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旌旗(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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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伤不了他,还被掌气逼退数步,几回合过,老者似乎终于失去耐性,用力一震,莫汉卿只觉虎口一阵剧烈疼痛,再也握不住刀,眼睁睁看自己手一松,刀落下地。
“如何?”老者很得意的瞧着他。
“晚辈……甘拜下风。”莫汉卿觉得自己的右掌痛得快要断裂。
“你难道不觉得我使的招式很眼熟吗?”
“呃……”经他一提,莫汉卿迅速回想,果然有种熟悉之感,即便他根本只使了五招就震掉了自己的刀,然而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我这叫烈焰掌,是老夫自少林达摩易筋经衍化而来的,而你那火刀,则是从我这烈焰掌再简化出来的。”
“啊——”莫汉卿性格诚挚,反应却不鲁钝,在老者一道出武功路数后,当即双膝一跪,伏身拜倒:“原来是创派祖师爷,徒孙有眼无珠,望祖师爷莫要见怪!”
“欸欸欸,谁是你祖师爷,给老夫起来!”老者当场后跃一大步。
莫汉卿抬起身,茫然想着,守了这几年禁地,半次也没见过祖师容颜,但这老前辈既会使烈焰掌,又出身少林,不就是冰火门创派祖师八道禅师吗?便又恭敬问着:“难道……您不是八道禅师?”
“我是八道,但已不是禅师,更不是你们什么冰火门祖师爷!”老者用力挥挥手道:“你起来,给我起来!”
莫汉卿眨眨眼,实在有点莫名其妙,这老人家既然承认。是八道禅师怎么又不是祖师爷?
“唉,你起来,起来啦!”
“哦哦!”莫汉卿一脸狐疑的爬起身。
“老夫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家伙,一个叫周进,一个叫徐宪,至于他们搞了这什么冰火门,我是不管的,只要求他们帮我物色个根骨好些的徒儿,让我一身武学传出去,偏偏这几年,净找一堆烂货色,想了就有气!”
“周进,徐宪……”莫汉卿觉得这两个名字很熟,念了几次,终于想到这两个正是太师父的名讳,不禁有点错愕,“难道……创立冰火门不是祖师爷的意思……”
“就叫你别叫我祖师爷了,老夫虽然破教出少林,但死了仍是少林人,什么冰火门可不关老夫的事!”
说来这实在是个很奇妙的感觉。
辽东,金人犯境越形凶险,战火不断,加上为与金人抗争需集物资,当地税捐日重,导致大多数人逃离故乡,当起了流亡的难民,而莫汉卿就是在这一波波难民潮中,与个个家人生离死别。
饥荒与无依让他顶着骨瘦如柴的躯壳四处流亡乞食,直到钟凌秀的二师伯,叶轻尘救了他,将他带上冰火门,给他食水,收他为徒。这年,莫汉卿,十岁。
他一直很感念叶轻尘的恩德,也很感念冰火门这个让他生存的地方,即使他的师父及门派风气在当地似乎都受到争议,他仍宁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父及门派,可万没想到,连大伙儿尊为祖师爷的八道禅师口中,看待他们时也是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禁令他有点不知所措。
“来,你过来,再把火刀九式施展一遍。”
莫汉卿满心混乱的将所学一一演练,然而八道禅师却定越看火气越大,当下送出一阵掌风将他的刀打飞开来。
“错错错,你这只有形似,像在绣花跳舞一样,那什么叶轻尘,教这什么东西!”
莫汉卿感受着虎口再度剧痛,想替师父辩解一番,又想到眼前的老者虽然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是祖师爷,但似乎也不能大不敬的回嘴,只得尴尬的瞧着他。
“来来来,把刀捡起来,老夫亲自教你!”
“啊,这、可是……”总觉得步骤有点奇怪。
“不用这这那那,婆婆妈妈的,老夫叫你使就使!”
“是!”
就这样,这个自称是八道但不是禅师的老者,三天两头总会在竹林口出没,兴之所致,便会指导莫汉卿刀法的缺漏,直到这一夜,莫汉卿在林里施展近日深觉突飞猛进的刀法时,一个几乎无声的呼救将八道惊醒了神!
