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要从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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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秦啸阳一愣,刚才说没人,现在又是“大姨妈”?而且他从未听秀云说过她有个大姨妈,可是又想,自己何时跟秀云聊过家常了?陆家人口多,有大姨妈也不奇怪。
于是他不再多言,当即在车上对着门帘抱拳行礼,恭敬地说:“无论大姨妈来自何处,都请受侄婿一拜,今日侄婿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说完,他将自己的车引到路边停下让陆氏的车先过,以示敬意。
康大叔立即驱车前进。
“等等!”
就在两车交会时,秦啸阳突然喊住他们,让车内的秀云大气都不敢出,将盖在肚子上的披风拉得紧紧的。
“什么事?”秀廷也是一惊,急忙问他。
秦啸阳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口气很不自然地问:“你姊姊!她还好吗?”
“她很好!”对这个问题,秀廷答得挺爽快。
“那、那你告诉她,啸月很想她,什么时候想回来时带个口信,我去接她。”
秀廷很想对他说姊姊不会再回秦家去!可是见他说这话时虽然好像牙齿痛似的,但态度还算诚恳,便回答道:“好吧。”
啸月很想她……只是啸月想我?就这么一句想要我感动?门都没有!车内的秀云忿忿不平地想,可也觉得今天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的说话对象是秀廷?如果是自己的话,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吧?
唉,为什么恨他,却还是很想见他呢?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感到心跳加速和慌乱不已呢?他恐怕都已经纳了那个采茶女为妾了,不知他们在一起快乐吗?
她的心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和想起与他之间的一切而变得慌乱和沉重。
两车总算擦身而过,秀廷回头看看渐渐远去的带八角顶的轻便马车,掀开门帘对里头说:“姊,姊夫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纳妾的男人,倒像个被海盗抢了一把的落难船长。”
“你会看什么人?”秀云努力抹去心头的沉重感,取笑弟弟。 “胆小鬼,他才一唬,你就怕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大姨妈’?我们家几时有过大姨妈?”
秀廷笑了。“谁叫他长得那么高大威严?不怕?姊若不怕干嘛要躲起来?”
“那不是怕,是烦,知道吗?那是不一样的。”
就在姊弟俩说笑间,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
开始时,大家都没在意,以为是有人赶路,康大叔还故意放慢了车速,怕那疾速赶来的车惊了驾辕的马。
不料,那马车在靠近他们后渐渐放缓了速度。这引起了秀廷的注意,他抓住车把手,倾身往后看,顿时色变。
“姊,是姊夫,他又回来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秦啸阳的声音响起。
“秀廷,你在跟你‘大姨妈’说话吗?”驾驭着马车的秦啸阳问。
“是,是啊……哎唷……”秀廷来不及反应,顺口答应着,不料屁股上却被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他当即失声叫起来。“干嘛掐我,痛死了!”
“谁掐你?”秦啸阳问,将马车横在了路上,康大叔只好停下车。
“就是我姊……呃,大姨妈啦。”秀廷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说,发现说错话时急忙改口,可是已经太晚了。
第五章
秦啸阳跳下车往这边走来。
守护在马车上的护卫成子立即翻身跃下,挡在了他的身前。
“干嘛?”见他挡在身前,秦啸阳口气变得冷硬,而这正是秀云熟悉的声音。
“秦少爷请原谅,在下只能听命于主子。”成子冷漠的语气足以与他的媲美。
少爷?秦啸阳微怔,何时“姑爷”变“少爷”了?
他心生怒气,冷笑一声,推开护卫就往前走,可成子虽然个子比他小,但出身闽南少林寺,功夫自然了得。单掌一翻,秦啸阳已经被他推离马车一大截。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秦啸阳震惊地问。自小养尊处优,享尽荣宠的他从来没被人如此怠慢过,他顿时怒气腾腾上升,不顾一切地再次趋前。 “有本事只管对本少爷出剑,只要不死,我今天就一定要见见这位‘大姨妈’!”
