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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微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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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那个女孩子,也曾经说过他不戴眼镜的样子很象一个人,
一个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那天晚上,便是这同样的一句话,锁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不想这些了。

    他搓了搓脸,觉得有些疲惫,想起自上次相亲后都没回过老家,
于是回到自己店里和下面的人交代了声,便开车回去承欢父母膝下。

    可惜承欢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两老看不下去了,让他回
楼上年少时的房间好好休息。

    他几乎一沾枕就睡了过去,直到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睁开眼,房间里的摆设有那么一秒让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昏暗的光线让他产生时间错落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现
在到底是早还是晚。

    “来了。”他沉沉的应声,随手抓了件睡衣,边扣纽扣边打开了
房门。

    “你表姐和表姐夫来了,下去见见,顺便把晚饭吃了再睡。”丁
蔼然抬起手理顺了他几缕翘起的头发。

    “好的,妈,我换件衣服就下来。”雷煦明微笑着说。

    “都是自己家的人,哪那么多规矩。”丁蔼然不以为然。

    “很快的。”他将母亲反转身送至楼梯口,回房换了件衬衫才下
去。

    丁姗姗一见他下来就笑了:“姑姑,你那么客气做什么,小雷在
睡就让他睡嘛,我和阿伟也只是办好事路过进来看看,一会儿就走的,
小欣还在家让保姆带着呢。”

    丁蔼然拍了拍她的手:“那么久没见了,虽说你们现在都搬到杭
州了,可是总也难得过来几回。”

    丁姗姗是丁蔼然娘家那边的亲戚,原本是在温州老家的,因为陆
伟升职调到了省里,才一并跟了过来。

    他坐到雷如东的旁边:“表姐近来气色越发好了。”说这话时,
眼睛看了一旁的陆伟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陆伟是丁姗姗第二个丈夫,仪表堂堂,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只
是四十来岁的模样。当初丁姗姗被第一任丈夫暴打时,便是在法院的
陆伟帮她从家暴中解脱出来,也是这样产生的感情。

    据说当时陆伟还被没有感情的家庭束缚着,丁姗姗为了他甚至闹
到自杀。这两人一路走来也是曲折万分。为了丁姗姗割脉的事,原来
亲戚也是对陆伟颇有微言,但是见他们现在有了孩子,又幸福的样子,
便都自动选择遗忘了。

    “真的吗?”丁姗姗很开心的笑了笑,“今天陪我们家阿伟出去
应酬,人家也是这样说的。”

    陆伟笑了:“你啊,人家随便说说的,都当真了。”

    又家长里短的聊了几句,两人便告辞了。

    丁蔼然去给雷煦明下了碗面。

    他吃着面,感觉到拿起报纸在看的雷如东似乎从报后探出头看了
他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吃完最后一口面,拿起眼镜戴上:“怎么了,爸?”

    “吃完啦?”雷如东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要不要跟爸到花
田逛一逛?”

    “好的。”雷煦明恭恭敬敬的回答。

    晚上,正是这近郊的户外最好的时间。空气湿度大,已经上露了,
而这一带花田多,于是花香草香便都被浸了出来,散在了空气了。

    雷如东戴了顶草帽,穿着白色的棉T恤,裤腿卷的高高,任谁都
认不出这个农民阿伯3年前还在商场上当奸商。

    雷煦明好笑的碰了碰他的草帽:“爸,夏天都过去了,而且现在
是晚上,你还戴着这个干吗?”

    “别碰。”雷如东避开他的手,“你妈说了,晚上也有紫外线,
要我小心防晒。”

    知道妈妈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雷煦明收回了手。

    “来,帮我一起浇花。”雷如东递过来一只木瓢。雷煦阳接过。
两个男人不用言语就分划了地界,料理起花来。

    雷如东停下了动作,象回想了什么,有些感叹的:“弟弟啊,上
回一起浇花是什么时候了?”

    雷煦明直起腰,顶了顶眼镜:“忘了。好象是十几年前。”

    “是啊……”雷如东长叹口气,“后来这片地就没了,这片地回
来的时候,你哥和你也不常回来了。”

    “大哥这段时间忙……”

    雷如东摆摆手:“我不是埋怨你们。店里最近如何?”

