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怠鸟的爱情-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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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突然瞥见一丝隐藏在他眼底的、尚未消散的温柔。她的心神不禁一凛,赶紧转开眼去。
两人走回伞下,还没坐下,就听李斯涵笑道:“你急什么?怕我吃了他?”李斯洛不禁又涨红了脸。
李斯涵看看文攸同,点点头。
“好吧,我接受这样的诚意。”
“什么?”李斯洛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文攸同。
文攸同耸耸肩,冲李斯涵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 ☆ ☆
晚间,姐妹恳谈会上,文攸同自然成了不在场的主角。
“‘山顶洞人’,”韩路野嗤笑,“亏你想得出来。”
她扔出一张牌。
江岸秋看看那张牌,笑道:“只怕洛要吃。”又转头对李斯洛道,“你这丫头运气也太好了,怎么随手一抓就抓到这么个极品男人?我怎么就没这福气?”
她作势拧了李斯洛一把。
李斯涵伸长脖子看看韩路野打出的牌,又研究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牌,笑道:“我儿子倒觉得他像个大猩猩。”
“固执起来时是像。”李斯洛嘀咕着躲开江岸秋的手,吃进那张牌。
韩路野立刻哀号起来,“刚才小江打这张牌你干嘛不吃?就只知道欺负我!”江岸秋笑道:“刚才是时机没到……我说,你真的收了这个‘维京海盗’?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头比较合他的形象。”
李斯洛想要控制住脸红,却没成功。
“不收白不收。”
她故作镇静地扔出一张牌。
“别动,我碰。”江岸秋拿过那张牌,又和李斯涵交换了一个眼色,笑道:“这男人还行吧,收就收着。”
李斯洛看看她们,忍不住挑起眉,“没有说教?”
“说教有用吗?”李斯涵笑道,“再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自己能替自己做主。”“只要记着,万一有什么不对,及时抽脚跑。”江岸秋笑道。
韩路野依然不改她那悲观的天性,皱眉道:“你们没看到那人的面相吗?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洛她能制得住他?”
“喂,麻烦你别说得好象我不在场一样好不好?”
李斯洛抗议着,又抬眼看看江岸秋和李斯涵。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就这么收服了你们?”
“那你又看中他一些什么,竟然肯让他进你的房门?”
江岸秋扭着肩,风情万种地笑问。
李斯洛吃进对家李斯涵打出的一张绝张,嘻笑道:“机缘巧合,纯粹是机缘巧合。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他进展到这一步。”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他……似乎跟我认识时的模样有点不太一样了……”
“好了还是坏了?”李斯涵问。
“……应该……算是好吧。”
“那还有什么问题?”江岸秋笑道。
“……不知道……”李斯洛想了想,又摇摇头,“你们都说我有点自闭——当然,比起路路我又好很多……”
正在研究着牌局的韩路野抬头抗议:“怎么又扯上我?”却被江岸秋一个手势按压下去。“……总之,我觉得你们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说实话,对某些事情我也有些好奇……”她耸耸肩,“总之,最后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那将来呢?”韩路野问,“将来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希望两人间能够发展出其他的感情来?”李斯洛做出个惊吓的表情,“你可别吓我,我很满足于现在的关系。”
“但也不能不考虑将来呀。”韩路野固执地道。
李斯洛沉思了一会儿。
“我不想为未来设限。看吧,能走到哪步算哪步。至少,目前我们只是单纯的……呃,朋友关系。”
韩路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这关系很悬……”
江岸秋猛地从自己的牌上抬起眼。
“喂,我说,有点冒险精神好不好?这么漂亮的人儿,放过多可惜。”
话音未落,四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那我让给你好了。”李斯洛笑道。
江岸秋斜飞了她一眼:“只怕就是你有心相让,某人也不肯就范。”
韩路野正色道:“别又说我畏手畏脚。你们都不考虑那个人在山上的表现吗?万一他故态复萌怎么办?”
