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经-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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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打车了,陪你吧。”
医院大门边就有公车站,两人看了下站牌,正好331路把北医三院、水木西门和香山公寓串连起来。巧得很,一辆331路“吱”地停在了路边,两人赶紧上车,上去后才发现人好多,车门没关,还有人挤上来。
“远道的往中间走走,”售票员在喊,“别都堵在门口。”乘客们就蠕蠕而动,苏雪和葛元平不由自主地被推挤在了一起。
车子开动了,是那种最老旧的两截车,外观白皮红条,开起来轰鸣作响,整个车子跟着震颤,乘客也都摇来晃去的。葛元平把苏雪护在身前,自己努力撑住扶手,微弓着身子,抵挡背后的压力。觉察到身边有人挤靠过来,葛元平侧过脸瞪了那人一眼,见是个楞头小伙子,沉声道:“挤什么挤!”小伙子看了眼葛元平魁梧的身材,害怕了,退开了些,目光却落在闻声回头的苏雪脸上。
公车停停走走,不久苏雪就开始难受。她的身体依旧虚弱,碰上车内拥挤气闷,司机又开得莽撞,有些晕车了。头昏昏的,眼前有些发黑,腿脚也发软。好想坐下来,可是没有人离座;她又有些赌气,想尽力撑着,情况就越来越糟,只能无力地倚靠在椅侧,低着头,脸色苍白。又是一个急刹车,车内人一片“哎呀”和抱怨声中,苏雪再也支持不住,软倒下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是葛元平,听到他惶急的声音:“苏雪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雪还想掩饰,却发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边上有个好心人让出座位,在葛元平的搀扶下苏雪坐了下来,休息了会儿,脸色依旧苍白,冷汗也涔涔而下。公车又靠站了,苏雪觉得一阵眩晕,想吐!她赶紧捂住嘴巴。
这一切都落在了葛元平眼里,算了,他把心一横,右手拉住苏雪的右臂,伸出左手紧紧地扶住她另一边的肩膀。苏雪一惊,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点戒备。葛元平老脸一红:“别逞能了,跟我下车去吧。”苏雪有些身不由己地被他带起,在他的开道下,两人硬是挤下了车。
坐在公车站边长椅上休息了近10分钟,凉风拂面,苏雪渐渐恢复过来。
“我没事了。”说话时她不敢看葛元平。
“还是打车走吧。”
“好……”
出租车载着两人经过水木西门时,苏雪从副驾驶座上扭过身,对后座的葛元平道:“你这儿下车吧。”
“算了。送你到家,不放心你。”葛元平在微笑。
苏雪神情一动,赶紧转过脸去,迟疑了下:“好……好吧……”
一路无话,出租车把两人送到了赵飞燕的别墅前。苏雪要付打车费,葛元平开玩笑道:“虚伪了吧,虚伪了吧!我不下来了,直接回学校,你就别让我再出起步费了。”
苏雪脸红,顿了两秒:“葛元平你带物化书了没有?”
