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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首辅沈栗-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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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淳点头:“他们缁衣卫不与朝臣同路,详细情形为父也不清楚。不过邢秋这人我曾打过交道,不是个简单的人。若日后遇上他,你需小心谨慎。”

沈栗应道:“儿子记下了。”

沈栗向父亲宣告不再一味忍让世子,把烦心事甩给沈淳,只管安下心来刻苦攻读,准备应试。

六姑娘沈丹舒的婚礼后,沈淳钻进书房冥思苦想,终于在沈栗院试之前,给儿子取了字。沈梧字安智,沈栗字谦礼,另外,十二哥儿现在都满地跑了,终于得了起了名,沈柿。

万事妥帖,沈栗施施然参加院试。

在考场门口又遇到了“熟人”。前太子太傅陈文举的儿子陈季。

陈季见到沈栗脸都要抽搐。

沈栗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一句“任尔东南西北风”,让陈季“盛名不衰”,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沈栗进了缁衣卫,把陈季乐坏了,又屁颠屁颠四处宣示此子如何如何,本公子又如何如何有先见之明,结果沈栗又翻了案!

哪怕沈栗本人并不知此事,陈季都觉得沈栗的巴掌隔空而来,把脸打的啪啪直响!

瞥见沈栗,陈季扇子一展,脸一遮,默念看不见我,他躲了。

凑热闹来送沈栗的霍霜也是认得陈季的,见状顿时笑喷:“闻说贤弟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声音不小,起码陈季听见了,心中大恨。

到放榜时,沈栗的名次果然如李意所料,第十五名。

这名次也不算差,不过啊——

陈季正好第三。

得意!高兴!解气!

陈季看到沈栗的名次时只觉心头舒畅不已,沈栗,你也有今天!这回我陈季陈元魁堂堂正正胜过你,这院试名次你总翻不过来了吧。

为这个,陈季都放弃了赶回家去接送喜报的,四处打量,沈栗来没来?沈栗在哪呢?沈栗,你不要躲,某人要好好羞一羞你!

沈栗此时正一脸无奈地被霍霜和郁辰拽着:“何苦凑那个热闹,挤挤挨挨,在家里等着就是,自有人去看。”

“欸,”霍霜反驳道:“你倒是坐得住!我有个远房表弟应试出了考场,连睡觉都念着放榜啊,名次啊,你这小子怎么一点儿不急。”

郁辰笑道:“想必谦礼贤弟胸有成竹。”

东宫夜火案中郁辰表现实在太差,身为值守侍卫竟叫人在东宫点起火来,又未能阻止妄言的小内监自杀,苍明智筹谋诬陷东宫时又把郁辰弄到缁衣卫狠狠收拾了一顿,他不像沈栗圆滑,又不像霍霜有皇家血统,被打的着实狠。

危机过去,把他打缁衣卫要出来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皇上本气他护卫东宫不力,看到他的伤也吓了一跳,念在他到底没有背叛太子,只把他降级留用,如今还赖在东宫做了个小小侍卫。

郁辰本就和沈栗的关系不差,伤好些之后就常来寻沈栗,慢慢和霍霜也熟悉起来。

今日院试出了结果,郁辰和霍霜就缠着沈栗来看榜,不料沈栗兴趣不大,反倒是这两人更积极些。

沈栗无奈道:“名次已定,去不去看都不会影响结果,对于已经不可更改的结果,早知晚知不都一样。”

“不一样,”霍霜笑道:“等着太心焦。”

“我都不急。”沈栗道:“你二人又不参加科考。”

“到了!快着些!”郁辰叫道。

沈栗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深深叹气,被霍霜二人拽着向里挤去。

“第十五,沈栗,是第十五。”郁辰道:“还不错。”

“在哪在哪?”霍霜忙问。

“喏,那里!”郁辰指道。

“沈栗!是你!”旁边忽然有人大声呼道。

三人转眼看去,其人正是陈季。

陈季为了等沈栗已经在这里挤了大半天了,差点没热中暑,前胸后背都汗湿了,看起来狼狈异常,但这也没影响他“等待”沈栗的决心。陈季刚刚还在心里纳闷,怎么还有人能忍住不自己来看榜呢,沈栗要是真不来,自己要怎么才能出气?特意去礼贤侯府,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太记仇?

正苦恼时,沈栗!看到了!我……我终于等到了!