    “都好。”

    “弟弟啊,钱再赚也是有限的,不要太拼了……”

    “爸,我有分寸的。”雷煦明抢前开口,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说真的……”老人沉吟,“当年你有没怪过我……”

    “爸,你怎么这么想?”雷煦明知道父亲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当年父亲和母亲在凤凰因画而认识,热恋,闪电结婚,之后也是
天天就是种种花,画画图,靠着祖产生活。之后有个商人爱上了母亲,
无所不用其极的要介入这段感情,用手段将他家祖产几乎骗光。于是
他们就过了一段一贫如洗的日子。他停了学钢琴,放弃了参加比赛,
而大哥甚至辍学贴补家用。

    “我怎么不这么想,若是之前我多点实际少些浪漫,也不会让你
们兄弟吃那些苦了。特别是你,老大现在还是在做他喜欢的摄影,你
却要放弃你喜欢的钢琴……”

    “爸。”雷煦明打算他的忏悔,比了比眼前的花田,“花开的很
好,和当年一样。大哥很好,娶了想娶的女人,做着爱做的工作,我
也很好啊。从你手里接过来的欢场很赚钱,又有钢琴这个业余的爱好。
钢琴这么枯燥,若是拿来做生活,只怕我早就烦了,你知道的。”

    不,他不知道,他知道这个儿子是个从一而终的人,若不是意外,
绝不放弃。可儿子既然都这样说了,再说下去,只是徒添儿子的烦恼,
这辈子,他亏欠他是一定的了……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雷如东
摘下草帽在地里随便拂了拂:“坐吧。”他自己先坐了下去。

    蟋蟀叫的一声比一声大。

    月光象层纱,铺了下来。光和影在花田里交织起来,所有植物都
成了绝伦的雕塑。

    “小的时候,你和老大最喜欢跑到地里玩了,抓地猪啊天牛啊,
经常玩到半夜也不肯回去。”雷如东忽然很感慨,总觉得孩童的成长
是最让人觉得神奇的。

    雷煦明莞尔:“我记得。我和大哥的衣服也因为这样让妈天天头
疼。”

    “是啊。”雷如东想起妻子对着那些衣服皱眉的神情,也呵呵笑
出了声,“后来我就干脆抓你们一起帮我养花。”

    “对,大哥为了这个差点离家出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养花就
不养花。”

    “哈哈哈哈。”雷如东大笑了起来,大儿子说这个话的时候才不
过八岁,八岁的孩子人小鬼大的要搞出走,古语说三岁看老真的是有
道理的。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爸种的都是芍药。”雷煦明眯了眯眼,风
吹的太过舒适了,真想就这样躺下去。

    “还记得那时候我说的话么?”

    “记得。”雷煦明回想着,微笑着,“爸说花和人一样,都是有
感情的。要想真的种好一种花,就只能种一种花,对它一心一意,从
一而终,就象对待感情一样。”

    “是啊……”雷如东拿草帽扇着风,“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对
你们要求太严格了,从小就这样教你们是不是错了?”

    雷煦明低头笑了笑,又要切入正题了么?

    “老大把你的事告诉我们了……”

    “爸一辈子只喜欢妈一个后悔了么?”他突然问。

    “没有。”

    “我也没有,不论是喜欢上一个人,还是喜欢一个人之后现在的
结局。”

    “可是你大哥说你根本就没争取……”

    “爸,我不介入两情相悦的感情。爱情并不无敌,所有感情都脆
弱不该试探。是,我知道以我条件,若强行介入了,可能可以让她有
所感觉,但是那样只会让她心烦。感情世界里,三个人太挤了,我宁
愿远一点。”

    “是是是。”雷如东局促的点头。不介入两情相悦的感情呀……
当年的他和蔼然的事果然还是对他有了影响呀……

    不忍看父亲为难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雷煦明徐徐开口:
“爸,你们不要担心了,大不了我答应你们,我虽然不主动去找可以
让自己动心的人,但是如果遇上了,我一定把握。”

    还能遇上吗?

    呵,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了。

    有的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期一会,他又怎么会幸运的会拥有一期
两会?

