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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春去秋来一棵树-第43章

小说: 春去秋来一棵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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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坐在沙发上无声地流着眼泪。孔爸爸低头抽着烟,脚下的烟头散落了一地。  
我小心地叫了他们,然后从洗手间里将准备好的热毛巾拿出来递给孔妈妈:“阿姨,先擦擦脸吧。”  
“是,若,若禾吧?”孔妈妈的眼泪又掉下来,“别人的孩子都这么乖巧,偏偏我的孔旭,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别说了!还嫌不够丢脸吗!”孔爸爸喝斥道,“去看看他东西收拾完没有!今天就赶回去!”  
“你让孩子缓一下劲吧,刚才差点把他打死了,”孔妈妈哽咽道,“这么大的孩子了,你真把他往死里打啊!”  
“不给他掰正过来,就得往死里打!”孔爸爸狠狠摁灭了烟头。  
我心里一惊,他们现在就要把孔旭带走吗?  
“叔叔,阿姨,”我看着他们,“你们要把孔旭带走吗?”  
“不然怎么办啊,”孔妈妈擦擦眼角,“我是好话歹话都说完了,这孩子也不停。他爸爸又打又骂的,他吭都不吭一声。既不喊疼,也不承认错误。让我们拿他怎么办啊!”  
我看着孔旭伤心欲绝的父母,缓缓在他妈妈身边坐下:“阿姨,这不是错误,真的不是错误。这是孔旭自己也没有办法的事,他也很不好受的。”  
“什么!”孔爸爸瞪着我,“什么叫没办法的事!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说话怎么都不懂脑子啊!就是因为你们太放任自己了,这社会才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怪事!才会有他这样的怪物!”  
“孔旭不是怪物!”我不由有些急了,“他是您的儿子,您不该这样否定他,不该这样说他。”  
“不是怪物是什么!”孔爸爸急红了眼,“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吗?还要什么脸面,他还要什么脸面!就是祖宗的脸也被他丢光了!打他我都嫌脏了手!”  
我一想到孔旭低着头,不吭一声地承受这样的责难就难受。他那样敏感纤细的人,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否定。  
“刚才就是这样骂他的吧,”我的眼泪滚落下来,“想着往死里打他吧?”  
孔旭的父母愣了一下,都转头看着我。  
“他一直过得多辛苦你们知道吗?”我说,“他也努力调整过自己,看了很多书,想了很多办法。谁愿意做两个自己啊?他活得多累多矛盾,你们一直看不出来吗?现在这样辱骂他,作为父母这样辱骂他,比整个社会嫌弃他还让他难过,不知道吗?他不是不知道喊疼,是因为心里比身上还疼啊!”  
孔妈妈呜咽着又流下泪来。孔爸爸烦闷地挥挥手:“别替他说话!今天他要不跟我们回去,就断绝关系好了!”  
“这样就解决问题了吗?”我看着他们。即使是我,面对哭个不停的母亲,面对暴躁的父亲,也会觉得心痛难忍吧。  
突然,我心里猛得一惊,转向孔妈妈:“他在里面多久了?孔旭在里面多久了!”  
“怎,怎么?”孔妈妈慌了神。孔爸爸也愣了一下  
“孔旭!”我叫起来,冲到他的房间门口拼命敲着门,“开门,孔旭,快开门!”  
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我的头脑开始一片空白,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孔旭,不要吓我,快开门,求你快开门!”  
孔旭的父母也吓住了,一时呆立在原地忘了该怎么办。        
同孔旭一起送入医院的还有他的妈妈。  
在看见孔旭淌着鲜血的手腕时,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到医院的。我始终以为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梦中。醒来的时候,孔旭拉着我的发梢摇头,说周若禾你怎么能容忍自己每天顶着分叉的头发到处晃悠?  
友舒焦急的脚步声蹬蹬地传来,她喘着粗气在我跟前停下:“孔旭呢?”  
