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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辈子就想谈恋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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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趁黑在次进入女厕所,好在天冷,臭味儿没那么大,也还能忍受。溜溜蹲了三天,鬼影子也没等来一个。脚豆儿都冻坏了;我还指着脚豆想问题呢!于是我宣布罢工不干了。

    他说:“什么?”指着我发狠道:“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拍桌子,道:“靠!我就不干了!猪八戒撂耙子,不伺候你那猴儿!爱他妈找谁找谁去!”

    最终,铁嘴铜牙终不敌拳打脚踢。我被他暴揍一顿,反拧着胳膊,押进了他们学校,他一脚就把我踹进女厕所里。我摔个狗啃屎,不知道厕所里结了冰,爬起来,脚下打滑,又摔一交。

    我委屈,又得挨冻,就抽抽搭搭哭了。林天雷在外面急了,又不敢进来,忍气吞声的哄我:“别哭。别哭!哥哥不好。”我走出来,哭天抹泪,被拽到墙根儿底下,他脱下自己的棉大衣,把我裹起来,抱紧了我,“冷呀。哥哥给你焐焐。”

    我就把手伸进他脖颈儿里焐着,他打个激灵,骂句:“靠!”就笑了。

    他捧着我的脸,很郑重的语气,说:“天雯。帮我这一回!我给你买好吃的。”

    我没反应,刚从厕所里出来,哪有什么食欲?他就又说:“对了!这事你要是帮我办成?我带你去迪厅,看脱衣舞。”

    “真的?”我急忙问。我想象中的脱衣舞,应该一帮人脱光衣服,在雪地里跳舞,不跳不行,不然就冻成冰棍儿。

    “我发誓!把手按在圣经上发誓!”他信誓旦旦。

    就这么,我怀着极大渴望,热切期盼流氓的到来。工夫不负挨冻人。终于被我们等到了。

    那个流氓不具危险性,却很有欺骗性。因为他装成个女生,扎着辫子,打开小手电,蹑手蹑脚的进来,照了照,就蹲在墙根儿底下,守株待兔。开始我都没在意。

    然后,女生们结伴上厕所,最后一个女生提裤子提的慢,落了单,那流氓原形毕露,饿虎扑食一样……我这才知道,流氓就是他!

    在这紧要关头,我扯开嗓子,喊:“来人呀!抓流氓!”从厕所门后就跳出去。林天雷站在门口,放我过去。

    流氓连滚带爬的出来,刚一冒头,就被我哥薅住头发,没想到,是假的。流氓闪身绕过发愣的林天雷,撒腿就跑。

    林天雷扔了假头套,紧跑几步,突然腾身一跃,带起劲风一阵,刮得废纸败叶,满地起落,跟着一声断喝,流氓应声而倒。

    惨叫声,惊动了学校师生和领导。我哥哥被许多男生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就象英雄一样,后面有人替他拖着鼻青脸肿的流氓(他已经走不动了),前呼后拥的到校长室去。我被他揽在怀里,走在最前边,那个得意洋洋,威风凛凛的样子,狐狸看见,都得闪。

    经过这次事件,林天雷的形象,产生质的飞跃。虽然学校管理层,给了他个留校查看,可并影响,他在学生和老师中间,威望值的急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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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问君能有几多愁?
    (六)问君能有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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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所学校门口,都有小痞子,小混混儿徘徊。他们有的是别的学校的学生,有的是被学校开除没学上的,还有的是少年管教所里放出来的,和林天雨是一路。守在学校门口,一劫财、二劫色(就是找漂亮女生搭伴儿)、三寻仇、至于第四种存在形式,目的性不很强,所以不知道蹲那儿干什么。

    林天雷所在的市重点,也是很有历史的百年老校,威名远播天津市,前来踢场子的人不多,不多是不多,可敢来的就不是善茬儿!

