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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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藻又要反唇相讥,被慈禧太后拦住了,“好了,就这事儿有什么可吵的,还是正经议一议法国人要做什么才是!”
“议政王,南边的军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写的是昨日上午的事儿,估摸着马上南边就有电报会上来了。”
“那索性就再等等,如果是他们朝着顺化进攻,这事儿就不能善罢甘休!”慈禧太后冷声说道,“法国人实在是放肆!”
这话的意思就要动手了?恭亲王是一万个不肯开战,北边和俄罗斯争夺北海,说到底从未宣战,只是中国借着小摩擦和蒙古武装势力慢慢蚕食北海之地的,那里离着中原腹心极远,就算战败也影响不了什么,可越南……
实在是离着中国太近了,万一开战,两广云贵之地必然大受影响,这是承担不起的代价,恭亲王想了想,也不好直接反驳,于是说道,“法国人未必想要占领顺化,他内心的想法还是想要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拿着三百人想要拿下顺化,只怕也是天方夜谭,还是想拿这个作筏子和咱们讨价还价罢了。”这话倒也没错,法国人说不定不耐烦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干脆利落的要借武力来威胁也是可能的。
“如今协商不成就要动手,摆明了他们在越南占据优势,这样看来。”慈禧太后摇摇头,“股份换藩属的这件事儿,我到底要好好再想想,将来要是他们拿了股份,翻脸继续要灭了越南,这可如何是好?别到时候赔了丢了鸡蛋又丢人。”
内奏事处的太监拿着册子上来了,大家都知道必然是越南的军报,慈禧太后打开了册子,眼神一凝,“法国人没有进攻顺化?”
第616章 南国烟云(二)
顺化城的海外,漂浮着几艘看上去十分不详的铁甲船,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座几百年的老城市,顺化城内早就已经乱成了一片,“法国人打过来了!法国人打过来了!”街面上的人们狂乱的哭喊着,叫嚷着,“他们打到王城来了!”
“什么法国人打过来了?”有些人颇为迷糊,“法国人不是在南圻带着好好的吗?怎么可能打过来?”
“你还不知道?外头的海上,法国人的军舰驶过来了!”一个带着蹼头读书人模样的满脸惊恐,而且显得十分恼怒,“这些该死的法国人!实在是该死!以为我们大南没有人可以撑腰吗?我这就去请文宗大人!”
不用侍卫通传,嗣德帝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虽然还没有说躲到密室里去,但是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他对着赶过来的阮文祥等一干大臣呵斥道,其实就是呵斥阮文祥,“你干的好事!激怒了法国人,他们现在是什么礼数都不讲了直接派军船来攻打顺化,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之前要签订协议就是你,毁约不履行也是你,如今说我办事不利也是你,阮文祥心如死灰,跪下磕头也不解释,“微臣死罪。”
“你自然是死罪,内侍。”嗣德帝难得的乾缸独断,发落了阮文祥,“传旨下去,内阁首辅阮文祥当差不利,对上国不敬,着免去内阁首辅之职。居住在家中,不得外出,等候上国发落。”
边上的陈文定大惊,他是入京接受上次顺化之变犒赏的,在阮文祥的争取之下,他才不过四十出头就已经得授北圻总督,掌管了越南的三分之一领土——如果算上已经给法国人占去的南圻不算,陈文定已经掌管了半数国土,“陛下,阮大人乃是内阁首辅,不可轻易罢黜之啊,法国人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为首辅的去职而停下侵略之举的!”
嗣德帝已经打算好牺牲阮文祥来保全自己的位置,他摇摇头,不屑一顾,“陈总督,不要以为你没事,你的罪孽也不小,来人,先把陈文定扣押起来,准备交给上国发落!”
群臣都是大惊,之前因为顺化之变已经清洗过了亲法派的人物,如今的朝堂上尽数都是中立派和亲华派,如何能够让这个大清进士受牢狱之灾?阮文祥虽然去职,这也不过是皇帝御下之数,显然是对于之前的政变让自己担心受怕有所不满的发泄罢了,如今又要将陈文定抓起来,难不成,这个风吹两面倒的皇帝又要倒向法国人了吗?
于是都是纷纷求情,新任兵部尚书阮鸿鹄冷静地说道,“陛下明鉴,如今法人举动未明,我们岂能自毁长城?就算他们要进攻顺化城,我们也绝不会没有还手之力,三宣副提督刘大人还在这里!”
