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溪客-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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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荇分明将左慈的嫌弃与纠结看在眼里,却不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将渣子继续开心地散掉一地。
大冬天的,坐在暖炉旁,喝着滚热的庐山云雾,吃着美味的点心,这简直是世上一大乐事。
阿荇想着,脸上便带了笑意。
左慈阿荇笑的开心,心里更是难受,便使唤身旁侍立的金钗将渣子清理干净。
阿荇始终觉得,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像这个人。就比方说左慈与苏珩。
左慈这丫头喜欢了苏珩十几年,几乎是刚会说话时,便成日里一个人喃喃自语。阿荇的姨母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她念叨的是“皇太孙殿下”。那时候她才一岁多,说话大多是单音节叠字,发音也不是很准,可唯独“皇太孙殿下”这五个字咬字清晰,让人大跌眼镜。可是,那时候皇太子还没薨,当今圣上自然也就没有立什么皇太孙,且当时的苏珩也不过是个两岁多不到三岁的小奶娃,大人们自然也就没有多想。可是后来,当左慈三岁那年,被丫鬟抱到阿荇家,第一次见到苏珩时,竟然像疯了一般,捶打着丫鬟跳下地来,倒腾着两只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向苏珩怀中,抱着他的脸蛋就亲了一口,亲得苏珩满脸都是口水。后来的日子里,左慈成日里想方设法的偶遇苏珩,然后粘着苏珩,又时不时地搜集各类稀罕的宝贝,说要送给皇太孙殿下。大人们这才明白,左慈多半是心里欢喜苏珩的。只不过,这样的喜欢放在一个几岁小丫头的身上,未免也太早熟了些。
但总之,左慈很喜欢很喜欢苏珩,也就渐渐地很像很像苏珩,比如说……洁癖。苏珩有很严重的洁癖,而左慈也有很严重的洁癖,这让从来没有洁癖的阿荇与他们相处时,经常莫名地觉得头疼。
不过说起来,左慈疯狂地热爱珠宝首饰这一点倒不像苏珩。左慈爱珠宝这一点,只要看左慈的贴身丫鬟的名字就知道了。左慈有四个从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名字分别叫做金钗、银镯、珠花、玉环。对于这样的名字,阿荇由始至终都很没有想法。
金钗是左慈的贴身丫鬟,又个顶顶老实的丫鬟,听得自己主上这般吩咐了,便恭恭敬敬地拿了抹布,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左慈脚边的渣子都清理了。
只是这边厢,阿荇还在继续吃着点心。所以,她一边吃,一边掉,金钗便一边清理。
金钗手脚伶俐,基本上是阿荇掉了多少渣子,她就立刻能清理掉。
阿荇撇了撇嘴。
这完全是折腾丫鬟白费力的事情嘛,真搞不懂那些洁癖症患者。在阿荇看来,他们完全都是蛇精病来着。
当阿荇终于把点心吃完后,拿帕子擦干净嘴和手,这才与左慈嘀咕着:“表妹,我看你真是越来越矫情了,见不得一点不干净的地方。”见左慈不开心地看了她一眼,便立刻又加了一句,“不过,倒跟皇太孙殿下真是越来越般配了。”
听到这句话,左慈的表情立即多云转晴,羞答答地回了阿荇一句:“表姐又拿阿慈打趣了。”
见到这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状态,阿荇傻了眼。
果然圣人说得对,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好哄。只是阿荇空有一番哄妞的技能,奈何自己是个妞,真是人生孤独啊。
说话间,被派去谢府递请帖的珠花回来了。
她先是与左慈和阿荇行了礼,这才道:“谢府里的朱雀姐姐说,表小姐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小姐,所以不能来咱们府里看望小姐你了。她叫朱雀姐姐拿了些补品让我带回来,又嘱咐小姐你好好养伤,伤好后姐妹再聚。”
听完这番话,左慈下了评论:“真是奸诈。”
