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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将军今天不看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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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崇拜、喝采。练完武之后,她会怦然心动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汗水,而他会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再赏她一个啄吻……

    或许只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但她甘之如饴!

    也不管翔韫听不听得懂,她叨叨絮絮喃着。“临行前,我在他的戎装上缝坠上大师傅给我的吉祥厌胜钱、护身符是大佛寺众神的庇佑……他不会死的。”

    翔韫握紧双拳,眼底落入她纤柔的背影,费力压抑着心头的波涛汹涌。

    大冷的天儿,他竟觉得热血沸腾。

    “我相信他不会死,你信吗?”氤氲的水雾弥漫在她的眸底,善若水回过身,对着翔谧扯出淡淡的笑。

    翔韫原以为气质文雅荏弱,需要人保护的善若水会禁不住打击,没想到……她竟会带给他如此坚强乐观的反应。他错愕、震惊地挤出一丝笑意,或许就是因为善若水的温柔坚强,她与腾铎才会打破藩篱成为一对。

    好半晌,翔韫才轻敛眸回过神道:“我也不信,那家伙没那么脆弱。”

    善若水深吸了口气,唇边扬起一抹感激的淡笑。“谢谢。”

    喉头一紧,翔韫一时无语,这当下,谁都无法若无其事,当没发生过事一样。

    一股难忍的冲动扬起,他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该走了,只要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差人通知你。”

    见善若水跟着起身,翔韫再开口。“别送我了。”

    “那……贝勒爷慢走。”

    一阵寒风吹来,善若水站在门扇边,看着翔韫走进雪里的背影,蓦地觉得好冷。

    “腾铎……”当一股雾气氤氲了善若水的双眸,视线跟着蒙眬浮动时,她慌忙闭上眼睛,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连下了几日雪,持续了好几日的阴霾天色,在一早露脸的冬阳下,幽冷的空气登时趋缓了许多。

    一早小春菊便和胖大婶上市集去,说是入了冬,要多买些食材帮她补补身,福伯则到煤行添购生煤,冬天到了,为了暖炕,煤的用量跟着增加。

    而这原本就幽静的四合院,更呈现着一片死寂。

    善若水轻叹了口气,瞧着暖呼呼的阳光映在雪上,随意取了件外褂,恍恍惚惚走到院子里,坐在以往看着腾铎练武的青石阶外,晒着阳光。

    善若水出神了一会儿,一阵寒风过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本来想折回屋子里再披件暖袄,但一起身,眼底映入布穆绮充满敌意的怒然神情。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善若水懊恼地轻蹙起眉,声调冰冷似雪,连礼教都省略了。这几日来为了腾铎,她的心痛得麻木,沉重的思绪此刻再也无心力去应付任何人。

    布穆绮拧起眉,向前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这妖媚的狐狸精带煞,腾铎才会死!”她处心积虑,好不容易让阿玛和皇上感觉到她愿意委身嫁给腾铎的心事,没想到阿玛竟同她说,腾铎殉职了!

    最让她呕气的是,皇上竟要将她指给恶名昭彰的敦至贝勒!

    相较于她的激动,善若水波澜不兴地淡扬起眉,坚定地开口。“他没死!”

    “腾铎死了、死了、死了!”凤眸微眯,布穆绮气得猛跺脚地扯喉嚷着。“你想自欺欺人霸着腾铎多久,我阿玛已经同我说了,腾铎殉职了!”

    善若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她的无理取闹不为所动。“如果格格生完气就可以走了,我累了。”

    见她神情仍旧茫然沉定,布穆绮再也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迭声嚷着。“我要你给我离开这里,滚出京城,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善若水忍不住弯唇讪笑了声。“凭什么?我是这四合院的主人,该离开的人是你,不是我。”

    “凭我是格格,是亲王的女儿!”她答得骄横,答得理所当然。

    她身分娇贵,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看谁不顺眼就能除掉谁,从小便是如此,没人敢违逆她。

    “我不走,这是我的家!”善若水态度温和却坚决,低哑的软嗓里有着一股动人的坚定。

    腾铎说过,要她等他,就算今日腾铎的安危难测,就算没正式明媒正娶的仪式,这一辈子,她认了死扣,她只属于他一人,只等他一人!

