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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淡如菊-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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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的脸慢慢涨红了,他是个长得很好的男孩子,生起气来有点憨气,他说:“乔,我不知道本国的女孩子是否乱跳上床——”

“对不起,”我连忙说,“我言重了。”

“你还得道歉,我可没有这种主意!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请你出去只是很自然的事,如果你喜欢跟我亲嘴——我不介意,反正我不会勉强你。”

我笑了,把手藏在大衣袋里。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我说:“彼得,来!我请你喝酒。”

“真的?”他喜出望外。

我看着他的金发蓝眼,点点头,“真的。”我说。

我把手臂穿进他的臂弯里,我们向最近的酒吧走过去。

他说了很多,我默默地听着。

彼得在说他的父母,他的弟兄,他的大学时期,他的工作前途,他的抱负,他的——

然后他忽然转向我,“乔,你有男朋友吗?”

我缓缓地摇头。

“我常常以为你在家那边有男朋友。”

“没有。”

“你父母大概反对你跟白种人来往?”他又问道。

“也不一定啦,”我说,“他们并不固执。”

“那么一一”

我接上去,“朋友很难找,彼得。”

“你不喜欢我?”他憨憨地问。

“我喜欢你,彼得。”这是真话。

“谢谢你,乔。”他拍拍我的手背。

我笑了。

他是一个好伴,一开头把话说明了,他是个好伴。

我们说了一下子话,我就向他说要走了,他没有留我,很大方地要送我回去,他没有车子,结果是我送他,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乔,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笑。也好,家里的电话也该响一响了。

我把车子飞驶回去,在门口停下来。找锁匙,开大门,一个人影在我身边出现——“乔。”

我吓一跳,手袋报纸一股脑儿地跌在地上,他帮我拾起来,是他。

我冷冷地说:“你好,纳梵先生。”

他正俯着身子,听见我那讽刺的声音,抬起头呆了一呆。

他不介意:“我等了你很久。”

我不响,开了门,他跟着我进来。

“你的电话坏了,我打了三天打不通。”

我一呆,“是吗?”我马上抓起电话筒,一点声音都没有,是真坏了,几时坏的?真巧,我不出声。

“我担心你。”他坐了下来,“我一见不到你就担心。好像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我的责任——自从你的眼睛受伤之后我就开始担心你,”

我不响。

“那天我没有出来,我妻子,她伤风在家,我要照顾孩子们。”他说,“你大概是生气了。”

我看着他的后颈。我什么也不说,我早已原谅了他,我甚至根本没有生他的气,他不必解释,我爱他,他随时来,我都会推掉其他的约会。

这是不可理解的。

他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身后。

“乔,”他说,“我爱你。”

我的脸慢慢涨红了。

“不是像一个孩子般爱你。”他肯定地说。

“是,老师。”我说。

我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

他握住了我的手,转头看我。

笑容在我脸上慢慢展开,我俯下脸吻他的额头。

这是我第一次吻他,他震了一震,叹了一口气。

“我是一个罪人。”他说。

“是我引诱你犯罪的。”我在他身边坐下来。

“并不是。我很久之前就开始爱你,乔。”

“在我爱你之前?”我问,“不可能。”

“你的确是长大了。”他端详我,“在大学里你还非常孩子气,我记得的。”

“谁说的?我最乖。”我说。

他微笑,“你乖?还跟男同学打架呢,乖什么?”纳梵说。

“谁告诉你的?”我稀罕,“他们取笑我,我就把整个书包扔过去,笔记、尺、书弄得一塌糊涂,总共那么一次,大家都笑了半死。”

“他们在教务室说,我听来的。”

“老师也说学生的是非?”我笑。

他又看我。

“纳梵先生。”我把双臂围住他的脖于。

“二十一岁。”他说。

我松开了手,“我做茶给你喝。”

“做浓一点。”

“别批评。”我说。

喝着茶,他犹疑地说:“我们不可以这样子见面。”

我一怔,大笑起来,“这是漫画里的典型对白,男的对情人说:我们不可以这样子见面。”

他不响。

我马上后悔了,我不该这样无礼。

我低下头飞快地说:“对不起——不然又怎么说呢?”

