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敢娶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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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站不稳的踉跄一下,连退了几步,虽然被亲得有些迷糊,不过理智还在,总觉得事情诡谲到了极点。
「唔……嗯……」德琳想说话,却无法挣脱,两只手反射性的往旁边乱摸,让她摸到一只花鸟纹葫芦瓶。
锵鎯!
当花瓶敲向宣瑾的后脑勺,他震怒的捂住剧痛的伤口,两眼爆凸,死瞪着她,一副想将她给拆了的模样。
「妳……妳……」
来不及说什么,接下来就「咚」的倒下。
也被自己吓到的德琳愣在原地。「宣瑾?!」
就在这时,房门被用力撞开,四处找不到主子的彰泰最后想到这唯一可能的去处,马上冲了进来。
「贝勒爷果然在这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德琳欲哭无泪的为自己辩解。
彰泰检视过主子的伤势,吁了口气,「贝勒爷只是昏过去,头上的伤口不深,属下马上送他回房。」
「我跟你去!」她也有责任。
''
当宣瑾从晕眩中缓缓苏醒,首先意识到后脑勺传来的痛觉,让他不禁蹙起眉心,用手一摸,头上果然扎着布条,显见的确受了伤。
「……彰泰?」
守在榻旁的高大身影一个箭步上前,「属下在。」
他支着额头坐起身躯,「发生什么事了?」
彰泰有些支吾。「呃……」
「我的『病』又犯了?」
见他脸色有异,宣瑾霎时明了。
「是,都怪属下太疏忽了,才让『它』有机可乘,请贝勒爷责罚。」这半年来,他夜夜守在门口,只要主子的「病」发作,便会适时的将他打昏,结果昨晚只是离开一会儿便出了事。
宣瑾一手扶着头颅,穿鞋下了锦榻,「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我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是德琳格格拿花瓶敲的。」这事他不得不说。
「德琳?」宣瑾心头一惊,神色丕变。「我……不,是『它』对她做了什么吗?」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属下不清楚,当属下赶到时,贝勒爷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他登时坐立不安,「她呢?」
「直到天亮,德琳格格才回房休息。」彰泰老实禀告。
听完,宣瑾垂下眸光,极尽所能的回想,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
''
睡到午时都过了,德琳才从榻上惊跳起来。
「我是猪啊!怎么睡了这么久?得去看看宣瑾怎么样了?」七手八脚穿好衣服,就往外奔出去。「万一宣瑾被我敲出毛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我怎么赔豫王爷和福晋一个儿子?」
才跑没几步,就听到前头响起稚嫩的呼唤。
「琳哥哥!」
定睛一看,原来是豫亲王府的小格格,也是宣瑾的亲妹妹,今年芳龄十四。「羽萝格格早。」
娇贵得宠的小人儿冲上前抱住她。「琳哥哥!」打从她有记忆以来,这位「琳哥哥」就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虽然后来知道她其实是个女的,不过这称呼早叫习惯了,改也改不过来。
「格格,应该叫姊姊才对。」旁边年长的婢女小声更正。
红嘟嘟的小嘴噘得老高,「我才不要!因为我以后要嫁给琳哥哥当福晋的,琳哥哥,妳说对不对?」
德琳笑得有点困窘,「羽萝格格,妳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就会碰到适合妳的对象……」唉!她真是造孽啊!
「我不要!我不要!」她任性的跺着双脚。「琳哥哥每次来府里都只跟哥哥有说有笑,都不理人家,琳哥哥只喜欢哥哥,根本不喜欢羽萝!」
「不是这样的,羽萝格格……」要是让豫亲王知道他的掌上明珠居然想嫁给她这个假男人,恐怕马上把她推出去斩了,德琳摸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凉凉的。
「妳听我说……」
她抽着气,一副要哭的样子,让德琳头皮发麻。
「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冰冷的幽柔嗓音僵住了羽萝的眼泪,她不怕阿玛、不怕额娘,就只怕这位美如天仙却严峻冷酷的兄长。
羽萝怯怯的低头,「哥……哥哥。」
「宣瑾,你没事吧?」见到他平安无恙,她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笑逐颜开。
「真是太好了,我都快急死了。」
「是谁让格格到这儿来打搅我的客人?」没有先回答她,两道冷芒扫过亲妹妹,再掠向一旁打着哆嗦的婢女,吓得她们脸色发白,马上跪倒在地。
「奴婢该死!」
「贝勒爷饶命!」
豫亲王府御下甚严,德琳不是头一次见识过,尤其是宣瑾,只要面对他,不管是谁,无不伺候得胆战心惊,就连面对豫王爷和福晋,都没有这么小心谨慎,好像这座王府的主人不是豫王爷本人,而是他才对。
或许她真的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因为十岁那年救了险些溺毙的宣瑾贝勒,从此被视为王府的贵宾,可以来去自如,也特别礼遇,这可是无上的光荣,不然凭她一个翰林之女,这辈子都休想跟这些王公贵族平起平坐。
他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还不把她带下去!」
「格格,咱们走吧!」为了小命着想,婢女们可是死拖活拉的才把羽萝带离现场。
「琳哥哥……」她最讨厌大哥了!
