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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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陈胜文进来磕头,“太后已经睡下了,说谁都不见,我找了唐公公打听了,说安公公今日是出宫办事去了,已经和母后皇太后请假,晚上就在外头过夜了。”皇帝听了之后气冲冲的坐在炕上,一拍炕桌,“好好好!”皇帝怒极反笑,“好一个死奴才!朕真是小看了他!”
陈胜文不明所以,只是跪在地上,慈安太后拉着皇帝的手,扶住了皇帝的肩膀,“想必是错不了,这事儿,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皇帝,你准备怎么样?”
皇帝许久不说话,过了一会,“还能准备怎么样,也只能看着了。”皇帝犹自愤愤,“朕奈何不了他,将来不会奈何不了,准备着,回养心殿!”
慈安太后拉着皇帝的手,“也罢,你先回去歇息,我呢,也叫人出去打听了,总要知道桂莲儿去了哪里,让皇帝你心里有个着落,哎,桂莲虽然是包衣家的,可家里头都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远方的亲戚,如今回了家,不知道要嫁什么人呢,可实在叫人担心,哎,皇帝要是大婚就好了,大婚了之后就能册封自己喜欢的女子了。”慈安太后见皇帝的眼眶又要红了,连忙住嘴,“阿弥陀佛,我怎么又说这个了,真是该死,陈胜文,外头天黑了路滑,小心点伺候。”
皇帝一阵风的出去了,慈安太后依着雕栏看着皇帝的背影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梅馨站了起来,扶住慈安太后:“主子娘娘心疼万岁爷了?”
“怎么不心疼?那个冯婉贞不过是新鲜,丢开也就丢开了,桂莲是日日见的,日久生情,更何况皇帝也喜欢桂莲。”太后摇摇头,“这一下子冷水泼上去,谁都是受不了的,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不心疼皇帝。”
“娘娘仁慈,可咱们这原本就是尴尬,所以也不得不如此了。”梅馨劝慰慈安太后,“且看这将来吧,总是不一样的,若是万岁爷挂念太后,那这次的事儿,就不算白忙活。”
“你说的是。”慈安点点头,“人是一起送出去的吗?”
“错不了。”
……
德龄这会子还没睡觉,在暗室里面拿着一本册子细细翻阅着,室内昏暗无比,只是点了几盏油灯而已,德龄喝了口茶,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那个荷包已经老旧看不出什么颜色,只是上面似乎还绣着一个秤砣样子的花纹,边上绣线的地方都起了毛边,似乎再过几年这个荷包就要散架了一样。德龄看着荷包,轻柔的抚摸着,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叫声,“老祖宗。”
德龄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进来。”
进来一个红衣太监,跪在地上磕了头,“钟萃宫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万岁爷发怒,砸了茶碗。”
“哦?”德龄点点头,“知道是为什么?”
“大概说是什么人的缘故,别的没听清。”
德龄轻轻哼了一声,“今个钟萃宫是不是带了人出去。”
“是有个小宫女送出去了,在顺贞门外遇到了安德海,让安德海带出门去的,不过出了顺贞门,两伙人就分开了。”
“知道了,下去吧。”
德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沉吟一番,又摇摇头,将写了字的纸放入火盆,火苗渐渐燃起,瞬间那纸变得焦黑,一下子就点燃了,火红的光亮照着德龄,德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低低的声音响起,“这样的手段,虽然拙劣,可除了我,谁能看得透?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有好戏瞧了,嘿嘿。”
德龄正在出神,外头又有了声音,说是皇帝悄悄的请德龄过去,德龄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气,“这会子还要过去作甚,把这些事儿告诉陈胜文,陈胜文就知道怎么回了,我要是出宫,若是惊动了太后,可怎么是好。”
“嗻。”
……
皇帝听到了陈胜文转述回来的禀告,失神跌坐在了炕上,“难道真是皇额娘的意思?额娘没骗我,这事儿真的是安德海那个奴才办的!可皇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帝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胜文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听到皇帝喃喃自语,这才回道:“万岁爷,奴才倒是有个主意,桂莲姑娘到那里如今咱们还不知晓,若是找到桂莲姑娘在那里,这不就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说的有道理。”同治皇帝想到那个俏丽可爱的桂莲,心里一阵震动紧缩,他揉了揉心口,刚才还觉得有些透不过气,这会子舒服多了,同治皇帝眯着眼想了想,“叫人去,不,别叫德龄那老东西的人,你叫自己人去找,看看她到底在那里!”