我无力地指指急救室的门:“送进去了。”  
友舒担忧地看了看我指的方向,愣了一下,走向蜷缩在门口的孔爸爸,“孔叔叔吧?你别太担心,我妈认识这里的医生,正在跟他们联络,会全力抢救孔旭的。”  
孔爸爸的嘴唇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起微微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传来孔妈妈醒来后发出的声嘶力竭地哭喊声,友舒跟随着护士跑进去看她了。  
我慢慢站起来,从等待区走了出去,走到闻不见药水味,听不见疼痛呻吟,看不见针管器械的花园里。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角落待了多久,直到友舒打来电话找到我。  
“我妈也过来了,刚才已经找过这里的负责人了,还不知道现在孔旭的情况怎样,”友舒在我旁边坐下,“真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他会没事的,”我看着面前的花草,“他一定会没事的。”  
“怎么样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友舒担忧地皱紧眉头,“你刚才没看见他妈妈的样子,好像一瞬间就老去了。他爸爸虽然表面上硬挺着,其实也吓坏了。”  
我吸吸鼻子,没有说话。  
“没理由这样对待父母的,”友舒说,“生命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孔旭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啊!”  
“所以要让他醒过来好好骂一下,”我的眼泪滚落下来,“一定要让他醒过来。”  
友舒将手放在我肩上:“放心吧,会好的,孔旭会好的。”           
由于伤口割得比较深,孔旭一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友舒请家里的保姆给孔旭的父母带来了饭菜,又准备了一些日常的用品。  
我和她一直守在病房外,各自低着头,默默地祈祷着孔旭的平安。  
“你没事了吧?”安静的过道上,友舒问我。  
“什么?”我有些疲惫地看着她。  
“陆飞的事,”友舒看看我,“没事了吧?没联系了?”  
“嗯,”我轻声应道,“结束了。”  
“是好事,”友舒说,“是你的总会来,不是你的强留也没用,而且会把自己搞得很辛苦。”  
“我知道。”  
“真的知道吗?”  
“真的知道,”我点点头,“虽然知道和释怀是两回事,但已经知道了,也会慢慢释怀的,我想。”  
“今年这是怎么了,好像总是发生不好的事,”友舒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看着年轻,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好多事,心总会没来由地觉得累。”  
我心里突然紧了一下,转头看着友舒:“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不是吗?”友舒说,“你经历了感情上的大起大落,孔旭现在正在经历生死考验,我也总是有烦琐的事要操心。身边的同事朋友说得最多的词就是‘郁闷’。我们这代人到底怎么了?”  
“似乎太浮躁了,”我脑海里闪过酒吧里的灯红酒绿,闪过陆飞不想被束缚的谈论,闪过友舒老公跟那个陌生女孩的亲密,“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是啊,”友舒说,“为什么我明明很幸福了,还是觉得不满足,偶尔还会觉得空虚呢?”  
我转头小心地看了看她:“友舒,你是幸福的,真的。”  
“嗯,”友舒点点头,“我知道,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  
我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若禾,”友舒突然转向我,“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会像孔旭这样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不会,比起面对困难,我没有死的勇气。”  
“我也不会,”友舒说,“以后让孔旭也保证不会。”  
“嗯。”我点点头。              
我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就直接去公司上班了。  
讨论策划案、准备项目资料、落实项目数据,整个上午一刻都不得闲。虽然如此,心里始终一直在担心孔旭的情况。有些片刻会走神,觉得生与死其实隔得并不远,而我们每天碌碌而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繁忙的事务告一段落时,我思量着等高层们开完会后,跟宋经理请假去医院看看。  
许乔推开门从会议室走出来。  
“周若禾,”他洋洋得意地晃到我跟前,“我?了你两块钱哦,两块!”  
我将胳膊支在办公桌上揉着太阳穴,没有理会他。  
“等着专坐一块钱的公车,一路上似乎很顺利,也没有需要打电话救急的情况,”他嘿嘿笑了两声,“这样,就省下两块钱了!不过先说清楚啊,那钱是我的了,你不能再要回去了。”  
“会开完了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又得意地压低声音说道:“没有,我偷溜出来的。抑制不住想跟你分享一下一块钱回家的心得。”  
“哦。”我点点头。  
他仔细看了看我,渐渐收起脸上的笑:“眼睛怎么了?又哭了吗?”  
