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午夜档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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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省时间。
他们才坐下没多久，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不远处靠窗的位子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窃窃私语的年轻人。那个男生生着一张白皙温柔的脸，笑起来像只可爱的兔子，正是才见过面没多久的余浩明。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倒不像他那么惹眼，年轻清秀的一张脸，淡妆，笑容平静温和。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刚进办公室的时候，雨佳的脸色会那么阴沉。
真是有点可笑的场面，他无奈的想，自己也是，雨佳也是，原来都在为别人活着。
楚里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餐前红酒，浓郁的香味很是诱人，当他还是混乐队的血气方刚的少年的时候，也是很能喝酒的，只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更需要的心态是冷静。
正沉默着，牛雨佳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己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尽办法想让他加盟御景，他就是不干，我实在是很不甘心。”
他望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颚，长长的卷发一直垂到腰际。美丽的女子，大概都有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骄傲吧？
“只是不甘心吗？”
牛雨佳惊愕的抬头看他，随即语气有一些恼怒：“你是什么意思？”
楚里摇了摇了头，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嘴硬而已。这种事情他不想插手也不愿意插手。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言，就像他自己，当初写《她们》的时候，也以为那女孩子就是坚守的永远，只不过对那时候的自己来说，永远终究还太遥远。
牛雨佳看似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其实在这种问题上和普通女孩也没什么分别，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女生，从前又被家里保护得太好。
这顿饭于是吃得很沉闷，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看起来倒像是吵了架的一对情侣。这种状况反倒衬得他们关注的那两人之间其乐融融，那留着樱桃小丸子头的女孩看起来是很安静，倾听的时间大于诉说，楚里不得不承认余浩明的眼光不错。
直到他们先吃完，经过他们的身边。
还是那女孩子先发现了，站定了身子微笑着打招呼：“牛小姐，好巧。”
牛雨佳这才不得不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毫无破绽的完美：“原来是洛洛，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余浩明似乎一点没有感觉到这其中微妙的气氛，呵呵笑道：“雨佳你怎么也来了？楚大哥也在喔，是不是听了我的介绍？”
牛雨佳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的隐去了。她正要开口，一旁的楚里已经接口道：“因为我想吃牛排，又不知道那里的厨师好，向雨佳请教的时候她就告诉我这个地方了。可能她也才从韩国回来，对本地不是很熟吧，”
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牛雨佳的视线像剑一样的刺过来，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从容。
余浩明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笑呵呵的同他们道了别，便和那女孩子相携离去。
直到他们走开，牛雨佳还是瞪着他，他也不在意，淡淡地问：“那姑娘好像有点眼熟，公司里的？”
牛雨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海外部的。”
楚里这才恍然大悟：“是那个爱丁堡大学的比较学博士？听说是公司里学历最高的年轻女生。”
她杀人的目光又再度射过来，他浅浅的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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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换成他来开车，因为牛雨佳的心情不好，连方向盘都懒得摸。
只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沉默，叫人难挨的沉默。
他把电台打开，她又一言不发的关掉；他又放上CD，她还是关掉。连个理由都没有。
终于，在她第三次把他才打开的空调也关上的时候，楚里把车停在了路边。
“雨佳，你在发大小姐脾气。”
陈述事实，没有询问。
她转过了头不理他。他又静静的陈述：“你在迁怒我。”
她双手抱着臂，无意识的看着窗外，还是不出声。
楚里轻轻的叹了口气：“雨佳，你明明就是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说？想让他转签御景这种法子，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你说什……”她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但是回头看到他沉静无波的眼瞳，又慢慢冷静下来。她怎么就忘了呢，眼前这男人出道以来可是以“淡定”闻名的，这种特质绝对不是装的，跟他吵架，划不来！
她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想了想，淡淡道：“确实没有资格。”
她还意犹未尽，冷笑道：“你倒是去对自己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你’试试看啊？有这么容的话问天下就没那么多伤心的人了，还需要你这种疗伤歌手干吗？”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迎着她满是嘲弄的眼睛，静静的道：“那么……你想听吗？”
“哎？”
“雨佳，我喜欢你。”
这回，她是真的傻了。
终曲　原点
　　　　有些花开了又谢了
有些夜一直醒着
有些清晨也许是你回来了
有些梦境
我都以为是真的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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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透过厚厚的遮光布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亮得晃眼。
我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也不管是不是大失淑女形象。最近加班真是太累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好不容易出了一批图纸，真想请年假回家睡三天。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李工，这是甲方要的变更单，请你看一下。”
我伸到一半的手只好伸回来，接过那张单子看了一眼，立刻大怒：“我不是说了这个变更要和结构工程师协调吗？你在楼板上开这么大个洞，房子塌了你来负责啊？啊？”
新来的小尹被我吼得脸色发白，赶忙拿着那张变更单灰溜溜的跑了开，想必心里已经把眼前这个变态骂了个狗血淋头。
“美女，火气好大。”坐在隔壁的沈翎笑嘻嘻的探出头，“新人嘛，难免出错的！一生气小心皱纹又多几条。”
“就是，小李整天都加班，是不是没有精神动力啊？”前排的唐咪咪也转过头来八卦，“这样吧，我老公是海关的，那边有不错的年轻人，介绍给你怎么样？人一谈恋爱阿，什么火气都没了。”
恋爱……吗？真是奢侈的字眼……
