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将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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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地,看着他越久,越移不开目光,也不知是他运功传来的真气所致,还是被他的行为感动所致,每次偷偷看他,脸蛋竟微微发热,心儿暖烘烘的。
段御石缓缓收回掌,运气做了个深深的吐纳后,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对上她的目光,她吓了一跳,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若非戴着假面具,她的脸肯定是红的,小手下意识地抚上自个儿害羞的脸蛋。
咦?
她摸摸脸,有些不确定,随即又掐掐脸皮,先是一呆,然后整个人震了下。
「啊!」
她突然惊叫一声,段御石狐疑地盯着她看。
「不见了……不见了……」她口中喃喃地念着。
「什么不见了?」他蹙起眉头。
兔子面具不见了!
惊讶的美眸倏然抬起,直直地盯着他,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男人见着了她从不示人的真面目!
天呀……那不表示,她得跟他……他……
「怎么了?」
「没事。」她粉饰太平地闭上嘴,心虚地垂下脸,心湖泛起从未有过的狂涛巨浪。
师父规定,她不能随便以真面目示人,因为第一位见着她脸的男人,将是她的夫婿,她必须嫁给对方。
他瞧见她的脸了,所以她得嫁给他!这……实在太突然了,而嫁他这种话,她哪说得出口啊!
段御石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没有多问什么,顺手便将一件毛氅递给她。
「穿上。」
他转开脸,明白自己相貌凶恶,加上眉心这道疤,很容易惊吓到别人,因此特意避开不看她。
「待在这里。」丢下这句命令后,他便走出洞口,骑马离去。
「喂!你去哪啊?」她不解地喊,但他人影儿已不见了。
唉,算了!她坐在石头上,这时才有机会好好整理纷乱的心绪。
记得自己十五岁及笄之后,精通命理的师父,算出她十七岁这年将遇到三次危及生命的大劫难,不过倘若她嫁给第一位瞧见自己长相的男子,她就会安然度过大劫,为此,师父还要她发誓呢!
是巧合吗?
她落崖被救,难道不是自己命大,而是真如师父所言,命中注定的这位男子,可以为她消灾解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段御石回来了,还另外带了战利品——溪里的鱼。
她眨眨一双大眼睛,视线始终好奇地跟随着他,看着他拿出小刀刮掉鱼鳞、剖开鱼腹、挖出内脏,把鱼串在竹子上,放在火上烤,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出去找吃的。
看不出来,这男人不但好心,还挺细心的呢!
真是个难得的好人,行为与他无情的外表完全不同,没有一丝邪念,甚至还隐隐散发一股正气,让她得以全心信赖。
她缓缓来到火堆旁坐下,轻问。
「这是哪里?」
「距虎城一里外的岖峡谷。」段御石淡道,站起身走到洞口,用水袋里的水洗去手上的鱼腥味。
她恍然大悟,原来溪流把她送到了虎城附近,离她所住的仙山岭,大约隔了三座山的距离。
她也起身,走到洞口。「我叫苏容儿,你呢?」
对方没有回答她,却反过来问她。「妳住哪里?」
「虎城。」她随便编了一个谎话,猜想这人若是虎军的士兵,必然会往虎城去。
他走回火堆前,盘腿坐下,沉声道:「等吃饱后,我送妳到城里去。」
不告诉她名字,是因为为善不欲人知吗?那她更想知道了。
「你盔甲上刻有虎纹,是驻守在虎城的军人,对吧?」她刻意移动位子,朝他坐近一点。
段御石默不作声,神情依旧冰冷,发现她坐到身边,他更往右边移,与她保持距离。
「你怎么不回答我?」她移近一点,莫名其妙地问。
「没必要。」他站起身,又走向洞口。
她呆呆地瞪着那彻底漠视她的男人。
这人是哪里有问题啊?不但不看她,态度还这么不耐烦。
不死心,她再朝洞口走去。
「为什么没必要,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你干么不说?」不知怎地,她不喜欢他忽略她,难道他不觉得她美吗?