“老前辈……”莫汉卿内力修为不比八道,他只是看到八道那原本顽心甚重的神情忽地阴沉,忍不住停住演练。
“竹林口……”八道眉一皱,身形一动就没入黑暗,莫汉卿仅听到一句竹林口,因此也忙赶过去——如果可以,莫汉卿永远也不希望自己在场。
因为,眼前的昼面如此丑陋,对他来说,更称得上可怕。
那是自己最崇敬的师尊与最在意的师弟,如今,两人的身体竟然用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纠缠一起。
而声音,绝望而凄楚的声音,就从师弟那被人紧紧掩住的口鼻中勉强发出来。
一阵阵,一声声,令莫汉卿肝肠寸断。
为免家人担心,唐月笙要求李骐风将自己带往唐门后山,他的绿竹居。
绿竹居听其名就知,完全由青葱绿竹建构而成,加上它藏身在一整片竹林里,若非热门熟路,很容易错过。
在绿竹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许多年少往事憬然赴目,让唐月笙禁不住轻笑起来,但一走到门槛,望着座落在绿竹居斜对面的小屋时,神情又黯淡下来。
那个小屋是李骐风在医治伤者专用的居所,如今,里头躺着昏迷的钟凌秀与为他担心不已的莫汉卿。
自从来了李骐风,莫汉卿就像扔掉了烫手山芋一样,所有的心思全转到钟凌秀身上了,思及此,唐月笙心头像倒了五味瓶,百种滋味难以说清。
“月笙,不用担心,过来这里,我再详细帮你把个脉。”
唐月笙醒神,走回桌旁坐了下来,强颜笑道:“我想,这世上除了三师父能救我也没有别人了,所以,只要您说有救,我担心也是多余的。”
“我是看你一直望着那小屋,是怕那个莫汉卿跑走吗?”李骐风搭起他的脉,闭目道:“你放心,我看他虽然出身冰火门,但是一点儿也没有染上冰火门人那种小人自利的习气,看得出来,他对他的师弟情义相挺,我想,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唐月笙烦的正是这一点,偶尔,他还真希望莫汉卿小人一点,冷血一点,不过,他若真是这种人,自己似乎又不会喜欢了……
胡思乱想间,李骐风道:“月笙,我发觉你身上的寒气不太像摧心掌所创!”
“嗯……我知道。”
李骐风不可置信的瞪视他:“那、那你怎么一直没说,难道你真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多险吗?”
怎么会不知道?一年来,体内寒气夜夜攻心,衰病如鬼,好几次都想直接跃入海里,了断生死,若不是心里存着心愿……想再见他一面,想回故乡看看父亲及娘亲,又何必熬撑得这么辛苦?
“原本,我以为你是被那个钟凌秀所伤,但一路走回来,我觉得不太对……他的摧心掌虽然厉害,可是他练错门路,伤人一分伤自己三分,根本无法伤你太重……”
唐月笙颓然道:“我身上的寒气是来自寒冰掌,是郑一官废我武功的……否则,光以钟凌秀摧心掌的寒毒我还可以承受,不过我是同时中了两种掌气,而这两种又异常纠缠,一时半刻我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因此,这段期间都只能用福寿续命丹暂时压制……久而久之,体内的毒似乎更复杂……”
李骐风瞪大眼:“为什么郑一官会出手伤你?他不是你的总舵主吗?”
唐月笙抬眼望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要救莫汉卿而遭害,便转问:“三师父,我身上的寒毒……真的可解吗?我的内力……救得回来吗?”
李骐风深吸口气,道:“一切都要看看那个莫汉卿体内被封存的内息够不够力……”
“对了,你一直说他体内有股气息被封住,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肯定,在和他交手时,感觉上他一直在压抑自己体内一股深厚的内力,一开始我以为他不想伤我,后来却发觉他自己似乎都没察觉!”
“为什么他自己会无法察觉?难道他连自己有多深厚的内息都不知道?”
