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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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这是皇上吩咐的,我不能不做,别的事儿我自然少开口,免得得罪了那些小人。”
杏贞批了折子,便想到去天地一家春瞧一瞧皇帝,有没有机会说这个事儿,到了天地一家春外头,就听到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细细分辨,似乎不止琳贵人一个,杏贞诧异地问迎出来的杨庆喜,“还有谁在里头?”
“玉常在几个也在里头。”杨庆喜抬头偷窥了皇后的脸色,轻轻地说道。
“哦。”杏贞没什么表示,只说了一句,“敬事房的存档要写明白,免得日后有了身子,倒是没处查档。”杏贞转身离去,“今个看来皇上不得空,回头皇上问起来,你也不用禀告说本宫来过了。”
“喳。”
第106章 五年琐事(三)
七夕节合宫夜宴照旧奢靡不已,皇帝亲自择了《长生殿》的几处折子细细地听了半个晚上,夜里仍没尽兴,亲自架了船要去福海里头逛几圈,杏贞等人苦劝不住,没奈何,只好让皇帝架了艘小船在福海中玩耍,皇帝酒喝的有点多,不免手脚乏力,加上又瞧见水面上的月亮珊然可爱,又用手去捞,一时间头重脚轻,扎进了福海之中,御前的侍卫救的及时,皇帝只是呛了几口水,到底是受了惊吓,又添了一点风寒,卧在天地一家春的寝殿了好生休养了几日。
这一日杏贞来天地一家春来探望皇帝,瞧见皇帝的精神有些萎靡,便边拿了一把金刀给皇帝亲手削一个梨,又切成一片片,用金叉子奉给皇帝吃,皇帝笑道:“怎么还叫你做这个事儿。”吃了两片就不再吃了,又问道:“大阿哥怎么不带过来?”
“被贞妃妹妹带去瞧坦坦荡荡的金鱼去了,我瞧着他呀,最贪玩了。”
“他才几岁,让他多玩些罢了,日后若是进了学,有他辛苦的了。”皇帝语气中有些羡慕自己儿子的自由自在。
“皇上说的是。”杏贞想了一会,还是想着把最近想的事儿和皇帝说了,“倒是有个喜事要和皇上说,让皇上拿主意呢。”
皇帝咳了一下,“你且说来。”
“醇郡王似乎瞧上了臣妾的妹妹,这几天老是往着承恩公跑呢。”杏贞笑道。
“哦?”咸丰来了兴致,“这老七倒是还没和朕说过,这事是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了,前些日子,在园子里头,臣妾带着妹妹一起去如意馆看画,恰好七爷就在如意馆,彼此瞧了一眼,七爷倒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此事甚好,姐妹花同嫁天家兄弟,也是一段佳话。”咸丰果然高兴了起来,“那就皇后你去问问老七的意思,若是真的,恰好中秋也快近了,节上加喜,这是极好的。”
“是,臣妾遵命。”两个人又闲聊了几番,皇帝说起江南的太平天国之事,还是头疼不已,用手支撑着脑袋,一脸沮丧之意溢于言表,“这军务朕叫肃顺去办了,可是西边的几个团练办的极好,湖广是一点也不用担心了,可是肃顺上次说这苏州太湖之地,富庶无比,恐怕发逆要调转车头,往东南进军了。”
“他说的极是,苏州若是又失,江南一带板荡,平叛更是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如今之计,倒是也没有别的能快速见效的法子。”杏贞宽慰皇帝,又把自己浏览过的折子里头的信息说了出来,“中原一带捻军尚未平靖,僧王还被纠缠着,总要河淮太平为上,再者也怕满蒙八旗的骑兵到了江南河道纵横的水乡不堪用,肃顺说的极是,苏杭乃是富庶之地,及早防备的好。”
“皇后你觉得如何比较好。”
“眼下倒是不急,江南江北大营重新建了,而且发逆如今人心不稳,最近些日子就小打小闹而已。”杏贞想了想最近的战报,“两大营若是稳当,苏杭无忧,若是两大营又有失,臣妾说是万一!如今且还早得很,那咱们就该好好预备了。”
皇帝强挣着要起来,杏贞连忙扶起,两个人扶持着走到了东暖阁挂着的大清版图,午后的日光把殿内照的明亮极了,杏贞一手扶住皇帝,一手指着江宁一带的地图指指点点,“臣妾觉得就让李鸿章在滁州继续练兵,咱们给钱给人;左宗棠在徽州,让他去浙江,整顿好湖州、嘉兴的边防;曾国藩继续攻打芜湖便是,压住西边,如此若是江南江北大营有变,左宗棠和李鸿章可以立刻用了起来!”