    她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一直留在四合院也无妨,只要在这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偶有他做伴,她就心满意足了。

    “家?别笑掉人大牙了,窑子出来的就该回窑子。”悲怒交集,布穆绮愈瞧她愈火大。

    善若水瞥了她一眼,镇定情绪,武装起自己地淡道:“那又如何,得到腾铎的心的人是我,不是你!”

    “给我走!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布穆绮闻言,脸色为之大变,见她文风不动地杵在原地,布穆绮将她猛推出门。

    善若水原本就不舒服,教她这一使蛮,竟虚弱地任她将自己推出宅门外。

    寒风更冷,冷冷的雪落在肩上,善若水茫然地移动着脚步,麻木地走进落雪里。独自踽行在雪地中,善若水的心愈来愈不安。

    这几日来翔韫没再给她任何消息,是不是……腾铎就像布穆绮说的一样……死了……或许有些傻气,有些自私,但她不由得想起与腾铎初遇时,被风吹翻开的书册上那一首柳永的“定风波”——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是啊!早知道如此,她后悔当初没有把腾铎的马锁住,不让他走。把他关在书房里,只给他纸和笔,将他管束起来,让他把做诗、填词当作功课去完成……

    打住了思绪,她不敢再想,走走也好!布穆绮气消了就会回去,而天气冷得彻骨,走一走,也许她的思绪会因此更清晰。

    思绪悠悠恍恍、神魂迷离之中,有张温雅的柔美脸庞,牵扯着他几要随风飞走的思绪。

    仿佛有个柔柔的软嗓在耳畔回荡着——

    将军,我说三国的故事给你听……

    虚弱地扯出一个笑,他的唇动了动。“我……不看书……”

    将车,我会等你,像以前在四合院等你的每一天一样……真心真意、无怨无悔的等,你要平平安安回来……

    “傻姑娘……若……若水……”

    思及脑中那柔美的形影,腾铎再度睁开双眼,瞬间脑中有片刻混沌。

    “唉呀……老头子,他醒了、醒了!”杵在腾铎床边的老妇扬声唤着。

    穿着灰色开衩羊毡长袍的老者抚了抚胡,赞着。“呵!不错、不错,这年轻人命真大。”

    腾铎躺床榻上,努力拼凑着耳里的话,疲倦地问。“这……是哪……”

    老者闻言,走向他道:“年青人,咱儿姓古,是大夫。”

    “大夫……”腾铎努力回想着,想起那三支冷箭嵌射进胸的感觉,不由得蹙起眉。“我没死……”

    老妇闻言,眉开眼笑地接着开口。“军爷儿好福气呐!要不是这吉祥厌胜钱,说不准军爷儿真要一命呜呼见阎王老爷去了呢!”

    听到这陌生的词,他心头一震,瞬间有些错愕。“吉祥厌胜钱……”

    老妇莞尔一笑,把由破损的胄袍里取出的吉祥厌胜钱递给他。

    “喏!军爷儿有个好妻子呀!要不是她替军爷儿的胄袍里缝了个吉祥厌胜钱,为你挡了铁制的镞头,后果不堪设想。”

    腾铎接过那坠着吉祥厌胜钱的护身符,心窝泛着诡异的痛,是一种感动揉着心酸的五味杂陈。他真的没发现,善若水的用心……

    “说实话,军爷儿的媳妇真是费心,这吉祥厌胜钱比一般铜钱大,中间无孔,还真是没见过呢!”

    老妇叨叨絮絮赞着,腾铎的思潮跟着起伏,满脑子都是善若水的一颦一笑。

    连在生死徘徊之际,脑中盘旋的影像也是她,她是那么的美好,为何他迟钝得到现在才发现呢?

    见腾铎绷紧着脸,老大夫连忙出声提醒。“老太婆话太多了!你也得让军爷好好休息,一个劲的碎嘴,烦人呐!”

    “不打紧,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腾铎回过神,迫不及待地想早日动身回京城。

    老妇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甭客气,说来说去都是缘分,你就安心留下来休养吧!”

