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未嫁时-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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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父子反目
　　　　我害怕；我的手是冰冷的；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我无法不感到害怕；但是回过来一想；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不是曾竟说过不管什么下场我都愿意和年羹尧一起面对的吗？为什么？我现在感到这样的害怕？
“你还在想什么？跟我起程去京城。我不想动手五花大绑的押你回去。毕竟你我曾经翁媳一场！”范老语带警告。
我忍住战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请问，请，请问，我会被杀头吗？”
范老严肃的眼睛里还是露出了一丝怜悯。这样的怜悯之于我来说是那样的如芒在背。也许，我一回到京城就要被处死，被那个在我心里最深处安家的男人处死。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短暂人生。
“放心吧，你是旗人，就算处于极刑，也不至于死！”范老别过头去不看我：“我会帮你向皇上求情的！”
我苦笑：“谢谢了。但是我又有何脸面要范大人给我求情！过去的事情大人不记恨于我，我已经感到无比欣慰了！”
范老还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范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爹！不！你不可以带走她！”范三扑通一声跪倒在范老面前。
范老又气又急，一个巴掌甩给了范三的头上，将他头上的发冠打落在地上。顿时他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
“你这混帐东西！你这是要毁了范家毁了你自己！”范老抓住范三的肩膀大力的摇晃，仿佛要将他摇醒似的。
范三却铁了心似的，指着我说：“爹！这个女人，是你帮我选的妻子！当时，你要我娶她，我是不愿意的！我当时只想和紫苏一起！但是，你说你需要一个京官作后盾，你硬要我上京城去娶了她！现在，你要我将她交给你！这是不可能的！爹！我是人，我有血有肉。不是说放弃她就可以放弃的！”
范老暴跳如雷：“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她做你的妻子！当初，她背叛你投进年羹尧的怀抱，你像个死人一样到处游魂。现在，她又要将我范家至于万劫不复的地步！这一起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阻止她继续祸害我们范家，阻止她毁掉你！”
范三大笑，笑得眼泪直冒：“爹！太晚了！从我在驿站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已经被毁了！”
“你说什么！”范老脸上青筋突暴，死死的瞪住范三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象什么？你象一个男人吗？你竟敢说出这样没有志气没有骨气的话？你真是气死我了！”
范三抱住范老的小腿，充满期待的说：“爹！趁现在，就趁现在，皇上没有发现之前，请你高抬贵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我和她走！我带着她远走高飞！绝对不会连累爹爹你的！”
范老流下泪来：“老天，我前辈子作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我的儿子受到这样的迷惑！三儿！你疯了！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要放弃我，放弃整个家族的荣誉和这个背叛你的女人去过那种永不见天日的逃亡生活？”
范三点头：“是！我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现在就带她走！爹，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你就放我们走吧！”
范老几乎怨毒的看向我，咬牙切齿的说：“你！你这个魔鬼！我真的低估了你！你竟然已经蛊惑三儿跟你亡命天涯！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都是因为我要结交京官，巴结旗人而引起的！那好！现在我就来结束这一切！我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范老已经向我冲了过来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惊恐得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得一种灭顶的溺水的感觉向我袭来。
七十一选择不逃
　　　　就在这个我将要窒息的当下，范三大吼一句：“爹！不要逼我！”
