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未嫁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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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出我的胡思乱想,安慰我:“夫人,你是女流,男人的事情听起来残酷,可是残酷为的是安宁。我们不奋而杀敌,我们的家乡,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尊严都要遭受更残酷的摧残,夫人应该懂得的啊!”
我勉强笑着说:“所谓妇人之仁指的就是我吧。”
他起身向我作揖:“夫人,末将还要当值,先行告退了。夫人早些安寝!”
我站起来说:“我送你!”
他拦住我说:“不必了,夫人,若你能好生待将军,就是我们的菩萨!岂敢要你相送!”说完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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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载不动的诀别
终于到了年羹尧到江苏赴任的日子。经过前几天全府上下的一阵忙碌,行装已经打点得很周详,但是,临走时还是乱成一锅粥。一开始,焦美做了甩手掌柜,她的理由是:她不是正室夫人,她只管到时候跟着走。
按理说应该我来忙,但年羹尧对焦美很不客气,他对她说:“你若是这点事都办不上,你离开年府得了!”
焦美这才不情不愿的接下担子,我落得十分轻闲。年羹尧检查了他的文书党籍等东西后,为我检查我的行李。我的东西乱七八糟竟收拾了一大车,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年羹尧说:“将军,这光我的东西就一大车,是不是太累赘了?”
他不赞同:“你的东西每一件都要带走!啊,对我,我送你的玉璧你带上了吗?”
我点头:“带上了。”
“你拿件紫荷绣袍呢?”他又问。
“带上了。”丫鬟替我回答:“将军,你就不必担心了。”
年羹尧这才放心,叮嘱下人:“夫人途中要用的么物要装在容易取拿的地方,记住了吗?”
我怪他:“怎的将军出发这般婆妈?”
他讪笑,焦美和林都尉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就随他们去了。
很快,一切就绪,年羹尧将我抱上马车,关切地问:“马车可舒适?”
我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在我身边坐下。马车缓缓前行,我回头一看,我们这一行浩浩荡荡竟有十多辆车。除了我与年羹尧所乘的车之外,丫鬟与焦美乘一辆,还有一些拉么物的几辆,后面的十辆车载什么呢?只看见车上装满了箱子,每辆车都显得沉甸甸的。我好奇地问:“将军,怎么跟;了这么多拉货的车?”
年羹尧漫不经心的说:“一些杂物罢了。”
我又问:“既是一些杂物,何不散了去,千里迢迢怎么还带了去?”
他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没有接我的话题,我压抑不住的追问:“车上这些箱子怎么看起来好沉,可是值钱物呀?”
他神情凝重下来:“别问了,路途遥远,你要养好精神了。”
我听得出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少管这事。于是我也不再问,安静下来听着马蹄声。一颗心不知不觉又伤感起来。又一次离开京城,这一次还是去江苏,但身边的人变了一个,命运真是难以预料。可怜我一身系于冥冥的安排中,对将来一无所知。
年羹尧显得很沉重,一声不吭,于是,车上出奇的安静。我不去猜年羹尧在想什么,因为我与他之间始终没有到心心相印的地步,他的事对我来说总是有层窗户纸。他不会主动与我倾诉,但也不刻意隐瞒我。他这样大概是因为他只是将我当作喜爱的人,而没有将我当成他生死相随的生活伙伴吧。
我们的车点浩浩荡荡的开拔不到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意外,林都尉来报,一群随年羹尧从西北军营到京城来领赏的亲兵们排成大队挡在我们的车队前。嚷嚷着要随年羹尧前去江苏。
年羹尧怒气冲冲的一跃下车,大踏步的像那股列着整齐的队伍走去。一个将领小跑出来跪在年羹尧的跟前,年羹尧二话不说抢过车夫的马鞭就往那将领身上抽去,啪啪啪三声鞭打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都硬生生的发疼。
年羹尧紧绷着脸,不高不低的声调严肃威严无比的问:“身为将领,领队闹事,军法处置!你可知罪?”
仿佛那几鞭子对这将领来说根本不疼不痒,他拱手打声回答年羹尧的问话:“末将知罪,甘愿受罚!只是将军将我等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抛下,独自赴苏州任,我等绝不服从!”
年羹尧丢下鞭子,无力的说:“你等可知,你等这番拦车传导皇上耳朵里会怎样?随本将去苏州,岂是本将说了算的事?你等若然在闹下去,我落个私自设军囤兵的罪名不说,你等还要问个抗旨不遵之罪,更有可能被怀疑造反。你等随我多年,竟不知这点厉害!愚蠢之极!”