两天前左慈受伤晕过去后,阿荇便与左慈的护卫一起将左慈送回左府,幸好那宋影被射伤左慈的人绊住,并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今日见左慈的伤势渐好,二人便商议着,想将谢府里那位“谢大小姐”约到左府中来。往日里阿荇与左慈任何一方抱恙,对方都会前来探望,这本是寻常的事情,并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度。左慈趁此机会扣押住那位“谢大小姐”,阿荇就可以回到家中了。只是,没料到那位“谢大小姐”并不愿意出府来。
阿荇无法:“既然山不过来,那我们就过去吧。她不是称自己抱恙吗?等表妹你脚伤养好后,我们去谢府看她。”
一提到脚伤,左慈的脸就沉了下来。
阿荇见此情景,面上也有些讪讪。毕竟那一箭本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却阴差阳错的伤到左慈。
阿荇第一万次地重复:“表妹,对不住啊。”
左慈第一万次的别过头去:“哼。”而这回,她想了想,随即又扭过头来,“有人在追杀你吗?是谁呢?那天叫你徒弟的人又是谁?”左慈脸上满是八卦的神色。
那天有人一箭射穿她的脚掌,那人收了幻术便追着凶手而去,并未多停留,而这点时间也足以让左慈看清他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苏珩。
“呃。”阿荇犯了难,这要怎么跟她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042 左府·下
坦白交代吧,花费很久的时间说与她听都不一定能说得清,而且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不跟她说吧……如今她们二人算是同盟,瞒着不说未免有失信任。
阿荇挠了挠头:“有没有人要追杀我我不清楚,不过有人要绑架我,这倒是真的。我前几天与你说过的,半年前,我就是因为被绑架而离开京城。我不确定他们是谁,但是我猜,大约是……唔。”是二王爷的人吧。阿荇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可是他抓我做什么呢?他又怎么认识他们呢?奇怪了……”
左慈被阿荇一番话说的心痒难耐,“是谁啊?谁要抓你?”
“呃。”阿荇回过神来,敷衍她,“我也不知道啦。至于那天那个人嘛,”阿荇顿了顿,“跟绑架我的人是同伙。”
左慈听得有些糊涂,但许是因为她伤口还在疼着,又许是因为与苏珩无关的事情,她从来不怎么上心,便也没有再多问。
那夜回来后,左慈方一清醒,第一句话便是“殿下”,接着便急着派人去宫中询问苏珩的消息。她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带着伤,竟然还会记着阿荇的那句“皇太孙殿下呢?你把他怎样了?”这令阿荇的嘴角抽了一抽,左慈果然是用生命在爱着苏珩。
当夜派去的小厮并没能打听到苏珩的消息,毕竟那已经是深夜,宫门早已放下,将军府的小厮怎么能进得去。二人便称职地在宫门外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托人问询到“皇太孙殿下大安”的消息,慌忙回来禀报左慈。左慈这才宽了心,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
阿荇见左慈有些疲累,便打算带上银镯离开。银镯最近被左慈指派来服侍她。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有一位美貌的妇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声势浩大地进了左慈的闺房。
那妇人穿着一身大方得体的月白色长袄,外罩一件绛红色褙子。看上去穿着极为简单,但那衣服的布料与做工精致考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一头柔顺光泽的长发却梳成了风情艳丽的堕马髻,发髻上簪着一只累丝嵌红宝石的攒梅金步摇,正中那颗红宝石足有龙眼大小,尾端又用五条长而细的金链子分别坠了五颗珍珠大小的红宝石。她双耳上是同样的累丝攒梅金耳坠,尾端依旧以长而细的金链子坠着一珍珠大小的红宝石。随着她的脚步,步摇与耳坠的红宝石摇晃不已,望上去很是好看。而她虽上了年纪,但相貌却是极美。整个人望上去高贵端庄,柔和亲切,却又隐约透着一□□惑。
妇人身旁的小姑娘与那妇人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二人似是母女。小姑娘虽一脸稚气,尚未长成,但脸上盈盈带笑,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欢。
那妇人甫一进门,脸上便堆了慈祥的笑,与左慈道:“大小姐,可还安好?”
