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溪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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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荇淡淡地道:“那表妹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如蒹葭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039 偶遇左慈·下
左慈哂笑,仿佛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蒹葭相貌比表姐好看,脑子比表姐好使,手腕嘛,也比表姐厉害又狠辣。”左慈一拍手,“对了,听说她还会医术,还有一个能在武林中呼风唤雨的大哥。”
阿荇捕捉到左慈话中的某些意思。能在武林中呼风唤雨的大哥,这描述听起来像是在说宋偃,只是宋偃与她倒似不怎么相熟,不知这传言究竟是谁放出来的,之前在醉仙楼时,不还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孤女吗?而手腕厉害,无非是说蒹葭以卑贱的身份竟获得当朝皇太孙的宠爱,完全是灰姑娘逆袭的经典。可手腕狠辣么,阿荇就想不通了。便问道:“她怎么手腕狠辣了?”
“她杖毙了你谢府公然违逆她的一个丫鬟。三十杖呢,那丫鬟血溅当场,三十杖还没打完就断了气儿。”左慈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别告诉我这事表姐你不知道。”
“这不可能,”阿荇摇头,“我阿爹阿娘不会允许的。”
阿荇爹虽然在朝堂上素来手腕强硬又雷厉风行,但作为他的女儿,阿荇深知,阿荇爹与阿荇娘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尤其是吃斋念佛的阿荇娘,平日里连一只小虫子都不会踩死。在阿荇的记忆里,谢府从来都是对下人体恤有加,从来没有伤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他们又怎会允许左慈一个外人伤了自家府中仆从的性命?
左慈听到阿荇这般说,便有些奇怪:“怎么?表姐是真不知道这件事?你自家府中的事情,怎倒还不如我一个外人了解的清楚?”见阿荇真是一脸不知的表情,这才与她解惑,“她是借着你阿妹的手除去那个丫鬟的。要我说啊,你阿妹真是比你还……咳。”左慈清了清嗓子,她说话太快,差点把“白痴”二字说出口来。阿荇到底是她表姐,她最多会拐了几道弯来隐晦地埋汰阿荇,一般倒不会把话说得太直白。顿了顿,她又道,“你难道不知道姨母已经禁了她的足,又罚了她去抄三个月的佛经?我听说你们谢家的除夕家宴都不许她出席呢,这是真是假?不过,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也快该放出来了。”
谢清葳和谢清蕤是谢府庶出的女儿。左慈自恃身份,看不上庶出的人,故而从来不与她们姐妹称道。与阿荇提起她二人时,要么是说“你阿妹”,要么就直接喊名字了。
所以,阿荇不知她这回说得到底是谢清葳还是谢清蕤。
“我阿妹?清葳还是清蕤?”
“自然是谢清葳了。”左慈琢磨了一番,“莫不是除夕家宴她也有出现?”
谢清葳、谢清蕤与她们的阿娘在谢府十几年,一向安分守己,对待阿荇娘和阿荇恭敬有加。谢清蕤倒是有些许小聪明,可谢清葳又胆小又木讷,阿荇倒不知她也会做出伤人命的事情来。就算是被蒹葭利用,但那三十杖的命令到底还是她下达的。
阿荇摇了摇头:“这丫头,心也太狠了。”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蒹葭。”左慈恨恨地道,“也不知道皇太孙殿下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黑心黑肺的小贱人。”她见阿荇沉着眼不说话,便好奇道,“自半年前表姐解了毒之后,听说又因偶感风寒病倒在床,可这一病断断续续的竟这么些日子,我十次去看你,九次半你都不能见我,而且谢府的事情你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病的有多重呢,可我看了你这半晌……”她摇了摇头,“怎么都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表姐,你到底在做什么?”
阿荇望着眼前一脸好奇的左慈,想了想,伏在她耳边与她道:“表妹可知,如今谢府里的那个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荇看了看左慈身后的仆从,欲言又止。
左慈见状,心下了然,便挥了挥手,命他们走开。
阿荇与左慈所在的地点是一条巷子的入口处。巷子外的大街上喧闹异常,而巷子里却是幽深而清净。
左慈见自己的仆从皆走到巷子内距离她们几十步远的地方,恭敬地立着,这才疑惑道:“表姐,什么叫做……叫做‘如今谢府里的那个你,并不是真正的你’?”
