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烟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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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面前,过半晌,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小莫……”惠婷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
“这就是你说的……收入更高的工作?”我问。
惠婷垂下头,我手一松,丢下安全帽,抱着她想哭。
“对不起……”
这一次,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小莫……”
我没有说出我认为不该说的话,只说她变漂亮了,我居然没发现惠婷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一点都没错。
尽管我不喜欢她身上的那套衣服。
我只能恨买槟榔的人和开摊子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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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尧因此好几天没开口和我说话,他不知道和我说什么才好,例如“我能理解”等等在此刻听来今我作口区的话半句都没说,因为他只是看见一个从前交往过,已不再联络的情人;而我看见的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她会沦落到从事那个职业,是我间接造成的。
阿尧有空的时候就会载着我去找工作,太常麻烦他。
不是为我自己找的,长那么大,爸妈还是不允许我出去打工吃苦,算是他们疼爱我的一种方式。
是帮惠婷找的。
不需要薪资太多,只要能比惠婷从前工作多就行了。我却又担心低于当槟榔西施所赚的钱,惠婷会舍不得离开,于是到现在还找不着一个满意的。
我完全把它当作是我的责任扛了起来。
找不到工作,很急,急到连和惠婷每月固定的约会都忘了。
她在老地方等了我一个下午,等到七点半赶到学校上课,下课后没有回家,直接到我家,花了三十六块钱,见到我便哭了起来。
边时候我才记起自己失约。
“对不起。”这是我因这次事件,所说的第二句对不起。
惠婷抬起手擦着眼泪。
我不敢告诉惠婷我正忙着帮她找工作,怕她不领情,找到的时候我也想好一套说辞,就说是无意中看见的,但现在……我纵然知道不告诉她,在我俩心里成了疙瘩,她将会以为我是故意避着她的。
我走不出迷宫,便像无头苍蝇似地乱钻,让在外头等着我走出去团聚的惠婷心急着,忐忑不安。
只能用船到桥头自然直安慰自己。
“对不起。”说出这第三声,我也哭了。
夜深,我留她在家过夜,躺在床上时没有聊天说话,她累了,很快地阖上眼进入梦乡。
我看着她的睡脸,难过了起来。
我有些厌恶自己。
每当我使最爱的人伤心时,我便开始讨厌自己。
然而令人烦心的不只是这些。
'第二封信'
阿凉:你好吗?我不好。
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像被打散的蜘蛛网,卷粘在一块儿,怎样也挑不开细微的丝线,我只能看着名们纠结着。
不知道你对同性恋的看法是如何,听人家说,国外是一个接受度颇高的国家,我想到哪儿都一样,明明就只有接受与不接受的差别。我记得去年六月台南府城文教基金会做了一份问卷调查报告,有六成的青少年接受同性恋,尤以女性支持者为多,我想应该只有增知的趋势,因为不管是电影,还是书籍。
然而这份问卷调查只至二十九岁为限。
小蛙打电话给我,说她跷家了,因为她的父母并不赞成。我以为都已是成年了,应该少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才对。
事情当然并非如此简单,而是小蛙的爸妈发现了小蛙爱上一个女生,教训了小蛙一顿,小蛙不服,就演变成这样了。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或许是因为我是那六成里其中一位赞成的看少年。
我相信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只是小蛙不小心爱上了小树而已。几个月前和她们到海边时的预感成了真,我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有种……终于能松口气的感觉。
然而这口气还没全叹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和男生爱女生是一样意思的,只是在长辈们的观念里,这是不对的行为,两人不能结婚也没办法传宗接代,所以是不对的?