李骐风喃喃念着,良久才道:“我想,这和冰火门人全部练冰剑有关……目前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练火刀的。”
经此一提,唐月笙也有点印象。
东蕃岛上,莫汉卿在教自己冰剑招式时就曾提到,冰剑和火刀是由少林出身的八道禅师从达摩易筋经转化而来,由于两种招式不能同时学习,加上冰剑有十二式,威力一直比火刀来得厉害,所以冰火门人大多选择练这门,因此,一般选择火刀门的不是自认资质鲁钝,就是对刀法有偏爱,而莫汉卿就是属于对刀法有所偏爱的,只是严格来说,火刀能练到和冰剑相抗确是少之又少……
“奇怪,火刀的威力这么不好,为什么他不但能与东洋两位用刀名将抗衡,刚刚被同门相围又一人抵数人……”唐月笙同时想到自己使出的冰剑十二式虽只是表面功夫,但是当初莫汉卿教自己时可不是绣花枕头,不止招招凌厉,还威力强大,这不正代表他有能力同时使出冰火技!
李骐风道:“冰火门创派不久,除了八道禅师,也没一个像样的后辈,我想或许和这个问题有点相关……”
“怎么说?”
“自古阴阳交替,互补无缺,冰火两路本身应该有个融合的练法,或许……八道禅师故意做了什么事,让他的门人无法一起学……”
怎么会有这样的师父?
唐月笙不太相信李骐风的盘算,因为这既解释不出莫汉卿能同时使出阴阳相障的路数,也说服不了他的体内如何会潜藏一股惊人的内息。
“我不明白……”唐月笙摇摇头,良久,才若有所思道:“如果他体内本来就有这样一股内息为什么不早一些帮我运气护脉……难道他……”
并不真心希望我康复?他只想将我带回四川……远离钟凌秀?唐月笙如何也不想做这个猜测,可是脑中忍不住却浮现这个想法,令他感到痛苦异常。
“我不是故意不帮你的。”不知何时,莫汉卿已站在门边。
唐月笙心一跳,站了起来。
莫汉卿缓缓步入屋内,朝李骐风恭敬拱手,才道:“从我有意识以来,只觉得体内有股浑厚的内息堆积在丹田之处,可是不管我怎么运气,它就是化不开来,唯一一次,是我动手杀了南洋四霸时……”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后来……等我慢慢想起过去的事,才知道……这股内力也许是祖师爷……不,是老前辈不知怎么传给我的。”他想起八道怎么也不让人称他祖师爷,又忆起竹林口那段教他深恶痛绝的场面,忍不住咬牙切齿。
“祖师爷?”唐月笙还是听到了这个称谓:“你是说,八道禅师吗?”
“就叫他老前辈吧,不要让冰火门污辱了他……”莫汉卿一反过去对他的温和态度,面无表情的反驳。
“八道禅师就八道禅师,”唐月笙没好气道:“你说他既然传给了你,怎么你又不知道了?”
“我应该都想起来了,但是关于这个就是没有印象,”莫汉卿转望李骐风:“前辈,你有办法助我化开内力吗?”李骐风手一探,抓住他的右脉,静心诊了一会儿,道:“我试试……”
钟凌秀听到一些声响,终于睁开眼,才清醒,就感到双颊一阵火热般的刺痛,全身则虚弱不堪,吃力抬手抚摸,却被截住了。
“不要摸,我知道很不好受,忍些日子就好了……”
随声而望,是一问狭小的竹屋,那李骐风正一手捧着汤药,一手轻扶自己坐起。
“来,把它喝了。”
“这是什么……”钟凌秀抗拒的撇开头,李骐风却突然捏住他双颊,将一整碗药全灌入他嘴里,接着朝胸口一拍,便听“咕噜”一声,全下了肚。
“这是化功散,我正帮你化去体内寒毒。”李骐风缓缓放倒了他,慢条斯理道“化、化功散!”钟凌秀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想尽办法要将那些药水吐出来。
“你不用忙了,这已是第三帖,要吐也来不及了!”
“你、你怎、怎么可以……”钟凌秀不禁瞪着血红大眼,急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放心吧,我只是暂时保住你的五脏六腑,绝不损你摧心掌脉气。”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为能短期练就摧心掌,牺牲健康体魄早有所觉,若真能避此而怯寒毒,他又何必受那日日寒气攻心之苦?
李骐风淡淡道:“我说不损就是不损,你尽可放心,你的情况和月笙不同,这对我来说简单多了!”
钟凌秀再也听不进他的话,只想着多年努力化为流水,忍不住吼着:“你何不一刀杀了我痛快,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没有了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