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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虎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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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你的善良和温柔把他吸引了,他变成老虎时受伤,是你救了他,照顾他。”
“那只是巧合。”若早知道他是个坏蛋,谁要救他!夏玉言孩子气地噘起唇。
步子棠看见了,似笑非笑地问,“那我问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会否再救他?”
夏玉言迟疑,半晌后,咬一咬唇,不情不愿地回答:“……会。”幼承庭训,即使明知道会惹祸上身,他也无法见死不救。
“这就是大哥喜欢你的原因了。”步子棠笑说。
“男人喜欢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夏玉言微微地蹙起眉心。
情爱上的喜欢应该是合乎天道的,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生长在淳朴的农村里,夏玉言的心思亦被感染得淳厚纯真,龙阳之好,断袖分桃,这些违逆伦常的事,他从来连想也没有想过。
“不觉得!男人,女人都是人,为什么只准男人爱女人?”步子棠摆摆手,用不以为然的神色说,“情爱本来就是浑然天成的,爱就是爱,我不觉得应该拘泥于男女之分。玉言,依我看来,你也不是守旧顽固的人,其实,你是否很讨厌大哥?所以不肯接受他。”
沉思半晌,夏玉言轻声答:“我……不讨厌他。”
虽然拓跋虎魂囚禁他,对他轻薄无礼,但是拓跋虎魂也救过他,用心讨好他,严格来说,他并不讨厌拓跋虎魂,事实上,他从未讨厌过任何人。
他不讨厌拓跋虎魂,甚至对拓跋虎魂存在一定的好感。
野性的魅力,霸道的温柔,充满生命力的狂妄,都是令人羡慕、渴望的,不过,这样也不等于喜欢。
“既然不讨厌他,那就随我们一起走吧!”步子棠自以为是的语调,令满腹烦恼的夏玉言也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
“不讨厌不等于我愿意跟随一个对我心怀不轨的男人远走他乡。”
“玉言,大哥虽然霸道,但是他对亲近、喜欢的人向来很好,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他绝不会亏待你!塞外的天气虽然变幻莫测,但是我们生活的岩堡风光极好,而且仆役财宝,无一缺少,总比你身子不方便,又没有亲人照顾地住在这里好。”步子棠巧舌如簧地说服他,顿一顿后,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便问:“在这里,你是否有留恋不舍的事物?”
“我……”夏玉言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爹娘已经仙去多年,翠姬出嫁后,与他再无关连,私塾根本难以营生,而且,即使私塾关门,学童亦可到邻村上课。一件一件地仔细思量,夏玉言发觉,此时此地,竟再无任何人事,值得他留恋不舍。
白皙温文的脸孔上笼着淡淡忧伤,他紧抿着淡红色的唇瓣,默然不语。
“你也不必太过伤神,反正二哥未到,你再考虑一下吧。”步子棠也不急着逼他,反而悠悠然地转变话题,“你们的村子里今天有新娘出嫁,刚才,我和大哥、三哥一起去看热闹了,那名新娘蛾眉杏眼,粉妆艳靥,堪称绝色。三哥一直说要将她抢回去做新娘,可惜,大哥不准。”
“他也有去?”夏玉言心中一惊,忙不迭追问,“他有说什么吗?”
“有!大哥好像说……美虽美矣,不过,看着就觉得碍眼!他还骂三哥没眼光呢!说那名新娘子眼尖脸削,是福薄命薄之相!”
步子棠边说,边留意夏玉言的神色,他每说一句,就见夏玉言的脸色难看三分,到最后更是青白一片。
“玉言,你怎样了?”步子棠一脸不知情地轻声关怀,俯视夏玉言头顶的眼神藏着淡淡的怜悯与微妙的嘲弄。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夏玉言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好半晌后,他深深吸一口气,用勉强镇静下来的声音说:“子棠,麻烦你叫你大哥进来。”
“好!”步子棠点点头,走了出去。
片刻后,当穿着紧身短衣、足踏鹿皮靴子、黑色镶金边披风的拓跋虎魂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时,夏玉言已坐到轮椅上,双手拿着他爹娘留下的遗物,放在床上展开的包袱布中。
“你愿意随我离开?”拓跋虎魂大感惊喜,边说,边快步上前。
“是。”夏玉言用没有起伏的嗓音回答,也没有回头看他,垂着头,继续收拾。
“玉言,这太好了!”拓跋虎魂兴奋得眉飞色舞,弯身从后抱着他的肩膀,在那柔软的鬓角处连吻数下,同时用铿锵的语气说:“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你不用好好对我。我只要你答应永远不会伤害翠姬。”夏玉言冷淡的声音像一盘冷水,当头泼向拓跋虎魂。
“这话是什么意思?”飞扬的剑眉压下,拓跋虎魂脸上浮起不解之色。
夏玉言没有立即回答,用双手转动轮椅的木轮,面向拓跋虎魂,接着,伸手,由喉头开始,将青色长衫上的盘钮一颗又一颗地解开。看着他将长衫、亵衣一一解开,露出圆润的肩头,以及瘦削的胸膛,拓跋虎魂的眉心蹙得更紧,问:“你干什么?”
