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日常生活-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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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在心里头恨恨的想着,一下子觉得老好人房玄龄和小滑头李勣都比这死老头可爱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勣的滑头,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武则天立后了,他可是坑了谪遂良一大把啊~
房玄龄,一直都是老好人,没见得罪过谁。
萧瑀,命太好了,我爹是皇帝,我姐是皇后,我表姐夫是皇帝,你们再怎么争天下,我都是国公。罢相四次怎么样,我还会第五次当宰相。被贬又怎么样,就算皇帝不喜欢我的耿直有怎么样,他还不是要请我在宫里头玩。我的儿子娶公主,我的曾孙娶公主,我的族孙女嫁皇子,我子孙里有八个当宰相的,你们比得过么╮(╯_╰)╭好吧,我觉得萧大大完全有底气对所有人翻白眼了。
☆、第62章 弓藏
萧瑀可以翻白眼,长孙无忌不管愿不愿意,却都是不能不管这事的,于是只能转而问其他的人。
此次审案的人物众多,在大佬们看来或许是得罪人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急于跻身的人来说,却是绝好的机会。
所以,最后还是褚遂良出声,“太子谋反一事罪证确凿,只是如何量刑,我等并不熟悉律法,还等请长孙相公斟酌。”
褚遂良这么一说,却是将着太子谋反一事定了性,明确的表明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当下人许多人转头怒瞪着他,但却没有人出声。
因为褚遂良不同其它,他是皇帝近臣,经常陪伴于皇帝左右。太宗自己亲口对长孙无忌说过,“褚遂良竭尽所能忠诚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所以长孙无忌很清楚,褚遂良在揣摩皇帝心思上的功力,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皇帝的意思。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然后想想说道,“那就先结案吧,至于量刑,这还得陛下定夺。”
“荒唐!太子身居东宫,无兵无卒,如何起事?”一直窝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刘洎听着他们的对话,最终还是忍不住愤然起身,指着谪遂良鼻子大骂道,“仅凭着一个小人的一面之词,与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定大唐皇太子的罪责,天底下有比着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长孙无忌等人或转头或低头,纷纷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只留着褚遂良一个人面对刘洎。
刘洎乃南朝梁尚书右丞刘之遴的曾孙,耿直刚烈,跟着魏征一样是喜欢直言善谏的主,常劝唐太宗宜少与臣下辩驳,对政事建议慎于取舍,弄的太宗很没面子。所以在着皇帝那里,他远没有褚遂良受宠幸,众人若是帮着他诘问褚遂良,得罪了褚遂良划不来。但这件事上他却又是正义的,若是站在褚遂良那边又显得自己太没节操。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谁也不愿意丢这个人,于是便都对此视而不见。
褚遂良一个人面对刘洎,却是没有一点心虚,见着他问自己,微微一笑,“刘侍郎问的好,太子若要举事造反,怎么可能没有甲胄之士帮忙?我看那个贺兰楚石就很有嫌疑嘛,我们应该多审问审问他才是。”
“你,”刘洎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又把一个无辜的人给牵连进去了,顿时瞠目结舌的无话可说。
长孙无忌听着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许可这种做法。
贺兰楚石是东宫府千牛卫,褚遂良把他牵扯过来,并不是想对他怎么样。这种小人物褚遂良还不放在眼里,这招的用意是在他背后的人。
他是侯君集的女婿,而侯君集与褚遂良不合,与长孙无忌有隙。
侯君集勇武过人,战功赫赫,但本人却是个大老粗,极其不会做人,褚遂良在他破高昌之后,以他纵容士兵抢掠为由,害的他没有封赏,甚至差点还入狱,后来幸亏岑文本力保,这才得以平安。从此之后,两人就结下了仇怨,侯君集固然见着褚遂良这个没有尺寸之功,只会玩弄笔杆子的文人不爽,而褚遂良则也因为当初没有陷害侯君集成功而心悸。武将不同于文臣,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下来的,那是任着口诛笔伐都抹不掉的。虽然侯君集在太宗面前不受宠,但是却极其对太子胃口。他正直壮年,新帝继位之后,只要有仗打,他就有出头的机会,若是现在不弄死他,那二十年之后,谁对付谁都不一定呢。