“很明显啊,”阿荇一笑,“意思就是,谢府中有另外的人在冒充我,而这小半年内,你所见到的我,其实都是她。”
“这不可能。”左慈终于明白了是阿荇的意思,她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呢?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与你相熟得很。我见过她几次,从来没发现她有任何异样啊。她甚至知道我们二人的旧年恩怨。”见阿荇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又补充道,“何况,姨母与姨丈也从未发现她有何破绽。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比谁都了解你,便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却一定瞒不过他们。”
“我阿爹阿娘么……”阿荇摇了摇头,“听说圣上龙体有恙,我阿爹忙了总有小半年了吧?他时常不在家,所以他接触谢府中那个我的时间并不多。而我阿娘,”她微一琢磨,“我阿娘就算发现了什么异样,也只会当是我病中心情不好,故而性情有变吧。又有蒹葭那个‘神医’帮腔,我阿娘更不会有什么怀疑了。”
“可是,她真的与你很像。”左慈皱了眉,伸手与她比划着,“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她似乎有着你所有的记忆,还有与你极为相似的性情。”
阿荇道:“天下间与我身形相仿、年纪相仿、声音相仿的姑娘千千万,这三者皆相仿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倘若有有心人将这样的姑娘找来,再为她戴上与我模样相同的□□,那便可以瞒过许多不够相熟的人了。”
“□□?”左慈复述着这个词,但却并没有如阿荇刚听到这个词时那般,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微微垂下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荇奇道:“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040 变故
左慈微一迟疑:“听说过罢了。”
阿荇又道:“若是有熟悉我的人时常与她点播点播,让她了解我大致的性情与习惯,那么……”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着左慈,一副“你懂的”样子。
左慈思忖了片刻,抬起头来:“表姐,”她望着她的眼睛,“这件事是蒹葭那个小贱人做的吧。”她用了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蒹葭做的,“倒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
左慈竟然立刻能猜到蒹葭,这令阿荇十分惊讶。她认识蒹葭的时间也并不比自己久多少,但她却似乎很了解蒹葭。要知道,平日里左慈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除开与苏珩有关的事情,其它时间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这或许是与她身在武官之家有关。
身边的人都是猜不透的谜一样的人物,这多少令阿荇感到有些挫败。而如今,最容易猜心思的左慈也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令阿荇更加挫败。
“我也不知。”阿荇诚恳地摇了摇头,“我始终想不明白。”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左慈的手,“表妹,如今我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左慈神色复杂地看着阿荇,看上去内心甚是挣扎。
阿荇明白左慈的顾虑。若是左慈不帮阿荇,那么就白白便宜了蒹葭,让蒹葭开心,是左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况且,左慈一心一意要嫁给苏珩,若是有蒹葭从中捣乱,不知她的心愿最终还能不能达成。而若是帮助阿荇呢,左慈素来看阿荇不顺眼,如今能看阿荇倒霉,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而且这件事从明面上看上去是一件小事,但若仔细思考,便会发现它的背后其实牵扯颇多,一个孤女若没有足够的靠山怎么敢把主意打到相府嫡女的头上去,恐怕苏珩也有插手,或是蒹葭根本就是被苏珩授意的,最近朝堂上并不太平,苏珩这番作为必定有深意,左慈实在是怕,怕惹得苏珩不喜,也怕牵连到左府众人。
半晌,左慈收回手来,又垂下了眸子,不去看阿荇,只闷闷地道:“我为何要帮你?表姐不如说说看,能给阿慈什么好处?”
阿荇道:“你帮我这一回,我也帮你一回,如何?”
“表姐能帮我什么?”左慈嗤笑一声,“且不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便是从前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能帮到我什么呢?我想要的,阿爹阿娘几乎都能给我,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忙。”
“那皇太孙殿下呢?”阿荇直直地望进左慈的眼睛里。
左慈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有明显的闪烁。
“殿下又如何?”左慈道,“我想要的,你未必肯给。”
“表妹,你且帮我这一次,待我回到谢府,我便助你成为皇太孙殿下的正妃。”阿荇重新握住左慈的手,“这桩生意,表妹做还是不做?”