德琳远远的朝她笑了笑,挥挥手,「琳哥哥晚点再去看妳……宣瑾,她是你亲妹妹,别对她这么凶。」接着转头过来,板起脸说他两句。
「妳倒比我这个当兄长的还疼她。」他轻嗤。
她快步的追上他,忍不住叨念。「女孩子生来本就是要让人疼的……先别说这个,你头上的伤没事吧?」
「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宣瑾这才正眼看她,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有多么紧张。「昨晚我跑到妳房里,有对妳做了什么吗?」
清秀的脸庞陡地一红,不大好意思和他眼光衔接。
「你、你都忘了?」就知道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情,宣瑾怎么会喜欢她呢?准是喝醉酒闯的祸。
宣瑾喉头一紧,「我一点都想不起来,难道我真的做出伤害妳的事?」
「哈哈,也没有啦!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跟喝醉酒的人计较的,倒是我拿花瓶敲你的头,你可别生我的气。」不记得是最好了,免得以后想起来大家见面尴尬,德琳自我安慰的思忖。
他不认为「它」会这么善良的放过她。「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德琳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可是那种事打死她也不能说。「当然是真的,骗你又没好处。」
「没骗我?」
「没有,真的没有。」德琳一脸嘻嘻哈哈的拍拍他,想蒙混过关。「你用不着良心不安,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就算他真的轻薄她,当事人都不记得了,难不成还要她厚着脸皮要人家负责?她还没那么不知羞耻。
这是她的秘密,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第三章
一个利落的直拳,中看不中用的庞然大物直挺挺的躺下。
「少爷?!」
见主子两三下就被人撂倒,几个跟班慌了手脚,有人拉手、有人拉脚,想把昏厥过去的庞然大物搀起来。
一身帅气长衫的德琳撢了撢沾尘的衣襬,然后伸手搀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满眼温柔。「姑娘,没有跌疼妳吧?」对她来说,男的都是草,女的才是宝,对姑娘家如此的粗蛮无礼,人人都该唾弃。
少女脸蛋一红,「没,没有,多谢公子。」
「小事一桩,不用道谢。」德琳偏过头去,不悦的瞪向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官家少爷,就一肚子火。「快把你们家少爷抬回去,不要再到外头来丢人现眼了,哼!免得让人家以为咱们满人只会干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勾当。」
其中一名跟班最会狐假虎威了。「你、你知道咱们家少爷是谁吗?咱们家少爷可是户部承政和大人的独子。」
德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他是和焜和大人的儿子。」就是因为臭名远播,所以才没人敢在这时伸出援手。
「既然知道,你还敢多管闲事?」那个跟班耀武扬威的嘴脸让她看了想吐。「哼!有种就报上名来!」
谁怕谁啊!「裕德琳,我阿玛是翰林院大学士裕荣。」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之子,也敢跟我家主子作对,你好好等着吧!」知道仇人是谁,也可以在主子面前加油添醋,把护主不利的责任全推卸得一乾二净。「咱们走!」
向来习惯女扮男装的德琳目送他们像扛只死猪般,将方才还很嚣张得当街戏弄人家闺女的少爷抬走之后,心里开始懊悔自己的冲动个性。为啥拳头总是比脑袋快一步?要是和焜乘机找阿玛的秽气,那么他们也只有挨打的份,因为对方有内务府的索大人撑腰,可是,遇到刚刚那样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罢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专门在街上贩卖妇女用品和磨镜的货郎感激的朝她跪下,又磕又拜。「小翠,快过来谢谢恩公。」
少女再次盈盈拜倒。「小翠多谢恩公。」
德琳连忙伸出双手制止,「你们快点起来,不要这样子。」被人叫作恩公,还真是沉重啊!
