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零距离(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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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轰的一声倏地涨红,苏洛转开脸缓缓弯下身,险些受不住刺激,赶紧将脸埋进沙发里,掩饰性地出声解释:“我、我是因为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啦。”
该死,这家伙……竟这么性感。
极限赛令人沸腾的最后一场赛事终于在平安夜这天登场。
零六年极限赛程即将在今天划下句点,业界极限相关在这天聚集得更为齐全。由高空SNG连线俯瞰望去,比赛会场内外满是涌动的人潮,与开赛场首日有得相比,实属热闹非凡,却显得更加拥塞不堪。
上午职业赛程已完美落幕,下午场青少年组就待开赛。
甫一下车,看到眼前满是黑压压的人群,苏洛先是伫在门口外愣了会,不忘回头看车上的人。那人还罩着安全帽,看着他的方向,没刷开镜面。
苏洛手不觉抓了下板子,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到了室内场门外,又回头看出去,那人还在原地,对视里,却总有人在眼前来去,一道道人影划过两双眼睛之间,有时一大群就遮住了视线,看也看不见。
待人终于清空时,苏洛突然有种错觉……两人好遥远。那人最后看了他一眼,车子呼啸一声便骑走了。苏洛的脚才小踏了一步,就只能看着那道背影在眼前离去。
算了,停车而已……
他去停车罢了,一会就过来了,再一会,再一会就能看见他待在自己身旁……而他明明就这么告诉自己,为什么,眼睛仍是牢牢地不肯放?
“你伫在这干嘛?”
背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明显没好气,苏洛却恍若没听到,只是看着前方。
半晌,没人回他,瞥了门神背影一眼,Vick撇撇嘴走近,跟着视线看出去,然而眼前一片除了人潮还是人潮,并无特别,有啥好看的?还这么专注。
“你在看什么?”
还是没反应,平常这家伙绝不是这样的,Vick连自己也没察觉皱起眉头,伸手便推了他一下,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在干嘛!?”
定住的瞳眸微微撼动,终于有了反应,然而苏洛回过神来却是满脸恍惚,仿佛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我在干嘛?”
“你盯着那边在看什么?”
被这样问,苏洛喉头忽然一梗,顿了顿才缓缓地说:“没什么。”
看了他一眼,Vick满脸疑狐,“你不进场?”
“嗯?”
瞅着他,Vick不住嘲讽:“装什么傻?不用抽签就可以赢了吗?”
“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苏洛笑了下,转身就要进场,却突然被人拉住。
“做什么?”
不自在的收回手,Vick转头看着一旁,呐呐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弃的挥挥手,作势把人赶进去。
这下子换苏洛奇怪的看着他了,却也没再多问什么,迳自进了室内场;身后,那道看着他背影的视线明显若有所思。
场内沸沸扬扬的,观众席挤满了人。
经过赛前一刻的当场抽签选序位,青少年组第三阶段选手共计八人,目前排名比分第二的Vick选择当开赛选手,随意派的苏洛把机会让给其他选手,因此落至最后序位。
再不了多久,待大会确定一切事宜,比往年甚至是职业赛都要来得吸引人的青少年组就要开赛。
第一序位的Vick已至跳跃板上做准备,场外大伙都到齐了,苏洛也乖乖坐在位置上,却明显心不在焉,甚至异常安静。
“小洛,你干嘛?”
苏洛一听,翻了翻白眼,“不愧是兄弟啊,连问题都一样。”
他不知道吧?这个少年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弟弟也这样问?笑意霎时漾开,JK拍了拍他的头说道:“怎么啦……别担心,他会来的。这你知道的,不是?”
被提醒自己当初所执着的那股信任,错愕的一顿,苏洛不禁有些羞涩的赫然,连背脊都要弓起似的张牙舞爪。
“我知、知道啦!”