“那就得罪了。”成子毫不含糊地再次阻止他,但并没有出剑。
“成子哥,让他来!”车里的秀云终于开口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护卫闪到了一边。
秦啸阳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走近车厢,用手掀开了门帘。
车里果真端坐着他数月未见的妻!秀云!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的表面都很平静,可是秦啸阳撑着门帘的手心里全是汗水,秀云抱在膝上的手也直打颤。
秀廷被康大叔拉着跳下了马车,香儿小心翼翼地缩在马车角落。
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其他人,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你、你随我回家吧?”
“你、新人进门了吗?”
半晌,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向对方提出自己最嚼心的间题,又几乎是同时回答对方相同的答案:“不!”
“为什么?”再一次异口同声,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啊,他笑了!秀云着迷地望着他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瘦了,难道自己走后,他能随心所欲地相亲,迎接新人,日子反倒不开心吗?
他也盯着她的笑容看,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笑容。她比以前更漂亮,原来尖尖的下巴圆了,人好像也长胖了点,天还不算冷,可她却紧抱着一件厚实的披风。
不过她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红,细致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让他感觉到一种熟悉中的陌生,红润的双唇引动了他心中强烈的渴望,他有一股冲动想将她抱下来,放到自己车上,然后一路将她带回家,永远不再让她离开身边!
也许是他的眼神让秀云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她明亮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阴影。“你已经看见我了,回去吧。”
“随我回去!”秦啸阳再次低声请求。
“回去?”秀云眉悄挑坦。 “你的妾呢?”
秦啸阳缄默。看到她黯淡的眼神时,又急切地说:“那只是为了子嗣。”
秀云明白了,一切都没有改变,于是她坚决地说:“不!”
在眼泪流出前,她大声喊:“康大叔,我们走吧!”
康大叔和成子、秀廷闻言立即走回来。
上了车,秀廷看到姊姊眼里的泪,生气地扯下还抓在秦啸阳手中的门帘,粗鲁地推开他。 “看嘛,你惹我姊姊哭了,都是你不好!你走开!”
听到这个熟悉的指责,秦啸阳愣住了,就是在几个月前,妹妹啸月才哭着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总惹她哭吗?
他麻木地退后,看着车帘将他与她分隔,看着马车从他身前走过、在他眼前消失,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对她说谢谢,谢谢她说服丰润居出货。
站在尘土飞扬的车道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尽头,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正随着车影的消失慢慢死去,而另外某种情感正在苏醒。
秀云,与他朝夕相伴三年的妻子,他原以为自己是最熟悉她的人,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并不真的了解她,起码不像他以前以为的那样了解她。
原来他只知道她温顺忍让,明是非守礼仪,从不踏矩;后来又知道她有勇气有热情,敢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今天,他更从她不计较恩怨帮助他的事情中明白,她还是一个善良、通情达理的女人。
这样好的妻子,他如何能放手?
可是,子嗣,这个攸关家族兴衰的大事,他又如何能忤逆爹娘,做不孝子?
想到这,他的心头窜过一阵强烈的痛楚。在这样的痛楚中,他知道自己往日的冷漠已不复存在!
原以为对她相对所有其他女人一样没有情感,可以任其离去;原以为任何女人对他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可今天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秀云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她永远不再回来,就算有其他女人进入了他的生活,他心中的一个角落永远属于她!
秀云早就以她独特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生活,正因如此,当她离开他时,他的生活才会如此不完整;当他与其他女人见面时,才总是下意识地将她们与她比较;当她明白表示不愿跟他走时,他才会觉得今后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
然而,再无趣的生活,他还是要过,这是他的责任!
昏黄的灯光填满着寂静的屋子,却无法充实寂寞的心房。
车道相遇后,秦啸阳已有两个月没见到秀云,但对她的思念却日渐深刻。
灯火中,像过去两个月来的每个夜晚一样,他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把玩着一把桃木梳,几根长长的黑发缠绕在木齿间,他小心地将其拉出,再细心地绕回去。
秀云曾经每个晚上都坐在这里。那时,他总是躺在身后的床上,看着她用这把梳子梳理她又黑又亮的长发,等待着她放下梳子宽衣解带,走上床杨,躺在他的身边……
如今想起,那该是他最幸福平静的时候。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听到娘呼唤他的声音。
他缓缓放下木梳,转身站起来,看到爹娘从门外进来。
“爹、娘,这么晚了还没歇息?”他小心地问。
爹娘没吭声。
两个跟随前来服侍的丫鬟照顾他们坐下,又去张罗茶水,等她们弄好一切退出院子去后,秦夫人才开口。
“听你爹说,你要随船去南洋?”
