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暮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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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迢迢来找我,妳;认为这又是为什么?」
凤翎侧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继续揉好了面团,将面分割成几等份,揉成长条状,再捏取小块杆成面皮,开始包填馅料。
「妳;居然这么无动于哀?」从第一眼开始,张玉云对凤翎的印象,就认为她是个单纯好骗的女孩,但她现在说了这么多离间的话,她竟一点表示也没有?
包好了饼,凤翎拿过蒸笼,在上头铺上纱布,慢条斯理的答复:
「我想,当时玉云姐妳;爬上相公的床,他的反应大概是把床让给妳;,扭头就走;而妳;故意放出消息害他被追杀,他却不怪妳;,必是因为他不想害妳;,所以引开那些人。」
她深爱的相公就是这种人,中规中矩,谨守礼仪,他说不爱张玉云就是不爱,即便今天没有她凤翎,他也不会对张玉云有所踰;矩。
「妳;……」张玉云难以置信凤翎对萧子暮的全然信任,嘲讽地摇头。「妳;很爱他对不对?凤翎,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我见识多了,这些日子据我的观察,妳;对他的感觉并不是爱,只是一种崇拜、一种尊敬,因为他会许多妳;不会的事。」
「不,我爱他!」用力放下蒸笼,凤翎斩钉截铁地回视她。「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像我很尊敬爹,因爹的武功比我强多了;我也很崇拜徐爷,他有满腹的学问和知识;我也喜欢阿大阿二,是他们从小和我一起灌蛐蛐儿、打架玩耍长大。但这是不同的!自始至终,我想拥抱、想依靠、想陪伴一辈子的,只有相公一人。」
张玉云脸色微变,怔怔思考着这番话,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败涂地……她多次试图色诱萧子暮,虽说是想迷惑他后加以利用,但要爱上这样的男子是很容易的,整个过程中,她也并非完全没有付出一点感情……可是,她自问做不到凤翎这种完全奉献、飞蛾扑火的爱,只因这种爱若得不到对方的响应,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无尽的痛苦。而她不像凤翎会愚蠢的交出整颗心,她,要保护自己。
「我一直都知道妳;接近我的目的。」
一片宁静之中,萧子暮突然推门进厨房,他已在外头听了好一阵子。
「妳;实在没有必要去背负上一代的仇恨,逝者已矣,妳;想搧;动建文帝复辟,想拉拢我襄助,种种徒增国家动乱,何苦再令民不聊生?我也知道,妳;放出画像及身分的消息,根本不怕谁来抓走妳;,只因会来的,仅有朱棣的敌人,与这种人联手颠覆朝政,不正是妳;希望的?」
他又深叹口气。
「只是妳;这么做,却连累了山寨的兄弟,害他们的底被掀出来,落得寨毁人散。」
凤翎听到他的话,内心一阵黯然,想冲进他怀抱里寻求慰藉。但跑到他身前两步远时,她又顿住身形,忍下了这股冲动。
她的衣服上都是麦子粉,会弄脏了他藏青色的长袍,还有,张玉云在这里,应该算得上大庭广众……
「翎儿……」他看出了她的难过及犹豫,不禁垂下眼帘暗嘲自己过去无谓的坚持,大步一个上前,雄臂一伸搂住了她,将她住怀里带。
「相公,我身上好脏……」她微微挣扎。
「没关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她,感觉温暖而甜蜜,满满的情怀就像要溢出心房。他豁然了解以往她几乎让他养成习惯的拥抱,其中蕴涵了多少丰沛的情感。「我不希望看妳;难过……如果这样能让妳;好过一点。」
「相公……」凤翎释然一笑,反手抱住他,好象所有的忧愁郁闷,都能在这个可靠的怀抱中得到舒解。
萧子暮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过……张玉云又羡又妒,凄楚自嘲:「凤翎,妳;恨我吧?是我害山寨变成这个样子,害妳;无家可归,妳;很恨我吧?」
「不。」凤翎偎着身旁伟岸的胸膛摇头。「爹说,山寨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他叫我别恨、别怨;而我也不是无家可归……」她深情睇了萧子暮一眼。「有相公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们的情生意动勾起张玉云心中微微愠怒,于是故意说道:「萧子暮,你当初与她成亲,是为权宜,现在该不会仍是同情她吧……听说,我的画像你还留着,莫非你对我余情难了?否则为何不将画毁了?」