我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又有什么事吗?”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我一离开,你就很倒霉的样子啊?怎么了?”  
“我想请假。”我说。  
“又请假!不行,绝对不可以!”他叫起来,“事情这么多,这么忙,没看见里面讨论得紧锣密鼓吗?”  
他又下意识地看看自己:“别看我出来就以为没有重要的事啊,我也是透透气,马上又要进去忙了。不是才请了三天没多久吗,你不能再请假了,不行,知道吗?”  
“是孔旭,”我轻轻地说道,“跟我一起住的孔旭。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还没醒过来。”  
“什么?”许乔一下认真起来,“在医院?”  
“我要去看他,我不放心,”我说着鼻子又开始发酸,“我很害怕,怕得要死,真的。虽然还在这里做事,还跟你说话,但心里一直不知道有多害怕。”  
许乔看着我,眉头渐渐皱起。  
我轻轻抹去眼角涌出的眼泪:“如果请假不行,我就辞职吧。”  
“不行,”许乔看着我,并不觉得意外似的,“辞职不行。去吧,现在就去。”            
我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许乔并没有转身接着去开会,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周若禾,”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嗯?”我转头看着他,感到浑身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要害怕,”他说,“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我看着他时而让我觉得讨厌、又时而让我不觉入神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却越来越酸,心颤抖得也越来越厉害。  
“不要害怕,”他又说,然后顿了顿,“还有,还有我,可以找我。”  
我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对他轻轻展开一个微笑:“你要保证不再欺负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轻轻笑起来:“嗯,知道了。”  
“孔旭,”我看着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嗯,”他点点头,“可能太累了,早就醒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多睡一会。不要担心。”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放松,我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  
坐在去医院的公车上,我再没有心情观察上上下下的每个人,虽然凝望着窗外,也不知道经过的是哪些地方。我的脑海里出现第一次跟孔旭一起坐在球场边的情景。他让我看陆飞的屁股,赞扬他的好身材。还出现他每每摇曳着在校园里经过的样子。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笑,眼神总是透着一股看进人心的犀利和挑剔。还想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醒来后看见他安详睡去的表情。安详?想到这个,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为什么那时候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眼里看到的他?难道这一切早有预示?“不,不可能,周若禾,你是在胡思乱想,”我马上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许这样想,他只是睡着了,跟那次看电影一样,觉得剧情太无聊,所以睡着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我还是在车停稳后马上下了车,然后招了一部出租车,急急地往医院赶去。  
慌乱中跑错了医院的门,慌乱中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慌乱中忘记了孔旭待的地方。  
我一个人站在错综复杂的医院走廊上东张西望,看着往来面无表情的人,突然很想念孔旭淡淡的笑脸,想念他慵懒的神情,想念他挑剔的话语。可是越想抓住,这样子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开始不止是慌乱,而是带着惊恐的心情听着自己清晰缓慢的心跳声。  
“若禾,你怎么在这里,打电话也没人接,”友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立即转向她:“友舒,孔旭,孔旭,”  
“这家伙总算是醒了,打电话就是告诉你这个,”友舒脸上的疲惫也没褪去,“怎么不接啊?”  
我的心顿时快速地跳起来,眼泪也终于可以伴着笑一起出现:“太好了,友舒,太好了!”        
躺在病床上的孔旭脸色苍白,眼里忽闪着微弱的神采,像一盏将明将灭的灯。  
这样子紧紧揪痛了我的心,眼泪忍不住又一颗颗滚落下来。  
孔妈妈在一旁无声地擦着眼角,终于可以放下一点心的她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完全回过神来。  
“醒过来一会了,”友舒在旁边轻声对我说,“不要跟他说太多话,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在孔旭旁边坐下。  
他微睁的双眼看着我,嘴角艰难地牵起一个淡淡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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