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谭画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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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无论怎样,至少自己该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心翼翼趴到了书房僻静处的窗边,何雁慈轻轻推开窗子,从缝隙里探看屋内的情况。只见屋内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何老爷,而他面前坐了四个形态各异的男子:一个五十左右的,头发花白;一个四十出头,满脸横肉;一个三十多一点,身边还有两个孩子;最后的那个倒是年纪不大,只不过长得难看了些,眼角眉梢还都有盛气凌人的意味。
这几个难道就是上门提亲的人?莫不是自己弄错了,他们也许是替他们的子侄来的……何雁慈捂住了自己的嘴,倒退几步,撞在了什么上。她回头,看到何夫人冷笑着。
“来得正好,让你见见那几个。”何夫人像是逮小鸡一样拎着脚发软的何雁慈进了书房。
“夫人,这……”何老爷这几日看到来提亲人的嘴脸,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初何夫人的主意是:对方年纪、家室、人品不论,只要给的聘金最多,何雁慈就嫁给谁,至于嫁过去是妻是妾,何家都不管。结果这个风声放出去,那些死了娘子的,想弄个妾又没太多钱的便都跑了来,弄得何家乌烟瘴气,邻里也暗地笑话。
“雁慈,这几位是我和你爹爹为你精心挑选的,他们出的聘金可是这附近最高的了。”何夫人坐在何老爷旁边,得意地审视面前四个男人看着何雁慈的表情,她迟迟没决定把何雁慈许配给谁的原因就是因为希望让他们见见何雁慈,好抬抬聘金的价码,毕竟何雁慈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识文断字。
“不,我不嫁。”何雁慈摇头,心里加上了一句我不要嫁这样的人。她看着何老爷,心说大娘如此对我情有可原,可你是我爹爹,怎么也这么对我。何老爷被何雁慈看得尴尬,把头别过去不语。
众人沉默间,四个男人中最年轻的发话了:“何老爷,这就是你们家的大小姐?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么如此回答?这样的性子如何担当得起为人妻的责任?”说罢不屑地又看了何雁慈一眼,接着道:“原本听说何家家风不错,就连小姐们也识文断字,如今一看,似乎字是认得,礼数却还不知,这样的女子,在下是不敢迎娶的。我方才提亲的话就此作罢,告辞了。”说完竟然提起身边的礼包扬长而去。
何雁慈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心说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嫌弃起我来,若是你的姐妹、你的女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也能如此说?
“雁慈,这里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做主?退一旁去。”何夫人见状忙呵斥了何雁慈几句,她没料到何雁慈竟然当众反驳自己。
何雁慈的怒气持续着,可勇气却又消失在何夫人的斥责下,她咬着牙,低头走到了何夫人身边,老实地站着,看着何老爷跟何夫人像是买卖自己一样跟那剩下的三个人寒暄。
不多时,那三个人都起身告辞,他们出门前各自看了看何雁慈,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行将就木的老头,粗鄙的中年人,膝下儿女双全的丧妻男子……何雁慈觉得自己是欲哭无泪:嫁给那样的人,不如去庵里当尼姑来得好,起码每日清净,不需要像牛马一样被人待价而沽。
“咳咳,雁慈啊,这几天来了不少人,可最好的也就这三位了,你看看你比较中意哪个?”何老爷咳嗽几声,叫过何雁慈,他瞧着何夫人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好说别的。
何雁慈不语,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水磨石地面,像是一尊石像。
“雁慈,刚才那三个人是这样。五十多岁的那个是要娶妾,他家里有钱,但是跟了他你不是正妻,三十多岁的那个家境也不错,可膝下一双儿女,你嫁过去当后娘,这滋味也不好受。至于那个四十多岁的,家境比不上前两个,但好歹尚未娶妻,看上去人也忠厚老实,我觉得他倒是不错的人选。雁慈,你说呢?”何老爷说话有些小心,他看到何雁慈那消沉的样子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绝情了,比较雁慈和雁琳都是女儿,为了一个的幸福而牺牲掉另一个有些不好。