「从未有情,何来余情?」萧子暮并不怕凤翎误会,这丫头只会单向思考,选择相信他,就会死心眼的相信到底。「有没有画其实结果都一样,因为大家都认定我就是有画,无论如何众人都会追杀我。我也知道妳;藉此引开他们对妳;及建文帝的注意,妳;才有机会好好摆布建文帝。但撇去这些不谈,这幅画是妳;唯一一次开口求我,也是我唯一可以给妳;的东西,因此我不愿毁了画,也要亲手交给妳;。」
话声已尽,他由袍袖中拿出画轴,慎重地递给她。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雅致如玉的脸蛋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就是结果了吗?就是你我之间的了断吗?」
他再度婉言劝她:
「妳;我都明白,建文帝不适合当皇帝,当时我若帮他对抗朱棣,只是让百姓多痛苦一些时日,现在亦然。建文帝是无辜的,妳;也是,百姓更是。听我最后一次劝,放手吧!建文帝已经答应我,我会协助你们到一个众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们可以重新生活。」
张玉云表情难解地望着眼前相拥的爱侣,目光先流连在凤翎身上,想到她为了救她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再看向萧子暮,他本不想再涉朝政,却为了营救她及建文,以及为了苍生黎民打消她反叛的念头,又陷官场;再忆及山寨的叔伯兄弟因她一人死伤惨重,却没有人因此责备她……
最后,她惨然一笑,放下了肩上所有的负担,与骄傲。
「我想,我真的该放手了。」
第九章
「我要留下来!」
「这件事很危险,妳;不适合……」
「我、要、留、下、来!」
「翎儿……」
「相公,为什么我不能听?」凤翎澄净却坚持的眸子锁定了萧子暮。「你才说过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不管你们谈的事危不危险,我都要听!」
这丫头愈来愈懂得如何要胁他……萧子暮无可奈何的叹气。「好吧,妳;要听就留着吧。」
在旁的宁国长公主见了这对夫妻的互动,有趣地莞尔。「萧先生,没想到令夫人竟是如此……特别……」
因情况紧急,兼之萧府被朱棣暗中监视着,她简从便衣低调地约了萧子暮到她城里隐密的别馆会晤,话都还没说,却意外地见到从未露面的萧夫人硬是跟了过来。这位个性直爽无邪的夫人,居然让长久沉浸于丧夫之痛的她打从心里笑出来。
也只有这样的人,入得了萧子暮的眼吧?
「长公主急召下官,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回避了她的问题,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凤翎紧搂住他袖子的手臂,眼角飘过一缯若有似无的笑意,又移神回到正事上。
「郑和要回来了,归期定于明年九月。」长公主沉声道。「而且皇兄有意要他隔年春天再次出海。」
「时间这么赶吗?」他一听便知事态严重。朱棣正赶工造船,要上船队的人马,这时早已开始编列规画,若等出航名单确定,要再多安两个人,将会难上加难。
「所以,要尽快将建文及张土诚的后人送入宫,让他们在宫里混一会儿,才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生手。」
「进宫?」新的问题再度浮现。「只怕他们二人的傲气,忍不下无名无份的进宫。」
「忍不下也得忍,这是为了活命。」长公主胸有成竹。「愈危险的地方,愈令人意想不到。而且,我想你有能力说服他们。」
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萧子暮习惯了严肃的表情,连苦笑都做不出来。「送他们入宫,长公主要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先安插在我身边,再慢慢打算。」忽地,她皱起细眉。「只是,要让人认为他两人是一直在宫里,而非近日才人宫的。因此带他们进去时,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做。」
由于南京宫城部份仍在重建,除非有官衔,否则入宫的人皆要经过重重门禁、层层盘查,尤其他们两人又是生面孔,跟在长公主身边扮成奴仆虽是一法,但总是太过冒险,一不小心还会拖累她……
