字,可有涵义?天机不可泄,但也不能这样要说不说的。
“看来,来年咱们七焚有些运气好,有些运气不好。”蓝蓝笑道:“这也算是老天赏的,至少,不会全灭。”
“胡说,少一个都不成!”怜君直觉答着。
“哦,你也知道少一个不成啊!”蓝蓝哼了声。
还是不要回头,免得被一个顶天的女人给哼到底了,怜君继续把玩烟棒,再让他玩一下,再沉浸一下生前没有过的滋味……
“你要是因为有楚秋晨碍着,你可以放心,我和二哥下午就跟楚家人谈过了。先前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全心全力协助楚家庄,让他们成为平阳城第一大庄,楚秋晨随时可以离开,绝不会有人拦她。”蓝蓝轻声道:“那全是我们的自作主张,跟五哥无关,怜君……”
“嗯,我知道。”怜君目不转睛地盯着火花,美丽得令人眩目,以后不知在地府,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耀眼的光芒?
“我……我……”
“嗯,我知道。”怜君还是这样答着。
蓝蓝瞪着他清秀的侧面。“我连个话都没说完,你就知道?”
“七小姐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的。你为的是春花心爱的南宫朗,即使心里不快活,即使心里舍不得旧人,不甘心旧人就这样走了,也得顾及还活着的人。你只为春花喜欢的南宫朗,只要南宫朗好,春花就能安心的走,这我都知道的。”他轻声说着。
蓝蓝闻言,眼眶一红,撇开脸去。
怜君托着腮,专注玩着烟棒,全心沉沦在这样单纯的快乐中。
放烟火,是小事,也是春花生前做不到的许多事之一,但他的快乐并非来自烟火,而是七焚的心意。
判官舅舅……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原来你们在这啊!”楚君站在玉帘廊道前。
怜君懒得动,眼瞳轻瞟;归无道明显挡在他的面前,刻意阻隔他的目光。
“……”怜君默默地把烟棒放到铁色长衫下摆,火花立时溅到这男人的衣衫,归无道转身怒瞪他,骂道:
“小头人,你在搞什么?”
怜君又默默地收回,无辜咕哝着:
“男人嘛,干柴烈火很容易,一烧起来,再谈感情就很快了。我想试试归兄是不是真能烧得很快?”
归无道闻言,掩住眼里“你怎么知道”的惊愕,若无其事地嫁祸道:
“不知你打哪儿听来这种话。这种话也只有二哥会说,真是,连我都不信呢!崔小头,你要信了就是傻了!”
墨随华闻言,毫无表情地睨归无道一眼,而后朝楚君、楚楚、楚秋晨以及楚思权笑道:
“明儿个就是皇朝大庆,咱们自家人提前庆祝而已。”
楚思权瞧了崔怜君一眼,目光又转向蓝蓝一会儿。墨随华这句所谓的“自家人”,分明是包括了崔怜君。楚思权也没有多问,只笑道:
“那真是打扰了。墨爷可知思行上哪了?”
“思行表弟?不是一块上简宅了吗?”
“下午他人还在简宅,但傍晚就不见踪影了。”
蓝蓝上前一步,在怜君耳边低语解释道:
“一到子时就是四月初三,楚家人是外人,不必连累他们,所以下午就请他们上三哥宅子住上两天。”
怜君点头。“正该如此。”他偷偷觑着在阴影里的楚秋晨。不知今晚楚秋晨的美貌是否会达到巅峰?
归无道忽然说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二刻钟前时,瞧见楚家小伙子跟老四在一块。”
“那就好了!”楚思权笑道:“不瞒诸位,我家表弟自幼喜欢一些神神鬼鬼的玩意,想来他是在跟四爷讨教。”
“既然都来了,不如一块过节吧。”墨随华微笑道:“不过,只是放个烟火,诸位可不要嫌弃。等晚些,咱们两家人再一块去吃个夜消吧。”
怜君闻言,只能赞叹地望着墨随华的背影。那话,说得很圆,简直已经是彻底的商人了嘛。
不管是归无道或者蓝蓝,多少都还有那么点脾气,只有墨随华能隐去自我喜好……怜君是佩服极了。
“那不是打扰你们……”
怜君听他们又客套一阵,楚家人终于留下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上另一头去,明明楚秋晨经过他面前时,烟棒火花仍是明亮,他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颜貌……
今晚,是谁消谁长?
