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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烟雨欧洲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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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局吗?……可能还想在中国寻找个姐妹城市……你看,我都替你想到了!”

    姬逸夫一听特高兴——既是一桩大业务,又能解决身份问题。答应改日去见任双目。

    姬逸夫把孔老师送出门。

    孔老师打着沃次瓦根,开车走了。

    第二天,姬逸夫整顿了一天。晚上,姬逸夫给廖晋生发去一纸简短传真,一是电告平安,二是催促准备生产第二柜裤衩,并叫小廖催王煎联系好245厂加工衬衫和快寄浴巾样品。

    21日白天姬逸夫给小岳、牛利打了电话,问候问候;然后在屋里踱来踱去、思前想后,又想起许多问题令他放心不下。是晚,夜深人静,就又提笔给廖晋生、王煎和弓复利写了一份传真——密密麻麻地整整写了满满的一张16开纸。之后,午夜一过,发给廖晋生。

    他嘱托廖晋生:1)千万把第一柜裤衩的有关单据直接快递给他;别寄往银行。否则就没法从银行取出提单、提货了;2)注意三条裤衩一包的小塑料袋的袋口一定要平着密封,不可以扎结,这样才会漂亮;工厂出了样品要尽快给他寄来;要注意质量。按共同签封的样品加工。注意监造,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不能放任工厂,应当派人驻厂监督;尽早发货,注意事先联系好船期;3)该商品在匈牙利销路看好,请与王煎速与第二家制造厂家联系加工,发货期越早越好,合作方法按第一柜执行。如资金允许,拟组织第三柜短裤,请将第二柜裤衩进展情况及时通报他;4)及时与姬舵夫联系资金事,第二柜的定金可从其中支付;5)及时与王煎协作,迅速通报第一、第二柜衬衣组货情况,该两货柜资金亦当从姬舵夫处筹措;问姬舵夫第一笔50万、第二笔100万资金准备情况;请了解王煎的浴巾准备情况;6)海运公司用美国的MAERSK,这样时间有保证;7)在准备电传来的正式合同中加上:“质量以样品为准,如发现质量不符合样品买方保留索赔权利”的条款;在内销合同中也应当增加同样的条款。

    最后,姬逸夫叮嘱道:“综上所述,把住质量关,严防工厂投机作假;发货期越早越好;及时联系,加强勾通,防患未然。”之后就是一番向薛经理致意一类的客套话。

    姬逸夫给王煎写道:催他组织第一、二柜衬衣加工,资金从姬舵夫那里出,最好争取9月10日左右发出第一个货柜。要注意包装,有事可通过廖晋生、弓复利经理或他家中与他联系;速组织第二柜裤衩生产、交货;要加强对第一柜裤衩的监工,确保质量;尽快把加工出来的裤衩样品和浴巾样品快递过来。

    姬逸夫在给弓复利的传真里写道:“我已于19日下午平安抵达布市。感谢你的合作和相送。有关裤衩及衬衣事我已电告廖晋生、王煎从速处理,视资金情况发货,越多越好。请你继续组织资金,与我联系。请将我的情况告诉郭局长。现正与孔老师加强尼拉恰皂市与我市联为友好城市之工作,此举对我司在匈立足十分重要。我当及时通报有关情况……”

    隔天,上午约9点,孔老师打来电话说:“喂,小姬,我正在甲西这儿往外搬拖鞋呢……我叫晋婧的朋友把他们的依维克开来了,可是咱们的货全在仓库尽里边,要都搬出来还得整个先把甲西的东西弄出来,甲西说太折腾了,问你能不能过两天等他的货出的差不多再搬……”

    姬逸夫回道:“孔老师,这您还用‘请示’?咱们不是说好了,怎么也是搬,你们都过去了,折腾就折腾吧。要是有人来提货不也得去折腾?您就跟甲总客气客气。”

    “好吧……好吧。你等好,估计一个小左右就过去。”

    姬逸夫就赶紧把外屋、里屋和储藏夹道处腾好地方等着。

    不久,门铃响。姬逸夫赶紧出去。见孔老师领着几个人正站在一辆中型依维克车后门处等他,人人都满头大汗。

    孔老师指着晋婧说:“这个晋婧,不用介绍吧?还是我叫小晋给你打回去的那一万多美金呢……”又跟姬逸夫介绍后边两位长得一模一样、身高有一米8左右、剃光头的双生和一个跟那对双生一样高的腼腆的小伙子道,“这个是安希、安望兄弟俩和江镬,都是小晋的朋友。”