“带了啊,在包里呐……怎么——”
“没别的事情的话……你留下来吧,我和你一起复习。”
“哦……那,很好,求之不得,呵呵。”
就这样,苏雪换过男装后在客厅里陪着葛元平自习了一个下午,又挽留他用了晚餐,这才送他到小区外的公交车站,让他独自一人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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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早上八点半,赵飞燕被手机铃声吵醒,挣扎着从坤包中摸出手机,接通了,迷迷糊糊地道了声“喂”,意识还停留在残梦里。昨晚终于确定了方案,她和陈岑都很高兴,开了香槟在房间里边喝边聊,半夜都不睡;后来她拉着陈岑睡在一张床上,絮絮地又说了许多话,凌晨才醉入梦乡。
然而,手机那头的一句话让她双眼倏张,猛地清醒过来。她应了几声“是”、“嗯”,从床上起来,轻轻地给陈岑盖好被子,赤着脚走到封闭的阳台上。
“好的,我下午就赶回北京,晚上请你吃饭……”说着话她用手轻轻拨开些窗帘,望见底下马路上甲克虫般的汽车缓缓移动,天边清清朗朗只有几缕浮云。四月末上海难得的好天气,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了房间,可是挂断电话的赵飞燕,心里却笼罩着乌云。她叹了口气,又咬紧牙关作出用力模样,内心翻腾,这个时候的她是多么需要一道光来照亮自己呵,指引一条光明的出路……
陈岑醒后,赵飞燕跟她说了自己有急事要回北京处理,请她全权指挥酒吧的装修工作;打电话给罗大为,叫他从北京赶到上海来协助陈岑;中午吃饭时也跟张正道打了招呼,说明有个人事务要处理,又在他面前夸了陈岑几句,说方案既定,有陈岑在等于有她在,请张正道放心;下午再带着陈岑和张正道推荐的装修队头头接上头,谈妥工期、费用等主要方面;就这么匆忙安排好一切,下午四点上了返回北京的飞机。
从机场打车回到公司已经快七点,由于她事先打过电话,伍国栋还在公司里等她。两人关上办公室的门也只聊了十多分钟,赵飞燕把行李往办公桌下一扔,稍微梳理了下自己,就回电话给早上那个人,约了八点在公司附近某酒楼碰面。
包间是伍国栋预定的,他也陪着赵飞燕赴这顿晚餐。他知道,别看平时赵飞燕是一副女强人的模样,现在的她,是软弱和需要陪伴的。
第九章 裂痕
第九章裂痕
四月末赶上水木大学校庆,星期六和下星期一的课调换了下,这样“五一”假期变成了八天。校庆日的活动,比如校友返校、系馆开放什么的,并不影响教学,所以苏雪他们“盼望”已久的物化期中考试就在这天早上降临了。
考试,向来是几人欢喜几人愁的,还好葛元平有了几天来的突击加上苏雪的辅导,交卷的时候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出了系馆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欢欣样,手舞足蹈,喊着:“耶!耶!”引来众人的目光。
“小雪,去哪里?”他大声喊着,有些忘乎所以,“中午一块儿吃饭,我请客,宿舍里碰头。”
苏雪的回答他根本没听见,听到的是一群杂乱的起哄:
“去哪去哪?算我一个!”
“谁?老葛要请客?喂!老葛,你还欠我一顿呐!”
“哎!大家听着,中午葛元平请大家吃饭,不去的还补发餐券咧!”说这话的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葛元平指着这个家伙:“刘涵宇,我请客,你付钱!”……
闹哄哄的,宛如这晚春蒸腾的空气。
苏雪带着两张假条来到体育老师面前,一张是补上个星期的——改了星期一晚校医院所开假条的时间;另一张是昨天去北医三院取药时让郭医生帮的忙。体育老师看一眼假条就瞅一眼苏雪,还皱着眉头,让苏雪阵阵心慌,怕被他发现了真相。
“小子!”体育老师开口了,苏雪心里一咯噔。“你是怎么搞的,看你样子身体没那么弱吧,怎么老生病!”
苏雪低下头,露出苦涩的表情,没有说话。
体育老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可不行啊!是不是老窝在寝室里玩游戏了?”看见苏雪摇了下头,他又改口道,“多出来锻炼锻炼,知道吗!”
“知道了。”苏雪应了声。
“回去吧。”体育老师挥了挥手,两张假条在空气里划出响声。
“谢谢老师,我走了。”苏雪走出两步,听到背后那标准的吼声:“好好休息!这个学期你能请的假就这两次,‘五一’回来你再递假条我就撕掉,听见没有!”
苏雪回首一笑,点了下头,虽然听到的是严厉的斥责,心底不知怎地却淌过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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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苏雪拗不过葛元平,被他带到荷清园二楼吃那里刚推出的“本邦菜”。这几天两人有些“形影不离”,昨天中午去取药,葛元平果然是被郭艾芳主任点醒的人,一定要陪着去,苏雪也没有坚持得住。后来看到郭主任别有意味的眼神,苏雪才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坚决些的。然而,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走吧——吃顿便饭,鲍鱼啥现在还请不起,等以后再说,是不是便饭瞧不上眼?”葛元平开着玩笑,春风满面的样子。
“不是——”
“不是那就出发呀!”