皇帝点了点头,“如此倒是比前几年的情形好多了,皇后你说的,把老虎关进笼子里,这样果然是好,嘿嘿,如今的洪秀全少了东北二王,也是病老虎一只了。”皇帝咳了几声,握住了杏贞的手,“如今这倒是劳烦你了。”
“嗨,哪里说得上劳烦,臣妾左右也是无事,照顾照顾大阿哥,每日来帮着皇上批下折子,横竖皇上定了主意,臣妾就是写几个字而已。”杏贞扶着皇帝走出了天地一家春,坐在了一棵两个合抱的桂树之下,如意连忙铺上了垫子,头顶的桂花被风一荡,飘飘洒洒地吹落下来,沾满了杏贞和皇帝的肩头,皇帝有些倦了,眼角透得全是困倦,但是面上不肯表露出来,还强撑着说话,“中秋节的筵宴准备地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皇上最近受了风寒,咱们就不去靠着水的地方了,臣妾择了长春园的万花阵,皇上以为如何?”
“那便就在哪里头吧,今年准备去木兰秋狩,皇后你倒是看看挑那些人去。”
“皇上喜欢那个去,那便谁去。”杏贞从来不在这些不关系原则的事儿和皇帝较真,两人说了片刻,皇帝想到了什么,“德龄好像在你宫里了?”
“正是呢,皇太后生前吩咐臣妾让德龄公公在储秀宫里头养老,说是臣妾体恤下人,臣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呢。”杏贞禀告了德龄的事情,“他年纪大了,臣妾就让他呆在紫禁城里头,免得到处奔波。”起身行礼,“皇上请歇息吧,臣妾告退了。”
“恩,朕有了皇后,不仅六宫之中少了些烦恼,连前朝之事也压力大减。”皇帝点了点头,“可惜老六不懂事!若不然你在内里,他在朝上,朕不知道能松快多少!”
“皇上别担心了,六爷只是一时糊涂,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杏贞宽慰到,“这肃顺不是得力的很吗,皇上手下人才济济呢。”
“和皇后说话,总是让朕开心极了。”皇帝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你且跪安吧,等朕身子好些了,去你殿里陪你用膳。”
“是,臣妾告退。”
皇帝眯了一下眼睛,瞧着皇后转身离去的背景,默不出声,伺候的太监们一概不敢说话,只等到皇帝说了句:“宣玉常在东暖阁伺候。”
“喳。”
杏贞回到了寝殿,听到玉常在被宣召了,倒也没多表示什么,只是吩咐唐五福,“你出园子去醇郡王府里头,说本宫找他,让他得空进园子一趟。”
“喳。”
自己穿越过来似乎很难改变什么大势,尽快让团练起来,让朝廷少些损失之外,别的什么都插不上手,别人都是一穿越就大操大办,练兵、赚钱、还有美人入怀,自己就是隐隐插手一下团练而已,钱虽然多,都是过手流过,自己也拿不到多少,美人?园子里倒是极多,可惜都不是咱的,批折子似乎听起来权势滔天,能吓死不少人,可惜啊,如今自己只能照葫芦画瓢,尚未到给皇帝提供建议的时候,哎,只能慢慢来了。
帆儿进了来,瞧见皇后娘娘在发呆,便开口说道:“娘娘,甜桂花糯米糖心丸子备好了,娘娘不想吃的话,那我就拿去倒掉了。”
“谁说我不吃!”杏贞回过了神,连忙喝道,“想趁机吃了我的丸子,门也没有!给我端上来!”