听闻回答,再看向少年的表情与反应,这下JK真的忍不住大笑了。
他一定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像只怕被主人遗弃的猫,明明高傲的瞪着人,眼里的期盼却还是这么清澈的反映出来。
呼吸困难的时候,苏洛曾一度以为自己要疯了。如果再这么不安的话,他或许会。
那个苏洛算不出是第几序位的选手在一片高呼声完美走下场了,而他在外人眼里看似一派悠闲的坐姿却越发显得怪异而扭曲,只有他自己知道,互相绞紧的指关节,终于血液不流通而泛起青白色,却不敢吭声。
他想,他会不会就这样疯掉……无可救药的疯掉。
缓休时间,下一个选手步上场了,从广播里得知他是第六序位,苏洛转头看了眼大门,又换个姿势强迫自己松开僵硬不堪的双手,并且动一动双脚,然后垂首吁了口气来缓和疼痛。
始终没有看到他。但他应了诺,他便会乖乖在原地等他,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跳震动速度越发强烈,等待附属着难耐的煎熬,沉积越久就越疼,一遍遍缠绕全身每一吋小神经,似乎等待着救赎释放。
“你在干什么?”
有人突然出声,转头,金发的少年环着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挑起眉,苏洛扯开嘴角反问:“今天这么关心我,吃错药了?”
意外的,向来自诩高傲的人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你真该洗把脸,你的脸色看起来像涂过大便。”话罢,冷漠的走开了。
苏洛傻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复又低头,于是笑了出来。王子也会说这种话?然而自己紧握的手却不知不觉的松开几分。
吁了气,苏洛再次转头看往大门方向,眼底似乎有些无奈,只好自我不解的搔着下颔……他也曾经这么倨傲,而他的确是!然而是什么样的人,竟让他变得如此怯懦?
抿了抿唇,手掌在大腿上来回搓擦几下,焦躁不安的,不明白的,没由来的,使得他的手心手背都是汗,冷冰冰的汗,不知什么时候沁出来的。
他说不定就快要疯了。如果那个人还不出现的话。
忽然──“喀”的一声,很轻。现场沸腾的气氛明明就什么都听不见,苏洛仍旧准确地捕捉到那丝细微浮动,看向出入口方向,门缓缓的,以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角度被开启,像那人的行事作风,自己所熟悉的。
门再次无声阖起,那道身影逐渐清晰,是他终于来了。呼吸开始顺畅,疼痛过的没关系,苏洛知道自己又得以完整。
来者还是一副淡淡的冷漠,于是少年输人不输阵,掩饰自己曾像只只猫咪期待主人到来的张望神色,撇撇嘴,上挑的眼梢全是整装后的原始傲气与不满。他说:“喂,你迟到了。”
来者伸手拂开他额前的头发,回:“一会而已。”
“哪有,第七个刚上,等下就到我了耶!”他道。意思多明白,就要他在视线可及的地方。
贪恋果然让人心变得卑微,连奢求也显得可怜。大伙们听见对话,发现谁来了,全打着招呼,展靖尧自然的斜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手指轻轻刮过少年细腻的颊畔,慵懒的掀了掀眉,冷淡之中隐约有丝漫不经心。
“跑得完全场吗?”
然而少年并未发现,只是皱了皱鼻子,骄傲的挺起了下巴自信道:“走着瞧!”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捏了捏他尖巧的下颔。终于可以放心了吧……做了张鬼脸,苏洛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摆,转头前不经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顿时猜到他刚应是待在外头抽烟,所以才迟了这么久。
然而回首的恍惚之间,却又无意识的想着,需要几根烟,才能让这家伙身上的烟味比平常浓郁许多。
但他就在身边了,他便可以宽心了吧……然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安,不对的究竟是什么,蒙蒙眬眬的,从一开始就在。到底是什么,总是想不透,一如那个找不到他的清晨,这么失落无助却只能待在原地,找不到寻觅的出口。
就在胡思乱想之中,第七序位完场,四周响起的欢呼忽然热烈的鼓噪起来,苏洛端起板子,回头看了展靖尧一眼,后者的眼神似乎在告诉着他:去吧。所以他笑得更加肆意而妄为。
朝叫嚣的伙伴们又咧了个挑衅的笑,苏洛走至起备区。一旁的金发少年,始终都面无表情。
六十秒,短短一线,跑完整场很简单,只要需要些技巧去完成。
然而就算能够安然翻跳过那些障碍设备,没有表现个人持有的特殊技巧与华丽的流畅度,一切也只是白费。“哔──”
鼓噪声中,压板翻出跳跃台后再挑板,苏洛上了第一区障碍台。跳起时的脚尖与板头擦撞让kick Flip在落地的瞬间变得更漂亮。
下一个拱台前,Half-cab Kick flip(注一)反方向的滑行使膝盖弯曲得以带起一次一百八十度Ollie,身体瞬间在空中kick离板回旋……落地,身体前倾使脚尖刷出了板子前端,Front side 180 Ollie(注二)在碰竿前带板齐跳跃……
每一个定点,每一个动作之间,眼梢都能轻易掠过那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苏洛承载着所有期待目光,眼睛却只能捕捉他。
身体正在感觉轨道,他却从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比赛,那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偶尔不经意的秀现总让旁人赞颂,而他记起的,却总是那个男人无限停留在他眼底的身影。
从第一眼,那些画面的精湛让人喊不出任何技能,却比任何一道华丽技巧都要更加自然卓绝……苏洛知道,那男人也是本能的,本能的用他“自己”做着本能的事。
那么他的冷漠淡然,或许也只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苏洛则反之,他总是随性的接受,再恣意的选择,却总想贪心的试探他最后一道底限,一点点也好,就为了他,将本能的一点点化为……
“碰!”一声,苏洛忽然连人带板摔出场外。
现场一片哗然,惋惜此起彼落,然后转为寂静无声。
“小洛!”
