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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贪恋一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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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份上还是要画押,那老夫先前罪岂不是白受了。老夫可不会懦弱得像你那个呆头呆脑的父亲!”
  我的父亲?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不已,因为喷张的血脉中的愤怒与憎恨颤抖不已。
  你居然敢提我父亲!你居然敢将自己与他相提并论?
  我听到自己的怒吼,我看见自己猛扑上去,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看到谭翊因为窒息,整个脸上从惨白涨成猪肝色,看到他口鼻开始溢出血沫。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是故意激怒你,想让你直接杀了他,他害怕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是我没法停手,这种杀意是一种本能,无法抑止。
  “够了,曲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皇帝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离谭翊。
  “够了,曲微,够了……”他不停地在我耳边重复,“他本就难逃一死,你不必在今天亲自动手。你的噩梦够久了,你今天在这里受他挑衅杀了他,你以后还是摆脱不了他的阴影,你会后悔。”
  是的,我会后悔,后悔一气之下让他死得如此得意。
  我合上双眼,重重地喘息着,待再睁开,已经再无波澜。
  “放开我吧!”我抬头对皇帝说。
  皇帝松开了我,顺手从我手里拿过那张供词,走到谭翊面前:“谭太师,你终究不肯认罪吗?”
  “皇上,你我师徒多年,你见了今日的我,就只这一句话?”谭翊抬起昏花老眼,一阵浑浊。
  “太师,你教我多年,助朕登位,却又结党营私,目无朝纲。公私两难,太师认为朕该如何处置?”
  谭翊没有回答,皇上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太师忘了,朕却不曾忘。‘为君者,以国为本,以民为本’,这是当年你教朕的第一句话。”
  谭翊垂下头,久久不语,半晌抬起头:“罢了,老夫自知死罪难逃,松开我的右手,如你们所愿便是。”
  皇上点点头,拿起案桌上的钥匙,开了谭翊右臂的锁。左手将供状递到他面前,右手却紧紧按住腰中利剑。
  谭翊伸出右手拇指,在身上一处流血未止的伤口一抹,正要按上去,却突然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曲微,你等了这么久,现在要得逞了,不过来看着吗?”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我:“曲微,你想看便过来把,站在我身后。”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这一刻我真的等得太久。
  我看着谭翊枯槁的手指狠狠压了下去,白纸黑字,血指印的暗红,让人心中极不舒服。
  皇帝将供状,折了折,转过身递过来:“曲微,你拿去吧!”
  我抬起头,正要接下,身影交错,我却被眼中所见惊呆了,谭翊右臂青筋凸现,显示在聚力。糟了,我和皇帝只道他要伤我,所以皇帝让我站在他身后,都以为没有大碍,怎料他丧心病狂,居然要杀了皇帝同归于尽。
  “皇上,小心!”我两句话尚未脱口,谭翊一掌早已击出。
  胸口一窒,我和皇帝被击得弹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这次真的凶多吉少。
  从没想过自己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哪来的狠劲,居然把皇帝拖到身后,自己硬生生接下了谭翊一掌。
  为什么?我当时来不及想,是因为不想再欠他一命,还是单纯觉得皇帝这种人不该死掉?见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该死难道我就该死,况且本来他也快死了。我真是疯了,晚节不保,还做了我爹一样的为国捐躯的傻子。
  痴痴一笑:罢了,皇帝我欠你一条命,现下还给你,只是想不到我会死得比你还早……
  我躺在那里,看着低矮的屋顶,离开五年,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突然有一种落寂,玄庭,如果你知道我要死了,还不愿见我吗……
  温暖粘稠的液体,落在我的衣服上,那是血,殷红一片,但是……
  我没吐血啊?
  心中一惊,猛地撑起身子,除了摔倒的地方,全身却没有一点不适,一转头,却看见面无血色的皇帝。
  怎么会这样?
