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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寒烟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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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终日潺□不断的流水,都吸引著我,迷惑著我。在林内小憩,在原野上奔窜,溪边涉水,

    我摇摇头,笑著说了声没关系。他递给我一些剪成一段段的铁丝,要我把空隙太大的地
方加入新的竹子,绑扎起来,并且要小心不要弄伤了卷曲伸展的藤须。

    “这是什么植物?”我一面绑扎,一面问。

    他又看了我一眼,显得有些奇怪。

    “这是蚕豆花呀!”他说:“你没见过蚕豆花吗?”

    “我叫它作紫蝴蝶花,”我说,红了脸。“从没有人告诉过我这就是蚕豆花,”我摘了
一朵放在掌心里,那细嫩的花瓣何等美丽,“我以为吃蚕豆是春天的事情。”

    “我们下两次种,”他说:“在山地,因为缺水不能种稻,我们就种种豆子、花生、番
薯和玉蜀黍,蚕豆应该是秋收后下种的,可是,我利用这块地也种种,照样有收成,只是不

    “在我吃蚕豆的时候,我绝不会想到它的花这样可爱。”我打量著那些花。“生物都很
可爱,”他头也不抬的说:“不止动物,植物也是,看著一颗种子发芽茁长,以至于开花结

    “这就是你宁愿整天在田地里工作的原因吗?”我问:“你对这每棵植物都有感情?”

    “我对泥土有感情,”他眺望著面前的原野:“我喜欢这块大地,看,整个大地都是活
著的,而且我对工作也有感情。”他淡淡的加了一句:“闲散是一件苦事。”

    “为什么?”我抗议的说:“在各处走走,闻闻花香,看看流水,这绝非苦事,我生平
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闲散过,但是我觉得非常快乐。”“你并没有闲散,”他说:“你

    “嗨!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凝视著他,我带著种自己也不了解的感
动的情绪说:“你应该常常让人走进你的思想领域里去才好。”

    他看了我一会儿。“你是说,我常把自己关起来?”

    “我认为是如此。”我在田埂上坐了下来,打量著他:“你有时显得很孤僻,很冷漠,
很——难以接近。”

    他停止了绑扎,蹙著眉沉思,然后,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使他刻板的脸生动明朗。

    “你带著一颗易感的心到这儿来,”他微笑的说:“渴望著用你善良的本能去接近你所
能接近的一切,是么?”

    “或者是——”我更正的说:“去了解我所能接近的一切。”

    他摇摇头,温柔的说:

    “咏薇,你的野心太大了,没有人能了解别人,到现在为止,我甚至不了解自己呢!”

    “谁又能了解自己呢?”我说:“不过,渴望了解也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对吗?所以,
人类才会进步,才有科学和各种知识……”我停住了,因为,我看到章伯伯正向我们走来,

    “他怎么了?”“不知道。”凌霄说,脸色突然阴黯了下来,刚刚的兴致已荡然无存。
重新回到他的工作上,他不再说话,不再笑,也不再注意我,只发狠的、迅速的把铁丝缠绕

    “你为什么不到溪边去走走?”他突然抬起头对我说,紧绷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在
下逐客令了。我识趣的站了起来,一语不发的把铁丝放在田埂上,就掉转身子,向幽篁小筑

    “在田间走了走,”我说:“凌云呢?她怎么不管鸽子了?”

    “她在绣花呢,”章伯母说,把晚霞用手指托了出来,怜爱的抚摸著它的羽毛。“凌云
怕脏,清理鸽笼的工作她向来不管,这鸽子真漂亮!”

    晚霞扑了扑翅膀,飞向天空,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就越过竹林,不知飞向何方去了。
章伯母看了看我,关切的问:

    “有什么事吗?你看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有。”我说,逗弄著珊瑚,用手指顶住它勾著的嘴,轻叫著说:“珊瑚,珊瑚。”
“瑚瑚,瑚瑚。”它说。

    我笑了,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呀!尽管没有剪圆它的舌头,它仍然有著学习的本能呢。

    离开了章伯母,我走向我的房间,推开房门,我有一秒钟的迟疑;凌风正坐在我的书桌
前面。我冲进去,掼上房门,一下子就站在凌风身边,他正捧著我那本“幽篁小筑星星点点

    他笑得前俯后仰,指著我说:

    “好咏薇,你什么时候把我们幽篁小筑变成动物园了呀?”