“我很想见你。”他说。

“谢谢你。”

“但是我有妻——”

“我早已知道,我不介意。”

“这不公平。”

“爱很少是公道的。”

他不响。

“也许人家以为不对的是我——什么地方不好找男朋友,你们结婚几十年,我却跑来加一脚——但是我也不能自制,我不喜欢其他的男人了。我对不起你。”

他不出声。

“我不想你离开家庭,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想也没用,我只想见到你,见一次好一次,我并不知道还可以见你几次,说不定你今天一走,以后再也不来了,但是我不大理以后的事,那是不能想的。”

我呆呆地解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多年来我都是个爱哭的人。

他凝视着我。

“我应该远着你。”他说。

“应该做的事很多呢,只可惜我们都不是精钢炼的,我们都是七情六欲肉身。”

他替我抹眼泪。

我吻了他的唇,他的唇是熟稔的,仿佛在印象中我已经吻过他多次,很多次了。他避开了我,然而却抱着我。

“你今天夜里不要走了。”我说。

“对你不好。”

“我不要好。”我说,“只怕对你不好。”

“有时候你很厉害,乔,我是要回家的,你知道。除非我打算跟她离婚。我会好好地考虑,我决不负你。”他停了一停,“我决不做害你的事。”

“你害了我你还不知道呢,晚上不能陪我,我希望你白天陪我一天。”

“我答应你,乔,星期六上午我一早来找你吧。”

“希望纳梵太太别伤风吧。”我讽嘲地说。

他内疚得不出声。

“对不起,不过反正叫你说我厉害,我也只好嘴巴尖一点,免得你失望。”

“我要走了。”

“再见。”我替他开了门。

他穿上外套,在我额上吻了一下。

我是不会求他留下来的,求也无用,他应该知道他的选择。关上大门,我叹了一口气。

这个周末是最后的假期,就得开始工作了。彼得打电话来,叫我出去,我说约了人了。他生气道:“你答应我在前,你说有空跟我出去。”我解释:“对不起彼得,但他是不同的,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我家的电话坏了,他没有联络到我,所以才迟了。”彼得问:“他是你的男朋友?”我说:“彼得,我对你老老实实的,把你当朋友,他是人家的丈夫。”彼得闷了半晌:“啊。”他说。

彼得的语声是同情的,我挂上了电话。

星期六一早,我还在床上,他就来了。

他按着铃,我自床上跳起来,奔下去开门,我抱着他笑,马上换衣服,大家吃了早餐,到公园去散步。

中饭在中国饭店吃的,吃完饭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喝咖啡,回家吃晚饭。

我问:“可不可以陪我跳舞?我很久很久没跳舞了。”

他说:“叫我怎么拒绝你呢?”

“你是个好人。”我说。

“叫我比尔。”

“真不习惯,叫了这么久的纳梵先生。”我笑说。

“今天玩得高兴?”

“高兴,比尔,太美了,比尔,要是个个星期六都这样,我减寿二十年都使得,比尔。”我笑,“我要多多练习叫你的名字。”

他笑了。

我们去一间时髦的夜总会跳舞,无论是什么音乐,我总是与他跳四步,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无法解释的满足,我笑了,一直跳舞一直笑,忍都忍不住。

“乔,看得出你很高兴。”

“是。”我说。

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我也想不出来。

他感喟地说:“每次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存在的,只有你注意我,在大学与家,我不过是一一件家具,真有点疲倦。”

我点点头。

我们坐到一点钟。

然后我说:“你要回去了。”

“是的。”他笑,“你真能玩,从早上九点到凌晨一点,我年纪大了,不能常常这样子地陪你。”

“那么你坐在一旁,我去找别人跳舞。”我笑道。

“我就是怕你会那么做。”

“不会的,比尔,当你疲倦的时候,我会陪你坐着,坐很久很久,我答应你。”

“只怕不久就生厌了。”他苦笑。

“我不骗你,我决不是那种女人。”我认真地说,“请你相信我。”