对方依然冷漠,转身走回洞里,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容儿这次没跟上去,她看看上头,再瞧瞧下头,鬼灵精的眼珠子转了三百六十度,脑袋瓜里的心思也转了一圈,忽地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昏倒在地上。
段御石飞快地回身来到她身旁抱起她,并伸手查探她的脉象,照道理说她应该已经复原了才对,不该再晕倒的。
岂料,怀里的人儿忽地睁开一双俏皮的明媚大眼,对他咧开顽皮的笑容,令他怔住。
这女人居然装昏!发现受骗后,他想抽身,但她可不许,雪白柔荑乘机紧抓住他,展现出她的坚持和固执。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死心地问。
段御石神情严肃,眉头紧蹙,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这举止实在很不适宜。
「放开!」
「不要!」
初生之犊不畏虎,她直视他的眼。
「这样缠着男人,妳难道不觉得羞耻吗?」他语气不耐,有预感自己似乎惹上了一个难缠的麻烦精。
「嘿,是你先抱我的耶,怎么可以反过来指责我,而且你为何一直回避我,我有这么丑吗?」她不服气地反驳。
她才不怕他呢,虽然他瞪人的目光比黑狼还可怕,看起来像要吃人似的,但她直觉认为他不会伤害她。
他脸色更加紧绷。丑?不,她不但不丑,还美得令人屏息。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刻意避开,除了救她时不得已碰触了她的胸口,不过在确定她生命安全无虞后,他便刻意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想污了人家闺女的名节。
但现在,这小女人竟反过来紧抓住他不放,还质问他为何避开她?
两道激瞪的视线仿佛要擦出火来,在对峙了好一会儿后,段御石无奈地放弃僵持。
「段御石。」
意外的,她笑了,还笑得很得意。
「我记住了。」
他紧皱眉头,望着她绝俗娇美的笑靥,眼神复杂。
「可以放开了吧?」
「你好严肃喔!」苏容儿奇怪地问,不明白这人为何一直板着脸啊?
她直觉认为,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因为他心肠好啊!虽然表面上看似脾气坏,但除了凶巴巴的表情和态度外,根本就没有对她怎么样,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何况他只消轻轻使劲,她就会像颗球般滚到洞外去躺平,但他没这么做。所以她才会越来越大胆,他越严肃,她就越爱逗他。
而且啊,被他抱着挺舒服的,一时之间不怎么想离开耶!
她弯着头,好奇的目光改落在他眉心的那道疤上。
「你的疤,是打仗时受伤的吗?」说着,伸手就要摸摸看,但尚未触及,对方猛地离开,害她往前扑倒,粉脸就这么直接往泥地栽下去。
「哎哟!好痛喔!」她摀着吃痛的鼻子,狼狈地爬起。
段御石坐回火堆前,对这惨状视若无睹。
她爬起来,大步走向他,气呼呼地抗议。「你干么突然走开呀!」
「再啰嗦,就别吃鱼。」他沉下脸,威胁警告。
一闻到烤鱼的香味,她当下乖乖闭上嘴,识「食物」者为俊杰,好女不跟男斗,这时候肚子最大,她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虽然明知这男人绝不会狠心不给她食物,不过看在他救了她的分上,她还是给他点面子好了。
配合那张严厉的面孔,用着孤苦无依的眼神、花容失色的表情,一副受恶势力威胁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手上的食物。
「……」段御石一时无言,她那受虐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鱼给她,好封住她的嘴。
拿到鱼,她立即化悲为喜,开心地吃将起来。
「好烫喔!水、给我水!」因为吃得太急,她露出小粉舌,忙用手搧凉。
他沉默地将水袋递给她,食物没封住她的嘴,反而更吵了。
苏容儿灌了一大口,才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对他道谢。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他,没有忘记刚才想触碰他的疤时他瞬间铁青的脸色,直觉地猜测,那道疤藏着什么不愉快的过去。
不自觉地,心中升起一抹同情,他当时受伤时,一定很疼吧?
一道锐利的视线瞪来,她连忙低头,假装好忙好忙地吃着,心下嘀咕,这人脸受伤时,大概也伤到了肌肉脉络,所以才会一张阎王面孔,连出殡的死人都没有他冷。
她对他起了浓浓的兴趣,心下偷偷作了一个决定。
在搞清楚这人姓啥儿名谁,住哪里、做什么之前,她不会离开他。
因为,她得弄清楚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人,是什么样的男人呀!