“七小姐……你瞧,楚姑娘真美,是不?”怜君轻声道。
蓝蓝以为怜君是自卑,遂道:
“再美,终究也不入五哥的眼。”
“不,我是说,现在你看见她的脸,美吗?”
蓝蓝古怪地看他一眼,又瞄向楚秋晨那美得几乎妖艳的貌色。
“不就是那样……不对,白天好像没这么艳丽,难道是被附身了?”
怜君笑了声,又蹲回原地继续玩他的烟棒,随口答道:
“哪这么容易被附身?楚姑娘气运正旺,妖邪之物还得避道而行呢!”
气运正旺……那不用说,春花在皇朝的气运真要结束了。
怜君静默地蹲在那儿。
稍远处,楚家人与墨随华在闲聊;归无道不动声色投给蓝蓝一个眼神后,也过去加入墨随华;而蓝蓝则守在他身边谈天聊地的尽聊往昔旧事,这一切尽收怜君的五感之中。
明明他五感都格外的敏感,却有点身处世间之外的错觉。
身似飘扬,点点烟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充满梦幻。
庄周梦蝶,不知自身是人是蝶,那他呢?会不会以为此刻是真实,等到梦境退去时,才发现其实他仍在地府,是那个不知人间情感的崔怜君?
“怜弟。”
沉稳的唤声令怜君怔了怔,抬起迷蒙的眸,瞧见温润的月色。
那月色,璀璨一笑,怜君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正踏实落地着。
是现实。
南宫朗无视楚家人的存在,温笑着拉起他。他柔声道:
“有样东西定要你看见。”
怜君嗯了声,任着他带着自己上凉亭。
亭里的四角钉着夜明珠,明亮无比,怜君先是看见简求春双臂环胸倚在亭内等着他们,接着看见——
他噫上一声,撩起衣角,步进黑玉砌的砖地。石桌上,有着与桌面等宽的玉石……他眼儿眨巴眨巴地,轻轻碰着玉石里小小的马车。
简求春笑着比个手势:
“这本该是春花二十岁那年的礼物。”
“二十岁的礼物?”以玉石为底,小小的城市就在其中,有小屋子、小马车,怜君又叫了声,凑近脸,直瞧着其中一间玉刻的铺子,铺子上写着“八风玉铺”,他惊叫连连。“这是……这是……”再一细看,每一街的商区铺子都有铺名,刻工之细,令他前所未见。
“怜弟,你魂魄可曾上过京师?”南宫朗柔声问着。
怜君目光难移,摇头道:
“我生前只活在迷周城里,没有判官舅舅给的令牌,我是无法出迷周城范围的。”
“这就是京师五年前的模样。”南宫朗轻搂着怜君的纤肩,柔声道:“京师地图与玉石是春花十八岁那年拿到的,但这样的巧工,皇朝无人做过,花了两年才完成,怜弟可喜欢?”
喜欢,他当然喜欢啊!怜君简直是半趴在桌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每一栋玉屋。八风玉铺、八风米行、八风当铺……原来八风园在京师涉及这么多,一条街上就有三栋八风园的铺子。真了不起,真是太了不起了……
简求春跟南宫朗打个手势,又温暖地看了怜君一眼,退出亭子。
“我本想将皇朝每一吋土地都请人刻下来,可惜,两年仅能完成一座京师。”南宫朗拉着他坐在桌前。
“这样已经够了……”怜君喃喃着,指着东边非常之下同的建筑物,好奇问道:“这就是皇宫吗?”