大家纷纷看到了陈文定身后闭目养神的三宣副提督刘永福,他亲自率领精锐进入顺化城,平息了亲法派企图发生的政变,嗣德帝这才似乎注意到了这位干瘦无须的中年男子,“刘大人,你是什么个意思?”嗣德帝脸上似笑非笑,警惕地说道。
神闲气定的刘永福袖着手,对着大殿上的君臣争斗没有在意,听到了嗣德帝的招呼,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闪电一样的眼光直视嗣德帝,“陛下,阮相,陈督无大错,不可轻易废之!”
“是啊。”阮鸿鹄等大臣似乎有了依靠,越发劝谏起嗣德帝来,“请陛下三思!”
嗣德帝被闹得有些不悦,这是要逼宫吗?只是摇头坚持要发作陈文定,还是刘永福说了一句,“陛下,如今这非常之时,还是先让陈督戴罪立功才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要知道上使还在顺化的。”
陈文定听到了上使两个字,顿时心福至灵,原本咬着牙绝不低头的样子,连忙改成了磕头认罪,“请陛下请天使出面,必然能够震慑法人!”
嗣德帝这才想到了之前那个最难讲话,屡次闹得自己下不来台的中国迂夫子鄂格,鄂格难道可以对付法人?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他大声疾呼,“快,快快!去四方馆请天使大人来降服这无法无天的法人!”
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大臣去请鄂格,于是也只好是阮文祥厚着脸皮出门宣召内阁的官员去请鄂格前来,大殿之中乱糟糟的,嗣德帝的脸色原本就十分难看,看到了刘永福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是气打不出一处来,“刘提督。”他冷冷地说道,强自按捺着心里的胆战心惊,“你的黑旗军可是做好万全之策了?”
“回禀陛下,黑旗军在顺化城不过只有两百人,如果法国人势大,正面攻击,只怕是守不住顺化。”刘永福沉声说道,嗣德帝听了脸色一沉,“但是只要黑旗军在此处还有一人,必然不能让法国佬入顺化城一步!”
这个答案不能说是让人满意,但是也起码能让人安心了一些,嗣德帝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刘提督的忠义朕是知道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于是他也就不去顾及跪在地上的陈文定,一心一意的只是等着阮文祥的消息回来,不一会,阮文祥脸色古怪却又十分激动的小跑进来禀告,“陛下!天使大人已经前往码头了!他派了人来告诉陛下,法国人无礼,他自己先行在码头摆出中国钦差仪仗,看看到底谁敢无礼!”
“什么?”嗣德帝大吃一惊,唰的站了起来,“天使可可是赤手空拳的!”嗣德帝的眼中流出了泪水,捶胸跺脚,嚎啕大哭,“小国无用,以至于天使要如此为小国出面!”
这个中国人,到底是读书读坏了脑袋,还是觉得自己有神功护体,不惧怕法国人火枪火炮?大家心里十分鄙夷,但是面上却表现的十分钦佩的样子,更是对着大哭的嗣德帝纷纷劝慰,只有阮文祥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论起演戏的样子,谁都比不过如今的大南天子。
“快快快。”嗣德帝抹了抹眼泪,吩咐群臣,“兵部尚书,你亲自去护卫天使周全!”
兵部尚书苦着脸,就靠着防城的几个士兵,还护卫天使周全?只要法国人一个大炮打过来,什么人都要死,他原本意图推脱不去,阮文祥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说道,“三宣副提督的黑旗军可堪大用,不妨让他领兵同去,方能护得天使万全。”
“黑旗军要护卫陛下周全,不可轻易出动。”陈文定沉声说道,他主动请缨,“我乃是天使门生,陛下,我去护卫天使周全就是。”
嗣德帝那里是要护得天使周全,他第一个就要护住自己的周全,听说昔日的清朝大皇帝咸丰也曾经在法人来袭之时,离开都城前往北方避难,那么自己在黑旗军的护卫下离开顺化自然也是可以的。他巴不得这个啰啰嗦嗦的天使死在法国人的枪炮之下,如此一来,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凡事只要推在这些护卫的人身上就好了,陈文定自动请缨,他正中下怀,“甚好,陈总督。”这时候他突然忘记了要把陈文定下狱的旨意,“你亲自去那是最好的了。”嗣德帝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天使如此行为,到底有没有用?”
