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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尘缘1-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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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走进胡同,街上已站满了张望骚动的人群,晓雨顾不了身上的灼痛,眼下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脸面,她恐慌地问婆婆:“妈,我的脸烧着了吗?”听不到任何回答,婆婆抱着乐乐靠在树边,婆婆那布满皱纹的黝黑脸膛阴森冷酷,低垂的眼睑下喷射出寒光,穿透儿媳妇灼热损伤的肌肤直逼冰凉的心底。
街面上的人群已经越聚越多了,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晓雨羞涩的望望自己半赤裸的肌肤,顿觉无地自容,她光着脚丫转身朝屋后冰南的表舅家跑去。
冰南的表舅母是一个非常善良,柔顺,热心肠的老太太,平时两家关系很好,随意串门,他们还有一个嫁与本村的女儿李倩,更与晓雨交情深厚。
表舅母看见赤身的晓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安慰话,一边匆忙到屋里抱了一床棉被铺在床上,然后扶晓雨躺下,她又取来剪刀将还孤零零缠在腰上的皮带剪断。时间一分一秒,在灼热抽出的痛苦中煎熬着。不知过了多久,婆婆抱着乐乐走进屋里,疼得再也难以无法忍受的晓雨急切地问道:“妈,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呀?”
“一大家人都在忙着救火,谁顾得了你。”婆婆只恨恨得扔下这句话便气呼呼地走了。
不大会儿功夫,四五个男人进屋,他们裹着棉被将晓雨抬进停在表舅家门口的一辆农用四轮车上,在众人撒手的那一刻,她从熙熙攘攘的面孔中发现了自己丈夫那盏熟悉的脸,早在她跑过婆婆卧室的后窗时,就听到了他打电话报火警的声音,知道他没事,现又见他毫发未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感到宽慰,冰南抓住车钭,木然地看着她,表情呆滞,说不上是悲伤还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火灾,还余悸未消。
农用四轮车载着她和表舅母,在晓文店前与姗姗来迟的120救护车相遇,晓文和苗苗早已静候在路边,两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惨象惊的毛发悚然,晓文喉头哽噎,巨大的悲痛扭歪了嘴脸,苗苗则胆怯地五指掩面,转过身低声啜注。
“别难过,我挺得住,”晓雨说:“知识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工作了。”
“姐,快别说了。”苗苗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察看了晓雨的伤势,对晓文说:“县医院治不了,还是送市人民医院吧,要是用我们的车送就得……”
“多少钱都行。”晓文股自放下车后钭,“来,快帮忙抬进去,先救人要紧。”
晓文坐在她身边,焦急的汗珠直往外冒,他三番五次地催司机快点再快点,想往日里,那一辆辆呼啸吱唔而过的白色幽灵,车速已快的飞起来,着急的恐怕是人们的心情罢了。
晓雨尽量忍着剧痛不吭声,有了亲人的陪伴,医护人员的全力救助,她心里变得平稳。踏实,半路上,晓文的手机响了,是冰南,他告诉晓文自己随后就到。
车停在一幢恢宏气派的门诊楼前,晓雨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时,天地之间灰蒙蒙的,阴冷潮湿的空中飘着绵绵丝雨,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担架缓缓地上了台阶,进了门口,然后穿过一条黑黝黝的走廊,不时又拐进另一个门口,她抬起迷乱模糊的眼睛,但‘清疮室’三个火红色的大字,她还是看清了,担架平放在了屋子中央,几个白大褂同时围在她的身边,他们递给晓文一把剪刀,吩咐他剪掉病人的头发,其中一个医生给她翻了翻身子:“烧伤面60%,面部也作为烧伤面积。”
她心一沉,昏了过去。
第十七章:亲情无值,巨额医疗费引矛盾碰撞
    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洁白的床单上,韩冰雪在床屋垂手而立,晓文坐在她身旁,见她睁开眼,晓文赶忙俯下身子,他那张胖脸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上:“姐,这会儿你感觉怎样了?”
“一点也不疼,”她瞅瞅自己焦黄浮肿得四肢,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晓文还是说:“护士给你打了一只杜冷丁,大约药力没散尽,姐,待会儿你可要忍住啊。”他眼里闪满了泪花。
冰雪也走过来,亲切地抚着她光秃秃的头顶长嘘短叹:“唉,谁知道咱家里突然之间会发生这种事情,你遭罪受苦了!”
她问:“姐,冰南呢?他没和你一块来吗?”
