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苏凝篇-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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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启航
远处的群山苍翠如黛,掩映在飘逸空灵的云中,别有一种似梦似幻的风情。一声悠扬的雁叫从层云中传来,在这山水之间悠悠回荡。
望着那隐约的雁阵穿云而去,只觉这天,这地,这山,这水,似乎都变得格外旷远。
“云中谁寄锦书来”,那些在我生命中来过又离去的人,此时是否看见同样的雁阵,也同样地想起了我,想起那些发生过,又湮没在时光中的故事?
我的大学生活开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那天的天很蓝,云很白,花很艳,水很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就像我无数次幻想中的大学校园。
如果说美丽的C大像一幢童话里的城堡,那么我,就是那个意外闯入的爱丽丝,满怀着新奇与期待,为一切所见而惊喜,也为一切所闻而赞叹。
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求学,心中多少是伤感的。但我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品味这份伤感和失落,甚至顾不得感受初入象牙塔的滋味,就已经被报名和布置宿舍的一干琐事弄地精疲力竭。
从早上7:00出门,直忙到下午3:00多才基本搞定,实在累得不行,只匆忙洗了个澡,胡乱吃几片饼干,便爬到刚铺好的床上沉沉睡去。
梦中,我又回到童年,那条曾留下无数欢笑的小溪边,碧绿的草地上开满浅黄的野花。
儿时的玩伴笑微微地伸出泥乎乎的小手,高声叫着:“阿凝!快来啊!这边洞里有好大的螃蟹呢!”
我高兴地答应着,正要跑过去,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不禁浑身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宿舍的门已轰然大开,一大包棉絮被褥枕头被一双瘦弱的手臂环抱着,摇摇晃晃地向室内缓缓挪动,却几乎看不见来人的头和双腿。
见此情形,我刚才被惊醒的怒气早已不见踪影,嘴角一咧就要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掩住,三两下穿好衣服跳下床帮忙。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帮她安顿好一切,我们俩都已经成了小花猫,互看一眼,不禁相视而笑。于是,我认识了大学的第一个朋友,安琪。
安琪,人如其名。如果用花来形容女子,那么我想,我应该是百合,清丽却馥郁;而安琪,则是向日葵,明媚而充满朝气。
这样一个阳光般散发温暖的朋友,令我原本懵懂无聊的大一生活变得多彩起来。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一起被法律系的两只青蛙追。
很久以后,当我们怒目而视,互不理睬的时候,我在一瞬间回想起大一这段相伴的日子,忽然就很心酸。然而那时,我们是真的亲如姐妹。
生命是一条长河,日夜不息地朝着终点流淌,沿途的风景不断变幻,在此地映入水中,又在彼处消失不见。
我们可以回忆,可以怀念,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心房加上一把锁,将自己的灵魂囚于其中。然而,去的终究去了,来的也尽管来着。
或许,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在拥有时好好珍惜,只可惜,这个道理往往只有在已经失去之后,才能被顿悟。
第二章 迟归
那夜秋凉,萧瑟的秋风不时卷落几片华叶。梧桐、紫薇、玉兰,都在风中瑟缩着。所有的树都仿佛变得消瘦而憔悴。
我素来畏凉,听见风声便不肯出门,捧一杯清茶,在灯下翻开《傲慢与偏见》品读起来。不一会安琪便耐不住静,便自告奋勇出门买零食。
她刚出门,我猛然想起来宿舍的洗衣粉没了,正好让她带回来。料已喊不住她,只好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几秒钟后,“如果我有机器猫……”的歌声在她床头欢快地响起。循声望去,一只淡粉色的钱包静静躺在贴满大头贴的手机旁,封面上的Hellokitty冲我笑得那叫一个甜。
我知道安琪从不把钱揣在衣服或裤子的兜里,用她的话说“钱包不拿来装钱买钱包干吗”。想到这里我乐了,没带钱买什么零食?估计不出10分钟她就得怒气冲冲地跑回来。
然而这次我失算了。
一杯茶续了好几次水仍不见安琪的踪影,看看时间已过去半小时,要知道宿舍楼旁边就是超市。我再也没心思看书,抓起披肩去了宿舍门口。
从宿舍去超市短短数十米的距离人来人往,路灯一丝不苟地将水泥的路面照得发白,能出什么事情呢?我心急如焚却理不出头绪,只能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四下里张望。
渐渐地,门口出的人少入的人多,时间已经逼近宿舍关门的钟点。不行,再不回来别说她进不了门,就连我要出去找她也出不去了啊!咬咬牙,干脆趁现在没关门出去找她,大不了晚上住学校招待所。
打定主意正要出门,一名女生飞快地冲了进来,停在我身旁一边顺气一边叫着:“好险好险!幸好我高中是长跑冠军!”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心中一动,顾不得冒失,一把将她拉到眼前——果然是安琪!大约由于奔跑,发丝有些凌乱,损伤却是丝毫也没有的,手中还提着一大包零食。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我忽然觉得心里一松,很想大笑出声,可惜这时候在这里大笑非挨骂不可。于是轻笑几声,转身就往宿舍走去。
安琪大概以为我是怒极反笑,追上来摇着我的胳膊撒娇:“怎么了嘛?我这不回来了嘛?你别生气嘛苏凝!我错了还不行嘛!苏凝!好苏凝!”
