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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手党之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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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手持旗帜从他们面前走过,向申行注目礼。实业和金融界所有的风吹草动都是申手里巨大的权力引发的,而他本人却是超脱这一切的隐士。他平滑的额头上微微皱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人很快感觉到申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但是申皱眉头是因为他在想知道他手下的人是不是安排好,让他能在半小时内顺利离开这儿。随他这次出访的伺从助手是一位年轻的中国小伙子,是申在他做学生的时候“买”来的,申还供他上了大学。他姓周,他通常在纽约工作。周的英语很棒,是从爱尔兰耶稣会教会学校那儿学来的。他的天资也很高,所以经常被抽调出来委以重任。

    申的日程安排算得上是分秒必争,今天就是很好的例子。下午他得准时到雅加达去参加一个盛大的石油副产品工厂的落成典礼。这家工厂将致力于生产用于美国新型的防雷达轰炸机的特殊工业塑料。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了,因为相信他的职员不可能耽误他。周误事更是天方夜谭。当最后一面旗子走过时,他转身对总统礼节性地鞠了一躬,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几分钟后,平台上有人寻找他时,申劳早已没了踪影。

    多亏了周,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离开了这几乎可以触摸到灼热的权力氛围。

    “在黑手党人的婚礼上干吗非得演奏黑手党音乐?”年轻姑娘问。

    尼基·雷福赖特在他的螺旋芯活页笔记本上接着这样写道,“音乐有起源之说吗?

    音乐有存在的必要吗?德彪西①将他的组曲命名为《大海》的时候,音乐是否会因此有海水的咸味和汹涌的波涛?”

    ①德彪西(1862-1918),法国作曲家、印象派音乐奠基人之一,主要作品有管弦乐曲《牧神午后前奏曲》、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钢琴曲《意象集》等,并有论文集《克罗士先生》。

    在米西·理查兹分给他过夜的卧室里,灯光暗淡。尼基感到受到了优待。因为本妮全家对他的背景几乎一无所知。

    在这儿,他披着各种各样的保护色,但这些都是他自愿的。在西方,他们母子用他母亲娘家的姓雷福莱特。而在东方,他的名字很有来头:尼克·申,是申劳唯一的后代。

    “除了布莱希特①之外”,他接着写道,“如果有谁要写马克思风格的诗歌,他可以求助于魏尔②。”

    ①布莱希特(1898-1956),德国戏剧家和诗人,提出“史诗戏剧”理论和“戏剧陌生化”的表演方法,强调作品的理性分析和教育作用,写有论着《戏剧小工具篇》、剧作《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等。

    ②魏尔(1900-1950),德国作曲家,以与布莱希特合作所作的讽刺歌剧《三分钱歌剧》和《马哈冈尼城的兴亡》最为著名,纳粹执政后移居美国。

    几乎没有道路是向尼克·申开着的,他父亲至今还未请他继承他的事业,所以他给自己选了一个专业:新闻学。对这个专业,他似乎并非完全没有天赋。他的暑期作业《致我父亲的几封信》将作为他文学课程的作文。申劳大生不是做父亲的料,尼克在文中解释道,但他很爱自己的儿子。文章中没有多少事实根据,因此他使用了书信的形式。

    尼克卧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本妮没有敲门就钻了进来,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拖鞋,高挑的身体一丝不挂地裸露着。她关上门,然后紧贴着门站立;她挺起胸脯,看上去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像是努力要摆脱门把手的引力一样。

    “我在这儿,骑士。”
第七章
    查理·理查兹差不多是最后一个离开大厦的。说到齐奥·伊塔洛在他内心点燃的怒火,查理的自控力是惊人的。他们没有喝光酒,也没有吃完甜食。立在他旁边的是一把把太阳桑没有谁挑起事端。今天只发生了两起事故,第三起还未爆发。他的堂侄媳帕姆对招待会上的一半男子献过殷勤。明天是礼拜天。

    今天只有两个场合让他难受。第一次是他见客人的时候,和这些客人客套让他感到恶心。像所有让他厌恶的事一样,这只是烟云过眼的事。此时,最重要的是能成功地和伊塔洛分道扬镳。另外一次是他和温切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凯里,”温切抱怨道,“又是一个一尘不染的教授,和你一样。你会认为我曾是一个儿童性骚扰者。”