    “多谢婆婆的好意,但我想早日回京见我的……”

    “也不急于一时,养好伤再走,离过年还有几个月,总是赶得回家过年,一家团聚的。”老大夫说道。

    “啐!你懂个什么?瞧军爷还年轻,铁定是与妻子成亲不久,归心似箭,你身为大夫,该让病人尽快痊愈才是……”

    “唉呀!你这个老太婆,咱儿是大夫还你是大夫,意见总比我多……”

    听着老夫妻状若无人地斗嘴,腾铎的心不由得一暖。

    脑中不由得勾勒出他与善若水白发苍苍的模样……

    少了夏日的湛色苍穹,朦胧的灰色天际,幽幽飘着轻盈的雪片,顷刻之间,京城内外的大街小巷皆披在银装素裹当中。

    在这幽茫的天气里,书肆、布行大多提早歇息。

    魏岚心撑着伞,小心翼翼避开搅着雪水的地面,阵阵迎面袭来的寒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突地一抹矗在书肆前的身影让魏岚心的脚步顿了顿。

    “善姑娘……”

    善若水身上只披罩着件狐皮裘,发上、肩上及两只小脚被不断纷落的雪给打湿,嘴唇也冻得有点发紫,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打着颤。

    “姊姊……”善若水抬起眼,冲着她扬唇一笑。

    “你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这天有多冷吗?”瞧着她的模样,魏岚心又急又气地惊呼出声。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晕眩袭来,她直接就软倒在她面前。

    说不出的暖意将她紧紧包围,当她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魏岚心担忧的神情。

    看着魏岚心将一颗软嫩雪白的馒头及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她气若游丝地道:“姊姊……”

    “甭叫!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这么久没见,咚的一声就倒在我面前,三魂七魄都要给你吓跑了!”

    在四季楼时,她没知心贴己的姊妹,就与魏岚心最有话聊,所以当她茫然地走到街上,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岚心。

    “对不起!”

    见她瘦得见皮包骨的柔弱模样,魏岚心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你这个当娘的实在不合格,都有了身孕,也不顾着自己一些……”

    “孩子……我有了身孕。”她不自觉的低语着,强抑许久的泪水已管不住地纷然滑落。

    魏岚心翻了翻眸,差一点没尖叫出声。“别告诉我,你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晓得!”

    真气死人了,大夫才刚离开,还把她误以为是孕妇的家人,硬是被狠狠训了一顿。没想到善若水这当娘的更离谱,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我不知道……”难怪她前阵子的胃口不好,吐到几乎无法进食,而这阵子总是感到疲倦又贪睡,睡得多且沉……原来她怀了腾铎的孩子。

    轻抚着依然平坦小腹,善若水五味杂陈地不知该喜或该忧。

    “原本听到大将军的事,我就想到四合院去看看你,现下正好,你就暂时留在这,调养身体。”

    想起腾铎,善若水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思念有多么磨人。“姊姊,我想回四合院,虽然……”虽然布穆绮把她赶出门,但那还是她的家呀!

    她眼里的狼狈来不及遮掩,全落在魏岚心的眼底。魏岚心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与善若水莫名地投缘,她还真不想接下这烫手山芋呢!

    整了整思绪,魏岚心握着她冷冷的小手。“我知道你想回四合院,但待身子调养好再走,还是……你根本不想要肚子里的小孩?”

    “我要、我要!”一想到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喜悦与感动。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怀上腾铎的孩子……

    “要就听我的话,可别辜负了我这一番心意。”魏岚心扶着她坐起身。“要姊姊喂你吗?”

    “我可以自己喝。”即便没什么食欲,一提起腾铎和肚子里的孩儿,善若水还是木然地揭开盅盖,乖乖地将汤一口口往嘴里送。

    半个月后,告别了好心的老大夫夫妇后,腾铎快马由山东奔回京城。

    一进城,他不假思索地直接驱马回到四合院。

    进了宅门,他一颗因为期待而渴望的心,被四合院里凄冷的死寂给揪得死紧。

    为什么半个人都没有?

    绛紫色的溟蒙暮色,落在覆着皑皑白雪的檐瓦上,残菊尽凋,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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