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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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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哥哥们也有这种地方,狡兔三窟。偶尔偏要寻个僻静,所以总留着最后一窟不让人知道。   
    他将洗盥间指给她看,让她去洗了脸。出荔他也已经把被她泼了咖啡的衣服全换掉了,穿了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她很少看到他穿成这样,长手长脚,倒有点像学校里的师兄们,显得很年轻,像大男生。她不由多打量两眼,他只问她:“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这可把她给震惊了:“你?会做饭?”   
    “你可把我想得太能耐了,”他忍不住笑:“我只会订餐。”   
    “那我要吃披萨,十二寸的,辣的,咖喱至尊好了。”   
    “垃圾食品,小孩子。”   
    “我今年都满二十岁了,马上就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真正逗得他大笑起来:“哟,都二十岁了。”   
    她没有力气跟他吵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参观起屋子来,客厅转过走廓是一间视听室,一堆器材搁在那里,她专业多少沾边,放眼望去全是发烧级中的极品,忍不住批评:“烧钱!”   
    “钱挣来就是的。”他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不钱挣钱干嘛?”   
    视听室旁则是偌大地CD室,三面墙从天到地;密密匝匝,眼缭乱全部是CD,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这房子的层空本来就高,架子从地面一直抵到天板,更显得气势恢宏,看上去像国家图书馆的音像资料室,又像是唱片公司的CD仓库,但唱片公司也未见得有如此丰富的收藏。她随便打量了一下,就看到心爱:“这张借我。”   
    “不行!CD跟老婆不外借。”   
    “小气!”她气恼:“再说你有老婆吗?等你有了老婆再说这话不迟。”   
    她跟他一吵架就肚子饿,幸好送餐及时到了。酒店服务生一直私餐厅,摆好餐具才离开,结果她面前那份是海鲜饭,她不满:“我要吃披萨!”   
    “小孩子乖乖吃饭!”   
    她拗不过,只好坐下来吃,折腾了大半宿,也确实饿了。海鲜饭很好吃,用料实在,味道也地道,他吃的是牛扒,餐盘旁搁着杯红酒,她不假思索拿起来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纪南方一怔,她已经喝完了,拿餐巾拭了拭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望着他,十分无辜的样子。   
    “这是82年的Latour。”   
    “那又怎么样?”   
    “有你这样牛饮的吗?”   
    “假洋鬼子,假作派,我为什么非得把舌头卷起来,一点点的啜?”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卷舌头的鬼脸。把舌头真正卷得像小管,又像是一条蛇,小小的,红的,带着异样的妖,或许有点凉凉的果子气,其实是酒。纪南方只觉得真像条小蛇,似乎嗖嗖的往人眼睛里钻,尔后又往人心里钻。   
    他一晚上都有些心浮气燥,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叶慎守,你安静会儿行不行?”   
    话出了口他又后悔,但守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自以为是笑眯眯的问:“你今天打牌输了钱是不是?”   
    他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未置可否。   
    吃饱了,守守也觉得高兴一点了,无所事事窝在视听室沙发里,抱着膝看他蹲在地上调试功放。没想到平常最修边幅的纪三公子,还有捋起袖子干活的时候。他低头认真做事,有几缕额发垂下来,并不显得凌乱,反倒看起来顺眼很多,起码守守觉得顺眼很多——她永远觉得哥哥们的朋友太稳重太无动于衷,个个好似泰山崩于前不变,多可怕。   
    “放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她跃跃试:“看看是不是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   
    他头都没抬:“要听自己去找。”   
    她一想到那堆山填海样的CD就头晕:“太多了,怎么找啊?”   
    “C字栏,往右第四格或第五格,都是她的CD。”   
    她一时矫舌:“这么厉害,你都记得?”   
