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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微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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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呢。”感动啊,流泪啊,知己啊,
“既然我们死都不想的状况都发生了,怎么想多觉得是荒唐的人生,
不如一起去死吧。”

    “什么?”她说的太快太长又有太多转折,女孩一下反应不过来,
只发现在自己怔忪这一刻,车子已然发动。

    “我说,”她笑,给她看见她的白牙,“我成全你。”她将车尾
一甩,车子驶入了反向的车道。

    “谁、怕谁……”女孩悄悄握紧安全带。

    “我知道,我知道你胆子大。”她一踩油门,车子又提速了不少,
“真可惜是晚上,要撞车还要看运气。”

    杭州的夜晚并不热闹,特别是近午夜,这非城中心的位置就更少
车辆了。

    “哼,我看、看是你不敢撞吧。”飞飙的车速已经超过女孩以往
承受过的任何极限,胸口很闷,想呕吐的欲望止不住,她却还在死鸭
子嘴硬,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怪女人才不敢撞车了。只要撑过这一回,
小顾就是她的了,怪女人就不敢抢了,为了自己的幸福,一定要挺住!
爱与勇气,永不失败的!

    “你在闭着眼念叨么?”她在开车飙飞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转
过来和她聊天。

    女孩睁开眼,赫然发现开车的怪女人居然一手离开了方向盘支撑
在头上,身子半转过来看她的反应:“啊,你在干什么,快把手放回
去!”

    “咦?”她很是疑惑无辜的睁大眼,“为什么要放回去,这样我
们不是可以死的更快吗?”

    “……对……你刚才听错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心已经
快跳出喉咙了,女人的虚弱好面子还是让她无法求饶,怪女人只是在
吓她而已,一定是的。

    “我们来聊天吧,你怎么认识小顾的?”

    “要你管!”

    “小顾有说过喜欢你还是要和你一辈子?”

    “不关你的事!”

    “你不知道小顾很花的吗?”

    “我会改变他的!”

    “你喜欢看席娟还是看于晴?”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花花公子会
改变都信?

    “啊!”

    女孩猛然爆出惊呼。

    迎面而来的车就要撞上了,怪女人却丝毫没闪躲,反而是那车急
着避过了,开车的人跳下车比着中指大概在大骂什么,听不见,因为
仅仅那么点时间,怪女人又飙出了很远。

    一直深信的东西被打破,心里隐隐浮上不甘愿相信的东西。

    这个女人……是真的在找死……

    “好玩吗?”陆繁星歪着头看向女孩苍白的面容,轻巧戏谑。

    女孩已经说不出话了。

    “还有更好玩的。”她调皮一笑,语音刚落就双手都离开了方向
盘,“看,刺激吧,这辈子都没玩过吧?”

    又有好几辆车差点撞上时自行选择了撞安全岛。

    血色已经从女孩的脸上褪下了脖子,心理生理所能承受的就只有
那么多了,不能再多了,她双目瞪大浑身颤抖,终于从喉咙里逼出了
一句:“停车——”

    车子在一个大甩尾后,戛然而止。

    陆繁星浅笑着看女孩跳下车,在路边呕吐。

    “疯子……你是疯子……”女孩颤抖着指她。

    “我没说我不是啊。”她很欣然接受她的赞扬,“MM,还要为
小顾死吗?我可以陪你的,这样黄泉路上大家也有个伴,可以一起研
究下时下的言情小说。不过你确定小顾值得你为他死吗?”

    “我……”想说不要,又不甘心自己放下那么深的感情如此容易
放弃,想说要,方才那么接近的死亡边缘让她无法再象之前那么轻松
的言死,而且她想为他死的人真的值得她为他死吗?心里被拉锯折磨
的疼痛,往常坚信的东西似乎也动摇了,在下一秒,全化成了热泪。

    她痛哭了起来,象个孩子一样,那种使尽全力、摧心裂肺的嚎啕
哭声,感觉什么深信的东西都崩塌了。

    陆繁星下了车,叹息一声,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小妹
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一个深夜,杭州的一条没多少车子经过的马路边。

