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了自己的碧海蓝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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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班回家,冬冬笑眯眯的:“蓝,我不去青岛了。他来,下周四。”
“哦?专程来看你?”
“恩,顺便办点事。”冬冬一直在笑。
“专程顺便来。”我开了个玩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冬冬忙着收拾房间,忙着买新衣服,忙着去做护肤。看着她忙活,我心里既难过又感动,难过的是,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个骗子还不一定。感动的是,爱情,令一个平凡的女子脸颊绯红、眼睛闪光,变得光彩照人。
张语大架光临的前一个晚上,冬冬几乎将她所有当季的衣服都拔出来给我看,这件好不好,那件行不行,折腾到半夜还兴奋不减,终于确定第二天穿高领白毛衣配红格子及膝裙。
第二天上班,我接到冬冬的电话,“我男朋友开车到了中山门,他不认识路,你告诉他吧。”
根据冬冬的指示,我拨通了张语的号码:“你好,我是冬冬的舍友。你要去哪?我跟你说怎么走。”
电话那头是个东北口音的男子,声音却很柔和:“我要去你们家啊。”
(三十八)
为了给冬冬和他男友一点空间,我下班后约了阿文去逛街。一直逛到所有商店都关了门,我却什么东西都没买,在金鹰看见一件薄羊毛的V领毛衣,青色加粉色的菱形格子,喜欢得要命,左试右试终于还是含恨离去。
阿文见我这小气样嘲笑道:“你不买新衣服,就能买得起房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我嘴硬:“我不买这件衣服,至少能为我的新房子贡献0。05个平方米。”
见我对房子痴迷到这个地步,阿文诡异的一笑:“说不定最近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房子梦,你要怎么讨好我?”
“我只卖艺,不卖身!”我觉得她是在逗我,无精打采的回答。
“切,你卖了身也未必卖得起房。现在的小姐十七八就出来混了!你太老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难怪嫁不出去。”阿文一直就是单身贵族,男朋友谈了一打,无一成功。
“你不恶毒,还不是照样被人甩?”阿文说:“你等着吧,明年一开年,你就能买房。这段时间好好工作,千万千万不要辞职!”阿文像个巫婆,神秘兮兮。
我不以为然,看看天色不早,彼此道了别。
到了楼下,发现楼前停了辆黑色的捷达,青岛牌照,估摸着是冬冬男友的。我心怀鬼胎的将车牌记下来,短信发给在老家当交警的表哥,让他帮着查查车主是何方神圣。
时间很晚了,我轻手轻脚打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道。打开灯,发现我们的鞋架上放了一双脏兮兮男式的浅口靴,估计就是屋里异味的发源地。我将窗户打开,夜晚清冷的风吹进来,才感觉好了些。
夜里出来上洗手间,隔壁的房间传出压抑的呻吟声,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窥探了别人的隐私,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起床迟了,匆匆洗漱出门,隔壁房间一直紧闭着门。
刚上班不久,就接到表哥的短信:捷达车主叫孙建华,1970年生,户籍青岛。冬冬的男友不是叫张语吗,不有29岁吗?难道他是借别人的车?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我从未谋面过的男人,不叫张语,而叫孙建华。
周末,冬冬和她的男友去苏州旅游,所以一直到了周日晚上,我才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豪门弟子。挺高挺白的一个男人,眼角有皱纹,穿着风衣,袖口部分亮亮的,估计有些年月没洗过了。
这天晚上,他们俩请我吃饭,就在家附近的忘不了酸菜鱼馆。由于第二天张语就要离开南京,所以冬冬的神色很落寞,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张语对我说:“谢谢你一直照顾冬冬,敬你。”我不喝酒,所以用茶代替,张语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三两杯酒下肚,豪门弟子的话明显多了:“冬冬,别怕。我回去跟我妈说去,他们不接受你我就跟家里断绝关系!咱自己有手,没有他们也一样创业!”