    他仍旧头都没抬:“该记得的东西,我从来都记得。” 
     
 第三章(上)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   
    窗外仿佛真的有一点雨声,其实这城市的秋天很少下雨,但窗上有轻微的声音,或许是风。   
    守守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倦倦的望去,墙上全是一方一方金字塔形的吸音棉,像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巧克力,一格一格,突出小小的尖,入口却是温软的,带着可可脂特有的滑腻气。   
    纪南方坐在沙发另一端,点燃一支烟,淡淡的白烟雾弥散开来,他的眼神有点飘忽。   
    “你一定是想起旧情人了。”守守微带怜悯,又有点唏嘘的样子:“这首歌真惆怅。”   
    今天晚上他确实有点沉默,但听到她这样说,他脸上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样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暖气太暖,她本来趿着他一双拖鞋,太大,索褪掉,将脚蜷起来,窝在沙发里:“我大哥每次想起那位,就会听一张黑胶碟,名字叫《Kinderspiele》,他在港认得她,当时大哥在碟店淘碟,他和那位同时看中这张,相持不下,连老板都没有办法,最后他开价高,买下来。那位生气得要命,没想到大哥买下荔,当场就送给了她,两人就这样认识。真浪漫,像电影对不对?”   
    他掸了掸烟灰,问:“后来呢?”   
    “后来——”她眼珠子一转:“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哼!你甭想骗我出卖我大哥,然后再拿这去笑话他。”   
    他笑了一声:“这么轻易就看破我的企图,太没劲了。”   
    她觉得很安心,像是小时候和哥哥们呆在一起的感觉。她十二岁窘英国去,当时陪着她飞越重洋的是叶慎容。他那时也在英国念书,半大不小的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物质上丰沛,可是精神上其实很孤独。同学朋友虽然多,在一起也十分热闹,但那是不一样的。其实自幼她父母工作忙,很少会过问她,她有什么烦恼,也都会对哥哥们讲。她父亲排行最末,伯伯们个个又都生的是儿子,只有她父亲生了她这么一个儿,所以从小哥哥们将她爱护的很好。   
    蔡琴还在一遍一遍的唱,沉低醇厚的音:“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的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环绕效果太理想,几乎听得清蔡琴的每一次换气,每一声呼吸,声线如同飘散的小雨,带着些微凉意,渐渐渗入人心底。   
    守守托着腮,纪南方似乎也走了神,因为他手里的烟灰积了好长一截,都一动未动。   
    “纪南方……”   
    “干什么?”   
    “你真的没有想起谁?”她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一下:“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一定会想到某个,所以你才会这样发呆。”   
    “真的没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别胡说八道。”   
    “别弄乱我刘海。”她有点不太高兴,原来她一直留长发,前不久终于剪掉了,剪得极短,绒绒的像朵蒲公英。   
    因为易长宁说过喜欢她长发的样子,所以她就把头发给剪了。   
    那样赌气,可是有什么用处,易长宁永远也炕到了。   
    他们听了好几张CD,深人静,守守真的倦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起先还东倒西歪,偶尔跟纪南方说句话,最后渐渐靠在他胳膊上,睡着了。   
    纪南方有点发怔,她绒绒的头发就贴在他衬衣上,软得几乎像朵云,或许伸一伸手,它就会消失得粉碎。而她的脸却是真实的,长长的睫毛阖下来,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这样一低头,就可以望见黑丝绒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长,很清晰,像是被谁精心用笔描出来,一笔笔描出来,几乎像假的一样。其实她哭过,洗过脸后又没有化妆,脸上很干净,有一种少的润亮光泽。他也见过不化妆的人,但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即使再的人仿佛也有点失。可她这样干净,又这样精致,连呼吸里都带了一点点甜,让他想起她刚刚那个鬼脸,小小的红舌头。   
    他猛然摇了一下头,突然有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假思索伸手把她摇醒:“守守,别睡了,我送你回去。”   
    她惺忪的睁开眼,看了看腕表,只觉得渴睡:“都快三点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得了。”   
    “那不行,”他态度蛮横:“我送你回家,我这儿没客房。”   
    “那我就睡沙发。”   
    “不行!”   
