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夺卿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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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棠咬着唇瞪视着他,似乎在打量他是否当真如此虚弱。
半晌,她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会趁人之危,你先养好伤吧。”
“多……多谢……”凌允飞又咳又喘,心里却在窃笑。
暗自运了一口气,内息在百穴流转一周后,凌允飞忍不住扬起一丝微笑。看来那一掌果更因祸得福,冥霄九诀竟然就此练成了。原来最后一关需借助外力打通筋脉,才能将之前靠一己之力吸取的他人内力完全融合应用。如果眼前这绝色女子知道她一心想除去的武林大恶人所练的邪恶武功竟是由她一手促成,不知作何感想?
就算不能杀了他,她也算是为武林做了一件好事。至少今后无需再每个月擒拿七名高手修练武功了;江湖中再也不会人人自危,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不是吗?武林将会平静多了。
凌允飞瞥向那摊流散一地的醉血酿,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
醉血酿呀醉血酿,今后再也无需受你的控制了。现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逼出体内积存已久的毒质,还有找出解毒的药方。
目前有利于他的,便是何丹若还未得知他练成冥霄九诀。虽然不明白她存着什么心态,至少还能先敷衍一阵子。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何丹若从来没有存着什么好念头,若让她知道他已练成冥霄九诀,她将要如何对付他?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已准备好迎战的姿态,再也不“任人宰割”了。
白雪棠抿着唇,走到墙角席地而坐,闭上眼睛缓缓吐纳,平复之前消耗过多的内力。
何丹若再度推门而进,还未说话,目光就先搜寻白雪棠的身影。待见到墙角闲目打坐的她后,小脸骄傲地扬得老高,嗤哼一声,扭腰摆臀的偎进凌允飞怀中,嗲声嗲气的说:“师哥,迟了这么久才饮醉血酿,你受得住吗?我喂你吧。”有意宣示两人的亲密非比寻常,何丹若整个人几乎要赖在他身上了。
听到她甜得发腻的娇语,白雪棠皱着眉朝两人望来。
凌允飞微笑的接过酒盅,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对上白雪棠不屑的冷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四目相对,在何丹若眼里看来就仿佛眉目传情,恨得她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白雪棠。
就在她扭头怒瞪白雪棠时,凌允飞巧妙的抬起手,状似饮下醉血酿,实则将整杯酒液往衣袖倒去,没半滴入口。
白雪棠眼眸微微一闪,将他奇怪的举动尽收眼底,脸上不由得流露些许怀疑神色。
“师妹,多谢你了。”凌允飞微笑的将酒杯递还给她,“我该练功了,你先出去吧。”
何丹若一怔,指着白雪棠。“那她呢?”
“她……”凌允飞低声一笑,悠然道:“我想她不会让我离开她的视线。不如你命人多准备一副寝具,从今日起,我和她同榻而眠。”
白雪棠霍地站起,冷冷道:“替我准备一间厢房,我等你养好伤。”
何丹若听得迷迷糊糊,愣愣道:“什么伤?”
凌允飞笑道:“师妹,你领她到客房去吧。记着,她是我的上宾,若她出了什么差池……师妹,不要拿我的‘信任’开玩笑。”他柔柔的嘱咐,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却十分明显,让人不寒而栗。
何丹若一怔,咬着唇,恨恨的瞪着白雪棠,低声道:“随我来。”说罢,扭身而出。
冥霄岛位于北方海域,气候偏寒,岛上种满各式奇花异草,处处欣欣向荣,美不胜收。然而这些奇花异草却是当年何不屈刻意移植栽种的,多是属于毒性极强的植物。
白雪棠一生住在雁灵山之显,放眼望去尽是奇山怪石、光秃秃的没半点好看。之后居住神武门,环境虽然颇花心思巧责,她却镇日待在房里不见生人,也无法浏览参观。何况神武门虽然栽种不少名花,却没冥霄岛上来得特异,令人眼花撩乱。
也不知凌允飞伤得如何,需要多久时间调养,左右无事,只能在岛上信步参观,打发时间。她虽然不特别爱花花草草,但女子天性,美丽的物事仍旧莫名的吸引她。
这座岛虽大,放眼望去,却不见几个人影。这倒符合了她的性子,尽是往偏僻的地方行去。
眼前一簇七彩缤纷的花丛,每朵花皆有碗口般大小,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香气。花朵上蝶飞蜂舞,煞是迷人。
白雪棠驻足观赏,流连不去。
半晌,她伸出纤指攀向那株紫红带着白点的奇花。
“别碰。”
白雪棠怔了怔,侧头望向来人。
凌允飞缓缓由浓密的竹林里现身,微笑道:“这座岛上每株植物都可能带着奇毒,没有人指引,最好别胡乱攀折。你眼前那丛花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心难搔’最主要的一味毒引七彩流云。只消轻轻一碰,便奇痒难耐,无药可治,除非痒足九九八十一天。”
白雪棠讪讪的收回手,不屑的嘀咕着:“什么人种什么花。”
“这你可就错了,这些花不是我种的。”他微笑回答,眼光却瞥向一旁高树上攀生的花朵,人也倏地飞身而起。“生活在这座岛上,什么花有毒、什么花无毒,多少也要知道的,否则岂不是拿性命开玩笑?”