    这些人在学校门口寻衅滋事,有一个恰巧是林天雷的同学,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极度绝望之际,向林天雷求援。没成想林天雷也助人为乐,把敢来捣乱的,一拳头砸懵一个。此例一开,就刹不住闸了。

    其他班级,学校的学生,也慕名而来,自然,没有交情,就是交易。人人惟恐避之不急的林天雷,恐怖指数能和20年后SARS有一拼。突然间,狗屎变黄金,林天雷自己都晕斗儿。

    林天雷别的不会,论起打架,他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以前打架没目的,如今出手为事业。

    林天雷喜欢单挑,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不动嘴,只拿拳头说话。一帮人蜂拥而上,他呢!原地不动,等人到近前才出手,一会在看,有多少是多少,都被他凿趴下了。然后输家摆酒请客,讲和谈条件。

    酒桌上,他们服服帖帖,林天雷不会为难他们,如果谁敢乍刺,林天雷就立刻抄起酒瓶,往桌沿上一磕,掀桌子,趟开场子,他眼神发拧,攥着呲着狗牙的破酒瓶,一副豁命的架势,这时候,一般没人敢上前。

    他在外边打架,我是受益人。别人摆酒请客,上迪厅,滑滚轴,看录象,玩游戏他总带着我。可那艳舞表演始终没能兑现。

    有一回在席面上,一个外校的学生,跟林天雷说:“听说大哥的兄弟是武术冠军?”别人一听,轰然叫妙,恍然大悟,竖着大拇指说:

    “难怪大哥这么厉害!闹了半天是武术冠军的哥哥!”

    我心说,哪壶不开提拿壶。没成想林天雷一拍桌子,牛气冲天的说:“全市冠军?靠他妈!也是屁泥!经过人民战争的洗礼,那才叫牛儿逼!”他抄起酒瓶,灌了一通,颇感慨的说:“比赛,不就那么几十个人,擂台也就巴掌大。如今,就不同了。”他傲视群雄,那是战天斗地的气概,指着在坐的,笑道:“你们哪个,有种的,就放马过来!我他妈,不怕你!”筷子脱手扔出去了。

    “是!是!大哥,我们跟您叫板。不是不想混了吗?”其他人赔笑说。背地里悄悄对我说:“你哥喝多了。”

    我为了自己吃饱喝足,还忙不过来呢,哪顾得上他喝多喝少。我又不是慕容蓉,说了他也不听。况且林天雷一再表白他没醉,还有量,并且努力证明着。

    回家路上,他离了歪斜的在马路上画龙,我扶着他,他就跟受的调戏似的,把我甩开。我只好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他一个踉跄栽倒在树边,爬起来抱着大树,跪那就吐。我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吐舒服点。

    林天雷成天笑呵呵,逮谁跟谁贫(气),翻脸不认人,打架不要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为友所敬,为敌所惧”,过的是我们理想中阳光灿烂的日子。拿他自己话说:“从物质到精神都该满足了。”可我还是迷迷糊糊的觉出,他不痛快,总是有些不痛快。

    下雪了,今年冬天的头场大雪。望着漫天鹅毛,把我们高兴坏了。还上着课,就抻着脖往外看,老师数落都没用。靠窗户坐的那溜,更嚣张,眼珠子粘在玻璃上死活也不肯下来了。我们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紧张而急切的等待一个伟大历史时刻的到来……铃声响了,就跟49年10、1全国人民的心情一样:可他妈的解放了!

    大家呐喊的冲到操场,一猛子扎进雪地里打滚儿。接着,就是每年的传统节目上演,堆雪人,打雪仗。团雪团儿,砍班干部,砸办公室玻璃泄愤。顶不济,也就是从班里拿个洗脸盆,铲一盆雪,扣人家脑袋上,或是把雪球硬塞进别人的脖颈儿里。年年都这样,翻不出新鲜花样,可还是高兴,没个够。那时候的雪,真干净,的确雪白晶莹,看着就想咬一口。

    转天雪停了,比头天还冷。引用老舍先生的名著:“冷的,屁眼儿都他妈冻裂了。”马路上的雪冻成冰,那就更好玩了,天然滑冰场,动不动就一串跟头,摔出去滑老远。

    放学了,在门口,竟然看见林天雷。他没骑车,不知不哪儿弄来个滑板(就是一块木板底下钉两个木条)。我坐在上去,一条麻绳套在他身上,他在前头走,好象拉纤。一大群小孩,在我们后面跟着追。

    汽车都在马路上爬着,司机眼巴巴看着我们招摇过市。大街上走路都要小心翼翼;骑车的,更象演杂技,一不留神,就演砸,要不这么叫“砸技”。天空阴沉沉,风刺骨的冷。我跟疯子似的大笑,顺着鼻子流稀鼻汤儿。心里就跟吃了冰激凌一样,又甜又冷。

    到了家门口,我跳下狗拉雪橇,跟别人一起接着打雪仗,我们互相砸,腻味了。我出主意,砍过路的人,大家热烈响应。于是兵分两路,闪在道旁,人手捧一个大雪球,一个个摆出预备投掷的姿势。(现在就叫摆pose)。