“老爷,咱们还不知道谁出的聘金高呢,你怎么就劝她选人了?”何夫人不满意何老爷的态度,板起面孔对何雁慈道:“虽然到今天为止是这三个,但不保证过几日没有合适的。我已经让媒婆放出风去,下个月初五,在咱们家选婿,到时候让那些求亲的都看看你的模样、举止,好抬高聘金。”
“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未免太……”何雁慈眼底几乎涌出泪来,她用力掐着手心,试图借由指甲刺入皮肤的疼痛减轻心里的疼痛:大娘这样做,让自己今后该如何做人?何家不比江湖,多少还沾点风雅,重视礼数,而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在别人眼中连那集市上的牛马都不如了吧。
“雁慈,你大娘的意思是这样,虽然聘金有些高低出入,但你至少可以自己选一个可心的。”何老爷看情形忙解释了一句,招来何夫人的一个白眼。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加上多少心疼何雁慈的处境,便没理会何夫人的怒视,加了句:“到时候你自己挑一个,就这么定了。”
何雁慈点头,心说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何家招亲的事就这么定了。这件事,加上连日来提亲者络绎不绝的“盛况”,使得何家大小姐招亲成了附近乡间的一个笑谈,在茶余饭后越传越远,甚至传到了金陵附近的金川镇上。
“你们知道吗?那个何大小姐本来早就能嫁出去,可何老爷不给她嫁妆,还回绝了几个拿不出聘金的提亲者,这才让何大小姐一直待字闺中到了今天。”
“我看他是为了聘金,听说这次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娶何大小姐是做妻还是做妾,那何家都不在乎,只要聘金最多就可以,真是狠心的爹娘啊。”
金川镇上唯一的一家小酒楼里,酒客们一直议论着,猜测何大小姐最后究竟会嫁给谁。店小二听了也不由摇头,心说这何家也还不穷,怎么让女儿沦落如此?
“他们说的何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店小二正想着,听到面前有人问,抬头看,看到一个脸上糊满了泥的男人,他身后一只酒葫芦,背上一个鱼篓,一身短打扮,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那补丁上还绣着金丝线的牡丹。
“谭渊,是你啊。”店小二看到谭渊便笑逐颜开,他接过谭渊的酒葫芦道:“老规矩?”
“老规矩,五斤。”谭渊把碎银拍在柜台上,笑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唉,你问那何大小姐啊,她好像是叫何雁慈。你说说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家也不穷,多少还算个小姐,他爹娘因为敛钱而逼迫她嫁给糟老头。”店小二拎了两个酒坛,又把漏斗放进酒葫芦口中,小心给谭渊倒酒,“我看主要是她那大娘搞鬼,听说她亲娘是妾室。唉,你说这下月初五招亲,何大小姐能跟谁呢?听说临镇有个老头出的聘金挺高,要娶她回去当妾……”店小二一边说一边倒,眼看倒了半葫芦,却被谭渊拦住了。
“等等。”谭渊蹙眉,心说何雁慈莫不是那天自己从河里救上来的女子?那女子性格颇有意思,长得也还年轻秀丽,如果真就沦落给那些老迈男子做妾,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如果真的要招亲,自己……去看看也无妨。他想了又想,摸摸兜里的钱道:“今天我不买酒了。烦请小二哥你退了吧。”
“谭渊,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以为天塌下来也不会阻止你喝酒啊。”店小二困惑,却还是把酒倒了回去。
“我的确是嗜酒如命,可有件事情很重要,所以酒钱要派用场。”谭渊收回碎银,拍拍店小二的肩膀道:“日后这次的酒我定当补回,先谢了。”说罢健步如飞离开了酒楼。
初五,天晴。何家院子里摆了近十张八仙桌,每张桌旁都坐了几个男子,吃喝着桌上的茶点,目光不时瞟向中堂大门,希望那帘子一掀,何雁慈何大小姐就走出来择夫。
何雁慈此时正躲在窗户后面看外面的情形,她看到何家院门大开着,看热闹的邻里乡亲都围在了门口,而院墙上也坐着几个小孩笑闹着。
这么多的人,却都是等着看笑话的。何雁慈黯然,想起了读过的那些书,书上说在家从夫,出嫁从夫,从古至今,多少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而自己,也只能跟她们一样,听凭爹娘的安排,在外面那些人中找一个,度了余生。
