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之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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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的眼泪”。
走出SEGAWORLD，胡启凡驾车四处漫游，有些不知所归的味道，城市、街道熟悉得令人发腻。回到家，父母那一套“逼婚令”快让他两耳充血，女朋友千惠，典型的80版新人类，新的让人觉得活下去都是种多余。同事、朋友千篇一律：回忆回忆往事，酸溜溜评论、感慨一番生活，毫无新意，也不能每个周末都厮混于男友、女友中吧……
胡启凡最终将车开去了叶紫晶的寓所。
门开时，胡启凡看到家居打扮的叶紫晶。长发松松绾在头顶上，蓬乱中别有味道，宽松的白色棉制套头T恤，黑色束身弹力裤，未施脂粉的面孔清爽健康，好个干净、美丽的女子！
“是你啊！”叶紫晶略有些意外地迎进胡启凡。
古老陈旧的家具透出几分古板与僵硬，却纤尘不染，紫色的窗帘笼罩着宽敞的室内，有些幽暗和飘忽。一张略微发黄的大照片挂在客厅墙上，胡启凡知道，那是叶紫晶和她的父母：相片上的中年夫妇露出和善地微笑，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搂住他们脖子幸福地欢笑……
“你该换掉这些家具，紫晶。”胡启凡冲厨房高声叫道。
“我正在努力。”叶紫晶步出厨房，端上刚沏的茶。
“一个人在家忙什么呢？”胡启凡打量完四周后，目光终于定格在忙碌的女孩身上。
“你没看报纸吗？”叶紫晶说道：“瑞德广告公司正在征集‘露珠滴眼液’的广告创意。我打算试试，运气好，也许会被选中。”
“这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胡启凡边说边坐进沙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你来的正好，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叶紫晶笑道。
“我？只要能为叶小姐效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胡启凡语气诚恳。
“帮忙听听我的创意，看够不够格。”叶紫晶挪挪身体，靠进沙发。
“就这啊！”胡启凡道：“洗耳恭听。”
“背景画面采用黑色，造成一种凝重、肃穆的视觉效果。一张女人的脸部轮廓渐渐显现，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飘起在脸颊两侧，有种让风吹的潇洒。女人端庄、美丽的焦点最终集中在一双被黑色丝带遮蔽的美目上，产品淡出，黑色丝带消失，女人黑白分明、如梦如星的美目里涌动着晶莹透亮的泪水，一滴似露珠般的泪水溢出眼眶，随长发而飞。画外音出现：谁的眼泪在飞，露珠滴眼液。”叶紫晶一口气描述完自己的设想。
室内寂静一片，胡启凡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出声。叶紫晶将不安的目光投向他，正要开口，却听到胡启凡缓缓鼓动双掌，赞叹道：“精彩、精彩。”
叶紫晶长嘘口气，这个创意耗费了她不少的心力，她希望获得一些肯定。
“创意看似简单，但直接、明了、唯美，符合受众的记忆点，是一条不错的产品广告！”胡启凡评价道。
“市面上滴眼液的广告多以明星做代言，主针对年轻群体；我选择的代言人接近中年，广告画面以凝重和质感取胜，以此来和其他同类产品的广告形成区隔，以静取胜，以静制动是我本次的广告创意的指导策略！”
“紫晶，你一定会成为一流的广告策划人！”胡启凡由衷道。
“希望如此吧！”叶紫晶站起身，看看挂钟，“难怪呢，都下午4点了，我说我怎么饥肠漉漉的。”
“你不会一天都没吃东西吧！”胡启凡略皱皱眉头。
“早晨喝了杯奶。”
“一杯奶撑一天？亏你挺的住，大小姐，你应该注意身体。”胡启凡低低埋怨一句，继而拍拍沙发扶手，起身道：“这样吧，为了回报叶小姐精彩的创意描述，我请叶小姐大吃一顿，如何？”
“好啊，好啊。”叶紫晶欣然应允，换过衣衫后，与胡启凡就近找了家饭馆。
叶紫晶没有黑宰胡启凡，简单点了几样合口的小菜。有饭吃的叶紫晶，思维也异常活跃起来，她注意到了胡启凡注视自己的目光，忍不住道：“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又听我讲创意，又陪我吃饭，不用陪女朋友吗？”
“天天在一起会腻死的。”胡启凡做个夸张的手势。
“哦……”叶紫晶的目光被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吸引了，顾不得多言，操起筷子大吃起来，她确实饿坏了。
胡启凡看着女孩风卷残云，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感动。千惠相较叶紫晶真是太做作，太娇气了。多年不见，叶紫晶变了，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饭后，叶紫晶拒绝了胡启凡相送的要求。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酒吧兼职的事，也不想胡家人为她担心，在这座城市里，她不想再额外欠下任何人的情。