那将领激动万分,大声说:“将军这头才为大清建赫赫功勋,那头就要降衔下权!我等岂会不知将军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只是,我等顾不得许多,我们今生今世只追随将军,如今皇上令将军赴苏州却留下我们,虽还没有明确安排我等的去处,但我等已经深知皇上容不下我们。我们不随将军走,只有死路一条呀!将军,你就让我们随你去吧。”
他已说完,他身后的兵将们齐声喊:“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年羹尧剑眉紧锁,林都尉向前一步对众人说:“各位兄弟,将军若能将你大鞥带走岂会放手?皇上圣旨中指明将军之能携家眷赴任,西北军另有安排。你等都散了吧。”
那将领豪气干云的对将士们喊:“弟兄们,皇上对我们刻薄!我们到皇宫理论去!看看皇上是怎样看待我们这些流血拼杀的人!”
他这么一喊不得了,顿时将士们群情激愤,都喊着要到皇宫去,旁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林都尉怒喝:“你等不要命了!这是天子脚下!不是战场!你们不想杀头就把头给我龟缩回去!”
可惜这明显是一群空有一腔热血而无理智的莽夫,他们怎么听得进林都尉的警告,他们将我们的马车团团围住说是要上皇帝那去讨个说法,让皇帝放他们随年羹尧走。
年羹尧见事态失控,从腰间抽出佩剑,两手一用力‘党’的一声这佩剑应声而断。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年羹尧干净利落的将手中的短剑往地上一掷,一字一顿的说:“你等违背我年某,违背皇上!从此你等与我如此断剑,各不相干!你等再也不是我年羹尧的人!滚吧!你们这群蠢驴!”
寂静寂静!
我望着年羹尧决绝的身影,他站得那样稳,那样有气势,隐隐透出孤独的痛楚。这一次我是明白年羹尧的,他在保护这群与他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仿佛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不可挽回,又仿佛知道年羹尧的用心,这些西北最勇猛的儿郎竟都泪流满脸。在那黝黑戆直的脸膛上,流淌下来的两行泪,震撼人心。我终于懂得壮士断腕为什么比美人泪跟断人肠了。
这样的气氛令人心痛的快要窒息了,不知是谁,唱出了一句:
壮士去兮,不复返兮。
望江山兮,泪盈盈兮。
满腔热血兮,无归路兮。
转看娘亲兮,肝肠断兮。
…
接着无数个声音唱进来,厚重的歌,厚重的诀别。
在这雄壮又悲戚的歌声里,年羹尧转了个身走向马车。他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坐垫承受了他的重量深深的陷了下去,使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沉重。
林都尉轻声吩咐,我们的车队又出发了,那群年轻的勇士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道,马儿长嘶,车轱辘在响,却走了好远好远还是遮盖不住后面不断的厚重低沉的歌声。
我轻轻的靠在年羹尧的肩上,说:“他们用歌声送你。”
他装出吃不肖:“这群蠢驴只会唱这一首歌!”
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握他的佩剑,当他只握到冷冰冰的剑鞘时呆了一下,最后他的眼圈红了。
怕我看见,别过头去。可我还是看见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四十一、不平静的旅途
我们一行人在悲伤中还缓不过气来,马车就转眼到了城门。我对年羹尧说:“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是离开了京城!”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我们的马车突然很紧急的停了下来。我心惊肉跳,又出什么事了?
听见年羹尧的侍卫们的怒斥声:“你等何人?胆敢拦截将军坐驾!”
年羹尧苦笑:“看来像离开这京城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下九门提督吴幸见过年大人!”车外一把高昂的声音传来,年羹尧骂:“姓吴的!你滚开!”
我阿玛卸任后,九门提督就由年羹尧安排了他的亲信吴幸接任,这吴幸拦我们为何?年羹尧对他毫不客气地怒骂,吴辛还是毕恭毕敬的说:“请年大人容下官禀报。”
年羹尧不假以色,冷冷的说:“年某奉旨赴任,你敢阻拦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吴辛跪下:“将军!你的栽培之恩吴辛永不敢忘,怎敢与将军为难。只是有事要当面向将军禀报。请将军下车来见下官一面吧。”
年羹尧还是没有下车,他不肖的说:“吴大人参年某的折子还在皇上的案前放着呢。还谈什么栽培之恩?”
