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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号烟馆-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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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时候迷惘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人如此窒息。
虽然那窒息的时间,还不够我抽一根烟。
在老师的注目下又过了两年,在高三的时候,突然又为“天生我材有何用”开始摇摆不定。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蠢,于是我决心不再想这个问题。但身为考生,一波接一波的考试与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记得,三点,三号烟馆。”苏说完,背起书包先走出了这个教室,而我为了向同学询问明天的考试还留在教室里。
三号烟馆,只是学校里的三年三班。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们总是几个人聚集在三年三班。而每人手上一支烟,于是它就成了三号烟馆,我们在夜里……一点都不秘密的秘密基地。
三号烟馆每天都开放,因为三班的同学从不将门锁上。每天都开放,却不代表每天都会出现在三号烟馆,我曾经一个人在烟馆中待过一晚,那晚没有人,没有人抽烟,我本就讨厌烟,若不是为了要纾解压力……我只带了一大缸泉水,然后在天亮时打开窗户看日出。
那里有很好的视野。
我没告诉苏我曾经在那里独自待过一个晚上。因为苏说过,会一个人待在那个无聊的地方过上一晚的,一定脑袋不正常。
虽然我明白那只是两人的价值观不同罢,可我不想在别人眼里成为一个只会越变越奇怪的人。在三号烟馆里,我看过许多从不认识的人。我很讶异那些竟全部都是同校同学,因为就连是否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我都不能记起,好似我的脑袋装满了太多教科书中的知识,只能在边缝中塞那么几根烟,其他的我全记不住。
苏说,三号烟馆是三班的King命名的。毕竟那是他们的教室,而我佩服他想得到那个蠢名字,因为我从未想过把自己班上变成十二号烟馆,蠢毙。
但是我从没见过King,苏好几次在隔天告诉我,他到过烟馆,我却又一次地错过他。我不曾在三班见过他。事实上在所谓的学校生活里,我一次都没到过三班。
对我而言,King这个人是否存在对我一点也不重要。就算他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是不会因为他创造了烟馆而多看他一眼。
或许我对他产生不了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蠢外号。
“他干嘛叫King?”我一直很好奇。
“因为他是三班带头。”苏说。
“就这样?”
“就这样。”
我实在很想说声无聊以示抗议,但看见苏的眯眯眼便把快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他女朋友是不是叫Queen啊?”忽然有了这个疑问,我忍不住大笑。
苏瞪了我一眼:“他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也不会叫Queen那么俗。”
难道叫King就不俗吗?我的眼光飘向窗外,发现今天天气晴朗,天空是蓝色和白色一片。
“你昨天为什么没去烟馆啊?”苏突然想起本来打算问我的问题:“怎么Kins会出现的时候,你总不在?”
“我昨天……”有点可怕的是,我一时想不起昨天我在哪里。“在睡觉……在睡觉吧。”
苏楞了一下。
“干嘛用疑问句啊?怪人。”又问:“那今天去不去?”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
我虽然想不起昨天,却想得到每一个数学公式。
这算是迟钝了吗?还是我将我的所有硬碟空间全给了知识?净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在生活中运用的知识,只在考试时赢得了别人。
“我想今天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去吧,明天要考试……”说到这,苏大叹一口气:“悲哀啊—;—;”
苏的无病呻吟我一点都听不进去,我只是像痴呆似地看着窗外。只要看见一只鸟飞过,我便想要变成它。
虽然没注意听苏的无病呻吟,但我依稀记得苏说过“没几个人会去烟馆”这几字。在半夜我念书累了,还是忍不住溜到三号烟馆。
那个时候我连矿泉水瓶都没带,只有一枝笔。
然后,当我大步跑到三号烟馆,瞧见教室中空荡荡没有半个人时,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靠着墙壁休息,有个人蓦地出现在教室外,从后边窗户在我耳边说话:“怪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孩,快速抢过我手上的笔:“带二B铅笔到这里干嘛?”