范老如遭雷击似的，整个人僵住了。掐住我脖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我不敢去看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贪婪的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
“你说得对，我不逼你！你是我范家的唯一的香火，我怎么可以逼你？哈哈！现在！对！就是现在我就放你们走！你和这个女人走！”
范老说完这句话，扶着墙壁，苍狼的走了出去。
我无措的，茫然的看着范三。他从地上起来，一把抓住我：“走！”
“去哪？”我怯怯的问。
“去没有人搅扰我们的地方！”范三说。
“现在就走吗？”我又问。
“是！”
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我不走！”
范三的眼睛幽深的看着我：“你没有选择！”
我转过身背对他用尽我所有的勇气说：“我一生中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我想自己选择一次！”
他垂下眼帘，遮掩住他受伤的情绪，用一种生硬和没有余地的语气说：“你没有选择！”
我大声说：“不！我不会跟你走！我现在！就是现在就要跟范大人赴京城！”
我不敢听他带着颤音的话，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我还是那样真切的听见了。
“你要去京城！难到你真的爱上了年羹尧？”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但是我说话是那样的有条理：“我厌倦了你们！我厌倦了现在这样的挣扎着过生活！也许我和年羹尧一起死才是我最好的结果！”
“不·！”范三吼：“你根本是因为害怕连累我才这样说的！你是担心会害了我对不对？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才是对我最残酷的！”
我猛的转过身来面对他：“你不在乎你的家族声誉，难道你也不在乎你的父亲的生死了吗？难道你不在乎你那个痴心的表妹，还有你那刚刚出生的孩子了吗？你和我走！带我这样的通缉犯走！你的家人，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要死！！”
范三脸上青白交加，身子瑟瑟发抖。
我笑得无比凄美，将身体站得笔直：“现在！只有我离开你的生活，你才可以得到安静！”我沿着小路九曲十八弯的回到了曾经属于我的房间，掩上门。
轻轻的梳好自己的头发，找出一件最喜欢的粉色旗服换上，在眉峰出扫上了眉粉，在盈盈的眼睛边上贴上一朵桃花贴。耳坠边挂上小巧的珍珠坠子。
在看看镜子中的人儿，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佳人。
也许就是这样的相貌，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变故。因为老天给我了美貌的同时就要夺取我幸福安宁的生活来作为代价。冥冥中自有安排，看起来多么的公平。但是，此刻我的心是这样的绝望。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老天遗弃的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过上安定祥和的生活？我不要求和我心中的真爱在一起，我也不贪婪富贵的生活，我只是想过一些安定的生活就已经满足了。只要安定，平淡，我可以和任何男人过生活。
但是这样小的愿望我都不能实现。
我的人生充满了变数，现在这个变数看起来不会再变了。因为，只要我回到京城，我就要受到年羹尧的连坐。我的人生就此毁了。
可是，现在，在我一边照镜子一边想事情的时候想起这样的事情来，却觉的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现在我只要和年羹尧一起死，在未知的另一个国度，我和年羹尧会过上我希望的生活的！
第七十二章　遗忘
　　　　一旦事情有了决定；我的心好象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范老与我约定明天一早启程赴京城投案。我独自在房间中收拾东西；看着那些平日里用的东西；想到也许我到了京城就再也没有机会用到它们了；我的心不免生出一阵悲哀。
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不知道又飘向了何方。
范三忽然的闯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他眼神清明；一双眼睛菁菁发亮。身上穿着十分讲究。紫色的外袍；白色的内衬；雪白的官靴。腰间还佩带了晶莹透明的蓝玉。
“你可以陪我喝口酒吗？”他定定的看着我。
我放下手重的衣物，回他一个微笑：“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喝酒，又有何不可？”
他苦笑：“也就是现在，我才有机会和你喝口酒。”
丫鬟拿进来一个烫酒炉，将酒壶投进去架好就掩上门离去了。
我看着酒壶在冒烟的烫酒炉里嘟嘟作响，根本想不出该和眼前这个我辜负了又辜负的人说什么。说愧疚的话吧，我也将要不久人世，有什么愧疚的话也已经得到报应。说惜别的话吧，现在听起来仿佛又太过于矫情。
“现在我们不谈过去，不谈以后，我今晚，只想和你谈谈风月。”他定定的看着我，说话之间，他的眼神仿佛穿过我，透射到我身后的什么地方去了。
“谈风月吗？也好，仿佛没有话题可以不伤害对方了。只好谈谈风月吧。”我说。
“你…”