    一个女孩完成了心理上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

    偶尔有车子从大哭的人旁驶过。车灯从路上凹凸不平的水洼里掠
过,似极了闪动的星光。

    欢场的餐厅。

    只开了一盏顶灯,散散的洒在钢琴旁的一圈。周遭的桌椅都在淡
淡的黑暗中。

    雷煦明斜倚着钢琴,双手在身前相扣,若有所思的看着半处在黑
暗中的陆繁星。

    方才她一回到当归,其他三个人就齐齐杀了上去兴师问罪,害得
她急急拉了他就跑了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欢场是你的哦。”她兴致勃勃的扫视四周。欢场
酒店在杭城颇有名字,主要是因为个个大厨都手艺非凡,它的菜色又
经常推新,吸引了很大一批饕餮。

    “我也不知道非正常人类在我对面开酒吧。”他耸肩摊手,动作
高贵潇洒到不行。

    “哈哈哈,不要让杀杀听见,担心她天天到你店前面洒狗血。”

    “杀杀?”

    “恩恩,就是开门的那个,坚强的外表下有个脆弱滴灵魂的那个。”

    坚强的外表下有个脆弱滴灵魂?灵体他是看见了,外表在哪?镜
片后的桃花眼底泛开轻浅笑意。

    “他们都是我好朋友啦。”她还在左瞄瞄,右瞧瞧,随口说着自
己的想法,“和你一样。”

    他直起身,走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键,钢琴在他指下好
听的吟唱。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暖流从心底潺潺流出,伴随着
惊讶。

    他向来是感情很淡的人,也很难对刚刚认识的朋友就交心,偏偏
对她可以,对她说什么都很容易。

    他坐了下来:“想听什么?”

    “随便啊。”她反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椅背上重叠,下巴搁在手
上,眨了眨眼。

    他想了想,键下了第一个音符,而后音符就象银河一样流泻了出
来。

    “啊!小星星变态曲!”她快乐的低叫。

    他被她逗笑,手指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莫扎特听见你这样叫会
哭的。”

    “随便啦,除了炫技还是炫技,变态曲比变奏曲适合多了。”她
挥挥手,不厌其烦,“你现在用的是什么琴?”

    “史坦威。”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和你差不多,嗓门特别
大的琴,呵。史坦威的音色非常洪亮,高音域天鹅绒一样,细致和威
力并存,中音域就好象会结成纯净透明的巨大丸子,只是低音域比较
遗憾。”

    她入神的听他娓娓,他类似薄酒的声音和钢琴的声音溶在一起:
“雷煦明,你那么喜欢钢琴,为什么没有走这条路?”

    “终于觉得叫一老男人小明明很怪异了吗?”他睇她一眼,“走
这条路要钱的,我说过,我家穷过。”

    她恍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如此沉重的责任感,直至今日还依
然积极准备,防着家中的冬日又一次到来。

    责任感,原本该是男人必备的品质,可是时至今日,责任感深重
的人,倒成了异类了。

    “如果觉得雷煦明难叫,你可以叫我小雷。”他好心给她建议,
顺便换话题,“我有个哥哥,大家都用大小雷区别我们。”

    “小雷叫起来也怪怪的。你名字起的真不好,呢称都难叫。小明
这种天真可爱的不适合你,阿明就又成了瓜子了,煦煦好象有三急,
小雷叫起来就好象天天头顶上有雷在打一样。”她抱怨,她也很难为
啊。

    他低笑不语,默默弹着钢琴。

    “象我多好。”她拿自己来当榜样,“阿星啊,小星啊,星星啊,
什么都适合的,关键是人可爱没办法呀。”

    她又想了想:“算了,还是叫你全名了,反正你也叫我全名的。”

    “随你。”他笑着键下音符,曲目一转,萧邦B小调诙谐曲,
“刚刚出去做了什么?”