此时陈季眼前只能注意到沈栗了,什么霍霜,什么郁辰,什么挤来挤去的人群,都不见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和久盼不来的沈栗。

沈栗就毛骨悚然地看着陈季无比幽怨,气喘吁吁,颤颤巍巍,饱含感情地缓缓唤了一声:“沈栗,你……来了!”

……什么毛病!

沈栗头发根都要站起来,顿时想起前世范进中举的典故,啊也,不好了,疯了吧?

沈栗不由往后退了退,结果就见陈季抬起一只手,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又唤道:“沈栗,你别走啊——”

“……”

不光沈栗受不了,旁边一圈人也吓了一跳,这人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幽怨?

饶是霍霜知道陈季与沈栗闹过针尖对麦芒的一出,此时也不禁脑补出沈栗与陈季不得不说的故事三百回,诡异地看着沈栗。

沈栗咆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栗这一声大喝,陈季倒缓过劲来,放声大笑道:“沈栗,你也有今天!哈哈——”

沈栗莫名其妙道:“我怎么了?我今天……哪里不对劲儿么?”

霍霜和郁辰面面相觑,摇头道:“没觉着有什么不同啊。”

沈栗挑眉看向陈季:“元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陈季抖着手指着榜上道:“沈栗,看到没?在下不才,院试第三名!”

“恭喜陈公子榜上有名。”沈栗不甚认真地拱手道。

陈季腆着胸脯等着,结果只听得沈栗这一句,不禁不满道:“还有呢?这就完了?”

沈栗愣了愣,又拱手道:“那祝元魁公子乡试高中?”

“不是这个!”陈季急道。

沈栗又发愣,怎么着这是?

郁辰不悦道:“这位陈公子,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有何目的?谦礼与你不熟吧?”

“不是,”陈季又指着榜上道:“沈栗,看见没,我——”

陈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院试第三名!”

又指着沈栗道:“你,院试第十五?”

“噢,”沈栗恍然大悟道:“感情陈兄是想说,你院试的成绩比在下好,对吧?”

“对!”陈季脱口道,又摇摇头:“也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霍霜怒道:“什么对不对的,没人与你浪费时间!”

陈季这才注意到霍霜,他是认得这位公主之孙的,当初还嫉妒过沈栗竟能和霍霜这样的人物搞好关系。霍霜恼怒了,陈季还真不敢不当一回事。

急的脸红脖子粗,陈季脱口道:“沈栗,你在十里杏花讽刺在下,如今院试放榜,你的名次远远落后于在下,你怎么说?”

“在下明白了,”沈栗似笑非笑道:“陈公子认为此次院试名次高于在下,嗯,是胜过了在下,您觉得在下应该就前次在十里杏花与您争执道歉,对不对?”

陈季不答,倒是又腆着胸脯,摆出个傲然而立的架势。

第九十九章陈季的道理

沈栗失笑:“在下没记错的话,当日与陈公子相争的原因是阁下质疑我究竟会不会作诗?这和院试的名次有何直接原因?”

“何况,”沈栗似笑非笑道:“当日在下不是留了一诗在十里杏花?”

榜前本就热闹,院试尘埃落地,落榜的失落而去,剩下的正心情舒畅,也都有闲心看八卦,见有人争论起来,纷纷围过来瞧新鲜。

“哎,怎么回事?这什么热闹?”

“嚯,你不认得他们?我说个名字,沈栗!怎么样?”

“哦——听说过,礼贤侯府的那个沈栗?听说这人厉害,不好惹!哎吆,这谁呀?敢和沈栗掐架,胆子不小。”

“这位也不一般,是陈文举陈老先生的儿子,陈季。”

“呦,好家伙,这个我也知道,书香门第,少有才名,他们这是……”

“此事颇有渊源,你听我细细道来——”

陈季等着沈栗给他道歉呢,没想到,倒让围观的想起来十里桃花那场戏,又给他宣扬了一遍!

本来这事儿已经冷却了,如今再让人提起来,嗯,估计陈季还能再红三个月。

气急败坏!

