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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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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青笑笑:“我不走,他们也容不下我。”
  “就算他们容得下你,你留得下吗?”
  “留不下。”卓青叹息。褚连城遇刺,褚氏全族被诛的地方,他怎么留得下?
  “爹爹!”童稚的声音在后面叫。
  卓青和徐明春回首望去,马车帘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年纪尚幼,然而眉眼浓丽绝伦,颇有林俊男当日的神采,一双眼睛深湛清亮,又有褚连城的几分影子。
  卓青和徐明春相视一笑,并肩走回马车旁。
  他和徐明春约定好的,什么也不告诉小忆,他们给他编造了另一段身世,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刀光剑影的身世。
  坐上马车,最后再看一眼萧索的断头台,卓青揉着小忆的脑袋说:“小忆,答应爹爹一件事。”
  “什么事?”小忆好奇地看着卓青。
  “你这一生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永远永远,不要再踏进长安一步。”
  “为什么?”
  “因为,爹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葬送在了这里。”察觉到徐明春刹那间的僵硬,卓青的心脏微微收缩,然而还是狠着心说下去,“那个人死了,爹爹的心也跟着死了,我痛恨这个地方。若你再来此地,就永远不许见我。就算我有一日死了,仍不许你来。你若踏入长安一步,就连我的坟头都不必再去。”
  小忆被他神色间的郑重吓住了,抱住他的手发誓:“我不来长安,我再也不来长安了,小忆听爹的话!”
  卓青绝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伸出另一只手将小忆的手笼在掌心里:“男子汉,说话要算数。”
  “嗯!”小忆重重地点头。
  ***
马车迤俪出城,沿官道驿站先北上。卓青安排了一招疑兵之计。这一晚,他们在渭水登舟,先东去,至蒲州再南下。
  用过饭,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小忆觉得没意思,钻进徐明春怀里。徐明春逗他:“去去,叫你爹爹抱你。”小忆害怕沉默寡言的卓青,却不怕徐明春,赖在他怀里撒娇:“我喜欢徐叔叔抱。徐叔叔长得漂亮!”
  徐明春笑:“你爹不漂亮?”
  小忆眨眨眼:“都漂亮。”
  “谁最漂亮?”
  小忆又眨眨眼:“当然是我!不过爹爹说,我有个舅舅漂亮得不像话,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找他比一比,看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徐明春一指点在他鼻尖上,“小小年纪,好色成癖,其心可诛。”
  小忆哼了一声,趴在徐明春膝上荡秋千。
  夜寒声寂,小忆荡了一会儿,在徐明春膝上睡着了。卓青铺开被褥,徐明春轻手轻脚抱起小忆放上去,卓青拿被子盖在他身上,掖好被角。
  徐明春见卓青面色极差,轻声问:“又痛了?”
  卓青笑笑:“比去年好多了。”
  徐明春拉起卓青到他的床前,吩咐:“趴下。”
  卓青知道违拗不了他,身上又实在难受得厉害,安静地伏卧在床上。徐明春在旁边坐下,以内力为他推拿周身筋脉穴道。暖融融的力道透入体内,说不出的舒服。那仿佛是一只魔手,手到哪里,哪里的酸痛就骤然消减。卓青倦极,竟然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已不见徐明春,身上盖着被子,炉中炭火烧得微红。
  躺了一会儿,披衣走到舱门前。天空寂寥,一星如月,在天边熠熠闪光。一条削瘦的人影悄立船头,正昂首仰望。
  卓青站了一会儿,回身拿了一件衣服,悄悄走到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披在他肩上:“夜里风凉,小心生病。”
  徐明春转头微笑:“又睡不着?”
  卓青笑了笑,与他并肩而立。星光笼罩四野,雪色清极,船头犁开黝黑的水面,仿佛有银鳞在水上跃动。
  “也不知道林俊南和谢晓风在天山过得怎么样?”徐明春忽道。
  卓青道:“能怎么样,那两个人凑到一起,少不了磕磕碰碰。”
  “甜的时候怕也能把人腻死。”徐明春微笑,“一对冤家。”
  卓青也笑:“不是冤家不聚头。”
  忽然间就沉默了下来,仿佛再无话可说。
  良久,徐明春轻声重复卓青的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嗓音低沉,在寒冷的夜里微微颤动,令人怦然心动。
  卓青不敢看他。于是,又沉默了下来。近来经常这样,不经意间就各自被孤立,仿佛两座孤岛,中间隔着茫茫海天。
  “明春。”卓青唤了一声。
  “嗯?”