左慈听得阿荇这番话,又沉默了良久。
“便是你肯给,也不一定给的了。”左慈终究还是回了她,“表姐可知,你从来都不稀罕的东西,这世上有多少人拼了命的去努力,也终究得不到?比如我,比如蒹葭。”她并不等阿荇说些什么,又接道,“罢了,我帮你一帮。但无需你将皇太孙妃的位置让给我。这个位置,便是你不坐,也轮不到我来坐。与其让别人来坐,还不如你自己留着。只盼,”她眼睛有些潮湿,声音也有些哽咽,“只盼日后你我同入皇宫,你能念着我今日帮你的份上,莫要与我为难。”
阿荇被左慈这番话说得一怔,正欲答她,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叫道:“乖徒。”
乍一回身,阿荇便看到一人立在几步远处。他黑衣广袖,黑发披肩,背后是涌动的人群。
他笑着冲阿荇招了招手:“阿荇过来。”
“他是谁?”左慈也看见她了,疑惑地问阿荇,“你认识他?他为什么叫你‘乖徒’?”
“不熟的人。”阿荇不动声色的将左慈拦在身后,这才朗声道,“宋影,你又想做什么?”
“宋影?”那人眯了眯眼,面色阴晴不定,“一月不见,乖徒越发糊涂,连为师都不认得了?”
阿荇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瓜,由着你去骗。你不是宋影,莫非我是?”
方才他与苏珩比斗时,双手捏了诀,而那翻出的手掌上分明有一道淡淡的白色伤痕,那是宋影的手,而不是宋偃的。也正是因为认出他不是宋偃,阿荇这才趁机偷偷溜了出来。谁知他竟然这么快就寻了过来。那苏珩呢?苏珩怎么没有寻来?既然宋影出了别庄,许是已经胜了苏珩。所以,苏珩现下在哪里?
阿荇厉声问道:“皇太孙殿下呢?你把他怎样了?”
“有趣。”那人听到阿荇不客气的语气,并不恼怒,反而抚掌大笑,“你自己的未婚夫君,自己管不住,倒找我要人。”
“殿下?”左慈听到阿荇的话,慌了神,一把抓住阿荇的胳膊,“殿下他怎么了?殿下他在哪里?”
“阿慈,”那人面带微笑,忽然冲左慈道,“我很好,我在这里。”
“殿下!”方才还泪眼迷蒙、焦灼忧虑的左慈,听到他的呼唤后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望着那人所在的方位,双眸却朦胧一片,没了焦距。
阿荇一惊,左慈当他是苏珩?
电光火石之间,阿荇竟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宋偃对左慈用了幻术。
左慈乍一见到心上人,有些羞涩。她福了一福,与他行礼:“殿下万福。”又看了看他身边,疑惑道,“殿下的护卫呢?蒹葭姑娘呢?怎么就只殿下一人?”
那人也不答她,只微微笑着:“阿慈过来。”
左慈脸上一喜,抬脚便要走过去。
阿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左慈不放:“别过去,他不是皇太孙殿下。”
而左慈却像看怪物一般看了阿荇一眼:“表姐,你发什么疯呢。”又挣了挣臂膊,“快放开我。”
阿荇却不松手,只在她胳膊上一掐:“快醒来!他不是苏珩,那是幻术。”
左慈挣不脱阿荇,便反手将阿荇往后一退。她力气很大,阿荇踉跄着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斜斜钉入方才阿荇站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此刻正放着左慈的右脚。
那只箭穿透了左慈的右脚,将她的脚掌钉在地上。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
左慈像是忽然清醒一般,却没来得及叫一声痛,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041 左府·上
左家的将军府不及谢家相府面积大,但是左家大小姐的闺房却比谢家大小姐的闺房大的多,且装饰豪华奢侈得多。
阿荇面上贴着□□,正坐在左慈闺房中,吃着银镯新买回来的热腾腾的点心,点心渣子掉了一地。
旁边的床上卧病养伤的左慈见着阿荇这番吃相和阿荇脚下光洁汉白玉地面上的点心渣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连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了。
阿荇分明将左慈的嫌弃与纠结看在眼里,却不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将渣子继续开心地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