第388章 一元复始(二)
十二月一过,马上就到了年下,转眼之间,又到了除夕,按照往常的例子,大宴群臣,恰好年底土尔扈特部首领图穆德尔汗来朝,土尔扈特部在平定新疆之乱中立下大功,在东北方向牵制住阿古柏,使得阿古柏不得不分兵驻守老本营喀什,给了左宗棠从容扫荡新疆地方的时间,所以图穆德尔汗刚到怀柔,武云迪杨树声荣禄等人就齐齐到怀柔迎接,为此还吃了几个御史的弹劾,罚俸三个月,不过慈禧太后颇为重视,对着御史弹劾“武杨等人,身为武官,结交外藩,心怀不轨”视若罔闻,不仅让惇亲王代替天子迎接,还命理藩院尚书庆海全程陪同,庆海如今是各藩属心目之中最为权柄赫赫的人物,手握理藩院大权,朝贡册立之事都由他一言而决,去年就有一个云南土司因受了缅甸人的蛊惑,杀了几个礼部选派到云南传字的学谕,理藩院还不劳动云南八旗绿营,庆海的命令一下,命左近几个土司出兵平分人口财产,反手之间,尽数湮灭,于其地新设县城,权柄之大,如同各部族的太上皇一般,所以庆海对着藩属也颇为自重,除了旧年苏禄国国王北上他亲自陪同之外,藩属每年进京正旦朝贺,庆海都不会轻易出马,这次全程陪同,别人犹可,图穆德尔汗却是十分感激涕零,知道朝廷对其十分重视,这重视,自从乾隆年间东归之后,百余年,又复得青睐。
因图穆德尔汗信仰藏传佛教,又让其住在雍正皇帝下旨修建的智珠寺里,智珠寺在藏传佛教里面的低位还在雍和宫之上,又紧挨着景山,靠着宫墙,清静雅致又彰显地位,到了次日,就赐宴紫金阁,下旨封图穆德尔汗为蒙古厄鲁特部郡王,赐金印王服,厄鲁特部分为四大部:绰罗斯(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另有辉特等小部。有了这个郡王的称呼,别的不说,图穆德尔汗就可以将新土尔扈特部重新归于旗下,图穆德尔汗不料皇太后对土尔扈特部如此慷慨,感激涕零之余发誓要为大清拱卫西北边疆,在乾清宫朝见,又说奉献上自己的几个孙女伺候皇帝,同治皇帝虽然近来心情郁闷,听到图穆德尔汗如此憨态可掬,赤裸裸的在乾清宫说这个话,也不禁哑然失笑。
皇太后婉拒之,又叫下旨,命理藩院会同工部交通部内务府商议,在土尔扈特部开设商号,收购羊毛羊皮等畜牧产品,推广棉花种植;西北战俘颇多,杀之未免又有不祥,就尽数解到新疆各地修建官道,头一条就是土尔扈特部到迪化的官道;按照郡王的标准在新疆修建王府,在京中拨宅子供土尔扈特部来朝;又赐字典书籍等(这招最厉害)。次日皇帝驾临智珠寺,见到图穆德尔汗的孙子纳布珠十分憨厚可爱,年龄又是相仿,图穆德尔汗虽然是一个蒙古人,心思却是十分灵活,见到皇帝喜爱,就让纳布珠在皇帝身边伺候,此例一开,藩属们都不是傻子,几年之间,都将子弟送入京来,就算不跟在皇帝身边,能学点新鲜玩意,认识下朝中大臣,也是好的。
新朝以后,一改对各地藩属不理不睬的态度,理藩院大张旗鼓,政策雨点般的下来,又会同诸部,礼部给书本给读书人,户部给银子给种子,交通部铺官道,自己和兵部挥着刀子和鞭子,借着大军入疆平叛的契机,搂草打兔子,敲打了几个漠北和俄罗斯人眉来眼去的部落,青海湖以北诸部尽数安抚,似乎看上去朝廷大为吃亏,不仅仅是清流,就连宝洌б彩秩馔矗醯靡丫普杖爰枘眩笆账淙槐纫酝嗔诵矶啵傻降卓泊螅员︿'有些怨言,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于是和众人算了一笔账,“大军这么几年来,军费开销多少,抚恤金多少,赏赐多少,这些钱,可比如今的钱花的多,再者,上兵伐谋,若是能用这些手段慢慢的将藩属尽数团结在朝廷的身边,将来这阿古柏之事就能越少,别的不说,内务府的纺织厂,在兰州办的红红火火,虽然给他们赚了钱去,可赚了钱,就是上了朝廷的船,这将来可不容易下船了。”太后说的意味深长,大家都知道,有句话叫“仰人鼻息”,于是这事儿,纵然宝洌в行┎磺椴辉福仓览骱Γ换岽又凶枘印