怨什么呢?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何雁慈苦笑着,跟着丫鬟走出了门。
院子里本来是嘈杂的,可众人看何雁慈出来了,声音忽然就静了下去,大家发现,何雁慈这一打扮,模样倒也还不错。可这静默却也只有那么一瞬,大家在感叹后重又开始喧哗,声音之大,言语之粗俗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雁慈脸涨的通红,她不敢抬头看院子那些提亲的男子,光听声音,她已经无法忍受了。什么要对自己百般好,要让自己享受什么富贵生活。自己要的根本不是那些啊。
“雁慈,这些人是爹娘挑选的,你抬头看看,你最中意哪个。聘金虽有高低,但不重要,你喜欢就好。”何老爷面带慈祥,声音温和。
“是,爹。”何雁慈低低回答道。她知道那句“聘金虽有高低”无非是说这些人聘金有些相差,但绝对相差不多,根本就是说给外人听的。她强迫自己抬头环顾,看到那些男人各异的眼神,心里更加慌,不由自主地转身欲走,却被何夫人拽住胳膊,强迫她站在原地。
“你要哪个?”何夫人问道,话音虽低,但里面的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我……”何雁慈觉得自己的脸比火都红,她听着何夫人那带着威胁的话,却还是说不出个选择。大家看着何雁慈的态度,那些玩笑话,挑逗话便也收回了口,安静下来,等着何雁慈做决定。
正在此时,门口的人喧哗起来,他们诧异地看着一个渔夫打扮的男人穿越重重人墙挤进了何家的大院,站在众人的视线中央。
他脸上糊着泥,所以看不清长相,但眼睛炯炯有神,个头也高,身材也好,看得出是年轻力壮,使得人站在院中挺有气势。但他看上去很穷,因为那鞋是千层底的旧布鞋,绑腿上面都是泥,衣服也是粗布的,上面一堆补丁,补丁上还绣着花纹,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不协调,更不用说他手里还有个破旧的钱袋子,身后还有个鱼篓。
“打鱼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啊。”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院里院外的人就哄笑起来。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笑,不光他没笑,何雁慈也没笑。因为何雁慈看到他就猛然想起那日救了自己一条性命的男人也是这样打扮,只是她不敢确定,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阁下是……”何老爷看面前男人贫穷,但有些气势,便也不敢小觑,犹豫着问道。
“打鱼的。年纪大了,想娶妻。听说何府招亲,便来了。”谭渊没有理会众人听到自己回答的哄笑声。他只是上下打量着何雁慈,还对何雁慈露出一个笑容。
“你脸上这泥?”何老爷心说你再穷也得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来啊。
“我脸上的皮肤有些病,村里的老人说糊了泥会慢慢痊愈,土法子。”谭渊摸摸脸,发现泥都完好,露不出脸来。
“你是做什么的我们何家不管。”何夫人鄙夷笑道:“雁慈这次出嫁,我们是要收聘金的,看到院子中这些提亲的人没有,他们的聘金最高的已经出到了一百一十两,最少的也有九十五两,你要是有这个身家,当然也可以。”
“何大小姐,他一个渔民能有多少银两,不如你到我李家,吃香喝辣,我……咳咳……对你……咳咳……”一个提亲的老头看到谭渊的样子便嘲笑起来,想劝何雁慈答应做自己的妾,结果说着说着就开始咳嗽,惹得围观的人是哄堂大笑。何雁慈也红了脸,想起书上提过的一个词—;—;老不修。
谭渊听到老头那话便解开了钱袋,把钱倒在地上查着,那些钱有碎银,有铜钱,看上去倒也不少。
“一百零一两。”谭渊查了几遍,跟众人说道。然后把背后的鱼篓拿下来道:“今晨的鱼,还新鲜着,也算是聘礼的一部分吧。”
众人听了又笑,可谭渊却落落大方。
果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何雁慈听了谭渊说话的声音就肯定了这点,她看着谭渊那一脸的泥,心说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但你是个好心人。
“这个……好吧,你也算一个。”何老爷看谭渊掏出这么多银两,不便回绝,就只能跟何雁慈道:“你选一个吧,你要知道,不光要看是否掏得起聘金,还要看家底啊。”
何雁慈明白何老爷的言下之意,但并不理会,她抬头看了谭渊一眼又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娶我么?”
这一问明显是有嫁谭渊的意图,不由让众人吃惊。方才那提亲的老头连忙咳嗽着劝阻,其他的提亲者也纷纷跟何雁慈说自己的家底定是比这个打鱼的好,请何雁慈慎重抉择。
“何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