    骑车的看见这阵势,先慌了,一走神,把不住车把,就摔倒。我一声令下:“砍!”型号不等的雪球,从四面八方飞过去,砸在他身上。我喊声“扯乎”(注释:快跑的意思,跟评书里学的黑话),大家立马就闪,等人家爬起来,早不见我们的人影儿。

    后来,我良心发现,觉得砍无辜的过路人,太不够意思。于是锁定目标,等在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专砍遭恨的老师和班干部。这是后来的事儿了。反正这会儿,在我的英明领导下,我们雪地游击队,战果累累,于是我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围着火炉,吃涮羊肉,老爸烫了壶酒,麻酱香混着酒香,谗得人腮帮子泛酸。头上悬着40瓦的灯泡儿,发着橘黄的光,半导体信号差,吱吱啦啦的,放着是马三立的相声,窗外,天黑了。

    老爸喝舒服了,许愿说:过年买猪头,炖牛肉,烤羊排。我听着,眼就蓝了,林天雷提醒我“哈喇子,别掉碗里了!”我才想起,调动舌头,润了下嘴唇,一个劲儿的瞪眼咽唾沫。

    老爸皲裂的大手,掐着小酒盅,举头望灯泡儿,很诗意的说“节粮度荒,那年。操他娘的。一人才28斤粮食。一个月,28斤!”老爸有点难过,直摇头,不堪回首。

    林天雷一直冷眼旁观,拿胳膊肘,杵杵我,压低声音:“看了吗?又开始了。忆苦思甜。都文革种的病根儿。”那语气,跟大夫下诊断似的。

    我忍不住笑。

    老爸继续感慨:“一年到头,闻不见荤腥儿。饿急眼了,下乡逮狗。那狗都可怜,扒了皮,就是骨头,没骠儿。后来,逮家雀,吃蚂蚱,耗子都吃过。那年头……告你,为个窝头,杀人的都有!那年,你得伤寒。半夜我就怕你饿急眼,把我嚼了。”老爸举筷子点着林天雷,我一愣,他原来知道,什么都知道!?

    林天雷嘴角一扯,不阴不阳:“您喝高了,认错人了。”

    爸爸一惊,酒醒了大半。拧着眉头,瞪着我哥,牙咬的咯吱响,扯得额上的青筋也一牵一牵的,扔了酒盅,扬手……我和林天雷同时闪身就躲。

    白搭,老爸爸的的巴掌,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悔恨交加的道:“我没本事!”腾的起身,拽门就走,冷风呼的灌进屋来。

    我一手捧碗,一手举着筷子,傻眼了。林天雷若无其事的走去,起脚就踹,门砰的摔上了。回来坐下,振臂一挥,颇有气势,号召我:“吃!”他自己也身先士卒,毫无感情的大嚼起来。

    我们都睡了,老爸也没回来。我看见双胞胎,在一起。拽着我跟他们做游戏。我被蒙上眼睛,转呀转呀,捻捻转一样,转了不知多少圈。然后睁眼就见他们俩,呲着牙笑,一人一句的问:“我是睡?”

    “说错了”

    “就揍你”

    “不说话”

    “更该扁!”

    我哪敢吱声,双胞胎就互相对视一眼,不怀好意的冲我笑,很有默契的数:“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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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这个姐姐不一般
    (七)这个姐姐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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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嚷,嚷不出,扑棱坐起来。“一、二、三……”齐声喊,铿锵有力。打楼下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乱哄哄的。

    我哥突然冒头上来,呲着牙笑:“你做梦了?”心头一凛,我不禁打个寒战,帔着被窝儿缩到墙边。他伸手,手背按在我脑门上,试了试,自言自语:“不烫?撒癔症了(注释:做梦发疯,症状是说梦话,在梦里哭笑,或者其他非典型性表现)?”他点点头,给我确诊完,回身,跳到地板上,噌的蹦床上,我在上铺,感觉猛的一晃,好象要塌。

    老爸披着棉袄,一路小跑的推门进来,冻的吸溜吸溜的,跺脚搓手,关灯,钻被窝儿里了。

    我耐不住好奇问:“怎么啦?谁家又开仗了?”

    “哎!”老爸先重重叹口气说:“癞蛤蟆专咬病秧子。脚底板长痦,点背的翻不了身了!介不下雪么,君茹她妈。又摔了,胯骨轴,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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