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2-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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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靖一扬眉。「道长请说。」
「贺楼主,你既为修罗狐狸师兄,希望你劝他走向正途;更要保证,此后武林里再不会有修罗狐狸的出现,倘使再见他涉足江湖,我无极观唯爻楼是问。」
「……可以。」
得贺靖允诺,清真道长点点头,便翩然离去。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表示不再追究,只有两人按不下心口恶气,向贺靖撂下战帖,要修罗狐狸与之比试,贺靖也只点头表示会转达。
转眼间,大厅内的人散的散,去的去,一场恶斗便消失于无形。
「结束了?」龙望潮揉揉眼,不敢置信地嚷道:「我都还没发表意见呢!」
倒是夏侯方拍拍手,赞道:「贺楼主真是高招。先一口承认与殷非墨的身分,让众人一开始便有所忌惮,一席大义灭亲的话又逼得众人哑口无言,只得将矛头指向尊严,此时又将龙帮扯入,再顺势让归翃;出现,由归翃;来劝解,又比贺楼主你劝多上好几分公信力;加之后辈都有原谅殷非墨的大度,前辈者又怎能小气?心头既然已先畏惧龙帮与爻楼的势力,便不得不趁这个机会找台阶下。」
贺靖微微一笑。「谬赞了,不过说到底还是非墨救了自己,若非他预先藏下归庄主这步棋,事情绝无可能轻松解决。」
「此话怎说?」
「因为小乌龟欠我好大一份人情。」一直隐匿内室的殷非墨在此刻走出。「所以他不得不还。」
「对噢,飞沙堡白月雪那件事。」龙望潮恍然大悟,立时跑到归翃;面前。「不过那份人情该归我吧,为啥算在殷非墨头上?」
他为了归翃;,先是一路被追杀,之后更被兄姊骂,还痛失美娇娘啊!
归翃;睨他一眼。「你的和殷非墨的,有啥分别吗?」
「……说的也是。」想起自己和殷非墨的关系,还有雨过天青的甜蜜,龙望潮也不再计较,跑到殷非墨身边,磨磨蹭蹭地好开心。
「还当真哩,有够肉麻。」归翃;搓搓手臂,搓掉一身鸡皮疙瘩,惹得龙望潮赏他两记大白眼。
殷非墨由着龙望潮挨靠,对归翱笑道:「总之这回多谢你了,小乌龟。」
「要谢我就别喊那三个字。」归翃;没好气哼道:「好啦,算还了你人情。对了,我与月雪打算三个月后完婚,届时可得来喝杯喜酒。」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不过你这人人喊打的狐狸还是易个容再来,免得搞砸我的喜宴,害得贺楼主又要为你收拾善后。」
殷非墨闻言也不恼,只一迳笑着,「好说。听你这么吩咐,我更是要弄砸你的婚宴了。」
「殷非墨,你敢?!」归翃;又瞪他一眼,方转过身朝其他人一揖。「好了,我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贺楼主,我也不再叼扰,这便动身回山庄了。」
「多谢,就让我们送你一程。」
*
送走归翃;后,由于殷非墨重伤初愈,便在龙望潮的陪同下回房休憩。
窝在殷非墨温暖的怀抱里,久违的甜蜜与温暖全在此刻重新回笼,龙望潮唇畔的笑意未有一刻消失。
殷非墨见了,好笑地捏住他脸颊往旁一扯。「笑啥?」
龙望潮也不喊痛,只拍开他的手瞪了一眼,随即露出笑意。「殷非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是不是?」
「你说呢?」
「当然啦,就像那些戏子演的一样,我们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美好、真是甜蜜、真是幸福呀!
瞧他笑得嘴巴都要裂开,殷非墨忍不住出言调侃:「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龙望潮一愣,立即了然点头,手臂连忙抓得更紧。「我知道还有飞卿,可是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殷非墨没多说什么,倒是换了个话题。「你信不信黄泉阴间?」
「信啊!」他最爱听说书的说那啥「大目干莲冥间救母」、「倩女离魂」之类的故事。
可是,干嘛突然说这个?