其实有一些话都是说好听的,骗人的,例如有关爱情的好多好多话语词句,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无论这秘密是在何时爆发,都合引起一场家庭风暴。小蛙说是自己的父母太过保守才会如此,而她生存在的,是这个时代,而不是他们的年代,一点幻想也不敢有的保守年代。
电话那头的小蛙说话出现了浓浓的鼻音,原本我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说,忽然想起了苏说我这人吝于给予适当的安慰与鼓励,于是我勉强想出了句话说。说她们本该是在一起的,珥月曾说过,小树之所以叫小树,正是因为要配合小蛙,两人合称为树蛙。
我自己是觉得笨拙了点,却逗笑了小蛙,她告诉身边的小树,两人高兴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样说缺德,但我很庆幸她们两人是头脑如此简单的家伙,当初甫听这话时一个个都气得发抖,此时说来却让她们感觉温暖。
只是,原本不知情的小树父母被小蛙父母告知了。好像是一部电影,结局不是双方家长理解了她们对彼此的情感;就是她们殉情。
我不希望结果是后者,只是她俩却已有这个意思,我动摇不了她们妁决心,觉得好难过。小树说,她多希望网路是个真实世界,可以选择生活在里面,里头没人能阻止她和小蛙相爱……那儿就像现代版的古希腊女诗人沙弗在诗篇中所提及的女同性恋岛,众人聚集。
她俩的父母也清楚她们打什么主意,密集联络对方关于自家女儿的任何动静,我到小树家探望她的时候,伯母问了我好多问题,还说有意搬离这座城市,一切重新开始……如果一个人能被洗脑、记忆洗净,那么当然能够重新开始。
但是记忆不易洗净,是空谈。
说要随着时间淡忘伤痕,那在尚未忘记的那段时间里,谁能帮忙承受痛苦?
伯母说世界真的变了,不懂现在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小树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句安慰都不大会说的我,居然就对着伯母说了好多……说了两个小时,说世界变迁,说不该剥夺自己孩子爱人的权力,还有好多好多,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伯母却露出她明白的样子,接着带我上楼看小树。
我在写这封信给你的时候,事情一点转机都没有,我忧心忡忡,没告诉阿尧,没告诉苏,联络不到珥玫,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默默地承受着不发一语……或许是害怕听见其他人不赞同的声音。
我像探监似的偶尔去看看她们两个人,两人都瘦了一大圈,却从没在她们口中听见一声后悔。小欣慰,企盼现状能快点改变。
因为我真的不确定,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拉在弓弦上的箭,随时都有意外会发生。
我却很佩服伯父伯母们还能一味地自认为只要自己看顾好自家小孩,什么意外都没有了。
睡美人中,即使国王下令焚烧了所有的裁缝车,巫婆还是有办法诱骗到睡美人伸出手触碰。
罗密欧与茱丽叶中,等到双方家族后悔莫及时,悲剧早已造成。
睡美人里有王子吻醒她,但在小蛙小树的爱情里,王子是不存在的。
莎士比亚也不会改写结局。
而他们都不懂,仍只当那各是一个童话故事,一篇小说。
他们以为时间久了,等彼此都碰见喜欢的人之后便能忘记对方,却不知道为何会有凄美的故事存在……因为它不完全。
若是有天,我也爱上了一个女孩,我爸妈不知是何反应?会不会就是打死我这个他们仅存唯一的女儿,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我想这封信将是我这辈子写过最长的信了。
我想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我手酸得很。
只要我们为她们的爱情故事有段美好的结句而祈祷,便可以成真吗?
神会怎么说?你猜。
小莫
'第三封信'
阿凉:等不及你回信,于是我在短时间内又写了一封信给你。
不是你回信的速度缓慢,而是一切事情进展得较快。
事情就发生在珥月回到台南的那一天,我告诉了她小树和小蛙的事后,她抵达火车站我便到那儿接她前往小树家。
我说过小树的母亲已经动摇了当初坚决反对她俩在一块儿的心吗?是的,她动摇了,就在小树看见站在对街的珥月,便兴奋地朝她跑去,一辆飞快驶过的机车却使小树受伤了。
小树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点擦伤,受惊吓地跌坐在地上,伯母看见了,以为小树是为了她们的事而想不开。
我们没人和伯母澄清,珥月说别告诉她,所以我们没人泄漏口风,但小树还是得吃点苦头,被伯父痛骂了一顿。
小树的父母很疼爱她,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被他骂,虽然伯父生气的事并非是事实,但只要有一点希望,她不伯受这种委屈。
小树和他们谈了一夜,说是谈了一夜也不尽然,因为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许久伯父开口问小树,问她真的是喜欢小蛙吗,小树坚定地点着头,其他话便不必再多说。伯父一声不吭地走回房里,伯母握住小树的手对她说,小蛙父母那边她会去和他们谈谈,要她别再做傻事。
隔天小树紧抱着珥月不停地道谢,我不在场,否则说不定也会哭得唏哩哗啦。
你看过《绿色奇迹》这部电影吗?我百看不厌。我的心情就像是电影中的约翰考菲,因为能感受到当事人的心情而倍受震撼……这样子的理由,足以佐你理解我想哭的心情吗?
