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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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走去,大喇嘛并非安坐在宝座之上,只见他穿着明黄色的龙纹僧袍,赤着双脚,面露慈悲之色,徒步朝着北方走去。一个伏在路边的部落首领模样的人见到大喇嘛踩着湿冷的泥水走过自己的身边,不禁大喊,“佛爷,请您踏在我的背上,让我为您护送一程!”
“不须如此。”大喇嘛停下了脚步,弯腰从首领的手里接过了哈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从南方来,特意来这里传教,我听说管理这里的官员不愿意让我来,已经在前面设下了层层阻碍,我是不怕的,只是怕耽误了佛祖的法旨,你们都是信仰佛祖的实惠人,希望你们能行个方便。”
那个贵人见到活佛接过了自己的哈达,大喜过望,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谨遵活佛法旨,小的愿意为活佛开路,把阻碍的人全部都斩杀!”
首领下令,他的部族勇士牵着马,跟随在喇嘛们的周围,朝着北方走去,首领再三请大喇嘛上马,大喇嘛微笑拒绝,仍然用双脚丈量着这里的土地,慢慢的,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跪拜祈福献上哈达,大喇嘛的哈达越来越多,人们脸上原本惶恐不安的表情渐渐平静,复又渐渐激动起来,大家渐渐的形成了洪流,将一切敢于阻拦的人,冲击的粉碎。
走走停停快走到了一处集市,前方打探消息的人回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前头等候大喇嘛,说要和大喇嘛见面,只是说一句话。
“无量寿佛!”站在集市外的一个道士高声说道,见到众多僧侣之中慢慢走出的大喇嘛,微微稽首,“贫道满云子参见棍噶扎勒参活佛。”
棍噶扎勒参活佛见到那个道士衣襟之上绣着一朵莲花,点点头,“白莲教的道兄,您好,祝您扎西德勒。”
“不敢在活佛面前称道兄。”满云子笑盈盈地说道,“小道,今日恰逢见到活佛,特意把北方的消息传递过来,俄罗斯哥萨克的骑兵,这时候在两百里外,大约两个时辰,就要到这里了。”
棍噶扎勒参活佛微微惊讶,“如此,谢过道兄传递消息,本座十分感激。”
“不敢当。”
“贵教也入俄罗斯传教了吗?”棍噶扎勒参活佛看着满云子说道。
“是,尊理教院法旨,为教化外藩之国,不得不来。”满云子说道,“请活佛放心,北边乃是承化寺传教之地,蔽教绝不会有沾染之意,蔽教的目的,还是要放在三汗国那里的。”满云子一挥拂尘,“总要为国分忧嘛。”
“诸教尽数归于理教院之下,何来什么沾染不沾染。”棍噶扎勒参活佛大度一笑,“都是为国尽力,为本教弘扬,无谓分的如此清楚,贵教擅于传递消息,我承化寺想在俄罗斯人头上动土,建庙,少不了贵教的支持,贵教如今和承化寺一般,都是新疆的地主,自然需要协同一心,不分彼此。”
“无量寿佛!一听活佛此言,便知道佛法高深,可得大自在了。”满云子笑道,“大喇嘛这番心意,贫道必然告之蔽教教主。还要告诉活佛一声,东边库伦那边也发动了,活佛若是脚步慢了,被蒙古那边抢了风头去,可就不好了。”
“多谢道兄。”满云子飘然离去,棍噶扎勒参活佛弯腰行礼送他而去,转过身,平淡的眼神露出了精光,朝着东边看去,地下的一干信徒还是跪拜祷告不已。
“库伦?”
……
“库伦?”俄罗斯大使朱格列夫喃喃的复述了这个单词,他这时候正在总理衙门的大堂里刚刚咆哮过,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和明白,为什么只不过是杀了一些微不足道下贱的牧民,就引得中国人如此大动肝火,新年之前哥萨克骑兵攻打了几个县城,都没见中国人如此激动,如今只不过是杀了几个牧民而已,中国人就这样按捺不住,要和巨无霸的俄罗斯帝国开战了?