抱着这个心思,褚遂良这次哪怕是不要脸,也要把侯君集拉下马。
而他之所以敢对长孙无忌说这个,那是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也不喜欢侯君集。侯君集勇武,又自视甚高,眼中很少有瞧得起的人,就连他的师傅李靖,也被他认为是太优柔寡断,所以他得罪了不少人。房玄龄被他说过是老糊涂,萧瑀被他说架子大,至于长孙无忌,某次宴会皇帝想要夸耀自己的小舅子,就问侯君集若长孙无忌与他一起领兵西伐如何,结果被侯君集说最好不要,不然自己还得费神去保护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当时坐在旁边,脸都气青了,最后还是太宗自己打哈哈的笑着扯过,说长孙无忌不善虽然总兵打仗,非其所长,但是却聪明鉴悟,雅有武略。
因为这句话,长孙无忌就永远失去了领兵打仗的机会。虽然贞观朝猛将如云,长孙无忌也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这些人里排不上号,但这话实实在在的被人说出来,那还是跟被打了个巴掌一样难受。侯君集算什么东西,就是李靖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不能打仗,每次跟他讨论兵法,也说他颇有谋略,给足了他面子。
没跟侯君集计较,那是长孙无忌要对众人展示他有“雅量”,但让他不讨厌说这话的人,那就难了。
所以如今,他不会主动出手针对侯君集,但是别人要借此整侯君集时,他却也不会帮侯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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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得到这个消息时,比着宫中的使者早了一步。
他虽然与着那帮文臣处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也是有些心腹的,不至于太闭目塞听。
“将军,你,你快跑吧!”来报信的小兵哭着跪倒在地上,“他们说贺兰将军都招了,是你怂恿太子谋反的,如今正在派人抓你。你赶紧乔装出城,你放心,咱们的弟兄本来就守着城门,不会拦你的。”
“砰!”,这几天正为太子的事情烦忧,借酒浇愁的侯君集听到这话,只觉得晴天闪过一道霹雳,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等被着小兵的哭诉闹得回过神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摔了酒杯,然后就要去找家伙,“造反,他们竟然说我造反?我,我就造给他们看看!老子一辈子尽忠为国,我,皇上啊~”
侯君集说道最后,却是直接腿一软的往着地上一跪,直接朝着太极宫的地方哭了起来。
侯君集的夫人得到信,从着后堂出来,见着这阵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一把推开了搀着自己的婆子,踉跄着扑到侯君集的面前,忍着悲痛劝道,“郎君,郎君,现在不是哭得时候,你得想想怎么挽救这个局面啊!”
“来抓我的人已经快到了,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的亡命天涯?”侯君集哭得胡子上都是鼻涕,胡乱的拿着袖子擦了一把,然后眼里头满是绝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得到哪儿去?再说我并未谋反,这一跑不是就坐实了罪名,成了畏罪潜逃吗?”
夫人也是闺阁女子,听着他这么反问,也没有丝毫办法,只是催着他,“不是还有卫国公吗?他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
“对,师傅!”侯君集听着这个,却是眼睛一亮,像是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棵浮木。
侯君集曾经向李靖学过兵法,虽然李靖一直执意不肯收他为徒,两人也并未行过拜师礼,但是侯君集自己却一直对李靖执弟子礼,举止十分恭敬。李靖隐居这么多年,他逢年过节不论大小事宜都从没有忘记过给李靖送礼,所以外人看着他们一个冷漠一个跋扈,但实际上感情却十深厚。
卫国公府离着侯君集家并不远,他被夫人一点播,当下就寻了快马,直接从着后门而出,一路朝着卫国公府奔去。等到了卫国公府,也不等人通传,直接放了马,自己翻墙过去找李靖了。
李靖正好就在花园里赏花,他自从退隐之后,便好弄花草,所以卫国公府的花园为京城第一。如今时值春日,百花盛开,侯君集翻墙过去,只见着花园中李靖穿着白布麻衣,如老农般正给花木浇水,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杀伐决断的将军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却是跑了过去,在着李靖身前还来不及一拜,便直接跪倒在那里,抱着他的大腿哭道,“师傅,他们说我造反,我,我不服啊!”