吴辛微抖得声音说:“将军!吴辛万死不足与向将军赔罪!只是事关重大,请将军勿念旧怨。”
年羹尧口气稍松:“你上来见我。”
吴辛很快爬上马车,见了我们就跪:“将军,夫人!吴辛赎罪来了。”
我见这男人年龄不大,但却长了一副苦难深重的小老头模样。两撇小胡子说起话来一抖一抖的十分滑稽。
年羹尧对他十分不友好,见他跪着办点没有让他气来的意思,只是问:“你有什么事?非的拦我的车?要是没有价值的事情,我不轻饶你!”
吴辛头也不敢抬,一直盯着我们的脚说:“将军,皇上下旨令我派人护送将军,我深知受利诱出卖了将军已经是不容饶恕,特前来赎罪来了。只求将军知道我的用心。”
年羹尧问:“皇上让你派人护送我?”
吴辛点头:“正是!将军此番出京赴任,行装太惹人注目了。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护送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意图是将军的行装。”
年羹尧大笑:“吴辛啊吴辛!你对我说了这番话,若皇上知道,你必死无疑啊!”
吴辛头更低了:“将军!没有将军就没有吴辛,吴辛贪图富贵,竟糊里糊涂的附和怡亲王上了参劾将军的折子,事后,后悔不迭,现在这样所为,无非是想给将军提个醒,让将军有所防范。如此也算是还了将军的恩情!”
年羹尧有些感动的说:“你啊!将皇上的意图告诉了我,你怎么交差?”
吴辛仍盯着我们的鞋子说:“将军放心!皇上让我在路上趁你不备,将箱子里的东西打开然后将你人赃并获,押解回京城!”
年羹尧很平静的说:“那你准备怎样做?”
吴辛说:“将军!箱中之物断断不可曝光,我将在城外驿站处下手。只要将军你想办法让箱中的东西变成其它东西,到时我与手下之人搜捕到什么东西也就可以交差了。”
年羹尧对他挥挥手:“你下去吧!在车上呆太久手下会起疑心的。”
吴辛马上遵命下了车。
我从头到尾听在耳里,知道这关键在于后面车上的十个箱子。可惜他们不提箱中到底是何物。我偷偷看了看年羹尧,他面无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
吴辛一下车,马车又启动了。这次有九门提督随行,很顺利的出了城门。
年羹尧在由始至终一直一声不吭,我忍不住问:“将军,车上的箱子里装着何物?”
年羹尧回过神来,向我露出了温柔的笑:“是黄金与珍宝!”
啊?我吃惊的看着他。他问:“还想知道什么?”
我将惊讶收回到肚子里,可惜手上的脉管突突直跳。
年羹尧观察着我的神情,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藏着很深很深的探究。我知道他在探究什么,他要知道我的反应。我装出漠不关心,不再搭话。我知道,一但我在和他说下去,他会把一些事情告诉我。我害怕知道他的事情,尽管我曾经无数次猜测过。若果我知道了,他原来与我的道德观相悖,我将怎样面对他?是若无其事的接受他的宠爱,还是奋起反抗?这两种方式都将使我痛苦不堪。因为我是那样的懦弱,那样的不敢面对事实,所以,我觉得我最好装聋作哑。
他看出我的逃避,显得喜忧参半。脸上阴晴不定。不一会,他叫人停车,牵他的宝贝座骑一匹白马过来,对我说:“兰,与为夫同乘一匹马可好?”
我瞄了瞄那匹高得吓人的马不禁畏缩起来:“将军,这马车宽敞舒适,我看,还是…”
他哈哈大笑:“哈哈!想不到还有怕骑马的满族人!多尔衮说你们的天下的从马背上来的,连公主皇后都是马背巾帼,我们家德兰却例外啊!”
我糗的说不出话,年羹尧收住笑,正儿八经的说:“兰儿,所谓骑射骑射,先会骑才会射,你喜欢射箭,为夫以为你一定会骑马,不料…这一路遥远,十分烦闷,不如你上马为夫教你马术。又可吸收新鲜空气,又可以学到骑马,不是一举多得?”
我不想学,尤其是在这么多侍卫家丁面前,让他们知道我这满族武将之女不识骑术已经够难堪了,若在学骑时偶尔摔一两跤这还不是谋杀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