珥玫的出现像是一个枢纽、契机,对小树还是小蛙来说,带来的是一直以来最盼望出现的彩虹。
我们现在都希望小树的父母能说服小蛙的父母,而不是反被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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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上R、0、C。”邮局里,阿尧对我这么说着。
“一定要吗?”前头大排长龙,我身上没笔,柜台那儿的原子笔放在桌上没几秒又被拿起。
“我上次没写还是寄出去啦。”
“要写就对了。”他说。
我没听他的话,量完重量就递了上去,又被退回,“要写R、0、C。 ”
阿尧就站在后头用眼神嘲笑我,我没跟他计较,毕竟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他请他姐让惠婷到她开的发廊上班,惠婷答应了,辞掉槟榔摊的工作,尽管比不上卖槟榔的收入,但底薪是比一般店多得多,似乎是发廊收入不错且聘请的店员也少的关系。
阿尧牺牲很大,他因为求人口气态度不好的关系,被荷姐揍了一拳,疼到现在,他气得把不满的情绪全发拽到我身上,我乐意接受。
惠婷说,她和头发很有缘,转了那么一大圈,最后还是要回来做这份工作,而荷姐笑着对我保证,会训练惠婷成为第二个《美丽人生》中的木村拓哉,惠婷不想,我不赞成,荷姐便开始感慨着自己多年的梦想居然没人能帮忙实现,我想惠婷在这里工作,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你姐的个性和你很不一样。”我对阿尧说着。
“五年一个代构,她老我将近十岁了,怎么可能会一样。”
“不说外表,你的个性才像老荷姐十岁。”
“干嘛干嘛,你跟她很熟啊?叫她荷姐还帮她说话。”
“是不熟,但有感情。”我说道。
他看着我,好像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我伸出手抹抹脸,“怎么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小树她们的事?”
他突如其来地一问,我心虚地转过身去,故作轻松地说话想含糊带过。
“喂。”他拉住我的手,“我就这么不让人信任吗?”
我了解他为何这么生气,他和小树她们三年好友,发生这样的事却没个人告诉他。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因为……你的思想好像很保守……”
闻言,他笑出声。
“你觉得我保守啊?”他倾身向前,一张脸在我眼中慢慢放大慢慢放大,愈来愈靠近我,不知怎么地我变得紧张,手心也开始冒汗。
蓦地,他又退后大笑,笑得我茫然不已。
他笑不停,我知道我是被他戏弄了,他从来没对我恶作剧过,所以我这次才会轻易上当。
下次不会了!我瞪着仍笑个不停的他。
只是,当他停顿了笑声,带着微笑看向我的时候,我却又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却可以吓人。
如果他眼中的情绪是因我而出现,那我确实被吓着了。
是我从来没注意到,还是现在才开始的?
我们是朋友,而他看着我这个朋友的眼神,竟是如此灼热?
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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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姐?荷姐?”中午休息时间,我到发廊去找荷姐。
“惠婷不在。”荷姐从里头走出来。
“我不是来找惠婷的。”我说。
“那找谁?”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还是怎么着,“我找荷姐。”
“难得!”荷姐露出感动的表情,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你终于下定决心找我帮你剪头发啦?!我知道头发留这么长了,要剪掉一定很舍不得,不过我觉得你短发的样子应该会挺不错看的,虽然说冬天到了,不过还是剪一剪变变发型、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你说是吧!”
荷姐飞快地说着,我连插嘴的机会也没有,一下子我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她,允许她在我头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