冰雪说:“他本来是要来的,可他手上。脚上都起满了泡,暂时来不了,住在县医院,他说脚能走路就过来陪你。”
她说:“起火前,我看见他刚从梯子上爬下来,后来,知道他没事就放心啦。”
冰雪说:“他多亏穿了一身棉线工作服,要不然也惨了。”
“只要他没事,妈和乐乐没事比什么都好啊。”她真的感谢那场无情的大火,好歹还给她保存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她是多么的爱他们!她想象不出如果失去他和儿子其中的任何一位,她还能不能平心静气的躺在这病床上,能否有勇气战胜病痛,她无限眷恋世界,留恋身边的亲人,他们是她的精神支柱,为了他们,她甘愿承受命运赐予躯体的一切灾难。
源于对家人的渴望,她做好了忍受剧痛的精神准备,况且那滋味她已消受过了。
即便如此,当新一轮疼痛袭来时,从手脚这些神经末梢最集中,最敏感的部位传递而来的万箭钻心般的感觉,还是好不容情地将她脑海中的思维都席卷一空,她只强烈的感受到了肉体的苦难,仿佛一切的精神意志皆奴役于这种苦难,灵与肉的剥离,意志与躯体的殊死搏斗,分分秒秒,延绵不绝,她瑟缩颤抖的身体得不到片刻的安稳与宁静。
三天抗休克期,她不能吃饭,不能喝水,昼夜不停的输液,一袋袋血浆,一瓶瓶液体从脖颈两侧的血管缓缓流入她的体内,维持着危在旦夕的生命。
三天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清凉的水,她的眼睛时时贪婪地盯着桌上的水杯,一分一秒盼望着能吸它一口,不,哪怕是仅仅一滴!此时彼刻,她对水的渴望,甚至超过了肉体的磨难,急切地等待第四日清晨的来临……
冰雪在陪了晓雨一个晚上之后,便因丈夫的是回家了。第二个来陪床的是冰南的亲舅妈,晓雨住在舅妈家那会儿,舅妈常去玩,舅妈总羡慕她命好,说冰南老实听话,他妈妈明理不管闲事,哪像她那个婆婆呀,一天到晚净逗着心眼找事,甭想过安生日子,但好心眼的舅妈哪里知道,她婆婆的宝贝女儿太平岁月的“好”,想对于灾后的恶,前者是多么渺小而微不足道啊。
舅妈尽心歇力伺候了晓雨两个晚上,第四日清晨,当她还沉浸在刚喝完了一杯清凉水的巨大喜悦中时,婆婆铁青着脸进了病房。
舅妈赶紧起身迎上去,说:“姐,你来了,乐乐谁照顾啊?”
“乐乐送他大姑家去了,”婆婆说:“你家里怪忙得,哪能光让你呆在这里,你收拾收拾回去吧。”
舅妈推让一番,最后又给她吃了几粒葡萄才走了。
婆婆留了下来,没事时,婆婆便在病室里转悠,摇来晃去,她非常主动地与邻床的人攀谈,并对人家的不幸报以极大的关注与同情。
晓雨的病房里共有三张床位,另外两张住着一家老小,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女孩和她白发苍苍的姥姥,她们入院已多日,伤面基本康复了,小女孩的姥姥伤了半条胳膊半边小腿,小女孩身上没有伤,但那张胖嘟嘟娇嫩的小脸却惨不忍睹,她除了依旧光洁如玉的额头,其余几乎全部毁容,嘴巴成了小圆洞,耳朵也烧掉一只,两腮处大面积植皮,所幸小小的她还不懂得悲伤,有时人一逗还咯咯地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唉,可怜的孩子啊!她的父母和姥姥整天愁眉苦脸,尤其是她姥姥眼瞧着令人揪心的小外孙女,懊恼。沮丧的几度自杀,她天天以泪洗面,翻来覆去重复着那些不知说过了多少遍的话:“都是我害了娃啊,我愿意配上一条老命去换回娃那张脸……”她逢人就说,她小外孙女原来长得多么的俊俏。可爱,的确,小女孩出事前肯定很美,这单从她匀称的面部轮廓和那光洁白嫩的眉额,便也不难想象得出来,罪恶的火呀,竟连一个如此幼小的生灵也不放过!