    查理咧嘴笑了笑,但显然不是由衷的笑容。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如果你觉得能够摆脱这个恶习,那么你会的。”

    “嗨,‘奸妇之夫’,你不是和尚。”

    “我也不是蓝胡子①。”

    ①蓝胡子,法国民间故事中连续杀了六个妻子的人。

    温切的那张阿拉伯人一样黝黑的脸被查理的这番话气得通红。“小心点儿,查理。

    你们这些所谓守法的小丑,要当心你们所说的话。”他那双冷冰冰的乌黑的眼睛似乎钻进了查理的灰色的眼里。“到时可别对我说你那位人高马大吸毒成瘾的妻子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查理拉长着脸,抑制内心的怒火。“温切,你的伎俩全使出来吧,无非是偷税漏税、贩卖毒品、嫖娼买淫、敲诈勒索、收买警察、开设赌局或是搞一些假破产之类的勾当。

    但你的收入仍然不能与我的里奇兰控股公司抗衡。别忘了,我们还阔步离开了,气得不想再说什么了。”

    想起那一次的情形,查理的面颊又开始发热了。他试着叹口气,放松自己。从早晨有人制造暴力向他发出警告时起,查理第一次感到自己需要放松。他站在平台的西北角,欣赏着日落西山后的壮观景色,红彤彤的晚霞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淡紫色的面纱。在曼哈顿再也没有谁能看到这些景色,因为那些可怜的傻瓜站得不够高。

    从公共关系的角度看,今天算是成功的。从圣帕特教堂里的婚礼弥撒到世界之顶上的婚礼招待会,还有象征着权力、穿过曼哈顿大街小巷的豪华轿车,这一切像一道分水岭在今天都表白的清清楚楚。这是查理计划将家族一分为二的最好前奏。瞧瞧眼前的这番景色!再也不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而是两枚不同的徽章。想一想,就在一年前,他还从未听说过爱普里尔·佳尼特博士这个名字。

    那还是有一次他翻阅北美里奇兰银行信托公司的年终报告的时候。他偶然发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被里奇兰石油公司石油泄漏污染的阿拉斯加某个地区新造的树林,这恐怕是对里奇兰石油公司吞噬原始荒原的一种补偿。松树幼苗前站立着三四个银行职员,他们头顶皮帽,身穿派克大衣,看上去很冷。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位纤细的女人。她齐耳短发过早地灰白了,显得有些干涩和蓬乱,额前还留着中世纪骑士扈从那样的刘海。她看上去很面熟,短短的身躯,长长的腿,宽颧骨,鹰钩鼻。但照片下面的文字说明告诉他,她的身份是里奇兰慈善机构的执行经理爱普里尔·佳尼特博士。

    他当然没听说过她。二十四小时后,他收到了她寄来的备忘录。佳尼特被邀请到他的办公室。她原来已经三十大几岁了,但是,她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在人人都怕的白发衬托下却让人感到一种活泼调皮的青春朝气。以前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年轻的时候?

    有三家里奇兰公司,佳尼特汇报说,包括宾夕法尼亚州西部的一家石油储备公司,都被发现有严重污染着环境的现象,即使在阿拉斯加植树造林,即使给生态事业捐献巨资,也不能阻止随时爆发公众舆论的可能。

    “问题是我们对这一切只是口惠而实不致,理查兹先生。”

    “这个国家的选民已经习惯了空洞的允诺。”

    她大笑了一声,说:“这是对我们教育体制的最好谴责。”

    “无知的教育方法培养出更多的无知之辈。”

    “我是不是不该在此时候提这个问题?”

    正是他的那句牢骚话使她丢弃了作为一个职员在老板面前所应有的恭敬。几分钟后,他们便开始直言不讳的交谈,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呢?在梦中?

    “对我来说,教育体制通常是成败攸关的关键。”她先前就承认过。“打从我离开哥伦比亚大学以来,我和以前的两位同事已经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我不得不辞职不干了。他们那些人只对空洞的许诺感兴趣。”

    “啊,你也是教授。”他几乎是压着嗓子说这句话的。

    “我曾经是。”

    “是个好教授吗?”