    “那我睡你,”她口齿不清,思维却还清楚:“你睡沙发。”   
    “不行!”   
    “你很烦耶。”她嘟囔,将自己往温暖更深处挤了挤,重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脚都有点肿了,因为穿着牛仔裤,睡了整,连身都没有翻。   
    守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   
    纪南方的很大,其实因为睡房大,足足有五十多平方,依旧是整面的弧形窗,对着空荡荡的天际线。没有窗帘,守守睁开眼就看到窗外那方蓝天,悠慢慢的流过,得似乎触手可及。   
    她在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主卧洗盥间也很大,镜子又多,显得有点空荡荡。同卧室一样,主调是黑与白,看着有点冷清,其实被子太暖,她睡得口干舌燥。洗漱过后下楼去,楼下也很暖,双层玻璃上全是细白的雾气,仿佛蒙着一层抽纱窗帘。而纪南方裹着毯子,一动不动的睡在沙发里。她一时调皮,蹑手蹑脚走到沙发前,然后伸出手,正想要大叫一声,他突然眼睛一睁:“你干嘛?”   
    倒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魂吓掉,只拍胸口:“吓死我了。”   
    “谁叫你不安好心?”他坐起来,扒了扒头发,其实他的头发并不凌乱,但穿着睡衣,多少跟他平常的样子不太一样,守守生气被他吓着,故意鄙夷他:“原来男人不打扮也不能见人。”   
    他没跟她一般见识:“你等一下,我洗个澡,换件衣服送你回家。”   
    她不想回家去,叫他送自己去城西,车子停下荔,他看着那幢楼直皱眉:“这什么地方?”   
    “宿舍,台里分的。”   
    “你不还没毕业吗?”   
    “我在实习啊,跑来跑去不方便,台里照顾我,就分给我一间。”   
    他的车太好,已经有过路的邻居在回头看,她急急忙忙要下车:“三哥,我走了啊。”   
    他一句话冲到嘴边打了个滚,及时咽下去。   
    看她推开车门,他不由追上一句:“你自己小心,照顾好自己。”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三脚两步跑出老远了,深秋晨曦里,她周身蒙着淡淡的阳光,轻盈跃跳,像一只小鹿般回过头来,清清脆脆的答他:“诶!”      
 第三章(下)   
    大四上半学期,课程已经无多,大家都在实习,很少有人回学校去。下午的时候她去拿几本书,秋天的校园其实很,法国梧桐的叶子已经发黄,像是一枚枚精心制作的书签,把绿意褪尽,只余了秋的脉络。天气有点冷,她只穿了薄薄一件毛衣,走在路上,有些吃力,只觉典。   
    起初她要回国的时候,母亲很生气,父亲更不解,但她就是要回来,最后父母终究让步,附带条件:硕士学位还是出国念。   
    她其实心里很厌倦,哪怕读到博士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惹了父母生气,索挑了自己喜欢的专业。父母安排的学校也不去,偏偏选了这一所大学。校园很小,而且如云,她很容易把自己湮没在人堆里。   
    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认识易长宁。   
    她最小的一位堂兄叶慎宣有个中学同学郑知衡,也在这所大学,只比她高两届,叶慎宣特意打电话拜托他照顾守守,郑知衡二话不说:“放心,你就是我。”   
    结果这位郑大哥真的将她照顾得很好,他是学生会主席,风云人物,一呼百应,人人都买他面子。她有这样一位大哥罩着,自打进校门,遇上的最大惊险,不过是在寝室吃糖炒栗子剥出一条虫子。日子过得平静又快乐,几乎都要闷得发慌了。   
    这天郑知衡特意来问她:“易长宁来学院讲座,你要不要票?”   
    她问:“易长宁是谁?”   
    看到郑知衡的表情她就觉得心虚,但郑知衡没有笑话她,简明扼要地向她概括形容了一下易长宁这个人,丰功伟绩她从来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到最后只记得一个字:牛!   
    其实守守见过的牛人很多,她一位伯父是导弹制导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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