这一日下了朝,恭亲王回了府中,丫鬟上了茶,福晋就悄然进来,亲自给恭亲王换衣服,“这事儿交给丫鬟做就成了,那里劳动你。”恭亲王笑道,这亲事是宣宗皇帝定下的,虽然夫妻两个没有十分恩爱,可也是生下几个儿女,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瓜尔佳氏是桂良的次女,钟鸣鼎食之家,气态俨然,是亲贵之中第一等气度之人,惇亲王和醇郡王福晋都不能与之比肩,今日虽然穿了家常的衣服,可也华贵不输后宫嫔妃,于细节之间见功夫,瓜尔佳氏给恭亲王解了帽子,“这有什么,伺候王爷是应该的。”瓜尔佳氏絮絮叨叨了些家里的琐事,恭亲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脑子里还想着军机处的大事,这胡林翼进了军机,不算滥权,除了太后和自己交代的事儿,别的事儿是一点都不沾染,自己求参赞政事,若是垂问于他,他也从来不保留,建言献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多说,只是颇为照顾湘军子弟,尤其是曾氏兄弟,这也难怪,都是湘乡子弟,难免偏袒。这倒是无妨,官文么,色厉内荏,好大喜功,手里全是没有多少才干,入直军机以来,别的人尚好,倒是和宝洌С沉思复危︿'跑到自己这里埋怨,被自己制止了,都是旗人,有什么好吵的,白白叫别人笑话,官文是总督里面资格最老的旗人,若是不是为了颜面,怎么可能让其入直军机?胡林翼太能干,而官文太蠢,这两个到军机处,都要提防的,反而不如李鸿藻省心。
所幸胡林翼没有分管着部务,可江忠源也算是湘人,管着兵部勤勉,官文兼任的工部尚书该叫他卸下来了,虽然有曹毓瑛的班底在那里,可也不能让他继续胡闹。恭亲王想着这些事儿,瓜尔佳氏说的一些事儿,就没有听进去。
第389章 一元复始(三)
瓜尔佳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时候,抬起头,看着恭亲王半倚在靠垫上,一只手放在坑桌上,轻轻拿着盖碗若有所思,瓜尔佳氏一笑,“爷累了?那我就不说了。”
恭亲王回过神,“没事儿,只是想着朝廷上的事儿,不免的出神了,你刚才说什么,说钟粹宫那位打发了宫女出来,和咱们府要了一个宅子?”
“是。”瓜尔佳氏点点头,“说是太后跟前伺候的人,得了水痘,先挪出宫将养一段日子,等身子好了,再回宫伺候。”
“这是小事,你料理好就是。”恭亲王满不在乎,“东边的素来低调谨慎,有时候料理内务府的差事,也不敢自作主张,都要来找我商量着办,皇帝小时候就是她抚养的,这情分,我倒是不敢怠慢。”
瓜尔佳氏叹道:“钟粹宫这身份委实也太尴尬了,幸好正印子的太后容得下她,不然就看着东风压倒西风,要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哪里有这样两宫并尊的道理。”
“是这个理,嫡庶有别,幸好储秀宫的不在乎这些,她临朝听政,哪里还有空照拂皇帝,管理后宫?”恭亲王点点头说道,“过了年,两宫太后估计又要上尊号了。”
“过了年,皇上也不小了。”瓜尔佳氏突然想到这个,“这大婚的事儿,怕是要赶紧着吧?”
“我劝你这话,不要在太后跟前提。”恭亲王摇摇头,“旧年弘德殿那些师傅们嘀嘀咕咕,要给皇上大婚,谁不知道,这大婚就要亲政了,西边的还没说什么,倒是皇上跳了出来,说年岁尚小,读书还没成,还要太后继续垂帘几年,皇上这么孝顺,太后自然是满意,可那几个嚼舌头根子的翰林,要不打发到云贵,要么就去了鸿胪寺太仆寺这些地方去养老,太后垂帘多年,能没几个心腹吗?不用自己发话,别人都料理妥当了。”谁都不愿意失去手里的权柄,自己如此,被世人称之为“女中尧舜”的慈禧太后亦是如此,丝毫没有对着政事厌倦或者烦腻的感觉,兴致勃勃,这垂帘才几年,太后才几岁,怎么舍得放手?
“咱们这位皇上,玩心大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