“你…”
两个人都同时开了口，但又同时住了嘴。
“我——”
“我———”
又是一次尴尬的对望。
我低下头。
“拙政园还是没有变。在这里好像没有季节之分。总是这么绿，。这么美。”我听见自己说着这么无关痛痒，但又好像是唯一的话题的话。
范三将手伸进烫酒炉里将酒壶取出，在我的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举起他自己的杯子一饮而进：“我先饮了！”
我看看杯中荡漾的白色液体，忽然悲从中来，叹一句：“人道是，杯中断肠物，如今，怕是已经无肠可断了。”
范三大笑，眼角笑出一滴清泪来。
“如今，你在我这断肠人面前说断肠，叫我如何不发笑？”
我一愣，想想，也是。
见我无语，范三又是一饮而尽。酒杯一放下，竟说出一句：“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我心一抖，别过脸不忍相看。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
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无尺素
山长水远知何处
范三啊范三，此去，我将永不回还，你这又是何苦？我在心中呐喊。
“你怎么不说话？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想放弃。我拥有过你，为什么要我失去你？如果说我不配拥有你，那又为什么要我曾经拥有你？你说话？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说出你心里的话就可以了！因为，我不想听你的心里话。”范三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我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此生，德兰辜负了你！若有来世，我愿意”
范三期待的望着我：“你愿意怎么样？你说啊~！”
我指着自己：“我愿意尝还我这辈子欠你的情分！”
他勾了勾嘴角，似笑未笑：“可惜！可惜！”
我问：“可惜什么？”
他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可惜，我只求下辈子可以不要遇见你！”
我失笑：“是这样的吗？”
他点头。
我想，如果，范三不曾遇见我，那他现在和紫苏是多么的令人羡慕的一对？不过，我离开之后紫苏的至死方休的执着和时间的洗磨会改变一切。很快，他的生活就要恢复过去的模式。一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德兰的女人。而事实上，这个女人存在过，并被遗忘了。
想到这里，我恋恋不舍的说：“我会在死之前想起，我人生里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在拙政园，在你身边这段日子！我不想遗忘。也不想被遗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拙政园的石碑上刻上我的名字。因为，我死了之后，没有人记得我，我这么一个平凡无奇，寂寥短暂的生命。”
第七十三章　情之殇
　　　　范三一杯接着一杯，醉意渐渐浓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接着是一个个狂乱的吻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最后他咬住我的耳坠，我痛得惊叫出声。
“痛吗？”
我鼻子一酸，掉下泪来。“范郎！现在，就是现在，请你放了我吧。你就放弃我吧。我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此生我已经注定要辜负你。现在你恨我，打我，杀了我我都还觉得好受些。偏偏不能像现在这般对我，你这样，我好痛！”
范三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我的脸，满眼都是伤痛。我无力的摊到他身上，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了他的肩膀：“你知道我，我现在感到好累！”
他用力拥住我：“跟我走！”
我一听，浑身一僵，挣开他的怀抱，退出好几步背过身子去不再看他。
“范郎！你知道我不能！”
范三大吼一声将桌子上的酒器一把扫落在地上，我回过身来，看见烫酒垆里掉在地上倒泻出来的滚烫的水已经洒在范三身上，此刻真吱吱的冒着白烟。
我忙冲到他边心痛的叫：“你这傻人！怎的不知道痛！”
他大笑：“我不知道怎么发泄，我只知道我好恨。”
我抹掉眼泪，轻轻地解开自己的外衣，接着是内衬，再下来是我的肚兜…
“现在，你就在我身上发泄吧！”我边说边将自己最后一件贴身衣物丢到地上。
范三被我的赤裸裸刺痛了，他低低的说：“我，将死在你手上！”
我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前：“我不值得！”
他拦腰将我抱起，轻轻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放我在软软的床榻上，轻轻地放下床幔，轻轻地吻住我的乳尖。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热情顿时被点燃，我呻吟出声，“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