  我转头去看谭翊,他面色铁青,狠狠瞪着我,疯了一般拼命用右手去扯那些铁链,仿佛想下一刻就过来把我撕裂一般。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挨了那一掌。
  我扶起皇帝,让他靠在墙上,他睨了我一眼,欣慰一笑,缓缓地说:“曲微,我……真没想到,你现在还会肯替我……”
  “是,我一时糊涂,可是,为什么……”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曲微,你有所不知,谭翊这招叫‘隔山打牛’,我刚刚疏忽了,没有提防,差点就让他杀了你,只是没想到你……”皇帝苦苦笑道。
  怎么会这样,我无语,第一次舍己救人竟是如此结果,老天真是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可是我该笑么?我现在只想哭。
  “曲微,你不要自责,这是我的命。我本就不久人世,现下眼见贪污群党可除,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我知道,明日便将他们押付法场,省去夜长梦多。”
  皇帝点点头:“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善后就交给你吧。”
  我看着皇帝平静的笑容,眼前一片朦胧,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八章 庸人自扰
    空中一丝云也没有,天气好的让人头皮发麻,苍天似乎难得地睁开了眼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看个明白。
  我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衣冠,凤翎紫金冠,苏绣五爪白龙袍,玉带皂靴……当一切再无不妥,铜镜里的影子,却已陌生得不像自己。
  谭翊行刺,皇帝重伤。谭翊及其党羽当然罪无可恕,姜义纯也因保护不周被判了极刑。
  今天是行刑之日,刑场上将有很多人死去,而下这道催命符的,是我。
  “杨统领,我们走吧。”我昂然走出大殿,对早已候在外边的卫队说。
  待我到了,刑场四周早为了许多人,有的是犯人的家人,更多的是来看热闹。今天要斩的共有三十四人,俱是朝中官员,其中二品以上,便有七人,几朝才有的浩大场面啊!
  然而我看看那些犯人家属悲伤的神情,又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悲哀起来,杀人很好看吗?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看这些与他们未曾蒙面的人身手异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死。
  “王爷。”监斩官见我到了忙起身要下来行礼迎接。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径自走上监斩台,坐在早已为我准备好的软椅上。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很是刺眼。
  一阵催命鼓擂响震天。监斩官站了起来,向我一揖,直面法场,沉了脸:“带犯人。”
  第一批七个人被带了上来,太师谭翊、少傅龙申、大理寺卿姜义纯、户部尚书程泰、刑部尚书刘煵;、兵部侍郎何永,左督御使金思城。
  他们官衔都在二品之上,各个都是朝中显贵,享尽特权,现在行刑,他们也是走在前头。
  新换的白色的囚衣遮盖了他们身上酷刑的痕迹,他们拖着沉重镣铐枷锁,步履蹒跚;巨大的石块被挂在他们脖子上,坠到他们抬不起头来;嘴也被像嚼头一般的东西塞住,无法开口。
  我本以为他们会破口大骂,可是他们却早已筋疲力尽,甚至连看我的余力都没有了,他们的麻木神情仿佛在企盼着死亡的到来。
  我看着他们被刽子手押跪在地上,卸去项上的石块,嘴中的‘嚼头’。
  “曲微!”其中一人突然大喊一声。
  我循声看去,果是谭翊,皱起眉头:“你还有何话说?”
  “你不怕吗?你看看这刑场,你不怕吗?”他疯狂地笑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天死的是我,明天呢?权重之臣从来没有好下场,你难道自认可逃过这千古不变的定律?”
  “住口!”我厉声喝道,“范蠡此言,指的是功臣良将,你一介罪人,怎配提此言?”
  “时辰已到,你还等什么!”我转回头,瞪着监斩官。
  “时辰到,行刑!”监斩官一阵慌乱,忙抓起桌上令符掷了出去。
  “行刑—;—;!”
  一个刻意拉长的声音,刽子手手起刀落,只一眨眼,七个人顿成无头之尸,满地的血液,七颗脑袋落在地上,滚啊滚啊……
  缓缓坐回软椅,心中一片空白。
  场边哀嚎顿起,我却不敢去看,我知道投过来的会是怎样憎恨的目光。
  行刑结束,人群散去,只是沉默取代了先前的喧闹。
  场边不肯离去的,是那些犯人的家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悲痛欲绝的妇人,还有不知悲痛的孩子。
  我站起身,想要离去,这样的场面让我不适,他们的目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王爷!”监斩官突然开口。
  “还有何事?”