“怎么办?踹了他再换一个呗。”江岸秋正好摸到一朵花,拿着那朵花笑道:“这男人嘛,就像这花,开着,咱欣赏,败了,就扔掉。如果期望他明年还会开花,那就耐心养着,如果没耐心,扔了重来。”
李斯涵“噗”地一笑,伸手拧着小江的脸颊道:“这丫头,全都坏在这张嘴上了。也没见你做过什么真正烟视媚行的事,非要说这些过分的话,让自己落个狐狸精的名号!”“狐狸精不好吗?”江岸秋躲开她的手,故意扭着肩头媚笑道:“我的目标就是,把自己修炼成一只能魅惑天下众生,自己却巍然不倒的超级狐狸精。”
“换句话说,你是想让自己超然于万物之上。”韩路野冷哼,“这世上向来只有对付不了你的,还没有你对付不了的,是吧?!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几个都是读过大学的,这相生相克的道理应该比我这高中生懂得多。我就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总有一物降着另一物。你是没等到那个能收拾你的人出现,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就坐在这儿看着,看你怎么去‘魅惑’人家。”
江岸秋不由一撇嘴,故意冲韩路野板起脸,“别老是掉我底好不好?”
李家姐妹全都偷笑起来。
江岸秋又道:“咱们跑题了,拉回正题。以我看人的眼光,唔,这男人的眼神很正,应该不是个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所以,如果洛想玩玩,随她吧,反正最后吃亏的不会是她。”斯涵也笑道:“我同意。”
李斯洛惊奇地看看这两人。
“真是奇了,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怎么一下子就收服了你们俩?”
江岸秋笑道:“我昨天刚在某本小说上读到一句话:对于男人来说,展示魅力就像农夫撒种,随意乱撒,有长就好。”
她抢过李斯洛尚未完全放下的牌,推倒自己面前的牌。
“和了,给钱给钱。”
看着在那数着筹码的李斯洛,江岸秋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放心吗?你那个男人,只要有心还是很有魅力的。可他偏偏没对你乱撒,为什么?你好好想想。”
《意怠鸟的爱情》竹西 ˇ三十六(上)ˇ
为什么?李斯洛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明白。她不是韩路野,不喜欢钻牛角尖。对于不明白的事情她宁愿先放到一边,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又一“意怠鸟”症侯。
不过得承认,到目前为止,对这段关系她都没什么好抱怨的。她甚至觉得,这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为惬意的时光。白天,或是去盛世那里帮忙,或是被文攸同拉着满大街转悠;晚上折回她的小巢,则可以尽情享受“偷情”的乐趣……
偷情。李斯洛看看躺在盛世的老板椅里打着掌上游戏机的文攸同,嘴角微微一翘。其实她还用过更不好听的词来形容这种暧昧关系,可是……显然,文攸同不是江岸秋,缺乏那种欣赏她这“恶劣幽默感”的细胞,每次他都会义正严辞地更正,说他们是“朋友”……
“看我这身行头,怎么样?”
在房间里磨叽半天的盛世终于推着轮椅出来了,展着双臂给李斯洛和文攸同看新买的礼服。文攸同从游戏机上抬眼看了看,哼道:“嗯,挺像新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盛世不满地嘀咕。一转眼,又冲他吼了起来。“我说你怎么还没准备好?三点开锤,现在都几点了?!”
“我可不像你那么骚包,外套一套,随时可以走人。”
文攸同理都不理他,依旧沉浸在游戏中。
盛世讥讽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就麻烦您轻移莲步,套上外套吧。”
今天是拍卖会的日子,盛世和文攸同都要出席。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绯闻”,这两人一致决定让李斯洛留下看家。
其实李斯洛也不想去,可当文攸同说到“绯闻”,还特别指出这是“不必要的绯闻”时,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冒出一串带点酸味的泡泡。
她看看越来越咬牙切齿的老板,又看看仍然稳如泰山的的文攸同,突然起身抢过他手里的游戏机。
“哪有你这样的?今天可是你的拍卖会,盛世他那么着急干嘛?还不全是为了你!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一点轻重缓急都不懂!”
这席话同时震住了三个人——包括李斯洛自己。她向来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怎么会在突然间冲动到抢过他的游戏机,而且还教训起人来?