白雪棠随着他飞身而起的身影望去。
眼前一花,凌允飞又飘飘而落,手中拿着一朵自高树上攀下,纯白夹着红丝的花朵。“例如这朵‘窈窕淑女’不但无毒,还让人赏心悦目、爱不释手。”
温柔的替她插在鬓边,凌允飞微笑道:“美人配好花,相得益彰。”
白雪棠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忘了阻止他轻薄的举动,待一想起窈窕淑女的下半句,不由得俏脸一红,啐道:“你别胡乱替花儿取名!”
急急摘下别在自己发间的花,想揉碎,又不舍如此一朵好花;想砸在地上,却又怕污尘脏了它,于是忙乱间,只好往他怀里掷去。
凌允飞轻巧的接过她掷来的花,笑道:“谁说我胡乱取名?你瞧这朵窈窕淑女,生得清丽绝俗、艳冠群芳,却又如此孤芳自赏,长在高树上让人不易攀折,教人望而兴叹,可望不可即。脑海里想的念的是它的倩影,终于还是隔着这一大段距离……岂不是像极了某人?”
白雪棠怔了怔。
“而这窈窕淑女,没有这株高树却也难以独自生长,正如再美的女子也得有男子强健的臂弯。”凌允飞微笑道:“丝萝托乔木,再如何骄傲的好花,也不能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终究还是要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人。”
白雪棠咬着唇,冷冷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凌允飞笑着将窈窕淑女放在鼻端嗅了嗅。
“你将这朵窈窕淑女‘送’给我,是否暗喻着‘托付’我?凌某受宠若惊,却也不会辜负姑娘一番心意。”
无心的举动让他如此曲解,白雪棠大怒,扬起手就要赏他一巴掌。
凌允飞不闪不躲,甘心领受美人儿的“赏赐”,却没料到她这一巴掌来到脸侧硬生生顿住了。
“你伤好了?”白雪棠冷冷瞪着他,想起方才他轻而易举的飞身到数丈高的树端摘花,若说还有伤在身,只怕难以取信于人。
凌允飞怔了怔,苦笑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
“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白雪棠冷冷道。
“武林败类……”凌允飞咀嚼这四个字,“什么是武林败类?”
“就是”白雪棠皱眉道:“你修练邪功,盗取他人苦练不易的内力,使得武林中人人自危心惊胆颤,这样还不算武林败类,什么才是?”
凌允飞笑了笑,“我伤他们性命没有?”
“除了上个月七名,其他人都安然回到江湖。”白雪棠冷冷道:“但这也是你卑鄙的地方。夺走他人武功,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来得痛快。就算你不杀人,也只是让他们更痛苦。”
凌允飞点点头。“言之有理。”
白雪棠傲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如果我杀不了你,让你夺走内力亦无怨言。”
凌允飞凝眸定定望住她,微微一笑。“如果是生死相拼,我不会动手。若要切磋武艺,倒是随时候教。”
“你不动手,也阻止不了我除去你的决心!”语声方落,白雪棠倏地发动攻击。
然而无论如何诱导他动手,即使故意卖个空门,凌允飞依旧不为所动。
倏忽过了数招,白雪棠兀自舞得香汗淋漓,凌允飞也只是面带微笑的望着她,仿佛生死置之度外。这样一来,她仿佛是在演招似的,再凌厉的招势也达不到半分伤敌的效果。恨只恨她不愿杀无意还手之人,对他的不为所动无可奈何。
白雪棠蓦地顿住身形,恼怒的瞪着他。
“你故意的!”