冬冬终于哭了,哽咽着说:“别为了我跟家里闹,你跟他们好好谈谈,实在不行……我就成全他们,离开你。”
TMD,又是一傻妞!我心里着实气,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将筷子一丢:“失陪,我去洗手间。”
走出饭店,深深的吸了口气。外面有些冷,我抱着胳膊,看食客们笑逐颜开走进走出,好一派热闹景象,谁会在乎,里面有个伤心女子在哭泣呢?
再次走进包间,正听到张语说:“奔驰320借给老马了,他有一铁哥们娶媳妇,我刚买的新车就让他这么着给开走了……”见我进来,他忙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正跟冬冬说呢,我一朋友把我的车借走了。”
我听了心里一紧,说道:“那这辆捷达不是你自己的啊?”
“是我的啊,我有三辆车呢!还有一辆跑车,被我老爸没收了,怕我飙车,危险!”
我简直没办法继续坐下去了,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大得没边的谎言揭穿。后来想想,说不定他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买车呢?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是这样。
(三十九)
张语走后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冬冬都沉浸在分离的悲伤之中。毫无疑问,张语此次的造访,更坚定了她与他走下去的决心。每天晚上九点钟,冬冬会准时打电话给她远方的男朋友,可是这个男朋友不是在应酬,匆匆说几句就挂断,就是长时间的不接电话。如果是这样,冬冬一个晚上都会心神不宁,坚持拨着那个熟悉的、总也接不通的号码。
选择一个雨后的傍晚,在散步的时候,我将关于车的疑惑告诉了冬冬。冬冬听了直摇头:“不可能,肯定是他用别人的名字买的。他跟我说过,他怕他家里人查他账。”
“那我们来做个试验吧。”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我自己的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是孙建华吗?”“是啊?”我挂了电话。
简单的两句对白在免提中显得异常明白清晰。冬冬慢慢蹲下身去,抱住我的膝盖,憋了半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哭出来就好。 在冬冬强硬的追问下,张语也玩起了失踪,从此销声匿迹。
天下负心的男人,竟是何其的相似!
(四十)
星期天的阳光明媚,天气很不错。我正在驾校学车。过一个急弯的时候慌了神,脚下不知所措,同时踩下油门和刹车,汽车猛烈的抖动起来,呼啸着过了弯。
帮我换了一挡,控制了速度,年轻的教练才腾出空痛斥道:“跟你讲了多少次,拐弯要踩刹车,踩刹车!”
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松了一口气:“教练,没看过《头文字D》吧,我这是玩飘移呢!”
全车人都哄笑起来。
这时候,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我腾不出手,就让后排的学员mm帮我看一下。mm在我装满杂物的大包里翻啊翻啊,好不容易,才掏出我的手机。
“读给我听听。”我担心是同事为工作的事儿找我。
Mm在后面拿着手机左按右按,我又绕了一大圈,她才开口念道:“我发了封信给你,在wind0408的邮箱里。”
田飞!
我一脚急刹车!
全车人顿时前俯后仰。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先走。”下了车,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4月8日,6年前那个有风的春天,是我们认识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博客,我们共同申请了这个邮箱,彼此将思念存进去给对方看。吵架了,闹别扭了,第二天,准能在这个邮箱里看到田飞的道歉。
他不辞而别后,我曾经每几分钟刷新一次,希望在这个地方得到他的只字片语,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打了辆车,飞奔回家。坐在电脑前,快速的登陆这个邮箱,在未读邮件里,静静的躺着一封信“来自飞的邮件,是否要打开。”
我颤抖着点下了——是。
(四十一)这是个加秘的Word文档,我用自己的生日试了试,一下子就打开了。
漂亮的幼圆体:
蓝: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失眠。每天晚上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入睡,经常会梦见你。你站在外滩繁华的夜色里,孤独无助,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身边的路人熙熙攘攘,他们神情冷漠,行色匆匆,有人挤着你,有人踩着你,你不停的躲闪,你被逼到背光的角落里,起风了、下雨了,可是你却始终不愿意离开。我在稍远的地方对你喊,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可是你仿佛听不见,依然站在那里,头发上滴着水,冻得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愿意离开。
走在衡山路上、走过中山公园,我都会在想:会不会遇见你?我盯着每一个路过的长发女子看,确定她们是不是你。你公司楼下报亭的大爷还记得我,问我为何总也见不到你?问得我心里发慌,我怎么能对他说,我把你给丢下了?