我瞪着他,不发一语。
他右手拿着笔,作势要桶向自己心脏部位:“就像想拿来自杀也死不了。”他笑着说。
我仍是瞪着他,瞪着他的眼睛。
“呵呵”他将笔丢还给我:“我知道,今天考试用的。”他抬起左手,左手上的啤酒罐凑向他的唇。
他走进教室里来,我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笔上,当他是空气。
“没看过你。”他坐到我面前。
“也没看过你。”我说。
“没想到还会有我没瞧过的人到这里来。”
他或许不知道我,但我大概猜到他是谁。因为苏一天到晚念的、我没见过的人,只有King一个。
“我是三班的。”他说:“我叫阿硕。”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不是King?
“你呢?”不管他到底是谁,我都不想搭理。我原本以为没有人会到烟馆来,所以才会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干嘛一脸失望?”他笑着:“觉得这里很无聊啊?”他用鼻子哼了哼:“大概是因为明天有考试,大家想一定没几个人要来,所以才有志一同地全待在家里。
“我觉得……”我说:“很吵。”
看得出来他有些惊讶,于是偏偏头,还是会意不过来。
“你太吵了。”
他这次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看不出来。因为他咧嘴大笑。
“说的是。”他点点头:“没有人会明知道这里没半个人还想来这里凑热闹。”
“那你干嘛来?”我突然有了小小和他说话的欲望。
“因为要考试啊。”
我用双眼表示不解。
“如果我没来烟馆,隔天上学绝对会迟到。”
我浅笑。
他将腿翘到桌子上,抽出一根烟,然后燃起它:“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很重要吗?”
他点了六下头。前五下是在思考,最后一下才是确定答案。
但我还是不说。
“我不会记得你。”
“但是我会。”他专注地看着我。
“下次吧。”许久,我缓缓开口:“等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
他想了一会儿,又花了一分钟。不如说他是专心地在抽他手上的烟:“好。”
我又是浅浅一笑,他说:“你一定很会敷衍别人。”
为什么?因为平常随时随地都在敷衍别人,放松的时候,连要敷衍别人的力气也懒了。“你说现在吗?”
他笑而不答,反倒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如果我记得,此刻就不会不说话了。
“我叫阿硕。”他说:“要记得。”
我连点头都没有。
“如果觉得难记,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King。”
我开始出现张口结舌的症状。
“我也不知道king是怎么来的,不过大家都这么叫,我也只好接受。”原来他也不是自愿要用这个蠢名字的。
我先前这样和他说话,他会不会因此禁止我再步人三号烟馆呢?
如果会的话,十二号烟馆这名称再蠢,我也要冒死开张了。
“谈,”他拍拍我的肩,我蓦地回神。“在别人说话时发呆是不礼貌的事。尤其这里只有我,和你。”他右手指着我,左手拿着烟,我这才注意到他是个左撇子。
他注意到我盯着他的左手瞧:“你会抽烟吗?”我点点头,但是拒绝了他递给我的烟。
“我是在看……”我说话的声音渐小,于是他整个人倾向我想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你是左撇子?”
他甩了甩左手,看着:“对。”
“你很聪明吧。”“应该算是。”他说:“至少不必像有些人念得要死不活的,有时候还不见得有个好成绩。”
“你看不起?”
他摇头:“我从来不管别人会怎样。”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拿着利器要自杀呢?”
他看了看我,指着我手上的笔:“但愿那个人不是拿着一枝笔。”
我忍不住微笑:“我会记着你的话。”
我也是一个自扫门前雪的人。但和他不同的一点是,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要自杀,我仍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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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将要上高中的那一年,大我两岁的姐姐因为受不了压力,在我面前拿起美工刀在腕上一划……我们两人静静地看着血流,直到她失去气息。
很奇妙的是,我并不记得我有尖叫或哭泣,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回床上去,数着一只、两只的小羊,我知道我希望这是一场梦。
直至我醒来,我还是不清楚姐姐到底还在不在我的身边,我看见她坐在我的床边,两眼茫然地望着书上堆着的参考书,然后流下一滴泪在纸上,当我伸手抹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其实是自我脸上落下的。
我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而现实生活中我并没有姐姐,我一直是一个人的……于是我真的那么催眠自己。
对于自身存在这件事,我也开始怀疑。
因为,或许我的存在也只是一个梦境,在苏的梦中、在阿硕的梦中,甚至在老师、同学、父母的梦中……我到底是存不存在的?
