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皇朝-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来,春花上阳间,就是为了这事吗?
不等他喘息,又有同样的气味在周遭弥漫,这一次不须怜君提醒,他抱起怜君,疾步奔离。
他所经过之路,迸裂,急追。
“地府生死门崔怜君,奉判官之令,开天眼,赐鼓!”红色的令牌消失,一鼓在手。怜君朝南宫朗喊道:
“大哥,先放我下来。我要开天眼,方有生路!”
他的话,南宫朗根本不理。
怜君又恼又气,再喊:
“大哥要我一块死在这儿吗?你护着我就是,还怕我再死一次吗?”
南宫朗冷眼一瞟,怜君抿嘴憋着气。
平日的俊眸,已是银白色。
求春是红,南宫朗是银白,归无道是黄,蓝蓝是蓝,墨随华则是缯青色。
七色变,灾祸降。
幼年,春花曾自下人嘴里听过这样的言词,一开始她不解其意,后来才知道,当年的七焚杀人堆尸时,就是这样的眼色。七焚刻意遮掩,所以春花生前从来没有看过。
“你有把握?”南宫朗终于开口,其声压抑。
“嗯,只是要请大哥跟求春、无道忍上一忍!”
“好!”
南宫朗一个转身,立时将长剑沉进地上半吋,焦黑之路直抵剑下,剑身猛地一弹,南宫朗手劲一吐,剑身遽稳,硬生生止住对方来势。
“不准离开我身边!”南宫朗手背青筋毕露,紧扣剑柄。
怜君本该与他保持距离的,但……他一咬牙,轻轻一击鼓。
身边的男人顿时一震。
远处的简求春与归无道只觉耳膜几乎破裂,五脏六腑移位。两人同时抽空瞧向街底,鼓声来自于崔怜君……
崔怜君躲在南宫朗的庇护之下,简求春深深看他一眼,稳住心神,足下运力,以此扎根,立于不撼之地。
归无道见状;心领神会,以全副暴力压制浮动的心神,就站在原地,不攻不动,只采守势。
风沙走石的大街上,三人各霸一方。
这方戴着银色手套,一身降雪儒衫飞舞,血眸凝着杀气。
那头铁色长衫被腥风吹得扑扑作响,一双黄艳的沉眸十足厉气。
最后一方黑色长衫与及腰丝绸般的黑发交融扬舞,银眸半垂,东着发的青缎不知脱落哪去。这样的人,此刻异常丽色清冷冷,脱俗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性。
怜君就蹲在这丽人的身侧,白袍早已沾泥,他深吸口气,再用力击鼓。
大兴皇朝,天开云散!
三人同时逐云。
再一击鼓,鼓声连连。
咚咚咚,咚咚咚,阴间的鼓,世人难以承受。怜君声音沙哑,再吟道:
天始于皇朝,天眼一开,天理当行,阴鬼冤气无所遁形,
天始于皇朝,皇朝之天,俯视人间,禁鬼禁妖,皇朝子民;万崇天恩。
速开!
鼓声不断,他低吟不绝。
身边的男子紧扣剑柄,依旧稳若泰山,断绝任何冤气进逼的可能。
怜君重复唱着,目光直盯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
然后——
先是第一滴血落了地。
怜君愣愣地望着地上第一一滴、第三滴,落不止的暗色鲜血。
南宫朗站得这么近,地府鼓声哪挨得了……
他脸上湿漉漉的,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这男人的血落在他脸上了,还是他的眼泪掉了出来。
他声音哽着,非吟不可,鼓声非击不可。
天地乾坤,六道轮回,各有所归,天蔽则无道,天眼不开即为人罪,大兴皇朝世间百姓罪不致天蔽,天眼速开,扫尽世间冤气!
12
南宫朗站得这么近,地府鼓声哪挨得了……
他脸上湿漉漉的,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这男人的血落在他脸上了,还是他的眼泪掉了出来。
他声音哽着,非吟不可,鼓声非击不可。
天地乾坤,六道轮回,各有所归,天蔽则无道,天眼不开即为人罪,大兴皇朝世间百姓罪不致天蔽,天眼速开,扫尽世间冤气!
速开!
速开!
速开……
怜君泪流满面,麻木地击着那鼓。生死门前,他可以鼓声不断,现在每击一次,他心头拧痛。为什么?为什么?
乌云逐散,天光大展,生机再现。阳光照射在破碎的镜片上,无穷毫光直进上天。
天有阳,地镜有光,天地夹攻,冤气无所遁形,尽灭于当下。
当阳光推到怜君面前时,他惊叫一声,直觉丢鼓转身遮面。
“怜弟!”