这么一来我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以食指戳了戳她的前额,笑道:“好了,我没生气,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我可不打算就站在宿舍门口审问你。”言罢自顾开门进屋,她傻笑着跟进来。
幸好当初报名来得早,抢到了两人间,此刻才能在宿舍放肆地审问安琪,而不用因为担心影响别人休息而等到明天。
不过,说是审问,其实我从头到尾就说只了一个字:“嗯……”我还在犹豫这包零食和明天请晚饭哪一个更具威胁性,更能迫使她说实话,安琪已经迫不及待地跟我讲起了她的“超市王子”。
我暗自好笑,顺手抓过那堆零食开吃,不时配合地“嗯”一声,点下头,偶尔抓住短暂的停顿把水杯递给她润润嗓子好接着讲。
第三章 邂逅
安琪果然没带钱包,直到选好零食准备结帐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不大不小的失误。只得将购物筐连同食物一起存放在收银台旁边,回来拿钱。
刚要进宿舍楼,安琪听见身后一把好听的声音在喊:“同学!你东西掉了!”安琪条件反射地回头。
“那真是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安琪说这句话时我忍不住掩嘴偷笑,幸好她根本不看我,出神地望着我墙上吴彦祖的海报,双手握于胸前,笑得格外温柔。
安琪还在对着人家淌口水,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将手中东西递向他,用他迷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说:“同学,我帮你付了,你现在回去拿了钱不得再多跑一趟啊。刚才怕叫你不应,所以骗你东西掉了,别生气啊。”
安琪被帅哥真的是在叫自己的事实给震蒙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谢谢”。
那人见安琪一味犯傻,也不接他递过去的东西,只好轻嗽两声。
安琪顿时惊醒,不禁霞飞双靥,脱口而出:“那我请你喝东西作答谢。”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钱。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笑道:“还是我请你吧,超市旁边的水吧还不错。”
此刻安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嘴硬了一句“那怎么好意思”,红着脸跟帅哥去了水吧。
一杯奶茶安琪足足品了两个钟头,居然还能剩下大半。两个人像写回忆录一样,把出生到现在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统统交流了一遍。从出生的年月日时分秒,一直谈到换过几任班主任有过几个数学老师。
谈到安琪的第五任同桌时,水吧服务生终于礼貌地打断她们的谈话,略带好笑地说:“对不起同学,我们该关门了。”
安琪先是一懵,然后脸刷地又红了。倒是对方好心地提醒她:“同学,好象快关宿舍了。”
“哎呀惨了!”她口中说着:“别忘了明天中午12:00,南校门口见。”就往外冲。
到底人家帅哥动作快,买完单又追上她把零食塞到她手上,道了声:“晚安,不见不散。”转身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安琪又石化几秒钟,这才一口气冲回宿舍。
故事讲完的时候零食也正好被我吃光,我拍尽手上的残渣,喝口水,起身进了洗漱间。半分钟后,房里传来一声意料中的尖叫:“啊——我的零食!我的定情零食!”
“嘘……”我指指桌上的闹钟,一脸严肃。
安琪忿忿地瞪着我,我假装没看到,转身继续刷牙,憋笑憋得快内伤。
回到房里,安琪还抱着刚才装零食的塑料袋出神,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狠狠瞪我一眼去了洗漱间。
“哎,你是不是约了人家明天共进午餐啊?”我就是忍不住想逗她,谁叫她今晚害我担心那么久,“记得别带前包啊,要给帅哥一个第三次买单的借口嘛!”