“没错。”
“为什么要亲自去?虽说这批货物很贵重,但也不至于要你亲自押送吧?”
秦啸阳看看沉默下语的爹爹,对娘说:“爹爹知道,这次除了押送货物,还有新契约的事,我得亲自去和对方谈。”
“如果你不去,总管也能代表的。”秦老爷看看夫人,婉转地说。
“爹不是也认为这么大的生意,还是我亲自去好吗?”秦啸阳提醒道。
秦老爷迟疑了一下说:“可是去南洋的船很快就要启程了,你若随船走了,半年十个月回不来,你娘想让你先将新人迎进门圆了房再走。”
“不!等我回来后再说。”秦啸阳的口气坚决。
虽然知道最终还是得服从礼法,纳妾生子,可是目前,当他的情感已经被秀云唤醒,而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时,他不想谈这些!
“难道这位姑娘你还是不满意?”秦夫人问。
秦啸阳沉默不答。
“那你告诉娘,怎样的女人才称你的心?”秦夫人的口气里带着不满和怨气。
怎样的女人?秦啸阳心里复述着娘的问题,这是娘第二次问他同样的问题,如果说上次他还不清楚答案是什么的话,今天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秀云。
秀云是唯一让他称心的女人!
见他不说话,秦夫人生气了。“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
要什么样的女人?
他眼前出现了秀云姣好的面容,恬静的身影,丝缎般光洁的长发,明亮有神的眼睛……
“为何不说话?”
娘的话驱散了他眼前的美景,他无言地看着面带愠怒的母亲。
“啸阳,你已经是成熟的男人,该知道自己的责任!”爹爹的口气严厉。
“唉!”秦夫人叹息着,再循循善诱道:“啸阳,你要明白男人娶妻纳妾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养,要来何用?这么多的女人由着你挑,原是为了让你高兴,可你既然久未挑出,爹娘代选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人选了,就等你将人家迎进门就成了,早进门早有孙,你何故一拖再拖?”
见爹娘如此为自己的事忧虑,秦啸阳也深戚内疚,既然秀云无可挽回,那么是哪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垂首道:“儿子不孝,让爹娘操心至此,待此番南洋之行回来,一切但凭爹娘安排。”
见他如此表态,秦夫人的心方安定下来。
“那好,趁你出门这几个月,这院落得重新装点……”
秦啸阳接着恳求。“请不要动上房里的一事一物!”
知道他终究还是放不开秀云,但只要他点头纳妾,秦夫人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她点头道:“这里的一切不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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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快来看,这是我给孩子买的,好看吗?”
这天,当身体笨重的秀云和丫鬟香儿在储藏室内寻找东西时,院子里传来秀廷兴高采烈的声音。接着,他怀里抱着几匝棉布跑了进来。
“啊,太好了,我们正在找好看的布想给宝宝做棉袄呢!”香儿接过布兴奋地展示给秀云看。 “小姐你看,三少爷买的这些布做棉袄正合适呢!”
秀云也喜孜孜地对弟弟说:“没错,这正是我需要的东西。秀廷这个小舅舅真不赖,将来你外甥女一定会很喜欢你!”
听姊姊这么说,秀廷十分高兴。 “那好,我出去取给外甥女买的好玩意儿。”说着又往外跑去。
“好玩意儿?秀廷今天随康大叔去了趟泉州,不知买了些什么?走,我们也去看看。”秀云拉着香儿就走。
因身子沉,她走得慢,刚到院门口,就被秀廷拉住。 “姊,快回去关上门!”
看着才出去就跑回来,而且两手空空的秀廷,秀云好奇地问:“怎么了?”
“姊夫、姊夫来了!”
秀廷的话让她愣在了门边。“秦啸阳?他来了?”
“是他,没错,就是他!他吵着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