朱格列夫已经是在中国担任好多年大使了,可惜一直是没挪窝,不知道是中国人太喜欢他了,还是沙皇觉得他的外交手段十分高超,能在中国发挥更大的能力,所以他一直留任至今。郭嵩焘的回复十分巧妙,“这只是各部自己的行动,我们对于这些部落不设实际管辖,所以,这是他们自己的行为,至于左宗棠大人,他也只是在中国境内把贵国迷路的骑兵赶回去而已,并没和俄罗斯开战的意思,现在也只是呆在国境内嘛。”
朱格列夫不想和这个出使过西洋,担任英法两个大国使节,把太极拳玩的十分高明说话云里雾里的人继续废话,“我要求见恭亲王。”
“恭亲王今天十分忙碌,可能没有时间召见贵使了。”郭嵩焘笑眯眯地说道。
“中国和俄罗斯是国边境最长的国家之一,两国的关系十分紧要,我认为恭亲王作为主管中国外交事务的大臣,不可能认识不到两国关系的紧要性。”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和俄罗斯处理好关系这件事要紧。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恭亲王他还是首相大人,要处理各式各样的朝政,这日理万机的,非常繁忙,除了他要下达命令约束各部不能越过边境,并且帮助浩罕国主复国之外,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当然,大使先生,您说要求见恭亲王的要求,是非常合理的,但是这时候不仅仅是恭亲王,整个内阁军机处都十分的忙碌,因为库伦那边有了点小风波,说起来,还是跟贵国有点关系。”
“库伦?”朱格列夫复述了一遍,还和俄罗斯有关系,库伦虽不是乌里雅苏台的首府之地,但地处漠北,靠近俄罗斯,交通便利,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带的出口都要进到库伦,中俄贸易的发展,使得库伦成为口外最为繁盛的地方,俄罗斯一直对此地垂涎不已,西伯利亚总督一直想要把这块地纳入治下,只是如今准备提上议程的莫斯科到西伯利亚的铁路刚刚提上议程,什么军事部队都无法快速的到达西伯利亚地带,故此这才不得不先放过,只是渗透和情报刺探,自然是少不了的。
说到底还是不如中国人,朱格列夫突然想到了中国的效率,张家口到库伦的官道,一年多的时间就修好了,还有各处都发展起来的铁路,这些事情,在俄罗斯国内,光光是要收税的事情,就得吵上好几天。
只要皇帝和中枢重视,就没有什么事儿办不成的,这是朱格列夫在中国的观感,只是他这时候隐隐觉得不对劲了,顾不得感叹,“请大人你明白告知,什么叫和俄罗斯有关系?”
“是这样的,因为土尔扈特部汗王出击哥萨克骑兵报先祖之仇的事儿都传遍了蒙古各地,乌里雅苏台的各部首领也已经在库伦自发会盟,支援土尔扈特部图穆德尔汗。”郭嵩焘笑眯眯地说道,嘴里吐出来的全是朱格列夫无法接受的巨大令人震动的坏消息,“前几天已经越过泽勒图勒河,朝着北边进发了。”郭嵩焘痛快的看着自己每说一个字,朱格列夫的脸就白了一分,“恭亲王这些日子大发雷霆,正在为此事而担心,自然是无暇接见大使您了。”
“你!”朱格列夫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十分好看,“贵国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
“大使先生说笑了,您是知道的,我们对于藩属,一向是不去干涉他们内部事务的。”
第484章 何患无辞(二)
又是合宫摆驾圆明园的时候儿,今年尚在晚春,所以圆明园春光明媚,春花烂漫,众人都是享受到了,经过了冬天的沉寂,圆明园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衣带飘扬,鬓边香花,好一副太平景象。
大家刚刚在园子里安顿了没几天,这西北和北边的消息都陆续到了。
长春仙馆内,花香丰腴,绿柳细丝垂地,丽贵妃正在低头绣着一根彩悦,安茜在帮忙伺候着针线,太后坐在炕上,和皇帝在对弈,两个人下的是五子棋,用的是围棋的棋子,太后不擅围棋,觉得费脑头疼,还是五子棋简洁明快,耗时少,太后下了一个白子,问皇帝,“库伦那边也出动了?”