“苏洛!”
场边伙伴纷纷站了起来,表情全因为惊讶而诧异不已。
……那个人,在转眼的瞬间,消失在他视线里。缓缓站起来,苏洛拍了拍裤子,向场边裁判们摆了个手势后得到允许,又重新回到落点区。时间过半,他无法重新再来。
再一次,没了跳跃台,他得想办法从平台跃上摔落点的高台,然后在最后二十秒内完成全程滑行。走至不远处,由距离外开始起滑,苏洛使了点巧劲,用基本Ollie无虞的带自己上了高台,经过一个回旋后滑下,往旁上攀至斜坡。
这一次,他的眼角捕捉不到谁,没有人。
“碰!”又一声巨响,比前一次更为响声。少年再次连人带板摔滑出场外。
注一:Half-cab Kick flip,这项技能的前置必须先学会Kick Flip和一百八十度Ollie。反方向滑动以Ollie 跳起后让kick带板转的同时,身体要大幅度旋转后回到板子,因为是在空中完成,所以跳越高越容易成功。
注二:Front side 180 Ollie,180度跳跃。身体前倾,让后脚把板子顺滑出去再拉回来,身体跳跃起的瞬间就可以带人上竿。
第十八章
最后十五秒,现场静得只有计时器还在跑。
从近高一公尺半的斜台翻板,少年正好摔滑至场内外的交接处前几公分,裁判并无因此判别场外而响哨,于是计时器仍在继续跑秒。
观察席上已有些人沉不住气站起来想探看情况,场边的伙伴们个个脸色凝重,Play忍不住动了步脚,却被拦了下来。摇了摇头,JK示意大伙静观。再一次缓缓站起来,苏洛拍了拍裤子,谢绝前来观看的医护人员,走至不远处捡回爱板,低头细细端详着。
缓冲数秒里,仍不见选手有所动作,裁判于是哨声响起,落下了手势,计时器戛然暂停,此径以警告扣分计算。
众人期待的选手不仅中断两次,最后还遭扣分,周围顿时起了点小骚动,有人关心,有人惋惜;然而,却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少年曾那么静静的、轻轻的,吁出一口长气。
“八号选手,有问题吗?”裁判出声。
闻声,苏洛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板子。
“那你要继续完场吗?”
扬起一个淡淡的笑,上挑的猫眸里有着惯性的从容,“当然。”
场边,Vick抬头看了眼电子告示牌上的时间,眉心皱了起来,喃道:“那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不经意调头看向一旁,不由得愣住。
刚刚还同在原地观赛的人,什么时候……
Vick心口蓦然一窒,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顿时塞满胸臆,回头看着场上,难以理解的目光凝睇着少年一会,半晌,终究是无声低喃。
“你,真是笨蛋吗……”
最后七秒,不到四分之一场。摔落的斜台高度前后却无缓冲点可以上去,周围观望的人群全都屏息以待,等待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东方少年如何化解继续完场的窘境。
挽着板子,苏洛走回前一个高台,伸手直接攀上顶端坐着,略微跺了跺脚跟后站起来。
十多公分宽的顶端支撑不住一人两脚宽的空间,然而横放后的板子则得以因为平衡杆原理,承载住单人重量。
将双脚别分置于板端,以磨动的方式让板子慢慢转横向与顶端成交叉,很快的抓住了平衡点,苏洛阖上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