第二章
春光明媚,大地生意盎然。
确认她已经康复、可以走动了,段御石动身出发,准备送她到城里,自己也该回营了。
回虎城的路上,沿途风景秀丽,不好好欣赏是一大损失,何况还有人陪伴,打从出发到现在,她嘴边的笑容没停过。
「段大哥,你看,是老鹰耶!」
她惊呼,望着遥远的黑色大鹰展翅翱翔,傲然于天地之间,转瞬间掠过天际,过了另一个山头。
「啊!兔子!兔子耶!」
皓白小手兴奋地拉拉他,一个人叫不过瘾,还要他停下来一块分享她的喜悦。
「哇!好漂亮的蓝色蝴蝶,段大哥,快看呀!」
段御石一脸无奈,这一路走来,整条山林小径只听得见她的惊呼和银铃般的笑声,他为人所戒慎敬畏的威严,在她面前一点效用也没有。
即使他让她独自坐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步行,对她的谈笑毫不搭理,她的兴致依然不减,无视于他冷淡的反应,仿佛他们是特地出门游山玩水的。
情绪丰富的她,喜怒哀乐表现鲜明,一物一景、一鸟一花,都会惹来她的赞叹,怡然自得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刚从鬼门关前走一回的人。
相对于她的开朗,他显得更加沉稳,眉头紧拧面无表情,对她百无禁忌的话语完全没辙。
「段大哥,你很阴沉耶,笑一笑嘛,不然人家会误以为你是山寨大王或土匪头子哩!」
他沉默以对,不予理会。
「该不会你少了颗门牙吧?不要自卑,说出来给容儿听,容儿不会取笑你的,还会帮你想办法,因为咱们是朋友,我这人很讲义气的。」
他当耳边风,继续漠视。
「白天还好啦,但晚上就不行了,你这种表情吓鬼是没关系,当作积阴德,但吓到人,就是造孽了。」
他额角微微抽动,努力当自己耳朵聋了,听而不闻。
「其实你脸上的疤,一点也不丑耶!」
猛地,杀人的目光射向她,愤怒铁青的脸,足以让人胆寒得牙齿打颤。
聪明的人不会虎口拔牙,但更聪明的她知道这只老虎绝对不会伤她,她苏容儿天生有个优点,就是一旦相准了对方好欺负,就会好好地「善待」他。
「我真的觉得你的疤很好看啊!」她猜得没错,他果然很介意自己脸上的疤,而且介意到要把人吞吃入腹。
面对他的青面獠牙,她回报的,是一脸的天真无邪外加可怜无辜。
他的牙齿磨得吱吱响,拳头也握得嘎嘎叫,太阳穴爆起好几条青筋。
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道疤,没人敢!
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人家说的是实话,若有一分是假,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表情委屈地望着他,他瞪人的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了,但她还是没退让。
她明白他在意那道疤,但更想让他了解,她一点也不介意。
师父常说,看人要看心,她可不会以貌取人喔!
段御石的确很生气,怒瞪她好一会儿后,他愤然转身,继续往前行。
苏容儿吐吐舌,幸好知道他虽易怒,但不是狠心人,与他相处越久,就越发现这人在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她又不怕死地开始纠正他的观念。
「男人身上有疤很正常啊,我看过缺耳、断鼻或瞎一只眼的,比你丑几百倍的都有,但你很好看,脸上的疤反而让你看起来更威武迫人呢!」
凶悍的目光又杀将过来。
「啊,你脸上有灰尘。」
皓白的小手,很顺手地帮他拂去脸上的灰。
段御石僵住,瞬间成了一块石头,除了瞠目瞪她,还是瞪她。
「好,干净了。」
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仿佛为他服务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表情僵硬,因为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如此大胆,敢伸手碰他的脸。
他转开脸,决定快快把她送回去,一入虎城就立刻回军营,他可没空陪这个女人游山玩水。
但有人偏偏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
「段大哥。」
前头的人没回应。
「段大哥。」
还是不搭理。
好啊,故意漠视她,没关系。
念头一起,她索性站起来,对准目标,然后飞扑上去,抱紧。
「妳干什么!」他脸色又绷紧了,瞪着肩膀上那只难缠的母猴儿。
她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