「我可以帮忙!」一直在旁聆听的凤翎突然出声。「偷偷带人还不简单?只要避过巡逻守卫的路线及时段,我一手抓一个,攀条绳索从外墙飞进去不就得了!」
「翎儿……」萧子暮啼笑皆非。「事情不是妳;想象的这么简单……」
「不!她说得有道理。」江湖人用的那一套,触动了长公主的灵机。她真是愈来愈喜欢这个率真的萧夫人。「朝会时是个好机会,届时众官由西华门进出,所有守卫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儿,若我们带人由另一头『飞』进宫,保证没人想得到。」
「我还是觉得不妥……」说穿了,他不想凤翎冒这种险。
「我要帮忙!」凤翎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相公,你休想再把我撇在一边。真要说起来,玉云姐与我关系还近些,为什么你可以帮得,而我帮不得?」
唉……萧子暮无奈地又让了一步。「妳;要参与这件事,可以。但必须保证什么都要听我的,不得莽撞。」
「是!下官遵命!」她古里古怪地学着萧子暮正经八百的模样,蓦地又笑倒在他怀里。
唉唉……不小心看见长公主遮住脸偷笑,他只觉今天一天叹的气,比一整年叹的气还多。
朝会结束,朱棣如往常般单独召萧子暮入御书房议事。
「子暮,朱榑;私下制造及趸批之刀械火器,已全部超出,也发现了他枉顾国法私囚之犯人。这下罪证确凿,朕近月将召其子来京,同废为庶人。」朱棣话说到一个段落,等着响应。
那丫头应该已成功将人送入宫了吧……萧子暮全副心思都放在凤翎身上,表面上仍是一派恭谨,但骨子里已按捺不住想尽快知道她的情况。
「子暮?子暮?」意识到他的分心,朱棣板起脸。「你在想什么?」
骤然回神过来,萧子暮想要沉淀心情,却仍是心神不宁。只得拱手回道:「臣只是想,齐王的败亡对皇上而言,只是个开始,而非结束。」
这时,翎儿该是出宫回到家里了……?
「你说的没错。」朱棣略有同感的点头。诸王行为不法者仍多,齐王只是表现较为激进的一个,再加上内有建文之忧,外有鞑靼入侵,他的皇位要坐的稳,仍有待努力。「知我懂我,非卿莫属……」他看着萧子暮的目光,陡然多了些什么,像是惋惜,又像是殷切。「区区五品内阁机要,似乎太委屈你了?」
面对这一语双关的问题,萧子暮忙集中精神应对:「臣只是谨守本份。」
朱棣明言萧子暮的官太小,其意可能指若他无贰心,高官厚禄前途可期;又或许暗示朱棣顾忌他的才干,终有一天会造成威胁,何况他曾帮张玉云画像。而萧子暮的回答等于在保证,他做的事皆在本份之内,绝无非份之想。
可惜,朱棣并非这么好打发,他笑了笑又提到另一件事:「日前,朕派出去查访民情的李挺回京,现在人正在礼部衙门里,他一直对你的才识相当仰慕,希望与你进一步认识。」
李挺?查访民情?有心人皆明白,李挺下乡,是帮朱棣打听建文帝的下落。看来李挺这一趟必定查到了什么,朱棣才想透过李挺刺探他。
可见朱棣从来就认定了他与建文帝有某种关联,只是朱棣大概打死也想不到,他寻寻觅觅的建文,竟有那个胆量藏匿在宫里。
「臣对李大人也甚为久仰,如蒙指教,自是不胜感激。」萧子暮很清楚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危机,但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心头那份再也无法割舍的爱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他即使折了翼,也要让她独飞。
以她的身分,留在这里等应该没有关系吧?
人已经安全送到,凤翎在跃出宫墙之后,内心忽然一阵惴惴不安……是相公吗?是他发生什么事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风雨欲来,迷蒙之中,她抓住萧子暮的手,被迫就要松开了。
不!她要看到他!她要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她要亲眼看着他踏出这个诡谲的城垣一,然后两人一起携手离开。
这股惶然的预感来得太突兀,凤翎不禁为萧子暮的安危紧张起来。按先前拟定的计画,她早该回家了,但这会儿,她仍痴痴地等在宫门旁众官出入必经的路上,翘首企盼。
「是妳;?」
一股惊喜的声音落入耳中,凤翎直觉转头一看—;—;
「咦?」这人好眼熟……她按着眉头拼命回忆……「你是上次城外树林里那个……马公子?」
「敝姓朱。」便服出宫的朱棣毫不介怀,仍有礼地纠正她。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她,他不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