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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雅砻江之恋-第8章

小说: 雅砻江之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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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大山深沉的荒凉。大山里没有电,也就没有电视可看,没有任何娱乐方式,也没有人一同聊天,高松柏白天在工作的时候还感到快乐和充实,尽管繁杂的工作辛苦劳累。但到了夜晚,他会感到特别的寂寞和失落,他只有将这些痛苦淹没在写作之中。他从城市里带来了他的手提电脑,他本想在上面写诗写小说,在写作的感动中忘记一切孤独和烦恼。但大山的里没有电。他只能点着麻木嘎校长送来的松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独自享受大山的寒冷和孤独…… 
新学期开始了。 
班上却一下子缺少了八个学生,而且全是女生。 
偌大的教室只有十多个学生稀稀拉拉坐在座位上。又是辍学!高松柏为学生的前途感到痛心,不安,愤怒。一连几天,他在讲台上总是分心,不时眺望远处那条来学校的山路,看有没有他熟悉的矮小的身影;聆听窗外走动的脚步,期待有孩子探头在窗口偷听老师的讲课。 
可是,他期待的一切并没有出现。他最同情最喜欢的孩子那娅还是同过去一样在喧闹的教室里消失了,这让他感到最失败的彷徨,也许,这个女孩子第二次失学后再没有第三次了。她一生的前途和家庭对她的希望就这样终结了吗? 
高松柏不甘心。他千里迢迢来到大山,就是要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带领峡谷的子女走出父辈的无知和愚昧,可现在他只上了两个月的课,他的学生就跑掉了八人,占全班的三分之一多。 
是自己教学的无能?还是藏民的愚昧? 
高松柏竭力说服校长麻木嘎,要到牧民的家里把那些逃学的小家伙抓回来,要把那些宁肯要贫穷也不要知识的父母狠狠批评,或者按照《义务教育法》让家长受到法律的惩罚,让他们从教训中觉醒。 
老校长叹息,却无可奈何。 
高原上的藏民因为家庭的贫穷和落后的思想观念,子女一个接一个的辍学,让老校长曾经也像高松柏一样年轻而冲动的心渐渐麻木了。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他一个乡村小学校长就能改变的,也不是同样贫困的地方政府能办到的。但麻木嘎还是被高松柏老师的巨大热情和必胜信心感动了,决定陪他去试一试。 
两人制定了详细的《流失生回收方案》。 
学校的五个老师要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流失生找回来,像张艺谋导演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让辍学的学生一个都不能少。高松柏老师上报了自治乡政府教育办公室备案。 
周末放假,正是教师家访的最佳时间。 
一大早,木措村小学的五个教师分组出发了。 
高松柏和老校长分在一组,他们负责最远的学生。 
高松柏随老校长先由远而近挨家逐户到牧民家中做学生流失情况调查登记。为了缩短调查和劝说时间,高松柏提议和老校长分头行动。现在,高松柏对牧民的情况已经有一些熟悉了。 
家访工作进展顺利,还未到中午,就只剩下两个失学的女孩了。她们的父母见老师亲自到家里走访,他们很通情达理,没等高松柏多说什么,他们就决定把女儿送回学校读书。他们还拒绝了高松柏老师要资助他们家的女孩读书的事。说高松柏老师能不远千里从大城市到峡谷教他们女儿的文化,他们已经很感谢佛主了、感谢政府了。
最后两个流失生是谷底的那娅和里桑。 
靠近雅砻江峡谷的阶地上,那是木措村最西头名叫阿巴里的寨子。 
高松柏老师走进一户牧民家,他用刚学到的半生不熟的藏语对着石雕楼大喊。老牧民碉楼的窗口伸出头来,他还清楚记得高松柏老师。他从碉楼里飞奔出来,将高松柏老师热情迎进三楼的贵宾室。 
“你家的小女孩那样干什么去了?”高松柏急切的问。 
“上山采草药了。我去叫她回来吧。”老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家的当家人呢?” 
“你说是那娅的阿尼都荣及珠吗?我给你说过的,她一直瘫痪在床呢,已经十多年了。”老人摇头,“她有耳病,是不容易听见别人说话的。” 
“她是那娅的妈妈?不是奶奶?”高松柏疑惑了。老妇人怎么有这么小的女儿呢?他还一直以为那个傻子是小那娅的爸爸,那个第一次见到的中年妇女是她的妈妈呢。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爸爸松杰热地又不太懂汉语,而且好象又不是当家的人,说话算数吗?那娅的傻子哥哥当然不能做主了,那该是她的姐姐旺增西姆了。 想到这里,高松柏问:“那她的大姐旺增西姆在吗?” 