「今天要不是恩公出面,咱们父女俩可真是要大祸临头了。」货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简直把她当神来拜了。「就算要小的下辈子作牛作马,小的也没有怨言。」
怀着少女情怀的小翠仰望着好比天人般的年轻人,在那双温柔的目光注视下,不由得晕红了脸颊。「恩公的恩情小翠永生难忘,小翠愿意一生一世伺候恩公,还望恩公成全。」
惨了!
这下大事不妙!
德琳连忙收起容易令人误解的眼光,不禁头皮发麻,女子的仰慕她见多了,可是就算她打扮成男子的模样,的确帅的很没天理,但她终究还是女的,可没办法享受这种飞来艳福。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先走了……告辞!」不敢再拖延下去,佯装听不见他们的叫声,跑得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呼~~
眼看他们没追上来,这才喘了一天口气,德琳扶好头上的瓜皮帽,沮丧的说不出话来。
想到刚刚那位小翠姑娘,长得娇小秀气,我见犹怜,那副模样才像个姑娘,哪像她,不但身材高挑,大概找遍北京城,也找不到跟她一样高的女子,就连身段也称不上婀娜多姿,少了那股属于女子该有的韵味。再说五官嘛!说的好听是白净清秀,却是连个美字都扯不上边,要是换上女装,人家还以为她有怪癖,故意男扮女装来吓人,所以除非必要,德琳根本不想去穿那套可笑的衣服。
唉!这就是她的悲哀了。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惨的,最悲哀的是姑娘家见了她会脸红心跳,还会递情书、赠手巾给她,但男子则把她当作好哥儿们,压根不把她当女人看待。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荡到谷底,真想死了算了,她那些哥哥、嫂嫂们居然还落井下石,说他们已经有心理准备要养她一辈子,真是气煞人了!
「格格!格格!」
听见耳熟的叫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果然是家里的老仆人,火烧屁股似的一路找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格格,总算让小的找到妳了……」
「看你急成这样,找我做啥?」
老仆人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喘上来。「老爷……老爷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要格格马上回去。」
「阿玛又在发什么脾气?」霍地,德琳脸色一变,口中低喃。「该不会是那只姓和的猪猡回去告状,结果现下已经传到阿玛的耳中……也不对呀!他们才刚走没多久,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格格,咱们快走吧!」老仆人催促着。
她叹了口气,「既然躲不掉了,只有兵来降挡、水来土掩,回去吧!」
''
当德琳匆匆踏进前厅,坐在主位上的裕荣见到她又是一身男装打扮,顿时气得老脸涨红,大掌就往桌案拍下。
「天啊!我到底是生出个什么妖孽?」身形瘦小,长相平凡,跟德琳完全不像父女的裕荣呼天抢地的叫道。「都怪妳额娘早死,没有人好好教妳。」
德琳司空见惯的挖了挖耳廓,这种老掉牙的台词怎么用不腻啊?「阿玛,我又怎么了?」
「妳、妳一个姑娘家老是穿男人的衣服,男不男、女不女,到今天都快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也没有媒婆敢来帮妳说亲,妳、妳要活活把我给气死吗?」他握紧颤抖的拳头,用另一只手比着女儿的鼻子开骂。
怎么又来了?「阿玛,这能怪我吗?是你把我生成这样,也没经过我的允许,现在把错全都怪到我头上来,一点都不公平!」说到这点,德琳好不哀怨。「何况又不是我不肯嫁,要是现在有人愿意上门跟咱们提亲,我二话不说,马上连夜坐花轿嫁过去。」
裕荣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妳、妳……」明明早亡的妻子生得温婉娴淑,生出来的女儿却是这副模样,他是怎么也想不透。
掀开茶盖,啜了口茶,润润喉,她才开口。「阿玛,下人说你一回来就大发雷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女儿这么一问,满腔的火气又上升了。
「妳自己闯了什么祸都不晓得吗?」
「我?」
「除了妳还有谁?妳给我老实说,十天前妳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十天前?」德琳想了又想,她向来健忘,不重要的事很快就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