而那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也随即与左慈福了福身,笑盈盈地道:“长姊万福。”
左慈别说起身了,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情不愿地回道:“姨娘好,四妹好。”
一听到“姨娘”二字,那美貌妇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左慈的爹是正二品的金吾将军,左慈的娘是威远候嫡出的二女儿,左慈从小便是在父母的娇生惯养下,金尊玉贵地长大。
只可惜,在她八岁那年,左慈娘久病不治,撒手人寰。算起来,左慈其实刚过了热孝没几年。
左慈的娘生完左慈后,没有调理好,亏了身子,不久便抱恙在身,再没法子为左家再添男丁。而左慈的爹虽有几房妻妾,却只有一位二姨娘生了个儿子。那二姨娘貌美温顺,又气质端庄。故而,左慈的娘去世后的第四年,左慈的爹便将二姨娘扶正,做了正妻。
那位二姨娘便是眼前这位美貌妇人了。
这原先的二姨娘、如今的左家当家主母娘家姓梁,父亲是从五品的辽阳知州。她在娘家本是嫡次女,嫁与正二品的金吾将军却只能为妾。
嫁到左府后,她一共为左慈爹生了一子二女三个孩子。男孩今年不过七岁大,而两个女孩,一个今年十三岁,一个十岁。
也不知怎的,自打左慈爹将梁氏扶正为妻之后,她便喜欢照着左慈娘生前常常佩戴的那些首饰的样子,打些极为相似的首饰来带。
这番举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要说她不尊重左慈的娘吧,可认真论起来,那些首饰并非完全一样,总有些变数在里面;要说她是全然无心吧,可左慈怎么看怎么觉着不是那回事,碍眼的很。就比方说她今日所戴的步摇与耳坠,猛一眼望上去,便与左慈娘的遗物几乎一样,只不过左慈娘的是梅花镶珍珠,她的是梅花镶宝石。
所以,尽管梁氏待左慈温柔体贴,左慈依旧相当讨厌她。这也并不怪左慈,阿荇觉着,如果她家二姨娘成日里带些与她阿娘相似的首饰在自己身边晃悠,她也会恼怒地牙根痒痒的。
左慈从来不叫梁氏“夫人”,只按照从前的叫法,称呼她“姨娘”,只将姨娘二字前的序数给去掉了,以凸显她的与众不同。可无论多与众不同,到底还是被称作“姨娘”,所以这无异于梁氏的一块心病。
故而,今次梁氏听到左慈依旧叫她“姨娘”,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面色讪讪的。
而阿荇却不管这么多。她此刻带着□□,正混在左慈的丫鬟堆里,因此便随着金钗、银镯她们,给梁氏与左家四小姐行了礼。
左四小姐抢在梁氏前面应道:“你们都起来吧。”声音稚气得很,又带着小大人的成熟。
阿荇站起身,打量着梁氏与左四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043 左家姨娘·上
阿荇与左慈是表姐妹,互动频繁,往年阿荇随阿娘常常到左府来串门,可那时左四小姐不过是个庶出的,故而阿荇与她只打过两、三回照面,只是偶然听左慈说起过,这个丫头憨里憨气的,不似左二小姐那般圆滑。而自从四年前左慈娘过世后,左慈爹又常年带兵镇守边疆,阿荇便少来左府,此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左四小姐。想不到,一眨眼她竟已经十岁了,长成一位小小少女。
梁氏调整好表情,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笑着与左慈叙些家常。
左慈本懒得应付梁氏,只是如今梁氏到底是左家当家主母,左慈便是再讨厌她,如今她身在左家,阿爹又驻守边疆不在家,若想过得快活,也只能与梁氏保持明面上的友好互动,这才撑着精神与她闲话。
左四小姐坐在梁氏身旁,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了一圈之后,锁紧了桌上阿荇吃剩下的点心。她悄悄的吞了吞口水,阿荇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果然还是小孩子,见到吃食就挪不开眼睛
果然,左四小姐吞了不少口水后,终于开了口。
“长姊,”左四小姐眼巴巴地看着左慈,伸出小手指了指一块芙蓉糕,“我想吃那个。”
左慈懒得应她,便只点了点头。
左四小姐一声欢呼,指使阿荇:“你将那个拿来给我吃。”怕阿荇拿错,还与她描述了一番,“不要拿错了啊,是左边的那个,白白的,唔,叫什么来着……”
阿荇囧了一囧,这左四小姐喜欢吃的东西竟然不知道名字。便张口与她道:“那是芙蓉糕。”
“对!就是它!”左四小姐开心地拍着手,依旧不忘指使阿荇,“你将它拿给我。”
阿荇懒得多事,便用干净的帕子托了一块芙蓉糕递给她。
谁知那左四小姐接过芙蓉糕,扫了眼桌面上的蜜汁瓜子,竟又命令她:“你再给我剥些瓜子来吃。”
阿荇从小到大皆是被人伺候,何时做过这伺候人的活计?她可不耐烦伺候一个小姑娘吃瓜子,便翻了个白眼,权当做没听到这话。
身旁的金钗见状,忙走了过来,准备为左四小姐剥瓜子。
忽然一把声音道:“金钗站住。那个新来的丫鬟,我四妹叫你给她剥瓜子吃,你没长耳朵吗?”
阿荇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去看看那声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