“乔。”他抬抬我的下巴。

他大概是一点半到家的。我有点不安,我确是贪心了,使他为难。说不定纳梵太太一起疑,以后就更难见到他了,那夜有没有事呢?他并没有提。

假期过去之后,我还是每天上班。

彼得有时候来我处喝茶,他成了我的一个好朋友,我有时候跟他说说心事。

他说:“我不明白你,如果换了我,知道心爱的男人一直陪他妻子睡觉,真受不了。”

我笑,“他当然要陪他妻子睡觉,他们是合法的,彼得,你真奇怪。”

彼得几乎昏过去,“我奇怪?天!你们中国……”

“别提国籍好不好?”我要求他。

“好,好,只好说爱情奇怪吧?”他说。

我不出声。

他是一个有妇之夫,我很清楚。错的不是他,只是我。我有全世界的男人可供选择,为什么单单要看上他?最不好的就是他喜欢我,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推搪的余地。除非说句笑话:赖社会。

彼得很大方,他喜欢与我在一起。他说过:“如果你心上人来了,就叫我走好了,我不介意。你在工作之余,上街之余,见爱人之余,还有空的话,就见我。”

我很感动,只好笑笑。

有时候我很后悔,后悔事情居然演变成这样。像那个下午,我上街买罐头,在超级市场选丝袜,正起劲地拣着颜色,有人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心急跳手冒汗,面色苍白,吓得半死。

她是纳梵太太。

我觉得该死,为什么到这间超级市场来买东西?上哪儿不好?

我手里拿着丝袜,傻傻地看着她,好像一个贼被事主抓住了一样。

她问:“是乔吗?好久不见了,是不是忙?为什么不上我们家来?我昨天才跟比尔说起,比尔说也许你工作太忙。”

她的声音是厚道的、忠诚的。

我默默无言。

“看,你这么瘦,面色不大好,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纳梵太太的语气是真的关切。

我的手颤抖着,把丝袜放回原处。

我说:“我——很好,谢谢你,只是工作忙一点。”

“比尔也很忙,简直没有空留在家里,”她笑一笑,“我跟他开玩笑,比尔,你不是有了外遇吧?整天往外跑。”

我几乎呛住,连忙咳嗽。

“乔,我们上楼去喝杯茶吧。”她说,“我也走累了。”

我推辞不了,只好把大罐小罐拿到柜台付了钱,挽着纸篮与她去喝茶。

她老了,女人就是这样,一老下来,就排山倒海似的,什么都垮下来,再也没得救了。我对着她的感觉,就像对着一个老妇。近五十岁的女人,不是老妇是什么?

然而我呢?我有一天,也是要老的,到那个时候,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来抢我的丈夫,我又该怎么办?我有种恐怖的感觉,浑身发凉,我用手掩住脸,生命是极端可怕的。

纳梵太太担心地问:“乔,你精神不好?”

“对不起。是累了。”

“你有没有男朋友?有时候闷了就累,我看你老是一个人,你们中国女孩子真规矩,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担心我女儿了。”她微笑说。

我苍白地听着。

她说:“你知道比尔?你觉得他怎样?”

我一震,“纳梵先生?”

“你真是客气,毕业许多年了,还称他纳梵先生。”

“他?他——是个君子。”

“是的,结婚这么多年了——可是最近有个女朋友来告诉我,说看见他与一个年轻女子跳舞。”

我静默。

“我想她是看错了。”

我不出声。英国人是不诉苦的。尤其不提个人的感情问题。她这么对我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若是见疑我,就该好好说出来,不必试探。

纳梵太太叹一口气。“我也太多心了,你想想。他赚得不多,年纪又不小了,还有什么女孩子会喜欢他?”

不见得,他是一个有吸引力的男人,只是她与他相处久了,不再感觉而已。

“况且跳舞?比尔没跳舞已经有十多二十年了。”纳梵太太说。

我喝完了茶。

她说:“对不起,乔,跟你说了这些话。”

“没关系,纳梵太太。”

“来我们家吃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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