有人自他背后用力抱住他,护住他的头身,不让些许阳光灭掉他这个地府小鬼。
他是奉令返阳,他不怕大兴皇朝发现他是地府小鬼,他只怕大兴皇朝发现他生前的身分……那样的赶尽杀绝,光是回想都害怕。
现在天眼大开,谁知他会不会被发现?
怜君胆怯地张开眼,想托南宫朗去拿把黑伞来,突地,他看见地上有两双靴子。
一双白的,一双铁色的……
正好挡住所有可能的光线!
七焚、七焚……他内心又恼又气。如果这世上没有七焚,那该有多好?如果,生前的他与七焚只是擦身而过,那该有多好?
正因有他们,正因有他们……
才会让他对这阳世还有最后的渴望!
第九章
宽敞精雅的书房里——
怜君坐在椅上,垂眸把玩着腰带,一身湖水绿的书生袍是新换的旧衣——南宫朗少年的长衫修改过的。没办法,谁叫他还阳后,身无分文。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众人各据一方,目光直落在他身上。
他后面那个,就是封死他后路的南宫朗;简求春坐在门口附近,有意无意的挡住出处:归无道与他隔个茶几,余桐生则站在书桌前。
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八风园的书房却不是用来建黄金屋的。怜君记得,自七焚转商后,书房成了议事、对帐之处,春花生前就是坐在窗边那椅子读着棋谱。
那椅子对当时的春花来说有点高,椅上有个锦垫,坐起来很舒服;而此刻,那椅子正被墨随华所坐。
那日,在竹林里的一切,墨随华也都看在眼底了。怜君没有抬眼看,却也知道这人精锐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
如今,他自觉就像个被钉死在墙上的虫子,不管左动或右动,怕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你……”归无道打破沉默的同时,书房门被轻敲着。他有点不耐:“进来。”
进来的是选茶水的黄莺。
黄莺曾是春花最贴心的婢女,但归无道也不会特别当她是回事,直接道:
“如果不是大街上的事,我绝不相信,你真是地府来的……鬼?”
黄莺闻言一愣,直觉瞧了崔怜君一眼。
怜君还是低头把玩着腰带。
黄莺送温茶上桌时,怜君才先是回了归无道一声:“嗯。”头还是没抬。
“多谢莺姑娘。”
黄莺浑身一颤,张口欲言。书房里的主子为什么没有人说话?如果崔怜君真自地府而来,这正是个机会啊……
刹那间,归无道实现黄莺的心愿,攥住怜君的手臂,喝道:
“三哥,堵住门!别教这小鬼逃了出去!好个恶鬼崔怜君,我们被你骗得好惨,差点让你逃过,你是那个什么判官的外甥?”
“嗯。”怜君抿着嘴,还是不看他。
“好!太好了!地府之中有个女魂春花,咱们拿你换她,你舅舅不从,我就让你到太阳底下魂飞魄散!”
怜君闻言遽愕,不可置信地对上归无道的目光。这个……鲁青年,反应是不是过慢了点?大家都知道了,就他还慢半拍?
归无道怒瞪着他,威胁瞪着他,杀气十足地瞪着这双澄水般的秀眸。
“出去。”南宫朗神色漠然道。
“五爷……”
“出去。”
黄莺咬牙,退出书房.
大眼还是瞪着小眼。
大眼先是充满狠戾,而后察觉这如水秀眸溢着好气又好笑,清雅淡荡,和风融融,不识货的总觉这双眼不够春水媚韵,但看久了才发现,皇朝里就这么一双清眸,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看着她的眼,便觉得,嗜血的蛮性得到心甘情愿的自抑。
归无道惊异无比,不敢相信,他的目光立即落在守住怜君身后的南宫朗。
他想起:向来不喜与人共眠的南宫朗与崔怜君同住一房。
他想起:你仔细看,看崔怜君的眼,是不是似曾相识过?蓝蓝的话猛然撞进他的心底。
阳世只有一个人有这双眼,就算是楚秋晨也只是形似而意难会,地府岂会生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眼儿?
突地,归无道跃身而去,奔到门窗前,将玉帘一把拉下,其行动之快令怜君错愕。
午后的阳光被掩去大半,仅有几束光线漏泄进书房。怜君明白这举动下的意义,他眼眸顿时微热,又低头玩着长长的腰带尾巴。
归无道回到椅上,小心翼翼地瞅着怜君,小心翼翼地问:
“我以为鬼都是怕阳光的……以前大佛寺那个什么花的你记得吧?她说,鬼都是怕阳的……”
“怜君返阳,自是受地府诸位大人加持,短暂日子里是不受皇朝天光所害。”怜君轻声答道。
“短暂?”剑眉拢起,而后归无道想起某事,解释道:“你别误会,五哥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可没跟我上地窑!”