喝了啤酒，就喝不下咖啡
选择了清醒，怎能陶醉
感受太明白，享受不到暧昧
守候到天明，就遗忘天黑
拥有森林，就失去了玫瑰
想他的笑容，就浪费眼泪
想爱的完整，心就会碎
太无所谓，就失去滋味
只好看到谁，就爱上谁
太多选择，就有太多后悔
太多情感，太少智慧
太多诺言，难免太虚伪
躲在他胸膛，就不能够飞。
酒吧里飘荡着许茹芸忧郁而煽情的情歌，蛊惑着青年男女的神经。人们都在飘飘忽忽寻求麻醉，找寻刺激。
叶紫晶像往常一样忙碌着，隔着幽暗的光芒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们。年青貌美、半露幽怨半含风骚的女人，举止粗野、无所事事、寂寞空虚的男人，哪些是真情人，哪些是假情人呢？起初她站在吧台前还有些恐惧、担心，生怕被醉醺醺的酒徒骚扰，但这一个月中她未受到一次侵犯，叶紫晶心下也坦然起来。这世界，谁都不必在意谁。
罗红款款走过来，将一只信封推到叶紫晶面前，微笑道：“点点吧，这是你这月的工资，两千块。”
什么？两千块？有没有听错？叶紫晶疑惑地瞪住罗红。
“怎么，嫌少吗？”罗红询问道。
“不是说好一个月一千块吗？怎么会多出一千块？”叶紫晶吐出心中的疑问。
“钱多还不好吗？”罗红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补充道：“老板说从下个月起，你除了领工资来一下，其他时间不用来了。”
叶紫晶彻底糊涂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要不就是自己的大脑产生了幻觉。不用干活，工资照领，她不能置信地问道：“罗红姐，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说老板让我不干活，照领工资。”
罗红肯定地点点头，道：“你没有听错，这就是老板的意思。”
叶紫晶暗自嘀咕：如果不是我有病，就是这家酒吧老板疯了！天下怎么可能掉馅饼呢？掉陷阱还差不多！我不能不清不楚地接受这意外之财！想到这，叶紫晶唤住迈步离开的女人，道：“罗红姐，我想见见老板。”
罗红回过头，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反问道：“你们不是经常见面吗？”
叶紫晶极力稳住自己，一定是自己疏忽了什么，才会造成此际的混乱。
“老板在哪儿？”
“就在哪儿啊！”罗红微微抬抬下巴。不远处的角落，于浩风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正和人交谈着什么。
叶紫晶总算回过味了。她看看一脸微妙笑容的罗红，再看看面前的信封，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于浩风在对自己上演新版《灰姑娘》，不过，她不是仙德瑞拉。
叶紫晶心绪不宁地坚守在岗位上，好歹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酒吧打烊时，叶紫晶第一个冲了出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今夜甩开他，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刚走几步，叶紫晶不得不停住脚。面前的人行道上，于浩风正倚着他那辆酷酷的摩托车，一脚拄地，面带微笑看着她。
“上车啊，叶紫晶。”于浩风发动起车。
叶紫晶毫不理睬，掉头便走。
“喂……”
叶紫晶一声不吭。自从父母去世，人人都把她当成弱者，好象她只是蛰伏于父母羽翼下的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子，天生需要关怀、爱护、宠爱。她逃开姑妈，逃开上海，就是为了逃掉那种种令人窒息的关怀，求索一方属于自己的天空。
“叶紫晶，你在生谁的气？”于浩风敛去脸上的笑容，他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叶紫晶充耳不闻。如果他们认定她不该反抗，那么她就以沉默作为回答。
于浩风再也忍不住了，从摩托车一跃而下，任凭车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
“你到底怎么了？”于浩风一把拉住叶紫晶的胳膊，令她无所遁逃，“生我的气吗？”他阴沉的面孔凑近她，牢牢盯住女孩的眼睛。
“放手。”叶紫晶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为什么？”于浩风终于百分之百断定叶紫晶在生他的气，而且气得非同小可。他抓紧她，不理睬她的怒火，固执地逼视叶紫晶。
“这是什么？”叶紫晶高高扬起那只信封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于浩风松开手，脸上重又挂起若无其事的微笑，“你需要钱，而我又不缺钱。我当你是朋友，有什么不对的？”
叶紫晶久久佇立在秋寒中。朋友，他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可是此刻他不解的双眼徒然令她生出几分疲惫。