    他还是没呆在老家住一晚,回到城里又去了自家的酒店,准备将
下午拉下的事情都处理掉。

    “知道雍正是怎么死的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雷煦明的视线离开电脑移向传来声音的门口,
就看见了雷煦阳穿着西式的白绸衬衫,最上的三颗扣子都没扣,脖子
上系条黑色皮绳,紧身的黑色仔裤,懒懒靠在门边。

    “是我眼花了吗,居然一天可以见你两次。”雷煦明回道,将桌
上的装着小饼干的碟子往外推了推,示意雷煦阳自己拿,便又专注起
电脑里的帐目,“大哥,我对死人不感兴趣。”

    “我也不大有兴趣。”雷煦阳耸了耸肩膀,走过去端起碟子,
“可是你这样下去我觉得你可能快要去见他了。”

    “大哥,你也知道,当日事当日毕是我的习惯。”

    “你这样会搞的我觉得‘欢场’只有你一个老板。”雷煦阳移步
到了沙发前,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晚上10点,正是播本市新闻的时
间。

    “嫂子把你赶出来了吗?居然会让雷大少爷你闲到终于想起自己
也是‘欢场’的老板?”雷煦明凉凉掀唇讥道。

    呃——这个不是他今天来的重点好不好。雷煦阳有些尴尬的摸摸
鼻子,想起自己似乎是有些时间没关心店里的生意了:“雷二少爷,
我们不讨论这个。”

    雷煦明审完最后一笔,放开鼠标,决定卖自己哥哥一个面子:
“好,大哥你想讨论什么?”

    “讨论你小子是不是工作太拼了。”

    雷煦明有些好笑的看他:“大哥,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哪天突然
吐血趴在桌上任何一睡不起吗?现代医学比雍正那时候进步不少了。”

    “你嫂子很担心你。”雷煦阳随性的比了比。实话说了吧,是他
老婆逼他来的。哼,想想,自己老婆居然关心别的男人,就算是自己
弟弟,还是觉得不爽。他狠狠咬了口饼干,“味道还好。你不是向来
不爱吃甜食的?”

    “厨房刚刚推出的甜点,正好你帮忙试试。”雷煦明垂下眼眸,
修长的指无意识的抚摩着桌上的大理石黑豹纸镇,略带自嘲的再度出
声,“我是失恋又不是绝症。何况清楚自己失恋已经五年了。”

    “就是五年了才让人担心。更何况最近……早上又见你小子不爱
说话的死样子。”

    原本要反驳的,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或许是没错。雷煦明
长舒口气,肩膀一垂,靠向椅背:“好吧,我承认,有。”五年前便
放弃了,但是脑和心的时差到现今还没有调整好,意识放弃了,心还
在等,直到她订婚才真正意识到确认没了机会,才会受很大打击,打
击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有些阴阳怪气了。

    “不如休个假?”雷煦阳很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双手在脑后交叉,
看着电视随便建议。

    “果然是爸爸的儿子。”之前雷如东也这样提议过,连地方都替
他选好了。

    “那你怎么说?”

    “是你怎么说吧。”雷煦明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疲
倦,“你觉得你可以回来帮忙搞定‘欢场’有没问题?”一方面从小
受的教育让他很难轻易的放下一段感情,另一方面失意的折磨又让他
的理智不停的叫嚣放放放,两边的拉锯让他整个人快跨了。

    确实是该找个地方走走,让自己放,让自己忘,起码不是有一群
人跑到他面前提醒他忘不了。

    雷煦阳倏的坐直,慵懒随意的面容不在。对哦,怎么没想到这个
问题,本想提议让雷如东再回来管一管,仅存的良心还是让他放弃麻
烦自己老爸的念头,“要不你就去动物园逛逛当放假吧。”这样就两
不误了吧?

    雷煦明冷笑了声:“那看你就够了,去动物园做什么。”

    他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会打击人。雷煦阳又摸了摸鼻子,权衡了
下弟弟的难处和自己的难处:“好罢,好罢,随你去哪了,大不了这
段时间我顶,死就死了,就当被鬼压。”

    雷煦明被他饱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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