要天亮的时候,我几乎已忘记了阿硕和我待在同一个教室里,起身慢慢地朝窗边走过去,打开玻璃窗,然后看见栏杆外的天空。
听见鸟啼,我发现我被禁锢在一个偌大非常的笼中……
如果我真是一只鸟儿,那么我如今的啼叫声便是在哭泣。
阿硕朝背对他的我走了过来,然后低下头在我的脖子上吮出一小块赭红色印子。
“这是一个记号。”他轻抚着:“记着,我不会忘记你。”
第二章
    “考得怎么样啊?”一回到家,妈关心地问。
“还可以。”我勉强提起劲笑了笑。事实上是差透了,因为King那记亲吻我脖子的举动,害得我心绪不定,几乎要忘了自己曾经念过的任何字句,还加上苏的追问,我只能把罪名冠在无辜的蚊子身上。
“考得怎样还是其次,不要让自己太累才是。”
我点点头,准备上楼去好好睡一觉。
我知道他们的关心纯粹只是害怕我再步上姐姐的后尘,我很清楚他们嘴上说考得如何并不重要,其实是很在意的。
我并不是天生资质就好,那年要考高中的时候,我常会跑到爸妈房门外偷偷地哭,因为我害怕姐姐有天回来,爸妈没瞧见。
我知道他们想念她,于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时,我总会蹲在他们房门。听说那个时间,是最阴的时刻。
有天我听见爸对妈说,我若不用功点,成绩或许没法上很好的学校,而妈只说了他们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很清楚。
然后,我感觉自己被撕成两半。
一半的人生目的是为了讨父母欢心……
而另一半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就像我看过的一部日剧,常被欺负的泷泽秀明遇见了深田恭子,当泷泽秀明踏出了一步迎向卡车,深田恭子拉回了他而脱去他脸上戴着的眼镜。在眼镜遭辗过之后,她对泷泽说,冒牌的他已经死去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人生不是将面具脱去那样简单。我在害怕。害怕脱去了外衣之后,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于是我不敢作声,只能默默承受。
当一个人的视界开始变得窄小与模糊,我想大概也慢慢没法确定何者是真实。渐渐地,我睡觉的时间缩得非常短。我害怕睡着了之后会作梦、醒了之后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我分不清的东西太多,显得疲惫,那不是我希望的。我以为活着已经够累了。
我最近总是想到电视常播出的《A Beautiful Mind》预告片,里头Jennifer GonneHv说了一句:“我必须相信,奇迹是有可能发生的……”
“M、I、R、A、C、L、E……”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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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的那个周末,我并没有到烟馆去。考得真的是差强人意,于是待在家拿着考卷啃着书,一题一题得重做。
星期天便接到苏兴奋不已的电话。“你绝对想不到,King一连出现三天耶!”听说有人在第一天考试发现不理想之后,第二天考完试便在学校待到晚上,那时候King就在那儿了。
我怀疑他是否在那里等我会不会出现。
“没想到你还是没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我已经见过Kings一面,而且与他说过的话比她一个月下来和他说的“嗨”还多。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一定要来!今天King说他也会去!”
“一定要去吗?”
“那当然!”苏的声音听来十分得意。“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见她那么兴奋,我于是打消了告诉她这件事的念头。“一定要来喔!”
“嗯。”纵使我答了嗯,还是不会去。反正我认识King了。
而主要的原因—;—;明天是姐姐的忌日,早上和爸妈已经先去看过她了。这天,也是我的生日。
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不巧在这天,姐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罢了。
我几乎要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提醒我的,只是抽屉里一条十三岁时姐姐送的项链。每到这天我都会戴上它,因为我也很久没有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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