殷非墨瞅着龙望潮信赖的眼神与幸福的神情,点点头。「我也相信。」
「……所以呢?」龙望潮攒起眉。「你作啥说这个?」
殷非墨一叹。「我有点烦恼。」
「烦恼什么?」
「飞卿在那个世界等着我。」
「咦?」
「你说,等我们都到那个世界之后,我要选哪一个?」
「……」闻言,龙望潮呆了许久,才猛地醒悟;发现事情症结所在,他脸上的笑意瞬间不见。「你、你要选哪一个?」一颗心顿时吊得老高。
殷非墨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你说呢?」
「当然是我!」他很爱、很爱殷非墨的!见殷非墨似乎一脸为难,他一翻身压在他身上,急急问道:「难不成你不选我?」
「为什么要选你?」殷非墨反问。
「因为、因为……」一时间找不出理由,他急得不断重复道:「因为我很爱你啊,很爱、很爱、很爱……」
「飞卿也很爱我哪。」殷非墨眨眨凤眸,笑得一脸贼兮兮。
好久没见着龙望潮被他欺负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是怀念。
果不其然,龙家四少在他恶意捉弄下,乌亮的杏眸已隐隐闪现泪光,就连眼眶也红了。
隔了半晌,龙望潮果然不负殷非墨的期望,扑倒在他身上,哇哇哭吼:「我不管,你到了下面去,还是要选我,知不知道?」
可怜龙四少只顾着把脸埋在殷非墨怀中哭叫,争讨到阴间后陪在殷非墨身边的第一顺位,压根儿没看见身下狡猾无比的狐狸正得意的弯起唇。
殷非墨心满意足地眯起眼。「说了我要听理由啊。」
「我、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啊,比飞卿更久更久,直到七老八十再也走不动为止。」
「嗯,还有呢?」
听殷非墨对这个理由似乎颇为满意,龙望潮拾起哭红的脸,抽抽鼻子。「还有,我一定会早你一步走的。」
「嗯?」这一听,殷非墨可真的不满意了。「早我一步走,然后将我丢在世上吗?」这与飞卿有何分别?
「因为……」虽然知道理由很可笑,但龙望潮还是涨红脸说出口:「如果你早我一步走,便会早一步找到飞卿,到时候旧情复燃的话,还有我的位置吗?我要早你一步走,先到阴间去找飞卿,告诉他……」
殷非墨讶异地挑高眉,静静凝觑着龙望潮忸怩的模样。他没想到理由会如此出人意表、如此与众不同、如此……令他窝心。
他缓缓漾开一笑。「告诉飞卿什么?」
「告诉他、告诉他……」龙望潮抹抹眼泪,换上一脸坚决,大声说:「殷非墨是本四少的人,谁都不能碰,如果你坚持要……」音量小,他顿了下,方不甘不愿的续道:「那就轮流好了。」呜!
「……哧!」这算啥啊?殷非墨好笑地一弹他额头。「不吃醋?」这张醋味横陈的脸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废话!」他当然会吃醋,可是……「可是你说过不会忘了他啊,我不能霸占着你,就连到阴间去也不放,况且我知道你也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其实我要是你,一定会很矛盾不知道怎么选,我知道其中的为难,只好退而求其次……」
说得好生委屈、好生可怜,却有着比以往更为成熟的思考。
他知道这一生不会拥有只爱他的殷非墨,但他又无法不爱啊!
闻言,殷非墨怔然了。
一开始,他原只是想闹闹龙望潮,并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们若真在黄泉相见,自己的抉择会是什么呢?只怕便像龙望潮所言,是难解的一道题。
却见龙望潮又破涕为笑,倒回床上重新钻进他怀里。
「算了,先过完现在再说,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了。反正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一个人的!」没有飞卿、没有沈白,殷非墨是他一个人的,想到这里,就连作梦也会偷笑呢!「对了,咱们再来要去哪里?」
殷非墨收回思绪,伸出手轻抚龙望潮的黑发,笑道:「修罗狐狸不能再涉足江湖,你忘了吗?」
「啐,分明是怕你去抢他们风头嘛!」说得倒好听了!
「多的是别的方式抢他们风头,伯什么?」闹了一整日,殷非墨也有些累了;将龙望潮揽得更紧,他合上眼,轻声描绘着未来。「总之咱们到处走走,先知会你兄长一声,之后便四处游山玩水,看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五岳、长江,甚至到海外寻仙山。」
龙望潮唇畔泛起一丝甜笑。「好啊,等玩累了,咱们便回初月谷。」
「嗯。」耐不住睡意,殷非墨模糊地应了声,随即拥着龙望潮沉沉入睡。
龙望潮微仰起脸瞅着殷非墨美丽的睡颜,他笑着凝觑半晌,随后伸出手揽住殷非墨颈子,在他微挑的唇瓣上印下一吻,这才靠着他的胸膛,在和缓有力的心跳声中逐渐睡去。
对了,刚才他话还没说完呢。
到了阴间后,虽然是采取轮流的方式,但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殷非墨舍不得回飞卿那里去!