“干你想干的事。”夏玉言垂着头回答,指尖轻轻一拉,挂在手臂上的亵衣便落到地上去,白皙的上半身完全地裸露眼前。
“我现在不想。”拓跋虎魂看出事情有异,神色渐渐凝重下来。
“装什么君子?你不就是想干我吗?我给你,我心甘情愿地给你!”吐出他从不会说的粗鄙话,在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夏玉言抬起头来,恨恨地瞪着拓跋虎魂。
弯长的柳叶眉扭曲,从来温柔好看的凤眼此刻光芒如箭,拓跋虎魂从未见他有这样怨恨愤懑的神色,竟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你不必再唆使子棠来对我说那些威吓的话!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伤害翠姬,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夏玉言边说,边用手拍打轮椅的椅柄,未束起的长发随动作飞散,神色激动得如疯如狂。
他受够了!他受够了!只不过是一具残破的身子,拓跋虎魂要就拿去吧!别再逼他!别再威胁要伤害他重视的人!
至此,拓跋虎魂才听出个大概来。原来是四弟多事了……
他没有费心为自己分辩,反而挑起眉头,冷淡地问:“就只是这样?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宁愿舍弃你一直努力维持的尊严与清白?”
“她不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就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夏玉言尖声反驳,“她是那么的美丽、温柔、贤淑、坚贞!”
“她已经抛弃你,嫁给另一个男人。”拓跋虎魂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陈述事实。
他妈的!去她的美丽!去她的坚贞!虽然外表冷硬如铁,拓跋虎魂内心,却正在震怒咆哮,若那个女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发誓,他必将她先奸后杀,挫骨扬灰!
“她没有舍弃我,是我,是我配不起她,所以赶走她。她不应该和我在一起,她应该过着被疼爱被照顾的生活,有一个健全的丈夫,她值得最好最好的!只要她幸福,我就快乐!” 
“哼!我看你根本就不爱她!”拓跋虎魂从鼻尖哼出一个单音,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希望她幸福,即使幸福不是由你给予,希望她快乐,即使快乐与你无关。夏玉言,你的爱就像孩童玩的家家酒一样,毫无激情。这样的爱,哪能称为爱!”
“胡说八道!”猛然地,夏玉言将头仰得更高,下巴与脖子间形成紧绷而神经质的弧度,双眼瞪大如铃,恨恨地瞪着拓跋虎魂。
“是否胡说,你心中该有定论。”拓跋虎魂不以为然地歪了歪嘴角,神色不屑。
“我……”仿佛被说中心事,夏玉言霎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翠姬,翠姬,她就像他的家人,她的姐姐,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成为他的妻子,却非必然。他早就想过了,这样的爱情,或者真的不是爱情……满怀心事地抿紧薄唇,裸露的上身在微寒的天气中簌簌发抖,拓跋虎魂看见,右手一抖,将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骤然披于肩头的暖意令夏玉言愕然,手不自觉地抓着黑底金边的披风,抬起头来,满是不解的眸子恰恰迎上拓跋虎魂绿光熠熠的双眼。
“我的确很想要你,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拓跋虎魂一字一字地说着,脸上的神色是一片坦荡。这样占有为一个女人而献身的夏玉言,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骄傲!拓跋虎魂在心中不满地想。
“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漂亮的门面话,背地里却去伤害翠姬,她是无辜的!”
充满怀疑、猜度,毫无信任的话语神色,令拓跋虎魂震怒,双手攥成拳头,目光如箭地瞪着夏玉言好一会儿后,他沉着脸,将右手举起,指尖朝天。
“我拓跋虎魂当天立誓,只要夏玉言不逃走、不自尽,我绝不会伤害那女人,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夏玉言,你满意没有?”