“嗯,就是皇宫。”
“哎,原来这就是皇宫啊!”怜君笑着,托腮痴痴望着小型京师。“原来,这就是春花二十岁那年的礼物啊……”
春花来不及收到,但现在,他总算看见了。
皇朝地图要弄到手,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而且,地图目前只有粗略,详细的京师详图简直是千金难买,更不要说一座前所未有的小型京师了……
他痴迷地、贪恋地看着,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样的美景,得花上多少人力?多少有心人的心思?
身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纤细的肩,怕他自怀里脱逃似。
他痴痴望了良久,而后——
“哥哥……”
身边的男子遽然一震。
怜君头也没有回,摸着八风小学堂,轻声道:
“你跟七焚都保下命吧。不要不在意,活过明天,便是天长地久,有大好的人生。”
身边的男子没有回应,只是搂着怜君肩的力道微地加重。
“判官舅舅极是疼我,只要我们都过了明天,我求他,让我在皇朝转世,你来找我,直接抱我回来养吧!我总会喜欢上你,你别让我喊你一声爹啊!”
“这次,我能信你么?”那声音极度的沙哑。
怜君微微一笑,道:
“这次,我再说谎,你就骂我龟孙子。可先说好,我很有可能成傻子,哥哥要嫌,就先说,不能等我转世再赖我帐。”
南宫朗不知为何她会成傻,但只要怜君有这心意,就是七情六欲重回其身躯,不会再骗他。
他紧紧搂住怜君,埋在怜君的肩窝,哑声道:
“我不嫌你!我不嫌你!只要你肯还阳,我就什么再也不追究了!”
10
“睡着了?”
“嗯。”那声音,柔似水,尚有掩不住的狂喜。“下午她心思都在冤气索命上头,现在累了是应该。”
“可要问清楚春花转世之处……总得再有个保证才好。”
“我知道。”
怜君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着,六感竟然跃展开来。明明哥哥的声音低得可以,她却敏感地感受到每一个字下的喜悦。明明求春哥哥是哑巴,她不必张眼,就知道求春哥哥在比些什么。
真是奇了,楚秋晨今晚比往昔的任何一刻都要美丽,照说,春花应该气灭才是啊!
“怜君跟春花有所同,也有所不同。怜君毕竟曾过奈河桥,对七焚情义淡薄,可千万要小心才好。”
“正因她感情已淡,才要藉你们之力抢回她来。她终究,是念旧的。”
“我心中耿耿于怀,春花哪来的舅舅……我怕,这会是个变数。”
南宫朗垂着妖眸,没有吭声。
怜君却知,此刻南宫朗心里,正在盘算如何切断春花与地府的任何牵连。什么时候她成了能读透心灵的高手?
“怜君!”
天地之声,顿时自梦境之中铺天盖地而来。
怜君心一凛,抬头一看,叫道:
“判官舅舅!”她面露喜色,迎上前:“舅舅,你果然出现了!怜君差点不保了!”刹那停步,回头一看,六感彻底消失。
南宫朗与简求春,已被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怜君莫名地心一跳,明知自身在黑暗的梦境里,但总觉得四周寂静得有些可怕。
她暂时束起心中诡异之感,朝判官舅舅道:
“我本以为舅舅会派小鬼来,哪知舅舅竟肯亲临!”
那黑暗里的男人,穿着红色官袍,一身威严令人难以亲近,袍摆曳地如鲜血遍地,十足的官威。
“余桐生将做之事,令我不得不来。”
那声音,略低,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以前判官舅舅在地府时,对小鬼总是不假辞色,其声令人心惧,所幸,对她这个小外甥,声音总是放软些。
怜君叹了口气:
“余桐生的法子是下下策,但能助七焚避过此劫,那也……未尝不可。”
“怜君可知,天机不可泄?”
“判官舅舅常跟我说这句话。”怜君苦笑。其实她是怀疑,连判官舅舅都不知道许多事吧。
判官仿佛看穿怜君的心思,道:
“许多事,本官知情,却是在天机将展的前一刻才知情。”
“舅舅可是要暗示怜君什么?”
“刚才你允了南宫朗,将在皇朝转世?”
怜君作揖低声:
“还盼舅舅成全,哥哥是个痴心人,他的来世不定,我总想,让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