“我当然不带钱包,因为明天中午——你、请、客!”安琪咬牙切齿地说。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息了灯,钻进被窝装死。
第四章 初识
彼时,吾等正青春。
高中时代青涩懵懂的恋情,在我们心底播下一粒渴望爱情的种子。来到大学,这粒种子仿佛一夜之间便破土而出,然后迫不及待地就要开花结果。
年轻的我们怀着无比的虔诚来渴望一次唯美的邂逅,幻想着一个俊美如吴彦祖,儒雅如濮存昕,温柔如费云凡的男子会在某一天天外飞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接着,就轰轰烈烈了,之后,就生死相随了。
第一眼看见张子骞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心道安琪完了,天外飞仙了。
这是怎样一个漂亮的男人啊!身姿挺拔如松柏,五官精致如雕刻,肤色健康如小麦,再配以儒雅的气质,潇洒的风度,得体的衣着,不经意间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我用胳膊撞撞安琪,小声说:“行啊你,这要搁古代,那就一大卫啊!”
安琪狠狠给我撞回来,不等我呼痛,便高声跟人家打招呼:“哎,张子骞,我们在这儿!”
听她这热乎劲儿倒像两人认识了几百年似的,不过也是,人家过去19年那点事儿可全“互通有无”了。这样想着,我除了偷笑还是偷笑。
转眼帅哥已经到了跟前,我再次在心里悄悄感叹安琪完了。
“这是苏凝,我最好的朋友。”说完她就望着帅哥傻笑。我真担心她总这么犯傻迟早把人吓跑,到时候回来抱着我哭。
还好对方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你好苏凝,我是张子骞。”
“你好,昨晚谢谢你了,那包零食可全进了我的肚子,所以我比安琪更应该感谢你才是啊。”我笑着点点头。
“还真好意思说啊你!快!请客去!”安琪又瞪我一眼,最近十多个小时她至少瞪我上百次了,也不怕眼睛酸。
“咦?难道今天不是某人要感谢另一个某人而请客的吗?”我故作茫然。
安琪俏脸一红,嘴硬道:“那你刚才不是还说比我更该感谢子骞嘛。”
我哈哈大笑:“也对哦,我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子——骞——’哦!”
安琪恨得要打我,又怕形象受损,只得改用眼神凌迟我。张子骞见我们斗嘴早已忍俊不禁,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询问我们想吃什么。
看他这般殷勤有礼,我心知这顿饭最终还得他买单,安琪必不肯再令他破费,于是以一会还有课为由,建议吃点普通的中餐。
果然,安琪投来感激的一瞥。这小妮子,终于不瞪我了。
此刻名义上是安琪要请客,张子骞也不好多说,最后还是我做主,去了一家口味极佳的家常菜馆,倒也吃得开怀。
饭后,我借口得去图书馆查下午要用的资料,不等他们答话就道声“拜拜”先走一步。回头看时,他们已并肩走向家属区的小花园,一双背影相得益彰。
后来我曾无数次地想,若是当时我可以预见张子骞后来带给安琪的伤害,以及我与安琪因为他而反目的局面,那该有多好。可惜,我毕竟不是先知。
走在通往图书馆的石径上,耳边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我忽然觉得C大的秋天是如此美丽可爱。
第五章 爱巢
安琪与张子骞可谓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的典型。寒假刚结束,两人就已经决定在学校附近共筑爱巢。彼时距他们相识,不过短短五个月。
那时侯在外租房的同学已然不少,作为80后一代,我也并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但安琪的这个决定,仍着实令我吃了一惊。毕竟可以接受是一回事,事情发生在最好的朋友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正和安琪在学校附近吃韩国料理,张子骞跟好久不见的死党聚餐去了。
她把身前的石锅拌饭搅过来又搅过去,终于轻叹口气,放下小勺,拿筷子拈起一片紫菜卷放在我的碗里,幽幽开口:“吃完饭陪我去看房子吧。”
“你爸要给你买房子啊?”我吃惊不小。
“不是……”她低下头不做声了。
“那……你帮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