    “什么?哦,没什么啦,对小妹妹晓之以义,动之以理。”她随
口诌道。

    若是如此,当归的三个人不会那么紧张说她去玩命。心底明白她
是说谎,他也不戳穿她,朋友就是如此,别人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要逼
问,想说自然会告诉你,并不是你什么都说,人家就要什么都说,朋
友是交心不是交换。

    “经常要处理这样的事吗?”他想起她说自己是女配角。

    “没办法。”她玩着自己的手机,“谁让小顾是杭州顾不挑,经
常惹麻烦上门,我和西西还有杀杀就轮流帮他挡啦。”

    “顾不挑?”

    “恩,就是牙口好,胃口就好,来者不拒,大小通吃,八岁到八
十岁他都不会消化不良,哈哈。”她大笑起来,“说起来,他和你的
为人原则好不同哦。”

    “恩。”他应了声。

    “阿雷,你这样,都不会有困扰吗?”还是觉得叫全名麻烦了些。

    他的心咯哒漏跳了一拍,在她念到雷字的时候:“什么困扰?”

    “就是……哎呀,你知道的啦!他们说女人过了28岁还是处女
就会心理变态……我不是说你变态啦,我是说,你旁边的人……”

    “当然有说很多。”他笑了一下,按键的手重了一些,似想起些
什么,“通常大家都认为,我这样三十好几不婚的男人,不是有稳定
的不结婚的女友,也该是玩到不行的。并不是他们怎样认为,我就要
怎样做的。心和身分开的事情我做不到,说我道德洁癖也好,心理变
态也好,没必要为了迎合别人改了自己为人的原则。”

    他闷闷的声音揭示着其实他也有着压力和困惑,并不如他自己所
说那般轻松,但是他毕竟还是按着自己的路走了下来,也许有人嘲讽
有人讥笑,可在她,除了尊敬就只有敬佩。

    “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人只会是我的想象,并不存在的……”
她低低自喃。

    “什么?”他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要尽说我,你自己呢?年纪一大把还装可爱,没人说吗?”
他故意刺激她。

    她果然哇哇大叫:“什么叫装,这叫天性可爱没法泯灭。”

    “那聊聊那个和我很象的人?”一想到自己的脸和别人撞车,心
里总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认真托着下巴想了想该从哪开始:“我是在医院碰见他的。”

    “医院?”

    “恩,我和他都生病,然后就熟悉了。他是那种很温柔的男人,
温柔里带着一些伤感,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喜欢她。”她看向
他,微仰起脸笑,“他和你一样,都很专一呢。以后我知道了,长你
这样的,就基本是专一男了。”

    “什么时候把他叫出来吧,我有些好奇。”

    “还是不要了,出院了我们就没联系了,而且你没听说呀,两个
一样的人见面,其中一个会死去的。”她随口胡说着。

    “危言耸听。”他笑骂她一句,“你家人呢?”

    “啊?我七岁的时候爸爸死了,八岁妈妈……”

    “你上回是说三岁死爹,四岁死妈。”他横她一眼,满嘴火车跑
成这样也真是强人。

    “反正哪岁死的都一样,结果都是死了。”她语气过分的欢快,
象逃避什么,“不如说别的给你听,比如被好朋友欺骗之类的剧情…
…”

    他停下手,立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好象有些困了。走,送你
回家吧。”

    “送我去车站吧。”她仰起脸,对走到她面前的他笑道,“我忽
然想去锦江乐园玩云霄飞车了。”

    他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吧。

    直到坐在了火车上,想起方才他蓦然停止弹琴的举动,陆繁星才
醒悟了他的用意。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说,体谅她,居然用的还是自己困了
这样的借口。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宽容和睿智的立在一个让他维持冷静清醒
的高度,对世事不批判,但也绝不同流合污。

    那个错过他的女人真是可惜。

    她摇了摇头,感觉了一些些的心疼。

    火车还没有发动。间或看见工作人员在车窗外走动。

    夜间的车,并没有多少人。

    她是习惯了这样的旅程的,没有陪伴。

    可是此刻她却感觉到空前的孤寂,心里似落下了颗石头的空谷,
荡出闷而脆弱的回声。

    好空。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抵抗那里来的开裂的疼痛,脸上总是维持着
的俏皮笑意早已不知消失到何处。

    她将头抵在了凉凉的车窗上,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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