“她在地里干活呢。我去叫她吧。”老人说完,还未等高松柏老师回答就拿起烟袋急冲冲出门了。 
高松柏独自呆在经堂里,喝他不喜欢喝的酥油茶,上次到这家碉楼家访,得知女主人卧病在床,为了礼貌,高松柏还是顾不上藏民过多的忌讳。他看望了二楼独自卧病在床的老女人都荣及珠,那娅的阿尼(母亲)都荣及珠。
老女人很慈祥,也很热情。 
高松柏老师只是随便向她谈起她的小女儿那娅失学的事情。他不想让病中的老女人过多担心。而且老女人看起来好象几乎不懂汉语。 
语言,是高松柏同藏民交流的最大障碍。 
在峡谷大山里的几个月里,高松柏已经看见过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根本就不懂汉语,又特别是那些从不走出峡谷藏族老女人。现在,他和老女人都荣及珠同样因为语言障碍而很难交流和沟通。 
“你家的那娅从学校失学后在家里干些什么呢?我代表学校和政府要请她重新回去读书——”高松柏大声说。 
老女人摇头,听不懂高松柏老师话里的意思。或许,她的耳朵发聋。 
高松柏就用手比划着要找她家的失学女孩那娅。老女人还是对高松柏的话似懂非懂。而老人藏语高松柏也不明白。高松柏急得满脸通红,忙拿出学生花名册,可仍然解释不清楚。老妇人摇头,只好不语了。 
见无法交流,高松柏就回到三楼的会客室等待。 
好一会后,可外出找那娅大姐的松杰热地老人还没有回来。碉楼到峡谷阶地上的青稞地很远,来回需要很长的时间。高松柏老师等得不耐烦了,他走出会客室,要下楼看看碉楼的结构。他很欣赏碉楼的美观和结实,尤其是寨子边上那高耸入云的多边形尖顶石制炮楼。在他眼里藏民家的碉楼也简直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第 6章、尼朵娜沫
    美丽的大峡谷  第 6章、尼朵娜沫
正当高松柏老师在碉楼背后从不同角度欣赏碉楼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羊叫,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轻盈身子朝碉楼飘来了。头羊在羊群前飞奔,牧羊姑娘悠闲地跟在身后,高高扬起的皮鞭不停地吆喝着驱赶。 
高松柏在路边停下了。 
牧羊姑娘突然见了陌生装束的外乡人高松柏,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朝他友好地微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却没有主动说话。高松柏靠上两步,想说什么。但看见牧羊姑娘没有正眼看他就侧着身子从他的身边跳了过去。那是一副见了陌生人就会害羞的神情,而且姑娘面对的却还是一个年轻的外地人呢。 
高松柏看见姑娘径自朝松杰热地家的碉楼走去。 
她是谁呢?高松柏老师觉得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了。在他眼里藏族姑娘都是一样的服饰一样的脸型一样的微笑,对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来说要分清一个不太熟悉的异族人是很困难的事。 
高松柏又转回到松杰热地家的碉楼。 
他看见牧羊姑娘先用扫帚将把碉楼底楼的圆柱形圈舍打扫一遍,然后,将羊群吆喝到屋子里关起来。他在一边默默观察她,对她细致而温柔的举动感到好奇。 也许,她应该是父亲老松杰热地说的那个常年在山上放牧的女孩,被他称着额者的第二个姑娘。 
牧羊姑娘搀扶羊羔的举止很柔和,很有爱心。 
高松柏在旁边细细观察女孩,像在欣赏一件古董,或者一件雕塑作品。 
牧羊姑娘抬起头来,无意中和高松柏老师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姑娘尴尬极了,羞红了脸。她迅速栓好门口栅栏上的绳索,慌张地上楼了。那只被忘记带走的绿色羊鞭落在羊圈里木栅栏上。 
“多纯真的高原姑娘!”高松柏笑笑,摇头。大概老松杰热地该要回来了。他要到三楼的贵宾室等待老人和他的大女儿回来,谈好那娅读书的事后,他就马上赶回学校去。 
高松柏刚走上二楼的楼梯,他碰见那个牧羊姑娘正好下楼。女孩的手里拿着一个碾面的木榔头。两人在狭窄的楼梯间迎面相遇了。 