    “我不断地给学生们纠正语法错误和逻辑错误,尽管我教的是环境科学。”她的脸上失去了刚才的兴奋,“我简直不敢相信,研究生竟然还没掌握六年级就应该掌握的英语。”

    “你和我,”查理慢吞吞地说道,“将并肩奋斗,佳尼特。”她温柔的褐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查理,以至于他发现很难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他也不愿这么做。他听到自己在问:“你有西西里人的血统吗,佳尼特博士?”

    “我父亲是霍皮族人,母亲是爱尔兰人。”

    回想起那段时光,查理此时在想自己是多么希望佳尼特能参加今天的招待会。可是即使向她发出邀请也无济于事,尽管他非常想能和她一直呆在一起。但今天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的,何况,伊塔洛已经开始对她抱有成见了。

    就在上个星期,要是他能一睹她的风采该多好啊!大都市博物馆专门腾出一个宽敞的庭院用来举办亚马逊沿岸印第安人部落中的热带雨林生态展览。一块小告示牌上写道:“报告人:爱普里尔·佳尼特博士,北美里奇兰银行与信托公司。”

    从音响里传出的伴有呼吸的声音,犹如南美土著人演奏的笛子独奏曲,这些粗犷的音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演讲者激情高昂。“……实际上有一段宽阔垂直的地带,从阿拉斯加和加拿大的伊奴伊特人和阿留申人居住的冻原向南延伸到临近北极的印加文化地区……”佳尼特的嗓音由于劳累而有些沙哑。她已经给观众做过五场报告,但她光彩照人的脸上从来没有失去兴奋的表情。“在这块巨大的月牙形地带,我们同样发现这里的资源几乎被开采殆尽,首先这将剥夺土著人赖以生存的自然条件,紧接着便是土著民族生态遭到破坏,最终将导致我们这颗星球上的氧气枯竭。我们怎么能认为氧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呢?”

    好一个教授!

    她的声音使查理完全沉浸在对她的深情之中。现在他似乎看到了观众,一双双眼睛落在这位不平凡的女人身上,她的脸是灯塔。斜阳从后面映照着她的单薄身体,一头白发像笼罩她的光环,好像这光晕是从她体内发出的。

    他能感觉到她演讲时的喘息传递出巨大的最质朴的快乐。他爱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和她的全部。幸亏他能大难不死,死里逃生。这个闪烁着灵光的女人给他一种几乎神秘的感觉:她是由一种他难以置信的神圣力量铸成的。

    齐奥·伊塔洛当然不会理解。更糟的是,他很清楚齐奥所信奉的上帝。此刻,查理发现自己由放松变成了乐观。这要归功于佳尼特的演说。

    “世上没有你我之分,”她曾这么说过,“我们是一个整体,每个动物,每棵植物,每块岩石都是相关的。个体,整体,都是一体的。这不难理解,查理。他们都叫你天才。”

    “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木瓜一个。只有伊塔洛才是天才。”

    “甚至伊塔洛也是我们的一分子。你不妨把他看成是你聪明的对手。如果你把他看着是个受害者——”此时查理几乎又看到那颗子弹击中香槟酒杯时的情景。

    他的头顶上响起了一声金属的叩击声。

    他看到老头像老鹰一样的侧影,站在一扇窗户边上正用一枚硬币敲击着防弹玻璃。

    在查理的脑海里,伊塔洛顿时变成了梦幻中的恶魔,正舔着一堆堆“本斯”上的血迹。

    佳尼特说得对:除非在噩梦中,他再也无法看清老头的真实面貌。

    说他的叔叔也是受害者,这让他难以信服。如果他要老头子将贪心咽回去,被迫同意分家,查理就得坚定不移,铁石心肠。

    查理来到凉爽的电脑房,顺着螺旋楼梯向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爬去。伊塔洛准备了两只郁金香形酒杯在等着他。“我们的香槟酒还没喝呐。”

    查理听出老头和解的语气。那好,原来皮诺的死也让他担惊受怕了。也许这会使他停止自相残杀。

    “希望这杯酒没再被什么子弹搅和了。”

    伊塔洛发表什么看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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