李维业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微微的摇了头,“这个该死的中国黄皮猴子,居然给我们搞这样的行为出来,他难道以为我们不敢朝着顺化进攻吗?骄傲的法兰西绝不能容许这样的讹诈。”
边上的侍从官点点头,“我们法兰西共和国是绝对不接受任何讹诈的,特别是您,是法兰西交趾支那舰队的司令,我建议要马上攻击这个毫无防备的港口。”
“但是他们并不是毫无防备的。”李维业不是蠢货,他明白这个所谓的旗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木牌代表的寓意,“他有着中国这个国家的尊严,我们现在不可能做出践踏中国尊严的事情来。”他把手里的望远镜交给侍从官,“你看看吧。”
侍从官接过了望远镜,看着港口上的景象,不免有些好笑了起来,“这些中国人是在演戏吗?”
鄂格下了轿子,他从来只是坐轿子,不屑坐西洋马车,看了看海上越来越近的法国军舰,转过头瞧着面如土色的越南土人,不屑一顾的发号施令,“奏起鼓乐!”
吹着唢呐的号子手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奏起来,一时间码头上鼓乐齐鸣,十分热闹,在边上惊恐的码头苦力们探头探脑,看着这些中国人要闹什么幺蛾子,鄂格再吩咐,“把我的钦差仪仗都展开!”
亲随拿了一把太师椅来,鄂格就坐在码头上,一手摸着腰间的玉带,一手捻须,毫不惧怕的直视海波之上的军舰,“本钦差就坐在这个地方,看着法国人敢不敢踏着老夫的尸体过去,侵占越南王城!”
李维业边上的侍从官看完了中国人的把戏,又详细看了看顺化港口的防守,不屑一顾的对着李维业说道,“上校大人,请发动进攻吧?这些黄皮肤猴子需要我们用火炮来教育他们怎么样对尊贵的法兰西表示畏惧。”
李维业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想了想,摇摇头,“不可以,顺化城我们大概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攻下,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侍从官是单纯的军人,他认为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而不去攫取,这是一种极大的犯罪,他急切地说道,“上校先生,我们马上就可以让越南这个国家从地球上消失,为什么我们不马上发动进攻。”
“因为港口上那个可笑的黄皮肤猴子代表了中国政府的尊严,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践踏中国人的尊严,亲爱的亨利。”李维业对着侍从官亨利解释道,“我们现在暂时不能对中国人宣战,而且如果将来宣战,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因为这种方式只是让中国人的尊严得到丧失,却不可能让他的势力得到削减。”
“我们需要苏伊士运河的股份,只能对越南行动,却不能对中国人行动,我们需要对中国人保持压制……那么对付越南人是可行的,但是还没到对付中国人的时候,是的,亨利还没到时候,所以可惜啊。”李维业惋惜地叹道,“我们还不能进攻顺化,因为该死的这个中国人在这里。”
“我们去北边。”李维业放下了望远镜朝着军舰上的传令兵发布命令,“直接开到河内去,只要占领了北圻,那么越南人就会知道我们的决心,中国人也会明白我们的实力,这样对于外交部在苏伊士运河上的谈判是有好处的,军事归根到底,是要为政治服务的。”
码头上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越南人听到了鼓乐声都无法掩盖的汽笛声,哆嗦着抬起头来,望着海面上的几艘法国铁甲舰,惊讶的发现居然它们居然调转了船头离开了顺化城的海域,“天使大人!”
……
“这算什么?”慈禧太后接到了奏报,哭笑不得,“越南国王西天请如来,天朝使节单骑退贼船?这是说书呢?还是演戏呢?”
李鸿藻原本十分欢悦,就要跪下恭贺太后了,却被左宗棠的话挡住,左宗棠冷静的分析,“这倒不是鄂格如何厉害,只是他代表了中国的体面,法国人现在只想发作越南人,却还没有想和中国翻面的准备,这么说来,到底还是中国国力如此,法人不敢随意欺负。”
这个马屁拍的好,慈禧太后自然是大悦,“这么说来,法国人还不敢动手了。”恭亲王点点头,“他不敢动手,咱们和谈就好谈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