  “江南柳家二小姐还在给你写信?”
  “怎么了?”
  “她喜欢你。”
  “那又如何?”
  “你呢?”
  徐明春沉默了一会儿,道:“夜深了。”转身往回走,脚步不急,迈得却极大。卓青回转身,看见一星儿亮光在他眼中闪烁。鬼使神差,忍不住出手抓向他手腕,徐明春蓦地回头,眼光明若银星。
  卓青微一惊,手在空中停了停,缓缓收了回来,微笑:“你不喜欢?”
  徐明春望着他:“你要我如此?”
  卓青心头一颤。十年前的徐明春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好,铁羽道人曾以八字品评他:铁心冷面,天性凉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八年来与他相濡以沫、生死相守,守了他八年,护了他八年。如何能忘九年前他身遭惨变、初出狼穴,徐明春带了他和林俊南、谢晓风南下扬州,一路上衣不解带、日夜照顾;如何能忘扬州城里他使气弄性,徐明春守在一旁温言开解,待他闹够了睡去后阅览群书,寻找治病之方;如何能忘八年里徐明春为他披风栉雨、血染征衣……一点一滴,聚沙成海,那么多的记忆交叠辉映,早已分不清是恩情还是亲情,彼此仿若手足,生不离死不弃。
  此刻,徐明春问他:你要我如此?卓青不知道若自己点头,徐明春会不会真的去江南娶那柳家二小姐为妻。他亦知道自己残忍,可不残忍又待如何?此心已死,此生已废,还有什么能给他呢?
  卓青怆然回头,手扶船舷,“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
  徐明春道:“我逼过你?”
  卓青语塞。
  “青,”徐明春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要看着你,这就够了。不管你心里面有谁,都没有关系。”
  “明春……”
  “你往下看这滚滚东流的渭水。”徐明春抵住卓青的肩,“夫子在川上曾感叹:逝者如斯,不舍昼夜。青,我们认识了十年,你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我不能要求你抹去有褚连城的十年,你也不能要求我抹去有你的十年。逝者已逝,唯余残生。在这残生里,叫我陪着你,能走多远,我们就走多远。你也不要逼我,我也不去逼你,一切顺其自然,好不好?”
  卓青俯首无语,良久回头。徐明春目光坦然,然而他如何不知,这坦然的目光下压抑了多少的痛苦与绝望?
  心底急流翻滚,良久良久,卓青唇齿微张。
  徐明春眼光微闪,面上的表情令卓青几乎不忍再看,嘴边的千种言语终于化成一声轻叹,回首在那轻轻颤抖的唇上微微一碰。徐明春惊得全身僵硬,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光。他的唇怎么这样冷?仿佛一块小小的冰。卓青轻轻握住他的手。果然,手也是冷的,甚至还在不能抑止地颤抖。
  卓青心低的一根弦铮得断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宛若耳语:“那么,就照你说的办吧。我不逼你,你也不逼我,一切顺其自然。”
  那就这样办吧,如果我已重过你的生命。
  逝者已逝,唯余残生。在这残生里,我与你相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你也不要逼我,我也不去逼你,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明月照人来一 夺花球
    林俊南睡得正香,鼻子一阵奇痒,打了几个喷嚏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谢晓风手里拿了一根草根,正倚在旁边微笑,夏日阳光打在他清俊的脸上,一副英气勃勃的生动模样。
  林俊南眨了眨眼,忽然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把他往身子底下按。论武功他不如谢晓风,论在这些事上的手段,谢晓风却大大不如他,初时谢晓风还说些武功好的应该在上面的话,试了两回,弄得两个人都痛苦不堪,谢晓风大为尴尬,铁青了脸,闷闷的几天不说话,后来好不容易哄过来,谢晓风从此不再提要在上面的话。
  不在上面也就罢了,对于林俊南随时随地发情的作风谢晓风却十分不满,当下“啪”的打开林俊南的手,喝道:“你有完没有?”林俊南缠上去,咬着他脖子笑:“没完没完,缠你一辈子!”谢晓风怕痒,跳下床去,故意皱起眉毛,手掌在鼻子旁边扇了扇说:“别碰我!你嘴巴真臭。”
  林俊南叹了口气,起身去洗了脸漱了口,回来时饭菜已弄好。林俊南搂着谢晓风亲了两口,这才挨着他坐下,喝了几口稀饭,忽然想起一事:“盐巴快要用完了,我们今儿下山一趟。把兽皮带上卖掉,换了钱也要置办些别的东西。”
  谢晓风说:“再过两天是那达慕大会,我带你去玩一玩,那时再换盐巴也不迟。”
  那达慕大会是牧民们的传统节日。大会期间要进行大规模祭祀活动,喇嘛们要焚香点灯,念经颂佛,祈求神灵保佑,消灾消难。其间,还会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马球之类的游戏。夜幕降临,草原上升起篝火,老人拉起悠扬激昂的马头琴,青年男女围着篝火轻歌曼舞,向爱人表达爱意。
  林俊南以前也略有耳闻,听了不胜欣喜。
  谢晓风向林俊南身上看了两眼,忽道:“那天姑娘们要挑情郎,你还是别去的好。你一去,别的小伙子只怕要失望了。”
  谢晓风一向不曾夸过林俊南最引以为傲的相貌,林俊南听了,不由大喜,丢下饭碗抱住谢晓风,大笑道:“嘿嘿,原来你也知道我长得好,那为什么以前对我那么凶?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了,来来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我这么好看的一场艳福就交给你享用了!”