    姬逸夫就微笑着走向前、赶紧伸过手去,跟他们一一握手,边说:“好家伙好家伙,给你们天麻烦了。”

    几个小伙子都说姬经理别客气。又都紧问把货搬哪去。姬逸夫让他们用一箱货把大门支住——门带弹簧;又用一个货箱把走廊门顶好,然后跟他们一道往家里搬。姬逸夫搬起一只装着46双塑胶拖鞋的纸箱,觉得真重,憋红脸努足紧儿才将就搬起来。几个人出出进进,热闹了一阵子,招来许多出进大楼的匈牙利人注目。姬逸夫逢人就递笑脸,——他知道匈牙利人看不惯中国人在住处这样折腾。好赖东西不多,总共89箱,20多分钟就完事了。

    赶完活儿,姬逸夫赶紧招呼孔老师叫他们洗脸洗手;又赶紧出去到花园里的ABC里买回一些薰肠、熟肉、西红柿、啤酒……进了门就赶紧切肉切肠,弄了一个凉拌黄瓜;又炒鸡蛋、作西红柿酱,煮了一大锅匈牙利挂面。煮好面端上茶几。几个人围着茶几团团而坐。姬逸夫跟孔老师频频劝酒,感谢他们帮忙;安希、安望、江镬和晋婧都说姬经理和孔老师太客气,还说以后有事尽管叫他们。临走,孔老师跟姬逸夫说,安希哥俩在米什克尔兹练摊,车上还有25箱拖鞋,等卖完再结款,叫姬逸夫记记帐。姬逸夫就拿出帐本写好,叫安希签了字。孔老师说我负责把钱给你收回来;还说等些日子短裤来了也请他们帮着卖。安希和安望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等晋婧她们走后,姬逸夫问孔老师,晋婧怎么认识安希他们的。孔老师说,还不都在市场认识的?江镬在市场里有个巴庇隆(集装箱摊位),晋婧在市场推销我们公司的货,一来一往地就认识了;后来又通过江镬认识了在外地练摊的安希兄弟。孔老师悄声说,现在安希跟晋婧可要好了,可能在搞对象。

    说着直摇脑袋。

    孔老师不以为然。说晋婧出国前她父母曾专程到孔老师家托付孔老师多关照她的。孔老师说这地方多乱,谁也不知谁的根儿,所以对晋婧交朋友就有点不放心显出一种责任感。说晋婧这小姑娘原来可老实了,我们不在家就她在家守着,从不出门;现在可好,安希他们成天家叫她出去玩。姬逸夫说年轻人嘛,这儿生活又这么单调,何况又都在当娶当嫁之时,很自然。孔老师说闺女家的,又在国外,可得当心哩。就说这安希哥俩不一般。姬逸夫问怎么不一般?孔老师说,你说说,他们哥俩合用一本护照!反正是双生,警察也分不清。姬逸夫就感到有些震惊、希奇。想起甲西原来的提醒:这儿的中国人,男是游龙,女是飞凤。不免一丝警觉闪过脑际,默然不语。孔老师还在唠叨,说安希他们总去,形玫很不满,嫌他们耽误公司业务云云;还说晋婧最初对形玫的眉眼多有顾忌,但近来似乎越来越不以为然,可能跟安希的关系越来越明确有关云云。而且形玫临回国前跟孔老师放过口风,说实在不行就叫晋婧归国……临了,孔老师总结道:“看吧,可要热闹哩!”
第十四章 好也坏也众先生几多微词 昼耶夜耶孔教授百忙铺路
    7月8日早7点,飞机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姬逸夫“打的”进城,赶上了那班10点50分开往巨方的火车。

    姬逸夫蜷缩在上铺里。一会精神一会迷糊、朦朦胧胧地忍着。

    掐指算来,其实他出国才两个多月,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似的。想到这儿,心里突然间闪过小说《红岩》里的两句诗:“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

    姬逸夫回国了,看见什麽都觉得亲,心里也觉得轻松;不象在匈牙利。

    自打进入匈牙利,就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怕身份办不下来,怕钱收不回来,怕买卖作不起来,怕货发不出来,怕房子租不下来,怕别人不高兴,怕……终日过着一种惊慌不定、没着没落的日子。今天还在布达佩斯,明天已经到了塞盖德……上午还在跟律师忙手续,下午又得搬箱子忙出库……一切均无定数。再看看四下,到处都是兰眼睛高鼻子;跟中国人又心怀戒度,不敢交往;就那几个熟人,又都在生意场上游戏,不表真心……总之,没人让你能敞开心扉交流。寂寞、孤独,——不仅现实中,而且心理上——无时无刻不在。而且成天价忙得饥一顿饱一顿,有上顿没下顿;嘴里想醋、酱油的滋味儿,屋里一股面包馊味儿,想吃顿烙饼还得用啤酒瓶子赶面团……总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日子过得就像只跟主人走散了的迷途之犬。对,就像一只狗,惊恐地、默默无声又嗫声嗫气地来来往往,出来进去……唉,连进了ABC里买东西都说不清匈语,连比带画,回到家才知道把糖买成了盐……本来出来是寻求人生价值的,现在却没了价值感。