    我瞪大眼睛,他笑得更厉害了。拿起本子,在翻开的一页上,我看到我自己的笔迹,清
清楚楚的写著我对章家每个人的评语:章凌风:一只狡猾而漂亮的公鹿。

    章凌霄:一只沉默工作的骆驼。

    章凌云:一只胆怯畏羞的小白兔。

    章一伟:一只粗线条、坏脾气的大犀牛。

    章舜涓:一只精细灵巧的羚羊。

    我把本子扔在桌子上,瞪视著章凌风,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你不该侵入私人产业
里。”

    “我并不想将这产业占为己有呀!”他满不在乎的说。

    “这种偷看的行为是恶劣的!”我继续说。

    “你应该习惯于我的恶劣。”他的嘴边依然带著笑,眼光灼灼的盯著我。“我想你一向
都对你恶劣的行为感到骄傲,”我说:“像撒谎、欺骗、捉弄别人,甚至讽刺、谩骂、玩弄

    “慢著!”他打断我,笑容消失了。“仅仅看了看你的小册子,就该换得你这么多的罪
名吗?还是你过分的关心我?我的讽刺、谩骂、玩弄女孩子使你不安了吗?”

    “别强词夺理!”我涨红了脸:“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欣赏你的油腔滑调!”“你也别太
盛气凌人!”他竖起了眉毛。“以为所有的人都该接受你的教训!”“你犯了幼稚病!”“

    “你像个噜苏的老太婆!”

    “没有人要你逗留在这里!你尽可以不听我噜苏!”

    “我会走,用不著你赶!”他愤愤然的站起身子,对我恶意的瘪了瘪嘴:“告诉你,好
小姐,随便发脾气并不代表你比别人优越,不管你怎样做出骄傲自负的样子来,你仍然是个

    我为之气结,站在门口,我打开房门。

    “请你出去!”我说。他走向门口,用手支著门框,对我冷冷的凝视了两秒钟。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轻浮和贫嘴都不代表幽默,这句话确实让我获益不少。我
现在也要告诉你一句话:任意教训别人和发泄脾气都不是洒脱!”眯起眼睛,他从眼缝里望

    我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凌云推开门进来,她带著她的绣花堋子,安安静静的走到我的床
边,给了我一个恬然的微笑。“二哥说和你吵了架,”她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一定不要和

    我从床上坐起来,只感到满心的沮丧。

    “我并不想和他吵,”我蹙紧了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你是个巫
婆!”她笑著说,很开心的样子:“我从没有听到他叫人巫婆,你一定真正的气著他了,他
跑出

    “不要难过,”她坐在椅子上,开始绣她的东西。“妈妈说,有人能骂骂他是件好事。
我向你保证,明天他就会把什么都忘记了,二哥喜欢吵吵闹闹,但是他从不会对任何人真正

    “你在绣什么?”我问。

    “一对枕头套。”“谁的?”我走过去,看了看堋子中的图案,几株雏菊和一带短篱,
图案很雅致,绣工更精细得惊人。“你绣得真好!准备给谁?”“不好!”她红了脸。“是

    我看了凌云一眼,心中掠过一阵特殊的情绪,仿佛若有所悟,但又把握不住什么具体的
东西。坐在桌前,我拿了一支铅笔在小册中的一页上乱画,一面心不在焉的问:

    “凌云,你有没有恋爱过?”

    她惊跳了一下,针扎进了手指,她把受伤的手指送进嘴里衔著,用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
睛注视著我,然后,她垂下了头,脸一直红到脖子上,支支吾吾的说:

    “我——没有。”“你从没有爱过什么人吗?”我追问,想到鸽子、晚霞和纸条。但
是,我没有权利探听别人的秘密,我只是心中烦躁和无聊而已。“你为什么要问?”她抬起


    她又惊跳了一下,愣愣的瞪大眼睛,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你怎么知道?”她嗫嚅
的问。

    “你二哥不是叫我巫婆吗?”我说,笑了。我没预料到她会那样不安。“巫婆都有未卜
先知的本领呀!”

