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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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以为,这石达开要如何处置?本宫要活的。”太后笑道,她下定了主意,这个高心夔既然敢来毛遂自荐,果然有脱颖而出的本事儿,谁愿意对着朝政不多说话,除却自己不甚精通之外,夹带里没有人不也是最最紧要的一件事吗?除却这个几个裙带关系的人之外,类似庆海、穆扬阿、武云迪等人,就是没人可用了,那些洋务的风流人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嘎沓,所以几乎没有人手可用了,既然高心夔找到了自己,这人,自然就可用。不用忠心与否,只要他能出谋划策就行,现在自己缺少的就是出意见的人,现在看来,高心夔的面试表现十分得成功。
“听闻石达开最是忠心耿耿,不如将伪幼天王囚禁京中,命石达开征伐在外,再命李秀成陈玉成等人轮换之,如此可千里控制,既然石达开不宜用于国内平叛,只好用在外头了,微臣以为,放在北边对付俄罗斯、或者是震慑蠢蠢欲动的准格尔部,都是极有用的。”高心夔说道,“这是微臣的浅见,请太后斟酌。”
太后许久没说话,殿内又复归于沉寂,太后深深得看了高心夔一眼,“你说的在理,你既然找到了本宫,想必这南边也呆不久的缘故,我极为欣赏当年齐桓公对管仲宽容了一箭之仇的大度,就算肃顺当年敢派人行刺于我,我也不会想要他的性命,只因当年他对国朝有功,所以,高心夔,你想留在京师吗?”
第290章 祸水东引(二)
高心夔许久不说话,眼中有着犹豫,咬咬牙,抬起了头,“龚自珍当年诗云: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高心夔直起身子,恭敬的语气里面风云飞扬,“微臣愿意供太后驱策!”
“好。”太后点点头,“当年豫让刺赵襄子,说了一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高心夔,这话你要仔细听进心里去。”
“微臣谨记在心。”高心夔复又叩首。
太后目视站在宝座斜上方的安德海,安德海高喝一声:“退!”
高心夔退下,太后也不起身,就坐在宝座上,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了一会,后殿转了德龄出来,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后点点头,这才起身,“这高心夔,才干似乎了得,做一参谋军师,绰绰有余,德龄,你以为如何?”
“这高心夔持身甚正,侍奉寡母至孝,家中也只有几亩薄田。”德龄未曾直接回答慈禧太后的话,只是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如实禀告。
“恩,孝顺的人,人品总不会太差。”太后走出了偏殿,“德龄,你去给他一块腰牌,让他进园子方便着些,有些事儿倒是可以问问他。”
“太后的意思,是要重用他了吗?”安德海问道。
“先看看,别只是个赵括,不过他眼界儿倒是不错,知道把石达开弄出去,别在中国国内祸害,这个看来倒不是泛泛之辈。”
“难不成,这高心夔已经猜中主子的心思了?”安德海问道。
“nonono。”太后伸出了食指,在安德海面前晃了晃,“我这样如海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他猜得中呢。”太后走出了保和殿,仰起脸,看着天边的殿檐流云,“不过他的大方向是没错的,如今咱们不怕没有能干事儿的人,少的就是有眼界的人!”
……
这一日荣禄收罗了石达开旧部,转向南而去,按照之前的章程,石达开的那个姬妾抱着新出生的幼子留在了原地,不再随军,饶是石达开英雄了得,也已经是虎目蕴泪,唏嘘不已,陈玉成还好,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李秀成的家人在天京城破的时候被曾国荃部杀戮一空,这会子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早就闷头在马车里面不肯出来了,石达开泪别妻子,在清军的监视下,一同上了马车,三个人进了马车,每日也不出来,只是在车内长吁短叹,一时间想起天国往事,金田起义,永安建制,定都天京,北伐西征,功名赫赫,没曾想,死的死,降的降,只留下自己几个人苟延残喘,虽然有着忍辱负重东山再起的想法,可见到清军军势不同往日,所遇见的清廷将帅皆是人中之龙,这心里存了一丁点想复兴天国的大业,也早就心知肚明得不再说了,蜀道崎岖,连绵春雨,三个人心灰意冷,也不去打听,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个太后的宠臣,钦差大臣,四川提督,该要如何处置,只是一味在马车内枯坐,也不在意别的事情,陈玉成毕竟年轻,生气勃勃,偶尔说起将来的打算,李秀成和石达开二人只是沉默以对,石达开在离开天京时候就早已领悟,李秀成如今也已经看穿,不再去提那什么天国大业,“胞弟。”李秀成对着陈玉成说道,“咱们以前杀敌奋战,已经对得起天王了,从今往后,也该为自己打算了。”石达开沉默不语,只是叹气,三个人说话极少,也不关心自己去那里,看着日头,仿佛不是朝着北京而去的。
如此过一个多月,江南早已是夏日炎炎,可这西南边陲,还是冷风刺骨,石达开所部都是广西带出来的老兵,不耐烦寒冷,不少人都病倒了,到了康定县,荣禄又用钦差大臣的关防,打开了县里的府库,给石达开部安排衣物,石达开也颇为感激,荣禄不以为意,“且不要感谢,过几日,怕是要热坏你了。”
又过了几日,沿着陡峭山路一路往着西南而去,沿途有许多参天大树,五色鸟儿纷纷起舞,又有孔雀展翅,衣着鲜艳的土人载歌载舞,热情非常,众人目眩神迷,以为到了极乐仙境,“若是当年天王能在这里,衣食无忧,自给自足,想必是不用再造反了,哎,如今还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呢?”石达开心里想到,这时候荣禄的亲兵已经来请石达开等人下马车了。
“三位。”荣禄背对着三人,用千里眼望着远处,“你们的地方到了。”
石达开顺着荣禄的视野看着远方,他们站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石子山上,远处是连绵看不到尽头的绵密深林,一条汹涌的大河奔腾流向密林之中,李秀成看到荣禄的坐骑边上有一块石碑,走了过去,待到看清那上头的字,大吃一惊,不由得念出声:“大清国边境,乾隆五十九年,南牙关,干崖宣抚司。”
石达开默然,“提督大人,这是做什么?把我们送这里来?”