许峰说他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见过你,说你把头发剪短了些,看上去不错,这让我心安,但仍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我很挂念你,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田飞
眼泪,又一次泛出眼眶。
回想起那个离开上海的晚上:我拖着沉重的行李,坐在出租车上,回头从后窗里张望那幢盛满了爱恨情仇的灰色小楼,看着它在渐渐变小、远去。夜色朦胧,路旁的霓虹变幻莫测,发出迷离的光,忽然觉得这所城市面目狰狞,它将每个为了希望和理想投奔它而来的人们,卷入巨大的气场,是沉是浮,全由不得自己……
(四十二)
星期一,照例开晨会,分管销售的副总亲自主持。眼看就要到年底,老板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不好看,大会小会天天开,无非就一个精神:公司好,大家便好。大家要有紧迫感,要把每个月的任务分摊到每个星期,分摊到每一天,甚至要分摊到每一个小时!
田飞的信,我虽然没有回复,但却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我。过去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忘记了,现在都如洪水猛兽一般扑上来。
那段时间状态出奇得差:没精神,晚上一过九点就困,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了,早晨起床,胸闷气短,得好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第六次约一家电信公司采购部的头头谈合作事宜,这个家伙是个老色狼,不止一次的暗示我,如果我愿意做他的情人,他不仅帮我解决30万的销售任务,而且还可以帮我买辆小车,解我上下班挤公交之苦。
看着他那张肥头大耳的脸,我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但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我就再也别想在这家公司混了。我采用迂回战术:做情人呢,不是不能考虑的,车买不买都无所谓,我也不是贪图钱财的女人,但这供货合同是迫在眉睫,这次一定得签了,否则无法向老板交代了。这家伙当即打了哈哈:“这事啊,我还得向董事会汇报哇,还要再议一议哇。”末了,丢给我一句话:“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私下里,我把这事告诉了阿文,阿文当即拍案而起:“有这事?那头头长得帅不帅?要不,你干脆以身相许,既完成了任务,又把自己嫁了,正好一举两得!”我说:“靠,你想男人想疯啦?那厮长得像猪八戒,家里又老婆又儿子,你把姐姐我往火坑里推啊?”阿文说:“哦,那就算了。好歹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女性,不能让你去做了二房。”然后抱怨:“现在的男的都怎么啦?是个男人就敢包二奶?”
虽然目前混得不好,却还总不至于去当人家二奶,这笔单子算是黄了。同一部门的丽莎却出其不意的拿下了这30万,在办公室里一副超级得意的模样。老板自然要找我谈心:“同样是攻关,你怎么屡战屡败啊,人家丽莎一个新人,却做出了如此出色的成绩。你要好好想想,公司向来是重业绩而不是重资历的。”我实在气不过,反驳道:“攻关,用头脑攻不破的,用身体就行。你看着,人家丽莎马上就要买车,有的女人就是擅长利用自己的特长!”
果不其然,没多久,丽莎就开着辆草绿色的POLO车招招摇摇的来上班了。一整天,都在跟同事说:“我男朋友本来说好要送辆宝马跑车给我的。可是呢,我觉得就上下班开开,用不着那么奢侈,而且现在油价好贵哦!”在一片艳羡中,我插了一句:“买得起宝马跑的人还在乎那点汽油钱吗?”随后便借口拜访客户回家了。
非高峰时间公交车还这么挤,人家挤我,我只好也挤人家,有人冲我怪叫一声:“你看着点看着点,没长眼睛啊?”“你怕挤,怕挤自己买车啊,乘什么公交?”本小姐正一肚子气没处撒,立刻反击。那人见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知趣地闭了嘴。
陷了人堆中,不断被挤来挤去,呼吸困难,我感觉自己要晕了,身体一点一点滑下去,意识却还是清醒的:“不能倒不能倒。”恍惚中,田飞在稍远处看着我,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吧!
(四十三)
一睁眼,正躺在医院的观察室里,身边有个女警,这是我第三次与南京的警察打交道。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主要是精神压力过大所致,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