于浩风沉思地注视着叶紫晶。她变了，十年前那个一脸张狂的少女变得刚硬而沉默，这一个月来，他实在无法把吧台前忙碌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洋娃娃拉成一个人。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
“于浩风，我并不需要你的慷慨馈赠。我只要我应得的。”
于浩风看看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女人不都喜欢花男人的钱吗？男人挣钱，女孩花钱，这有什么不对？于浩风忽略了一点：叶紫晶不是他的女人，她根本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叶紫晶。”于浩风终于失去了往日惯有的冷静，对着女孩的背影吼叫起来：“我是不懂你们这群自以为高贵人的狗屁心态，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叶紫晶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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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冬子真的好恨；可不知该恨谁
惨绿色的雨前磷火，骆驼铃声在柳烟中飘荡，一只通红的蜻蜓，贝壳在沙粒里逐渐变成石灰，深邃的庙堂，一重又一重。形如鬼魅的人影疏忽飘过，浓重的朱漆大门“砰”地一声关死，门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凄凉长长的尖叫……叶紫晶瑟瑟发抖地站在众多的门前，找不到来路，看不到去路，迷茫而惊恐……陡然出现的一只手，一只苍白、瘦削的象爪子似的手凌空抓向她，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跟我回去吧，地狱才是你的家……”
“不！”叶紫晶使尽全力大叫一声，翻身坐起。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床头的台灯泛着微弱的绿色光芒，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养成了开灯睡觉的习惯，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一天他们会顺着灯影来找她，即便是鬼魂，因为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不会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将她丢下不管。
叶紫晶平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墙上的挂钟刚过12：00，恶梦醒来是再也睡不着了，也许是睡得太多的缘故吧！辞去酒吧的工作，她养成了早睡的习惯。
叶紫晶随手拿起床头的《时尚》杂志，漫无边际地翻阅，女孩子都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名牌服饰、名牌香水、名牌手袋、名牌化妆品……叶紫晶上中学时就养成翻阅的习惯，那时父母还在，生活闲适而富裕，有条件让她变着法儿地打扮自己，父亲对此略有微辞，批判她前卫的装束怪模怪样，母亲却变着法儿极力袒护，声称爱美是女孩的天性，也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久而久之，养成了她追求Fashion（时尚）的习惯。现在，一旦条件允许，她还是会购买这类杂志。同时，叶紫晶也明白，追求时髦、时尚是有钱、有闲阶层的特权，对普通如她的女孩而言，这种追求已经是一种奢侈，如今，她不会因为错失时装而伤心。因为，她失去过更重要的东西，那是生命中最温暖的一部分，那种失去是致命的，是带着心酸、带着苍凉，足以催人老。
杂志里夹着的一页打印纸如蝴蝶般飞落，叶紫晶瞥它一眼，知道是瑞德广告公司的录取通知。她的广告创意通过了瑞德广告公司的复审，后天她将以新员工的身份正式加入该公司。迟到的幸运换来的是叶紫晶淡淡地不以为然，犹如享受时尚的心情：在你最年轻、最美丽、最向往它的时候，它未能如期而至，而后的姗姗来迟却再也唤不起饱经岁月蹉跎后年老心态的激荡与摇曳。叶紫晶给这种EQ（情绪）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称──“错过美丽的忧伤”。但她还是决定在广告界大显身手，她要成为一流的广告人，这不仅是她的意愿，也是父亲所希望的结果。
于浩风喜欢车，更喜欢飙车，最早玩的是摩托车，后来升级为跑车。于浩风无法确切形容飙车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感觉自己的人生犹如悬在半空，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靠不牢，他早就不回家了，也没有家。父母天天除了打牌、打麻将外就是打他，再后来是他们间互相对打，你一句“臭婊子”，她一句“窝囊废”，弄得鸡犬不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