老妇人唠唠叨叨地说,她儿子和儿媳都是这所医院的医生,暑假期间他们将八岁的儿子送回老家拖她照看,还一并捎带了些治疗烧烫伤的药品,果然不幸,那些药品不几天就派上了用场。
那天早晨,她嫁与本村的女儿有事外出,也顺便把孩子送她照看,她哄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好歹吃过了午饭,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把两个孩子放在三轮车上,带他们到自家的大棚边玩耍。往回走时,小孙子因为好奇,就模仿奶奶的样子学骑三轮车,三轮车在经过一个小小的斜坡时,车把失衡,突然就歪倒在路边的一堆灰烬里,那是几天前燃过的干草。玉米秸之类的杂物,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孩子们磕磕碰碰,受点惊吓,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中午,主人在原有的灰烬上又放了些杂物烧了,于是悲剧发生了,小女孩从车钭里翻出来,整个人掉进了里面还燃烧着的灰烬,小男孩还好,只踩进了半条腿,当时疼得哇哇大哭,老妇人心急火燎一个箭步冲上去,先抱出孙子,又奋不顾身地满灰烬里摸索外孙女,当路过的人帮她拖出已经昏迷的小女孩时,目睹惨状,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老妇人每每提起来还是泪流不止,顿足捶胸,她恨老天爷连个忏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那情形毁掉孩子的仿佛不是火星,而是没尽好责任的她,看着一日日成长的小外孙女,谁也不知道她的晚年该有多凄凉,一个无辜而又难辞其职的姥姥啊!
老妇人年岁和婆婆差不多,她们在一起很谈得来,婆婆能极有耐心的听她诉说,偶尔亦或还陪她一把浑浊的泪,原来,婆婆心里也有一本念不通的经,“大妹子,我还不如你呢,如果能死的话,我早就不活了,还有什么活头啊,医院一开口就要十万八万,咱平头小百姓,哪来那么多钱啊,三万两万也拿不出,况且,俺儿子开厂子拼死累活挣的钱都让孩子他舅拿着,可人家前两天还去问我老婆子要钱,这不是没良心吗,我女儿在市立医院有同学,可人家偏偏把她放在这儿挨宰,我说什么人家也不答应转院哪。”
老妇人当着晓雨的面,不便多言,她女儿倒是说:“我哥是这医院的医生,他说像你儿媳这种情况市里别的医院根本之不了。”
婆婆再没提转院的事。
一日晚餐后,婆婆倚在窗户跟前问她还记不记得往马路饭店搬家的日子,她不明就理说记得,是二月二十六,婆婆说:“这就对了,婆婆如数字珍,罗列出一串二十六,你今年二十六岁,你生日九月二十六,出事那天七月二十六,结婚第一年,你从娘家会来腊月二十六,光凭这么多二十六,你也会该出这事。”
晓雨在心里冷笑迷信,还差点说母亲生我那年也是二十六岁呢,但她无心与婆婆玩这种无聊的数字游戏,一切的一切,包括她和苗苗的约定,或许都是巧合罢了,赶到点上就得自认倒霉。
婆婆又说:“还有比这更玄乎的,你们搬家的那天早晨,你舅妈不小心把冰南的一件毛衣丢路上了,当时天还那么黑,路上根本没人,但接着回来我就没找着,现在想想,肯定老天有眼,故意把冰南的毛衣拿走了,所以他躲过着一劫。”
她明白了,婆婆费尽心思罗列一些莫名的数字和莫须有的事由,无非是替儿子开脱责任,但她并没责怪丈夫啊,她猜想肯定是冰南星期天刚从小厂子进的那批溶剂油有质量问题,所以才着了火,她还无时无刻不为丈夫的幸运而庆幸呢,但她一想到婆婆居心叵测,就来了气:“结婚前,四间屋,本来说好我和冰南住西边两间,你和爸爸住东边两间,咱各走一个门口,多方便,可你说村里这样走的人家都出了事,于是咱走一个门,如今还不是照样出了事。”
“那要怪你没福,”婆婆恶狠狠地说:“不提结婚我还不生气呢,我们日夜操劳,谁知到头来竟娶了一个丧门星,接二连三出事不说,你听谁家结婚不足百日就闹搬家的?”
她说:“搬家不管我的事,那是冰南跟爸爸闹反了。”
“你胡说,”婆婆粗暴地吼起来:“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借他个胆他也不敢,一定是你在背后支使得。”
一阵血涌,脑袋快要炸开了,冥冥中她感觉到胸脯里的气息如潮汐后的海洋,每一次呼吸都来的十分艰难。
“你这个陪床的是怎么搞得?如果再晚一会儿,病人可就危险了。”晓雨惊愕地睁开眼睛,发现给自己拔针的护士,正是入院第一个晚上跟她促膝交谈的那个女孩,女孩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姿容俏丽,娴熟端庄,作为一名优秀的护士,女孩懂得刚入院的女病人对毁坏的容貌是何等的惋惜,为了打消晓雨的顾虑,帮她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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