    尤其昨天在布达佩斯飞机场,差点叫匈牙利海关官员把裤兜里的两万美金现抄搜走!当时吓坏他了——就跟小偷遇到警察似的。

    几个眯盹过后,姬逸夫清醒多了。眼睁睁地望着车厢的天花顶,耳边不停地响着车轮碾压在铁轨接口上发出的咯噔咯噔声……孔老师简直胡说八道,说什麽跟海关一分钱也不能说有!我也糊涂:过去哪次在国外通关都得随身带点零钱才合情理呵!怎麽会说什麽外币都没有呢?要是我是海关官员,也不会相信!当时他和那位官员之间仅隔着一个木制的、矮矮的检查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位官员已然搜过提包和钱包,并且用一双蓝眼睛向姬逸夫的裤兜投来不信任的目光,还伸出双手,作出要搜兜的姿势——千钧一发呀——左右裤兜里,一个里面放着一万美金哩!还算机灵,情急之中姬逸夫从屁兜里把事先从钱包里转移出的5百美金和几十德国马克及几百福林掏了出来;又赶紧打岔,从提兜里拿出那套公司文件说,我是中国公派公司的,但你们国家不给身份,必须得赶回北京去重新签证……那官员拿着美金数了数说,你不是说没美金吗?真走运,那位官员英语还行——有的就不懂——都听懂了,就跟他身边的上级嘟囔了一阵,那军官扫视姬逸夫一眼,也许看姬逸夫不象坏人?就摆摆手,叫姬逸夫走人。姬逸夫如释重负,赶紧收拾行囊过关。

    但刚左拐弯,在通过安检时,又迂上麻烦。尽管姬逸夫将兜中之物系数掏空,但仪器的警报器依然笛笛地一个劲儿响。美金?!难道是它在响?嗷!可能是美金成沓,上面的金属线发生效力了!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劫数难逃!姬逸夫听天由命地把两沓用画报纸包得严丝合缝、周边用透明不干胶沾着的美金掏出来。海关警察把一包的边角撕开,看了看,就叫姬逸夫过去了。姬逸夫衬衫都叫汗水溻湿了。到了关外候机室,惊魂未定,左顾右盼,跟身边的一个中国姑娘招呼一下,请她带为照看行包,就远远地躲在一边,——查看动静——惟恐海关回过味来找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心里一亮:对,第一个关口管的是带钱合法不合法;这第二个关口只管安检!这才走了过去,提着提包上别处溜达去。真他妈的,虚惊一场。也怪甲西,他要早点给我钱、到银行里存存、再开出张携款证明呢?

    姬逸夫心里总有一种仓皇逃离匈牙利的感觉!

    晚上11点多,姬逸夫风尘仆仆地到了家。关丽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叨叨唠唠地向丈夫倒起苦水:讲她跟商检局如何催款;与弓复利如何联络;叫在巨方丝绸进出口公司的外甥女怎麽给姬逸夫联系核桃仁和水果罐头业务、发传真;找孔老师的同事如何求爷爷告奶奶地给姬鹏办理高中入学;去姬舵夫家如何给婆婆送药、嘘寒问暖……一忽儿又端详起姬逸夫消瘦的面孔,问他事儿办的如何……姬逸夫却满脑子想着怎麽组货和敛凑资金,痴痴愣愣地和她应对着……尽管姬逸夫当晚使足解数、想把因几个月不在一起欠老婆的感情给补上,但完了关丽对他的评价却是“今不如昔”,越来越不行……

    第二天等关丽跟姬鹏近8点上班、上学走后,姬逸夫匆匆赶往弟弟姬舵夫家给老母亲请安。

    姬逸夫一路心切地骑着自行车去弟弟家。

    进了门,老太太愣怔了一下才认出他。姬逸夫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子、憔悴的面容、灰白的头发和浑浊的目光……心里就有一种负疚感:古训说“家有老母儿不远行”,我倒好,跑了个远——欧洲!见老妈踟躇地拄着拐棍向自己痄吧痄吧地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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