我做了个怕怕的表情正要拒绝，沈翎已经大笑起来：“唐姐，你看你消息落后了吧？我们李小夜美人早就有男朋友了，人家还是市医院的医生呢。对吧小夜？”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要不要让他们八卦，说什么都行。
“这样喔。”唐咪咪的脸上果然露出失望的神色，片刻又笑道，“既然有了那就赶快结婚吧。等一结了婚，你就来不及在公司里生气了，因为老公会让你更生气的！”
她一说完这话，周围骤然的爆发出一阵了然的笑声。
可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只好赶忙低头做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感官神经就好像退化了。覃天总是很疑惑，为什么我竟然会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除了工作就没有激情。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快乐究竟是怎么滋味呢？悲伤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果然，去肯尼亚的那半年，炙热的阳光把我的脑子晒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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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照例和覃天出去吃饭。通常他和我一样忙，但是每个礼拜都会抽出两天来陪我，也许是上一次出门被沈翎看到了，所以后来才有那样的传言。
我们照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还是一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眼里更多一些沉稳，也不能再穿运动装了，毕竟是医生，总要带给病人可以信任的观感。
吃完饭他问我想去哪里，我想了想说去园区的观光摩天轮。那是我去肯尼亚的那段时间里建造的城市地标，转到最高的时候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缓缓上升的玻璃窗里看下去，城市灯火尽在脚下，这里面又有多少恩怨情仇悲欢离合？
我望着外面发呆，对面的覃天伸出手来，温暖的掌缘拂过我的脸颊，撩起散开的一束发丝，轻轻的把它归到耳后去。
我一愣，下意识的朝后躲开，这家伙难得这么温柔，实在是很惊骇的一件事。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这意外的举动必然有其深意。
他含笑的看着我，眼里有莫名奇妙的热力，轻轻道：
“小夜，我们结婚吧。”
我的表情大概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
“可是……”
“可是你半年前已经拒绝过我了，我没有忘记啊。”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远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就像灿烂的星河。
这个人总是这样，说什么话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从来分不清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没忘记最初见面的时候，他还很郑重和我划清过界线。
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即使半年前在他的毕业典礼上突然冒出那一句“我们结婚吧”这么惊悚的话之后，我的认知也没有改变过。
然而这次，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前兆，没有鲜花没有浪漫，却有一点点像是真的。
“……对不起。”
好吧，我只能有和当初一样的答案，如果他真的是认真的话。
他一向神采飞扬的眼中一瞬间掠过一丝黯然，但是我想我一定是看错了，因为他很快的笑起来：“我猜你就是这样回答的。”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还问！吓死我了。”
他笑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不能老是陪你了。先问清楚比较好。”
我惊愕的望着他，心里有一瞬间的空寂寥落。可是……这才是正常的状况不对吗？我们既然不是男女朋友，那么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别的女孩，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总有一天，会不在我身边。
这样也好，免得成了习惯，反倒害了别人。
“看来还是不舍得嘛。”他朗朗的笑起来，脸色却突然间凝重起来，沉着声音道：“我一直不能界定我们的关系，似乎是朋友，又似乎是比朋友更多。我想过，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对待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放手去接受别人的感情。”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不是你，不喜欢在原地发展同一种关系。”
等他说完，我突然有些喜聚散憎别离般的伤怀，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低喃：“覃天……”
“千万别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他又恢复了俏皮的语调，不怀好意的笑道，“如果要谢我，那就……”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侧过头来在我的右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很轻很浅的吻，带着清新的香皂的味道，隐约间，似乎还有一声微微的叹息，却终于是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了。
在回头时又是一双笑得像弯月一样的眼睛。
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V字，笑道：“这样就扯平了。”
“你……”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不等我回过神他就飞快又突兀的的问道，眼底映着忽明忽暗的远处的灯光，分外的幽深难测。
心脏像是被这个问题一下子击中了，突然间忘了怎么跳动，一波一波的全是纷繁芜杂的影像，明明以为已经荒芜的那些地方，只为这一句话，似乎又疯狂的滋生出无边无际的藤蔓来。
忘不掉的，怎么能忘掉？
怎么能忘掉？
我说不出话，把头偏过去看着暗沉的天空。那里的云很少，偶尔有一两缕幽幽的飘过，拢在暗蓝的天幕上，又很快的消散了。月亮很白很亮。
我以为可以忘记，可是有些东西比我想象中的顽强。
其实后来的一些事我也略微的知道了。就在我去大草原支援建设的两个月后，VC和辛想就对媒体宣布结婚，一时间支持的声音反对的声音闹得沸沸扬扬，可不到半年两人个就分道扬镳，直到媒体证实两人已经离婚，辛想都没有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没有人听说过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和御景解约了，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
除了两张专辑，她已经开始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选秀节目每年都在举行，遗忘本来就是流行病的一种。
没有任何有关孩子的消息。
没有任何有关AS的消息。
我记得他说过也许会答应牛雨佳的邀约……我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那时候真傻，固执的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原谅他，于是自以为潇洒的转头离开。可是不知道这种倔强最后却只能成为惩罚自己的梦魇，每夜每夜的都睡不着，也许是远离了家乡，也许是远离了他，可是伸出手周围只有赤道上湿热的空气。我已经回不去。
我回不去了！
中学里的时候有首耳熟能详的歌这样唱：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原以为那只是一种矫情的伤，却竟然是一种沧桑的美。
后悔的时候只剩了惆怅，连哭都已是不能。
我不说话，他也沉默，一直到摩天轮转过一圈慢慢的降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