过了几日,醇郡王进了园子,杏贞问了准信,果然是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便向皇帝禀告,皇帝下诏,二等承恩公惠征之女叶赫那拉婉贞为醇郡王嫡福晋,次年三月初九日完婚,“姐妹同嫁天家”一时流传于京中,成为佳话。
第107章 财源水患(一)
清朝的财政体系是一种相当落后的制度:每年的财政收入是固定的,约银四千万两,主要来源于地丁钱粮;每年的支出也是固定的,近四千万两,主要用于官俸兵饷。其基本特点就是量入为出,而由此引出的最大弊端,就是缺乏弹性。一切都是固定不变的,为政者没有钱去开办新的事业,而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如水灾、旱灾、蝗虫、战争、瘟疫,政府的收入锐减,支出剧增,往往会引起财政危机。但这种制度最初推行时,似乎效果还不错,康熙、雍正两朝明主的精心管治,使户部的存银最高时达到七千万两,但经好大喜功的乾隆帝大手笔开销,到嘉庆帝时,存银已经不多了。川楚白莲教起义、准格尔叛乱、鸦片战争,再加上黄河多次决堤,清政府的财政已陷于窘境。咸丰帝一上台,就想清清自己的家底,管理户部事务的大学士卓秉恬向他报告:国库存银仅八百万两,而且“入款有减无增,出款有增无减”,入不敷出,为数甚巨。
战争是吃钱的怪兽,其消耗量大得惊人。可清政府财用的匮乏,似乎没有影响咸丰帝镇压太平天国的决心。他从户部银库中支拨,从各地封贮银中调解,从内务府“私房钱”中发给。与先前和之后的列朝皇帝不同的是,咸丰帝动用皇家私产时毫不顾惜、毫不心疼。兵部尚书桂良奏称,内务府存有金钟三口,重两千余斤,值银数十万两,请销熔以补军费。他立即命令内务府查明,派恭亲王奕訢亲自监熔。结果这三口乾隆年间由宫廷工匠精制,镌有乾隆帝御制铭文,分别重八百斤、七百斤、五百八十斤的世界超级工艺品,被熔为金条、金块共计两万七千余两。户部奏请将宫廷园林中多余铜器发出,以供铸造铜钱。他又命令内务府查明,结果圆明园等处存放铜瓶、铜炉、铜龟鹤等二百二十八件,化成了八千七百四十七斤铜料。
到了咸丰五年八月,内务府终于向咸丰帝亮出了红灯,存银仅四万一千两,再也不能支付皇室以外的任何开支了。
原本准备好的木兰秋狩也被迫取消,皇帝握着一本折子在勤政殿和杏贞长吁短叹,“从咸丰元年到今年,为了南边的军费筹集了四千万两,如今真再也挪移不动了,户部的存银也只剩下了二十九万两,可奈何!”
“军机想出来了三个法子,减俸禄、开捐例、发银票,朕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内务府能找出来的金铜器都被朕找出来融了,只能听外头人的法子了,皇后你怎么看?”
杏贞仔细地瞧了瞧军机处上的折子,其中这大部分的东西是肃顺想出来的,心底不由得暗赞一声,果然是才干卓越的肃顺。
“这三个法子都有用,却都没什么大用!”杏贞说了一句,皇帝没有在折子上划出什么指甲痕,那就是意味着皇帝还要和军机商议一番,于是杏贞说了这几句话,放下了折子,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吧,皇帝点了点头,说道:“皇后你说说看。”
“先说这减俸禄,官员的俸饷减少,决不会使他们自甘生活无着。他们更变本加厉地搜刮百姓。皇上,别怪臣妾说话难听。”咸丰苦笑,“如此的话,让早已腐败的吏治更是坏到无以复加。若是前方打仗的士兵长期欠饷,那必然会因闹饷而起事,或是祸害地方,如此就把地方的人心全部失去了,要知道虽然小官小吏人多,俸禄也开支的不少,可这些俸禄是他们的生活来源,若是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怎么还指望他们精忠报国。若是地方官吏都变坏了,这乱的可是全国的局势!”
“二说开捐例,花两三千两白银,捐一个七品知县的顶戴,最初的自我感觉自然是极好,咱们是能够跟县太爷平起平坐!但等到邻里中知县满街走,甚至知府、道员的顶戴日日相见时,反衬托出真正的县太爷的八面威风。虚衔又怎比得上实缺。”卖官鬻爵开捐是清政府应付财用不足的传统手法,自康熙朝开创后,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咸丰帝的父亲道光帝对此种手段颇为痛恨,每次召见捐班官员皆容色不悦,曾经发生过因捐纳官员应对粗俚而退捐罢官的事例。他在私下场合对一名科举出身的官员坦露过心迹:“捐班我总不放心,彼等将本求利,其心可知。科目未必无不肖,究竟礼义廉耻之心犹在,一拨便转。”道光帝虽对此不满意,但为了财政之需仍不得不为之。
“何况折子里说是要户部将空白官文分发各省自行发售,这就更是不妥了,皇上您想想,若是地方自己筹办军队,这军饷又是自己办理,长期以往,恐怕内外之势颠倒,于国家无福。”
咸丰点点头,“说的对,那银票之事呢?”
杏贞到底不是经济专业的毕业生,对着发行货币一只半懂,但是也知道滥发货币的危害性,“银票若是执行得当,比铜钱要好!不过皇上,这银票、宝钞、大钱不能滥发,更不能委了地方去发!若是滥发过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