  “按我朝律令,处斩之人,尸首本当曝尸三日示众,但此次实在太多,就如此放着未免……此事下官实难决断……”
  我回头看看刑场上,三十四具尸首,堆在地上,地上的血还没有完全凝结,苍蝇早已趴了上去,四周的树上也已聚集了不少乌鸦。
  “罢了,死都死了,此事我作主,你让他们的家人把尸首领回去吧。”
  “谢王爷宽仁。”监斩官一揖,“只是不知那些无人收敛的又当如何?”
  “无人收敛?”我心中讶异,这次斩得各个是达官显贵,怎会无人收敛。
  “是!”监斩官答道,“御使金思城上无亲长,其妻早逝,前些日子他遣散府中老小,膝下幼子也托人带走了。”
  “金思城,他不是谭翊的女婿么,谭家的人难道不替他收尸?”
  监斩官摇摇头:“谭家人似乎对这个姑爷十分厌恶。”
  “如此你随便找处地方,让人把他埋了吧。”我叹了一口气,这个人,死前也算良心发现,把府中上下都安排了,只是怎么却不替自己安排一个收尸的?
  恰在此事,一个小吏跑了过来,行个大礼道:“禀王爷,大人,有名男子刚刚前来,说是要替御使金思城收尸,只是他虽一身白衣,却未披麻戴孝,神情也是平常。”
  我心中称奇,向法场边看去,很快寻见了小吏说的那人,他静静地站在刑场边,默默看着场上成堆的尸首,在一群悲恸哀哭的人中很是显眼。
  我走下监斩台,向他走去,而他见我过来,也不曾慌张,只恭恭敬敬行了礼:“草民乔英,见过王爷。”
  “你是金思城家人?”我问。
  那人摇摇头。
  “朋友?”我又问。
  那人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替他收尸?”
  “他将幼子托于草民,草民只是不忍孩子长大连亲爹的坟墓也不曾祭拜。”那人平静地说,满眼明澈。
  “你们不是亲属,也不是朋友,他如何将幼子托于你?”我奇道。
  “他自认是草民六年前过世的一个朋友。”
  满面风尘,青黑的眼圈,想是赶了不少路,神情却是如此淡然,真不知道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睛究竟掩盖了多少过往,而他此刻心境真的如表面一般平静吗?我看着他,却在此时注意到他腰带上挂的坠饰极为特别,那是两个古怪的银色菱形铁块,很是眼熟。
  “这是……”我脱口问出。
  那人神情一敛,转眼却又恢复了平静,轻描淡写:“这是我三弟与四弟的遗物。”
  “罢了,反正他也没有家人收敛,你便带走吧。”我叹道。
  “谢王爷。”男子深深揖道。
  我转过身,缓缓离开,心中一阵怅然。
  一个人死了,如果没有一个人为你伤心,那是怎样的悲哀?金思城死了,尚有这样一个至情至信的人来为他收敛。
  那么如果我死了呢?我早没有了双亲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普天之下只道我是祸国殃民的贪官佞臣。如果我死了,又有几人为我落泪?玄庭,你会吗,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与谭翊一样下场,你可会为我盖一座坟茔?
  ***
乾华殿前,聚集了几乎所有的朝臣皇族,远远看去黑压压跪倒一片。
  我踏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站住!”一人拦在我面前,却是九王爷。
  “我有要事要见皇上,你拦我做什么?”
  “你以为把罪推给姜义纯,自己就可以无事一身轻了么?谭翊行刺皇兄时,你明明也在,谭翊恨的是你,为什么受伤的却是皇兄?”九王爷红了一双眼,愤愤瞪着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哭的。
  “谭翊是如何想的我怎会知道?”我皱起眉,推开他,径自向前走去,却被他一把扣住右臂。
  “你做什么?”我臂上吃痛,愤然转身。
  “皇兄对你恩重如山,用情至深,此番也必是为护你周全,你现在却连不肯掉一滴眼泪,如无事一般,你如何对得起皇兄?”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放开我!”
  我拼命想甩开他的手,这个人他知道什么,他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的不是。
  “若不是皇兄一心回护于你,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九王爷咬牙切齿,“曲微,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几时。皇兄若有不测,我第一个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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