  谢晓风昨晚被他折腾了半夜,这时腰还酸着,想要一脚踢开他,禁不住那样柔滑而富于技巧的舌缠上来,那一双魔手更是在身上点起一簇簇的小火苗。到底是少年人,禁不起情欲的煎熬,挣扎了片刻,谢晓风欲焰渐渐被挑逗上来,薄薄的红唇中逸出细碎的呻吟,被林俊南半推半就地按到了床上。
  这一番折腾结束,已是日上三竿,谢晓风腰痛如断,周身虚脱,伏在床上懒洋洋不想动。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十二分的懊恼尽数挂在脸上。林俊南心满意足躺在旁边,知趣地一声不吭,不时偷偷将眼光在谢晓风身上一转,见谢晓风光滑如缎的肌肤上印着一个个吻痕,引人遐思,刚经历过一场情事,他身上的汗意还没有褪下,鬓发微湿,眼眸黑润,露出种孩子气的脆弱疲倦,不由得缓缓靠了过去。
  谢晓风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僵住,半晌道:“能起来吗?”话一出口顿时后悔,果不其然,身子一轻,已被谢晓风踹下床去。
  林俊南按着腰哼哼唧唧:“唉哟!唉哟——”
  谢晓风也不理他,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出去。
  七月在中原已是酷暑,天山之上却仍有几分清凉。塞外之地本就人烟稀疏,他们住的地方又高,更是不见人影。
  出了石洞,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谢晓风跳起溪水里清理身子。
  林俊南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东拉西扯地说些闲话。他和谢晓风相处得久,渐渐摸清谢晓风的脾气:这人又骄傲又倔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不拘为了别的什么得罪了他,只要好言好语地逗他一他,哄上一哄,便都能作罢的。果然,谢晓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初时面上冷冷地没有表情,后来脸色也就松驰了下来。
  因着这一耽搁,他们赶到天山南麓的山谷时,那达慕大会已开始了。
  茵茵绿草上搭起了无数洁白的帐篷,牛羊成群,如绣在绿毯上的白色大花,身穿彩衣的姑娘小伙纵马驰骋,你追我逐,笑得正欢。
  两人先将皮草卖掉,换了盐、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这才牵了马往会场走去。
  一百多名青年人各自牵了马,正在那里准备一场骑术比赛。林俊南四下一望,见许多年轻人一面和姑娘说话,不时向挂在远处大树上的花球张望,知道那是彩头,便捏了捏谢晓风的手臂笑道:“我替你去抢那花球。”
  谢晓风皱了皱鼻子,不屑地侧过脸去,“就凭你那破烂骑术?”
  林俊南道:“我这些日子骑术大大地精进,今儿就给你瞧瞧。”想了想又说,“不如我们一起去,我就算抢不到,还有你。你抢到就送给我。”
  草原牧民骑术精良,作风剽悍,谢晓风担心林俊南一个人去会吃他们的亏,略一想,道:“也好,我们一起去。”
  一根草绳抖开,百余骑手策马立于绳后,只听一声尖利的鸣镝,草绳落地,百余骑手纵马齐出,如银瓶迸水、潮头奔突。谢晓风和林俊南骑的都是好马,谢晓风又将爆发力较强的那匹给了林俊南,行到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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