书房里的氛围刹那变调,南宫朗的目光依旧落在怜君的后脑勺,而怜君还是没有抬头。
墨随华咳了声,淡淡地说:
“无道,你怎么跟崔公子扯到这些不搭轧的事,现在重点该在刚才发生的事。”他有意无意再道:“朗弟成亲那几日,春花不是受了风寒么?她意识不清明,朗弟又怎会去寻欢作乐呢?”
归无道正要附和,忽地瞥见那半垂的清秀脸庞并无怒气,甚至,隐约可见怜君嘴角有着微笑。
这朵微笑淡薄到没有起伏,但也终于让“春花回来了”的事实从震惊转换成体悟渗透。
“是啊……我真是懵了,春花意识再不清明,也会知道守在身边的人是谁啊!”归无道静静地取过温茶,垂眸浅饮着,掩饰着喉口的热气。
“崔公子,人鬼殊途,阴阳两隔,皇朝历史上,不曾有过地府管上阳间事的例子,怎么这一次地府判官请你来相助呢?”余桐生问得客气,也十分温和,当作不知此人昨晚曾入他的梦境,更与其他兄弟有志一同不戳破他的身分。
谈到正事,怜君就松了口气,他正视余桐生道:
“我在地府职位不高,”其实根本只是临时工,但在七焚面前说出来实在有点丢脸。“判官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怜君是不能过问原因的。”
“那么近日皇朝之气开始有了变化,也是地府插手所致?”
怜君一愣。“什么皇朝之气?”
“如今皇朝之气有着细微的变化,影响七焚的气运,你不知道?”余桐生眯眼问道。
原来七焚气运低是这原因!怜君摇头,坦白道:
“判官舅舅要怜君上来,只为四月初三冤气索命之事,并没有交代其他啊!这皇朝之气……很重要吗?”
“你一生喝着同样的水,有朝一日,水味改变,你还喝得下吗?皇朝之气就是如此,二千三百年没有变过,如今虽是细微的变化,但难保不会影响皇朝百姓……”一顿,余桐生见他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内心虽疑点甚多,但暂且按下不谈。他道:“此事暂时不提,崔公子打算如何助七焚过四月初三?”
怜君面色小窘。“我上阳间之时,判宫舅舅赐我一面阴魂镜,要我将冤气 收入镜中,大功就可告成。”
“那镜子不是碎了吗?”归无道讶道。
不只窘了,还脸红了。怜君有点狼狈地偷瞪他一眼,低声道:
“是碎了。想来是我能力不足,弄碎了地府之宝。”
“弄碎了地府之宝,你舅舅可会罚你?”
怜君身后那男人的声音清冷如水,怜君闻言心鼓猛击,本能紧绷起来。
他咕哝道:“他若罚我,他也得落个不识人之罪。”
“既然如此,怜弟也不必太过紧张。”
怜君跳起来,转身瞪着那不以为然的南宫朗。他是为谁紧张啊?还是,这人以为积压十多年的冤气跟个大西瓜没两样,随便一刀下去就可以搞定吗?
“就算七焚自认天下无敌,但冤气属阴,今天在大街上,如果没有天光,大哥也不见得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怜君恼着说道。
“应付不了又如何?大不了走一遭奈河桥。我倒想瞧瞧,那奈河桥是不是真有通天之能,能活生生地抢走我的情感。”
怜君秀眸直瞪着那不以为意的南宫朗。这人,总有意无意的讽他,有意无意地怨他……这人……永生永世也过不了那座奈河桥……这人,就算明知大敌当前,他还是只执着在春花上头……
“那面鼓呢?”余桐生问道。“我瞧,那鼓很有作用。”
怜君没回头,只叹道:“开天光是日阳正盛之时,入了夜,哪来的天光可开?”
简求春敲敲椅背,引起众人的注意,才比手势:
“皇朝大庆,桐生本该在京师,今年特地回来,加上地府怜君,可见这冤气之事十分严重。”他朝怜君和善地笑了笑。
怜君一看;心中略喜,果然七焚之中,求春最为理智。他赶紧接道:
“正是。简宅隔壁那位老将军,怕就是因此而死的。”
简求春寻思一阵,又比手语:
“那老将军是告老还乡,当年人称‘无情将军’,死在他手下的,确实是难以计数。今早,我听说,他是睡梦过世,想来是底下的人瞒了真相。”
怜君猛点头。“是是,肯定如此。”
“那其实也该怪地府,是不?”归无道插嘴:“什么冤气冤鬼的?照这些鬼道理所言,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