*
这是流传武林十数年的数则传奇。
据说—;—;
多年前混乱的武林内,除了龙帮、爻楼、飞狼寨,就属一名不归于任一派门的剑客最富盛名。
那名剑客亦正亦邪、非正非邪,他在江湖上出尽风头、显尽风流,不仅女子痴迷,就连男人也逃不过他眼波与薄唇一勾。
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作「修罗狐狸」。
他的出现成为说书者口中热门题材,更是武林人士谈论的对象。
他曾在十多年前遭武林正邪数派人士追杀而亡。又在多年后重现江湖,搅乱一池水;半年之内,他杀了黑煞门门主叶承天,随后又击败崆峒、黑鹰二派门主。
但自此以后,再也无人听闻修罗狐狸的事迹。那次他的出现便如流星般短暂,之后有人说他死于暗算、有人说他遁入空门,更有许多为求成名的武林人士四处吹擂,说他们杀了修罗狐狸。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修罗狐狸的出现与消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谜,而谜样的人,总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此后,江湖兀自动荡。争权夺利、寻求富贵权势者皆在此中起落。
隔了许久,有人从海外仙山寻宝归来,带来了另一则传奇。
传奇内容说着,海外仙山有一名丰神秀骨的仙人与长相可爱的少年。仙人姓殷,少年则自称姓龙,言谈间,还时常听见少年怒唤仙人为「臭狐狸」。
于是,修罗狐狸的传奇逐渐为人所淡忘,说书者又开始说起属于狐狸仙人的传说……
第十章
当一切尘埃落定,龙家四少想起夏侯方先前说过,殷非墨身上之毒虽解,却会留下后遗症,忙要去问个清楚。
开玩笑?殷非墨可是要与他共度一辈子的人,加之年纪又比他大上一轮,这里里外外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如此方能一起到七老八十、头发白了、牙齿掉光呀!
思及此,龙四少立马去寻正要离开的夏侯方,想不到竟得到一个青天霹雳的答案!
不……不不不不不—;—;为啥会是这种后遗症?为什么啊—;—;
龙望潮眼眶含泪,抱头便往殷非墨居住的厢房冲去,路上还撞倒好几个盆栽。
一打开门,殷非墨正坐在床沿收拾衣物,冬日的阳光自窗棂斜穿入户,将他俊美无俦的脸蛋照得闪闪发亮。
这般天仙人物、这般好模样儿,竟然、竟然……
龙四少含泪冲上前,一把便抱住殷非墨。
殷非墨微一怔,好笑地扬起眉。「又怎么了?」是死了哪只猫或哪只狗,让他一脸哀戚?
「呜呜……」龙望潮只是呜咽,不说话。
又问了几句,却问不出结果,殷非墨索性扳起龙望潮的下巴,蹙起眉。「再不说便滚出去,别妨碍我收东西。」明日他与这家伙便要动身前往金陵,还有些杂物得整理。
龙望潮瞅着殷非墨,支支吾吾几声,见他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哇的一声哭叫:
「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再瞒我了!」
「……知道啥?」
「知道、知道……」龙望潮又开始吞吞吐吐。
「嗯?再不说,我把你脸捏烂啦!」作势要去捏龙望潮柔软细嫩、百捏不厌的脸颊,总算逼出答案。
「夏侯方说、说……」鼻涕快流下来,龙四少用力一吸,然后一吼:「说你不举了啦—;—;」响亮的喊叫声几乎传遍整座爻楼。
好恐怖的后遗症,太不人道、太没天良,太可怜了!
「……不举?」殷非墨难得脸现呆滞,只愣愣重复一遍,啥反应也做不出。
龙望潮当他觉得难堪,抱紧他泣道:「没关系的,你不用觉得丢脸,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嫌弃你!」
殷非墨总算抓回神智,沉吟了半晌,俊美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哀伤。
见状,龙望潮更加确信那庸医的诊断,抓着殷非墨的手臂,哭得比自己不举还要惨。
「他都告诉你啦?」殷非墨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没错,确实是有这样的后遗症,我怕你因此就不要我,所以才没说……」
「不会的,绝对不会!」龙望潮迭声保证。
「别骗我了,你我都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殷非墨放下手上东西,掩住脸。「我既不举,如何让你快乐?」
「……说的也是噢。」龙望潮恍然大悟,这话一出口便见殷非墨肩头大力颤动了下,似乎极为难过,他忙又搂住他肩头。「没关系,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