“吃便饭去食堂就行,为什么要去荷清园?”苏雪分辩着。
“小雪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实在’的,嗯?呵呵。”葛元平笑声不小,“走吧,今天交完物化卷子第一次这么轻松,一定要庆祝的。别的不多说了,什么感恩戴德的话都不足于表达您对我的‘栽培’呐,犹豫什么,走吧!搓一顿去!”
这么三言两语苏雪就败下阵来了,跟着葛元平出了寝室,在走廊里碰上同样出寝室去吃饭的马德立。
“你们两个,又一起去吃饭?形迹可疑哟~”马德立怪声怪气地开着玩笑,又伸过手来去搂苏雪的肩膀,“走,小雪,跟我去吃饭吧~跟这胖人多没意思,哈哈——”
苏雪还没有反应,葛元平已经猛地拨开了马德立搭在苏雪身上的手,脸色也变得严肃。马德立一愣:“哟嗬,葛胖子你来真的?”
葛元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面色缓和下来:“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小雪又不是你什么人,是吧小雪,搂个肩膀又怎么了?呵呵。”说着马德立又要伸手。
这次苏雪自己跳开了,回头,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红:“你们两个恶心不恶心啊,要搂你们两个搂一起吧,呵呵。”笑着加快步子下楼去了。
马德立装模作样上下打量葛元平,作出一副恶心想吐状:“搂他?死胖子!饶过我吧~”笑着也下楼。
葛元平保持沉默,跟着马德立出了楼门,这才憋出一句话来:“以后,别对苏雪动手动脚的。”
“哦。”马德立漫应了声,似乎不怎么在意,去推自己的自行车。
“听到了没有!”葛元平加强了语气。
马德立还是懒洋洋的:“听到了……”就跨上车走了,心里却在想:小雪是你的?别人碰不得?哼,你俩是啥关系?可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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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荷清园吃饭的时候,葛元平问起一件事:“苏雪,明天出游名单上怎么没有你?”
苏雪放下筷子:“我不去了。”
“为什么呀?出去玩玩散散心多好。去吧……”
“五一期间我还有事要忙,再说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跟着你们去疯吧?算了,这次就不去了。”
“什么事情假期里要做啊?实验室不是都会关门吗?”葛元平以为苏雪在找理由推脱。
“不是做实验,是——”是什么呢,苏雪有些难于启齿,“反正有事就是了。”
“噢……”葛元平靠猜的,以为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就不再追问,可还是没有放弃劝说,“这次就去两天,明天早上出发,后天晚上回,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吧。”
苏雪默想了下,飞燕姐拜托的事是大后天,和出游确实不冲突,看葛元平劝说这么不遗余力,于是有些犹豫。
他的神情变化当然逃不过葛元平的眼睛:“去吧,吃完饭我就找郑旭光帮你报名。听说康西草原很有意思,大家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玩了。到时候要是你觉得累,他们疯你在边上看着就是。”
“好吧。”
又一次,苏雪又一次被轻易地说服了。
直到坐在公交车上回住处,苏雪还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自己变得没有主见了?被命运的挫折打败了?所以跟着顺从别人了?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别人做了自己的主?又或者是身体激素的变化,性格跟着也变柔顺了?以后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女孩吗,一个完完全全的、和那些天生是女孩的人一样的女孩吗?会吗,会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苏雪推到悬崖顶上,让他全身战栗,如遭电击,出现了坠向黑暗深渊的幻觉,又猛地惊醒,差点叫出声来,张大嘴巴喘着气,精神一阵虚脱,浑身也被冷汗浸湿了。
这之后,苏雪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面对刚才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看着斜阳夕照、倦鸟归林,设想起康西草原会有怎样的美景。
到了赵飞燕的别墅,苏雪先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吃晚饭,和保姆李阿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又上网查了些康西草原的资料,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听到车库门开启的声音。赵飞燕终于回来了,这两天她好像很忙碌,忙得神情也比往日憔悴。和她打过招呼,苏雪很想说些什么,比如劝她保重身体,劝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