“是,理教院旨意传的透彻。”皇帝笑道,“只要是国境之外的土地,占了多少,都尽数归于他们自己,若是俄罗斯人来攻打,守不住也无妨,自然有各镇提督总兵出马,虽然外头苦寒之地甚多,但是根据宣礼处探子传回来的情况来看,草场丰腴之地也不少,还有很多煤矿铁矿,虽然如今用不到,先占着总没错。”
“这样想着当然是没错,只是新疆有左宗棠坐镇。”太后敲了敲棋子,说道,“乌里雅苏台这里头,没有人主持,似乎不太好。”
“儿子想派一位朝中的重臣去坐镇,不管俄罗斯人怎么想的。”同治皇帝笑道,“伯彦讷谟祜是僧王的儿子,又是蒙古人,世袭科尔沁亲王,把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设起来,给他去盯着。虽然是漠南漠北蒙古互不统属,可儿子派个蒙古亲贵去,也免得叫人觉得中枢对漠北有什么别的企图。”
漠北蒙古颇为自立,这是事实,不过皇帝能想到这个程度,又选了特别的人去,也十分难得,太后欣慰得点点头,笑道,“这也不用担心,就算有什么企图,咱们也不怕,如今官道已成,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没办法,官道一成,互通有无,他们会慢慢的富起来,但也会发现,中枢对地方的控制会越来越强,再也不会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时候了。再说了,之前外蒙古各地设了提督,他们有什么心思,怕早歇下了。”
“是。”皇帝笑道,“北边事儿一了,接下去就准备库伦到乌里雅苏台的官道,如此以来,蒙古再不用担心了。”
太后点点头,“是这个理。”几句话说下来,皇帝就把四枚棋子练成了一条线,赢了此局,皇帝笑道,“儿子赢了。”
“赢了就赢了。”太后丢下棋子,笑道,“难不成还叫我输什么彩头给你?”
丽贵太妃抬起头来,笑道,“皇上该问皇太后请不请今日的午膳。”
莳花奉了茶上来,皇帝喝了一口,“许久没和皇额娘用膳了,正想着皇额娘这里的鲥鱼呢,不知道皇额娘会不会舍得把鲥鱼拿出来。”
“这话说的。”太后笑道,“那里还没有鲥鱼,只是我这里头都是老太婆,你来我这里用,未免无趣,自己不拘去找那个嫔妃就完了,还在我眼前闹呢。”
皇帝含笑起身,“既然皇额娘不待见儿子,儿子只好走了。”他又吩咐唐五福,“等下送一尾清蒸鲥鱼过来!”
唐五福应下,皇太后含笑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对着丽贵太妃说道,“皇帝真的长大了,以后外头的事儿,不用担心了。”
“是呀。”丽贵太妃用银剪子剪短了线头,回道:“难得的是皇帝对着姐姐您这样尊敬,这福气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那里就是对着太后尊敬。”安茜笑道,“各宫娘娘,都是一样的尊敬,贵太妃娘娘您还说嘴呢?知道您最喜欢红宝石,今年缅甸来的红宝石可都给您了。”
丽贵妃笑道,“我这么一个老婆子了,还用什么红宝石,皇帝是孝顺的人,我也沾太后的光。这红宝收下了但是有些担心,这皇帝这么多嫔妃,他们都没有,怕我被他们念叨就不好了。”
“这没什么,你是长辈,自然该你先用。”太后笑道。
“只是皇上老是宠着瑨贵人,也不是回事啊。”说到了后宫,丽贵妃担忧地说道,“瑨贵人一直没怀上孩子,可见是没福气的,但是皇帝别的地方少去,这龙胎怎么能多起来?太后娘娘该劝着皇帝才是。”
太后摇摇头,苦笑道,“我在奥国之后,还劝约瑟夫二世不要干涉子女的感情生活,我怎么可能在自己这里头,打自己嘴巴呢?”太后想到后世的一些流言,说是慈禧太过强势干涉同治皇帝夫妻之道,故此反而起了反作用,所以她十分警惕,从来不轻易在这些事情上规劝皇帝。
“这些事儿,就交给皇帝操心吧,我是不管了。”太后摇摇头,“瑨贵人似乎还算不错,对着皇后,对着我们,都恭敬,不失礼数。既然皇上喜欢,咱们不好多说什么,你也别多说什么,免得好像是我假借你的嘴巴说出来似的。”
丽贵妃叹道,“可这宫里头,不是这样简单的,咱们以前是清净,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和娘娘您差距的大了些,所以起不了什么纷争,心甘情愿的听着娘娘吩咐,而且娘娘从来不使小性子,也不争风吃醋,这才大家心悦臣服的,话说起来,娘娘倒是像个男的一般,大度的紧。”
“这话说的,咱们在宫里头不容易,你们日常又没事儿打发,互相体谅原是应该的。”
“娘娘大度,可这年轻一辈的倒是不见得如此想了,瑨贵人如此缠着皇帝,别的人必然有怨言,皇后虽然宽厚,想必心里也会有疙瘩。”丽贵妃继续说道,“咱们这些老婆子,这一门心思可都放在皇帝身上,娘娘是知道的。”
“这个自然。”太后也十分感激丽贵妃等人昔日一力同心照顾皇帝的事儿,自己忙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