“什么?”李靖见着他直接翻墙过来,便料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正心惊着,听着他这话,却是直接连手中的水壶都掉了。
“师傅,我对陛下的忠心,那真是日月可鉴。我自从十六岁跟了他之后,便从无反叛之心。别说现在了,就是当初他为秦王时,被高祖皇帝打压,所有人畏他如蛇蝎,我也未曾另投他主。那个时候房玄龄那帮人在哪儿?若不是我跟尉迟恭两个人对他不离不弃,劝他起事,他能有今天吗?房玄龄还是我们捉来的!现在他就为了那帮刀笔吏如此对我,任凭他们诬陷我造反,我,我冤枉啊!”
李靖听着他这话,沉默了半天,这才神色复杂的张口,冷冷的问了他一句话,“那尉迟现在在哪里?”
侯君集一愣,下意识的就回答道,“退隐了……”
李靖看着他,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知道大家想看男女主感情戏但是太子废立是个大事所以可能会稍微有几章。
这章有强烈的个人喜好所以如果不小心黑了谁的偶像请默念一百遍这是小说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63章 恻隐
侯君集跟尉迟敬德是老交情了,两个人都是一起跟着李世民起家的,又都是李世民的死忠,多年下来交情也不浅。侯君集比尉迟敬德略年轻,但是脾气却相仿,都是一样的火爆性子,又高傲至极,最见不得有人居在自己之上。尉迟敬德甚至还因为有人居自己上首,就将人暴打一顿。
所以,侯君集一直觉得跟尉迟敬德比起来,自己还是好脾气呢。
可是如今李靖一句话点醒了他。
尉迟敬德如今在哪儿呢?
尉迟敬德是在今年二月份祈求告老还乡的,但实际上在着贞观十三年之后,尉迟敬德就已经极少在中央出现了,连着太宗以女妻之的恩宠都推辞了。
这说明了什么?
侯君集抬头看着李靖,李靖望着他,点了点头。
与着侯君集相比,尉迟敬德对着皇帝还有救命之恩,但那又如何?
要论战功,李靖的功绩又有哪个能比过,可他又是为何隐居在此?
这世间的人,能懂得急流勇退的有几人?
“当初我便劝过你,我们这些人只是刀子,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被拿出来展露锋芒,在其它时候,最好安静的带在刀鞘里,做一把哑刀。”虽然不忍,可是这个时候,连着李靖也别无他法,只能实话实说,“可惜你太年轻气盛,收不住锋芒。”
他若不是当年被人诬陷谋反,怎么会从此心灰意冷收敛锋芒称病还家闭门谢客呢?虽然查清只是诬告,但也吓出一身冷汗,当时那种惶惶不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但幸运的是,他是虚惊一场,而侯君集现在,却是在劫难逃。
“我现在能怎么办?”侯君集被李靖这话一说,脑子也清醒多了,当下绝望的问。
“看运气了,看有没有人能在你死之前,查出你是被诬陷的。”李靖沉重的拍了拍肩膀,说出残忍的下半句话,“要不然,就看陛下想不想让你死了。”
侯君集跪在那里,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切记,如果你还想要保住你的家人,那么切莫提起旧情。”李靖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给着侯君集最切实的忠告,“你为他卖命,他给你高官厚禄,在着他看来,已经是不亏欠你什么了,所以切莫以恩人自居。”
“那点微薄的旧情,留待,”李靖顿了下,然后握着他的肩头猛然一紧,“留待最关键的时候用吧。”
侯君集听着这话,便知道以李靖之能,也救不得他,痴痴的在那里僵硬了片刻,然后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的问道,“那,我要不要认罪?”
“随你。”李靖摇摇头,松开了手,“你认不认罪,结果都会一样。毕竟,史书不由我们来写。忠臣良将,乱臣贼子,都是他们说了算。”
“那我,”侯君集听着这话,双目猛然圆瞪,戾气满满的刚要张口,就见李靖摇了摇头,“不要想着逃走,不要想着做任何事情。不做,你家人还有一线生机,做了,那你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侯君集听着这句话,像是一个气球猛然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