    “可是——”她沉吟了一下,恳求的说:“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会笑我。而且—
—而且——”她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的说:“你一定知道吧!”

    “知道什么?”我问,完全摸不著头脑,我对她的恋爱不过从一张小纸条里获得的线索
而已。

    “你是知道的,对么?你知道他——他是不会和我——”她垂下眼帘,长睫毛下浮上一
层泪影,刚刚红艳的嘴唇现在发白了,她显得十分激动。我惊异的发觉,在她那恬静的外表

    她感激的望著我。“你是个好人,咏薇。而且,你那么聪明,又那么洒脱,我但愿有你
二分之一的勇敢和坚强。”

    “勇敢和坚强?”“是的,你不是很勇敢和坚强吗?我从没有听你提过你父母的事,你
承受一切苦恼,然后在旷野中发泄。如果我是你,我会受不了的。”我默然。勇敢和坚强?

    “你错了。”我淡淡的说:“我不是勇敢和坚强,我只是冷漠,他们离婚不关我的事,
我根本不在乎。”

    她摇摇头,深深的凝视我,眼睛里盛满了关切和同情,她的声调也一样:“你在乎的,
咏薇,你并不冷漠。”

    我皱皱眉,我不想谈这件事。我觉得她有些自作聪明,她并不了解我,我们生活在两个
世界里。她很单纯,而我很复杂。她单纯的爱,单纯的生活,单纯的梦想。我呢,思想是繁

    她的脸上浮起一片阴云。

    “何必呢?”她轻轻的说,显得可怜兮兮的。“他离我那么遥远,我不过做梦而已。”

    有梦总比无梦好,我想。她脸上尽管有著阴云,眼睛却光辉灿烂。我心底若有所失,失
去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隐约的体会到自己那种本能的酸意。那个男人是谁,他不是也痴

    “他是谁?”我冒失的冲口而出。

    “什么?”她又吃了一惊。

    “你的男朋友是谁?”“你不是知道吗?”她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犹豫了,好半天,她迟疑著没有开口,然后,她长叹了一声,
站起身来说:“过两天我告诉你,好吗?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真渴望有人能帮我分担

    “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坚持。

    “我——”她迟疑著,终于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也没有时间让她说了,章伯母推开门
来叫我们去吃饭。

    我们一起到了饭桌上,凌风坐在我的对面,我不知道他的气平了没有,但他不看我,也
不和我说话。凌霄带著他一向的沉默,只瞥了我一眼,就埋头吃饭。凌云静悄悄的端著饭碗

    “好,这样很好,”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你应该如此,应该和凌霄学学田里的工
作!”

    章伯母蹙起了眉头。我疑惑不解,根本不明白章伯伯的意思。凌霄抛下了饭碗,突然站
了起来,鲁莽的说:

    “我去除草去!”他转头就大踏步冲出了饭厅,我没有忽略他脸上愠怒之色,谁得罪了
他?章伯母喊了一声:

    “凌霄,你才吃了一碗饭!”

    但是,凌霄已经跑得无踪无影了,饭桌上有片刻尴尬的沉默,然后,章伯伯愤愤然的把
筷子在桌上一拍,怒容满面的说:“不识抬举!你看我将来……”

    “一伟!”章伯母打断了他,看了我一眼,章伯伯不说话了,但仍然满面怒气。我愕然
的看著这一切,心里疑惑得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的眼光和凌风的接触了,他狠狠的

    “好了,吃饭吧!”章伯母温柔的声音放松了空气,把一筷子鸭肉夹进我碗里。“咏
薇,吃哦,干嘛不动筷子?”

    大家都静静的吃了起来。我划著饭粒,到青青农场以来,我这是第一次食不知味。寒烟
翠20/4911

    落日在水面静静的闪熠,成千成万条金色的光芒穿透了流水,像某个神仙所洒下的一面
金线织成的大网。但是,这网网不住那一溪流水,也网不住那绚丽的黄昏。我望著流水被金

    我惶惑了一会儿。那男人紧跟在她后面,脸色凝重而诚恳,用迫切的声音不住的喊著:

    “绿绿,绿绿,绿绿!”

    我盯著那男人,绿绿,绿绿,绿绿……我的记忆在活动,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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