凌允飞微微一笑。
“你可以不要理会我还手与否,杀了我便得了。毕竟你是为武林除害,没有必要顾虑什么江湖规矩。”
“我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不杀不还手的人,并非为了什么江湖规矩,只是她隐隐也觉得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难求,贸然杀却难免怅然若失,只怕今生再也遇不到可以匹敌的对手了。如果放手大战一场,就算杀不了他,甚至死在他手里,也足慰她近二十年来潜心修练武功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耗着吧。”凌允飞微笑道:“那些名门正派也真是的,明知我凌某人拿美女没辙,偏偏要你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担此重任,岂不是要我乖乖的把性命交托在你手中吗?”
“你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分不清是羞是气,白雪棠愤怒的剩着他。
凌允飞微笑不语,暗想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心思也太单纯了。如果他打定主意永远不与她过招,那么她背负的重任岂不是一生也无法达成?
白雪棠心中也转着同样的念头,秀气的柳眉忍不住苦恼的蹙起。
突然树丛后传来一阵异声,凌允飞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低声道:“看看去。”
白雪棠浑然没察觉任何不对之处,任由他牵着手,矮着身子探近花丛。
花丛后,何丹若手插着腰,娇声叱道:“你再跑嘛,我就不信你逃得了姑奶奶的手掌心!”
地上跪着一名身穿灰色短打的仆役,双手合十,连连求道:“小姐,求您绕了小的吧,小的身子骨虚,禁不起小姐的折腾呀!”
何丹若柳眉一竖,冷冷道:“我可没说要你的命,只不过要你试试我新制好的毒药。没有你试吃,我怎么炼解药?!待你服下后,我观察看看自然就可以炼好解药替你解毒,你担心个什么劲!”
仆役连连磕头,哀声哭泣着。
“小姐您找别人试毒吧,小的没那个福气……”
“啰;嗦什么!”何丹若从怀里掏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赶快吃了它,别惹姑奶奶心烦!”
仆役一劲的磕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
何丹若冷哼一声,突然快速欺近他,捏着他的下颚,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仆役一个不察,药丸咕噜一声吞了进去,待要伸指掏呕出来已经太迟了。
何丹若拍拍手掌,得意的说:“你服下这颗药丸三个时辰之后,开始饥火中烧,不停的想吃东西,却怎么吃也吃不饱。只要眼睛看到的你都想吃,包括粪便泥沙;不论你吃了多少东西,还是觉得饥肠辘辘,就算胀得要死了,还是忍不住想吃东西。最后所有的东西也不能满足你的肠胃,你便会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头,连手呀、脚呀都吃完了,还是饿得很。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三十个时辰,才在昏饿的情形下死去。所以我把这毒药取名为‘饥饿三十’,你说贴不贴切?”
仆役恐惧的瞠大眼睛,全身不停颤抖,好半晌才从呆愕中惊醒,慌怕的连连磕头,哭道:“小姐您饶了……饶了小的吧!求求您赐给小的一颗解药,小的愿为您作牛作马……”
何丹若拧着眉,冷冷道:“为我作牛作马的人还少得了吗?不是说了解药还没制好,你紧张个什么劲?等你发作之后,我观察看看是什么情形,说不定福至心灵,解药的方子就让我想出来了。”
仆役哀哀哭着:“如果……如果想不出解……解药,那小的……小的不就……”
何丹若冷笑,“你瞧不起我?三十个时辰我肯定想得出来。”
“那……那……”仆投抽噎道:“如果我已经啃掉手指头,小姐才想出来,那……那……”
何丹若不耐烦的说:“啃掉就啃掉,有什么打紧?就买你没了手脚也活得成,怕什么?”
仆役一呆,想到届时自己缺了手脚的画面,眼底慢慢浮起怨毒的神色。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毒婆娘,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和你同归于尽!”说罢,突然朝她扑去,恶狠狠的抱住她。
何丹若惊呼一声,显笑道:“你恁也不自量力!”衣袖一挥,仆役仰天而倒。
冥霄岛上的厮仆丫环均已废去武功,因此制住他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何丹若快速的点了他几个穴道,冷笑道:“你就安安静静地享受饥饿的滋味吧,就算姑奶奶我想到解毒的方子,也不会替你解了,谁叫你胆敢冒犯我!”
仆役虽然不能动弹,却还能张嘴说话。他后悔莫及的哭求着:“小的知错了,小姐……小姐饶了我吧……”
花丛另一端的白雪棠已经气得全身颤抖,再也忍耐不住,一跃而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