愤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仿佛从牙缝里进裂而出,阴森如同从十八层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
夏玉言心头发震,微微地把头垂下去,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几句话,竟迫得拓跋虎魂当天立誓。看见拓跋虎魂愤怒不平的神色时,他的心竟不由得内疚起来。
倒像是自己亏欠他了……想着想着,夏玉言竟渐渐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柳叶似的眉头蹙起,浓密的睫扇低垂,掩饰眸中的惶惑不安。
拓跋虎魂却早看见了,忖度过后,他压下满腹怒气,用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沉着语气说:“玉言,我也知道自己将你逼得太紧了。若你暂时不想随我一起离开,我可以再等几天才走。”
他这番话说得甚有技巧,只说“暂时”、“再等几天”,但到最后,是留,还是走,始终由他掌握。
夏玉言虽然不笨,性子却是淳厚无邪,听到他的话,更觉内疚无措,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杂。
拓跋虎魂自忖好话说尽,见夏玉言垂首无言,只道他还在怀疑不信,心中有气难吞,当下重哼一声,转身便走。及至房边,孟太平匆匆跑近,神色兴奋地嚷道。
“大哥!二哥的人马已经到了。”
“他们在哪里?”
“就在村口外不远处,之前抢的物资与女人都收在附近的山洞里,不过,来报的兄弟说二哥因为另有要事,中途离队,没有前来!”
听到孟太平的话,拓跋虎魂立刻皱起眉头,问:“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叫齐其他兄弟,一起去看看!”拓跋虎魂边说,边回头看向夏玉言,见他本来抬头看着自己,一发现自已看他,立刻便把眼垂下去了,简直就将他当成瘟疫一样!
“别妄想逃走!否则,我把村子里的人都杀光!”拓跋虎魂恼恨地踩一踩脚。抛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随着拓跋虎魂带着人马离开,青竹小屋四周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夏玉言的轮椅再次被收起来,拓跋虎魂没有留下人看守他,而他也没有逃跑的意图。若他的自由会牵连他人的安危,他甘愿放弃。
倚坐床头,秋虫吵闹的叫声从屋外传来,令心思更难以安宁,烦躁地用右手槌打床板,外面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玉言,你在房里吗?”
熟悉的声音令夏玉言浑身一震。同时,布帘被玉手揭开,走进来的人一身大红霞帔,凌乱的发髻下是一张蛾眉杏眼、娇艳如花的脸孔。
“翠姬?”夏玉言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伸出双手去摸她的脸,“你怎会来这里?”
“玉言,我是来找你的。”翠姬握着他的手,顺势坐在床边。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城里,怎会在此?”
“入城前,我叫芬儿扮成我坐在轿内,我躲在路边,等轿子走远了,就偷偷地跑回来。”翠姬淡淡说着,却叫夏玉言大大吃惊。
“你跑出来?为什么?”垂首看去,只见翠姬脚上穿着的那双绣着喜鹊的绢履满是泥沙,钉着珍珠的裙摆也被尖石割开不少破口,单看这些,就知道她一路跑来,有多匆忙、多狼狈了。
“我……我后悔了,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才答应了婚事,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不过,爹娘一直叫人守着我,不准我出门,我好不容易才从新房偷跑出来,玉言,别再赶我走!我们指腹为婚,由小时候开始我就决心要做你的妻子,我根本不想嫁给其他男人。”
“翠姬,你要离开!立即离开!”夏玉言根本无心听她说话,只用焦惶的眼神从窗口不住往外面看去。
“我不走!玉言,我来找你,就是要表明我的决心,非君不嫁!”翠姬当然不肯离开,双手紧紧抓着夏玉言的手腕。
“不行!我不可以留你!走!立刻走!”
拓跋虎魂和他手下的人可能很快就会回来。夏玉言心知自己今天已经将他气得七窍生烟,若再被他看见翠姬,只怕翠姬的性命难保。
“不!你怎能赶我走?你……怎能如此狠心?”翠姬凄厉地质问着,双眸发红,泫然欲泣。
“你误会了……我……”夏玉言大感冤枉,但是,若要他将拓跋虎魂的事说出来,他又说不出口,只得咬一咬唇,无奈地摆摆手,说:“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快走吧!”
“不走不走不走!”翠姬连声大叫,忽然从罗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入口中,之后,用双手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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