盛世也张口结舌地瞪着她,半天才咋舌道:“乖乖,老虎头上拍苍蝇。洛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大……”
文攸同横了他一眼,又抬眼看看李斯洛。
李斯洛眨眨眼,故作镇定地回望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他突然冲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李斯洛的小心肝立马一阵不听话地乱蹦。
他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套上一边冲她笑道:“帮我保存好数据,我还打算破记录呢。”
“噢。”
李斯洛本能地应着,一边呆看着他转过办公桌,推着盛世的轮椅走向大门。盛世乐滋滋地享受着文攸同的服务,一边头也不回地冲李斯洛挥手:“好好看家,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晚上一起吃庆功宴。”
他那挥动的手刚消失在门口,文攸同的头又探了进来。
“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什么?”李斯洛迎上去。
“这个。”
他捞过她,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法式热吻……
直到他放开她,李斯洛仍然沉浸在那高热的眩晕之中。
“这下应该够我支撑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了。”
他嘟嚷着,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又把头缩了回去。
☆ ☆ ☆
拍卖会结束时已近傍晚,文攸同开着盛世的荣威来接李斯洛。
“怎么样?”还没坐稳,李斯洛就急着问。
“还行。”
文攸同那咧开的大嘴却明显表示,结果要远比“还行”还“行”很多。
“德性。”李斯洛取笑他。
“那是。”他终于忍不住流露出得意,“最高价卖出五十万,吓我一跳。这下我们医院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医院?
李斯洛不由瞥了他一眼。她从没听他说起过什么医院的事……当然,这样的话题对于他们这样的关系来说,也有点涉及过深,她不认为她有必要知道那么多。
文攸同又得意洋洋地瞅瞅她,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弄这么个拍卖会吗?上次得奖的钱,除了小部分给王燕装修旅馆外,大部分都用来购置流动医院的器械了。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流动医院?”好奇心使得李斯洛一时没管住自己,再次打破她一向坚守的“事不关已”原则。“是啊,我老爸的梦想。因为我们那是山区,离大城市很远,要看病可不容易,开车都得三四个小时。很久以前我爸就想建个流动医院,直到我哥手里才算是真正建了起来,可还是缺很多东西。”他又是一咧嘴,笑得甚是自得,“我比不上我哥,有一双能救人的手,可咱多少能贡献点钱不是。”
反正已经破了戒,不如一破到底。李斯洛斜眼看看他,又问了一个闷在肚子里很久的疑问。“说实话,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艺术家。你是怎么学上雕塑的?”
“自学。”
“自学?”
李斯洛的眉毛差点飞上半空。她的老板挖空心思想成为一个艺术家而无门可入,这位倒好,竟然不是科班出身,而是自学成材。
“其实也不能叫自学,应该叫偷学。”
“偷学?”
“嗯哼,”文攸同学着那个画商梁洛文洋腔洋调地哼了一声,道:“大学时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可我更喜欢玩泥巴和画笔,每次都借口找盛世,去他们学校偷听他们上课,以至于他们老师还以为我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呢。为这,我的正份功课差点当掉。”
“那你为什么不报考美术、雕塑什么的,而去读那个工商管理?”
文攸同瞅瞅她。
“啊,对,你妈。”李斯洛理解地点点头。
“我小时候特淘,看着我们家邻居——就是我嫂子王燕她爸,他是我们那远近闻名的能人,不管是石头、木头还是泥巴,只要到他手里,都能给做出个活灵活现的狮子、老虎、大象什么的——看着他捣鼓那些,我就想学。王叔没儿子,一直把我们兄弟当他自己的孩子,在我爸送我们哥儿俩进城读书之前,我已经学会了做石狮子。对石匠来说,这差不多相当于是高级技工水平咧。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现在可能就是君子岩下另一个‘石匠能人’。”此时,前方渐渐涌堵起来。他一边小心地与前方车辆保持着距离,一边又道:“其实当初选专业时我就犹豫了很久。我一直想在我的爱好跟我妈的期望间找个平衡点,可惜,”他耸耸肩,“似乎这两者之间没有这么个点。”
望着窗外龟行的车流,李斯洛喃喃道:“好象父母跟儿女天生就是两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