女孩已经换了一套家庭藏族便装,蓝色头巾将长辫子盘起来,红色的长袖衣裙外套着一件青色黑边的开襟马褂,脚上套着一双山外农村常见的黄色军用胶鞋,耳垂上吊着一对长长的浅白色带状耳环。姑娘面色黝黑红润,胸脯高高隆起,全身上下充满青春的活力。 
四目嘎然相对。 
姑娘黑黝黝的面色友善而不安,在自己的家里突然撞见一个穿戴异样的山外汉族人自然格外羞涩和紧张。高松柏却大胆注视对方,镇定地思考:姑娘面颊泛起的那一团特别的红晕,是太阳紫外线灼伤的印记?还是少女温柔而懵懂的羞涩?姑娘鸭蛋型的脸蛋并不十分美丽,但见了生人微微的一笑,那对羞涩的浅浅酒窝儿却也格外甜蜜动人。 
“那拉哟(请慢走)。”女孩用藏语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候,站在一边让他从上首先走,然后,待高松柏走过后,迅速扭头避开,躲进她阿尼卧病的房间剥斗荚去了。 
也许峡谷大山里的藏族姑娘平时很少出门见过世面,见了生人特别害羞吧,高松柏老师也不计较姑娘的“怠慢”。 
很快,松杰热地和他的大女儿旺增西姆回来了。 
高松柏给那娅的大姐说明了希望小那娅重新回学校读书的事后。她并没有表态。她进屋子跟她的阿尼商量了很久后,出来说,让那娅回到学校读书行。但决不要高松柏老师的救济。最后,在高松柏老师的坚决请求下,老女人才答应收下高松柏老师的钱物,不过是借用,等家里卖了羊就还债。不然,就拒绝高松柏的施舍。本来贫困的家境逼迫他们将小孩留在家中干活,可看在高松柏老师不辞辛苦跑路的份上,他们还是咬牙答应了。
好象瘫痪在床的老女人才是一家之主呢。“难道峡谷的藏寨是女人当家?女人的天下?” 高松柏老师答应了。 
时间已经是太阳偏西。 
早过了山里人的午饭的时间,高松柏不想给老女人一家增添麻烦,他要告辞,去寻找最后一个失学女孩里桑,在路上吃他带在身上的干粮。 
可老松杰热地一家却不肯放走高松柏老师,非要留他吃了午饭再走。高松柏在他们的热情下不好推辞了,回身坐下。老头陪他在经堂的会客室聊天。很快,年轻的牧羊姑娘端了一碗青稞酒蛋上楼,朝高松柏点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高老师,你已经饿坏了吧。先吃下它打一个点心。午饭还要一会时间呢。”老头很客气,亲手给高松柏老师奉上。吃一碗青稞酒蛋,这是山里人最尊敬客人的见面习俗。 
“你不吃吗?”高松柏老师见只有一碗酒蛋,推辞。 
老人只是笑,不答,继续陪客人聊天:“你还要到一户人家去吗?” 
“是的。”高松柏望门外的天色,想快点吃上午饭,然后上路去寻找他的学生里桑。 
“那个小姑娘的父亲叫格浪多晒,我认识的,我们一起打过猎。他的家在山那边叫西得多开的寨子里,很远。半天时间是走不到啊。你真的今天就要去?” 
“有多远?不是同在一个村子吗?”高松柏疑惑了。 
“我们木措村就与十多个碉楼比较集中的寨子,那个寨子到我们这里有好几十里山路,顺着雅砻江边走,又都是些狭窄的山路和陡峭的悬崖、茂密的森林,你又不识路,一路问下去,怕要走两天时间了。”老人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思考。 
“那我就在学生里桑家住一个晚上了。”高松柏似乎下了决心,吃再多的苦头也要把里桑找回来。 
“不行,绝对不行。照你那样一路问路走下去,你还没有赶到她家天就黑了。天黑了很危险,要是人倒霉了又没有神保佑,就会遇到野兽,被野兽吃掉的。”老人他很担心老师的安危,常年生活在大峡谷的猎人夜里遇到凶猛的野兽,也会有麻烦的,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呢。 
“山里有狼?”高松柏不以为然。
“好几年没有亲眼看见过狼了,但常常看见雪豹、黑熊、野狗,还有老虎。它们有时比狼更凶猛可怕啊。 
“可我一定要赶快把里桑找回来啊。我是她的老师,有再大的困难也会去的。”高松柏想到了为人师表的神圣责任。 
“那明天去吧。我叫我家的二额者尼朵娜沫姑娘送你去吧。上午半天就可以把你送到她的家,下午你就可以返回学校。都是白天行路,没有什么危险的。”老人已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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