“沈栗,你不要胡搅蛮缠!平日里仗着出身,别人都逢迎你!哼!如今科场上见真章!你的名次是不是不如我?”陈季凸着两眼大叫。

沈栗一摊手:“何谓胡搅蛮缠?陈公子,你质疑在下的学识不过是因为在下没按着阁下的意思作诗罢了。好吧,您说科场上见真章,正好,院试中也考诗文的,在下既然过了院试,是否能证明本人是会作诗的?“

陈季怒道:“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人沉声问道。

陈季看去,见来者身着缁衣,腰跨绣刀,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身着缁衣的人。

竟是缁衣卫!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缁衣卫声名在外,无论对内对外,所过之处燕雀无声,有镇宅,平乱,医治小儿夜啼的功效。

书生们也扛不住,秀才遇到不讲理的兵,顿时安静如鸡。

领头的仔细打量着沈栗与陈季,沉声道:“你们读书人的风度呢?嗯?榜下吵嚷,不成体统。”

陈季脸色煞白,他老子如今到底不是太子太傅了,空有声名,要是跟个文人相争,陈季还可以仗着陈文举的名声狐假虎威,碰上了百无禁忌的缁衣卫,陈老先生的脸面可就不好使了。

这人扫了一眼陈季微微发抖的双腿,嗤笑一声,又去打量沈栗。

沈栗微微警觉,他才把苍明智掀下来不久,虽则是苍明智自己找死,可此人毕竟统领缁衣卫十几年,树大根深,难保缁衣卫中没人想来找麻烦。

这人笑了一声:“怎么,别人不认识我,沈栗,你该认得的。”

沈栗微微诧异,心头一转,仔细观察,顿时笑道:“原来是邢世叔,近年来少见,世叔又蓄起胡须,小侄眼拙了,失礼失礼。”

沈栗领着郁辰等人上前见礼:“闻听世叔高升,未及问候,世叔近来可好?”

邢秋大笑道:“真难得你还记得我!哈哈,当日你去敲登闻鼓时才这么高,我就想,礼贤侯这儿子将来准有出息,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怎么着,这是有人找麻烦?”

邢秋冲着陈季一扬下巴。

陈季讷讷无言。

沈栗心下一转。陈季这人确实很讨厌,但沈栗却不好让邢秋管这个闲事。不管怎么说,沈、邢两家到底是姻亲,邢秋出手容易让人诟病徇私;再者,缁衣卫在文人中的名声太差,如今这里围观的都是学子,自己连同缁衣卫一起对付陈季,说不定反而会有人觉得陈季可怜。

算了,不是好时机,放这小子一马

沈栗略一沉吟,拱手道:“世叔误会了,我二人只是就院试名次探讨了一下,大约情绪激动些,故此看似争执,其实无事的。”

邢秋挑眉:“果然如此?”

沈栗微一低头:“确是如此。”

“你呢?”邢秋扬起刀鞘点了点陈季:“你怎么说?”

陈季出自名门,长这么大除了遇见沈栗,别人都逢迎他,何事让人这般随意举着刀鞘指指点点?就算心里有些畏惧,此时也不禁一股怒气上来。

他今日大热天的蹲在这里堵沈栗,情绪大起大落,本就不稳定,原本预想中大展雄威,令沈栗愧悔不已、痛哭流涕、纳头便拜的美梦没有成真,反而被人提起了当时在十里杏花的种种丑相,如今……如今这臭名远扬为读书人所不齿的缁衣卫也敢肆意羞辱他了吗?

陈季只觉满腔愤懑欲裂,不得了,我读书人的尊严何在?小小胥吏,竟敢如此慢待孔子门生,这沈栗身为读书人,竟与这起子小人论亲,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一丘之貉!

陈季的腿不抖了,围观的都见这位开始大口吸气,大口呼气,吸气,呼气……

邢秋莫名其妙:“这人,什么毛病?这是要发癫?”

沈栗赶紧摇头,谁知道这位是怎么了,先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只见陈季忽然冲上来:“呸!”

他竟然狠狠啐了邢秋一口。

嘿!胆大包天!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他。原先见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是胆怯了,没想到啊,这是憋着大招呢。好,英雄!脑筋好不好使两说,胆子不小!

邢秋似笑非笑,他身后的缁衣卫们不干了。竟然有人敢挑衅缁衣卫!

呼啦一声围上来,倒是没拔刀,连着刀鞘当棍子用,抬手就要打人。

人群里对缁衣卫有反感的不少,离得稍远的没看清楚,只恍惚见得缁衣卫门把刀举起来,以为这时要杀陈季,哎呀,缁衣卫竟然如此凶悍,当着一干学子的面就敢如此逞凶!

顿时有人吊着嗓子喊:“不好啦——缁衣卫要当街——”

只听邢秋一声大喝:“住手!”

这人本想喊缁衣卫当街杀人了,可惜,读书人肺活量不够,邢秋是练武的,一声大喝正好打断这人的喊声:“呃——”这人又憋回去了。

邢秋哼笑道:“贤侄的想法是好的,可惜,这位陈公子似乎不肯领情啊。”

沈栗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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