荣禄指着西边的密林,“过了这里,过去就是缅甸了,缅甸过去,几百里的路程,就到了印度。”
“是当年唐三藏去的天竺?”陈玉成问道。
“是,就是那里的地方,三位,这就是你们将来安身立命的地方!”
……
那一日太后养心殿商议招抚石达开的事情,等到军机都退下之后,太后才和恭亲王说了明白,“石达开等人,我是不会放在国内的。”恭亲王有些摸不著头脑,“太后的意思是?”
“嘿嘿,这些人杀了可惜,留着又要提心吊胆,所以我想了一个主意,把他放出去。”太后收起了屏风,走了出来,坐在日常坐的炕上,“放虎出山,祸水东引,放到印度去!”
“放到印度去?”
“是,我叫荣禄去办就是这个事儿,之前倒是没和六爷说起过,也只是怕这事儿不成,如今甚好,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三个都稳妥的擒下来,虽然我也想着要杀了他们泄恨,哎,想来想去,还是留着吧。”太后喝了口茶,眼中流露出阴谋的眼神,“留着折腾英国人去!”
……
“叫石某去印度做什么?”石达开有些疑惑。
“去建功立业,去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荣禄含笑看着三个太平天国的王爷,用蛊惑的声音慢慢地说道,“太后念在三位英雄了得,可惜干的都是造反的事儿,你不要和我说那些什么天国的鬼话。”见到陈玉成有些不忿,想反驳自己的话,荣禄摆手止住了陈玉成的下文,“咱们都清楚的很,这世界上怕是没神仙,更是没有什么你们所谓的天父,不然若是真的有天父,为什么没人来救你们?这些话,不过是愚民的东西!”
“三位英雄了得,却不能容于中国,这也自然,多少人死在三位的手上?怕是数也数不清了,若是三位能安然终老,这才是见鬼了,所以,太后说了。”荣禄指着西边的那广袤土地,“将你们放在外头去,免得将来不忍心做出什么杀降的事儿来。”
“过了缅甸就是印度,那里就是你们的地盘了。”荣禄笑道,“那里稻谷一年三熟,土人温顺,是你们生活的好地方了。”
“石某虽然不才,也听说过,这些年,印度已经被英国人占领了。”石达开悠悠说道,“难不成,太后要行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吗?”
……
“太后的意思,让他们去印度和英国人闹腾?”恭亲王沉思半晌,方才说道。
“是,英国人狼子野心,别以为如今好像和咱们好的是穿一条裤子了,当年为了鸦片,为了银子,就敢拿大炮攻打中国,近年虽然议和,貌似恭敬,其实心里也是日夜想着从中国这里搞点花样去的,舰队的交接之事,就是极为难看,这些小事儿,就看得出来,六爷,不可以把全部身家挂在洋人的身上!”
“高宗皇帝的时候,英国人就敢撺掇着廓尔喀入侵西藏,幸好福康安一仗打福气,如今才有廓尔喀服服帖帖的情况,他既然能做初一,我如何不能做十五。”太后的眼睛危险得眯了起来,“英国人说印度是他们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嘿嘿,我如今倒是要试试,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的明珠蒙尘!”
……
“说是借刀杀人也好,驱虎吞狼也罢,不要怪本官说话难听,这如今是你们唯一的路,难道不是吗?”荣禄风轻云淡得说道,脸上却是诚恳无比,“在中国,十死无生,去了印度,还有一线生机,也不瞒三位,太后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去给洋人捣乱的。”
“如今国内内乱虽平,可外患仍在,中国危机四伏,英国人占了印度,又对着缅甸垂涎三尺,法国人占了暹罗,北边的俄罗斯更是对着中原虎视眈眈,三位虽然不是朝廷的人,可毕竟还是中国人,纵使拜了上帝教也是一般,人生最高的境界,不就是为国为民为自身,一举多得吗?”
同治元年六月初六,钦差大臣、提督云川两省军务荣禄上奏:匪首石达开破开官军重围,流窜至云南省,从干崖宣抚司杀出国境,请罪。
太后大怒,下诏军机论荣禄之罪,定,免去提督之职,入京待劾。
第291章 夜雨萌芽(一)
夏日是圆明园最纯美的季节,满庭的合欢花漂浮在半空之中,空气之中弥漫着荷花的香气,暑热已经被前湖后湖福海的活水带走了,九州清晏前头的湖水里头极多的莲花芦苇,带着许多的小虫子,从碧纱里头钻进了皇帝的寝殿,皇帝倒是没事,伺候皇帝睡觉的小太监被咬得满脸花,同治皇帝见到了,叫人下去休息之余,不免哈哈大笑,说这些起子想必是晚上打盹了,若是值夜醒着也不会被虫子咬得如此了。
这圆明园里面依旧是四面风柳,一带红烟,锦绣堆砌,人也不过是这些人,大家都是安分守已得在园子里头过日子,饮宴、听戏、游玩。只有丽贵妃倒是偶尔唏嘘不已,当年那些把咸丰皇帝迷得晕头转向的圆明园四春娘娘,如今倒不知道去那里了。
这一日,太后见了几个入园子请安的诰命,特意又留了荣禄的母亲说了些闲话,荣禄母亲分外惶恐,特别是在荣禄被免掉了四川提督之位之后,太后不免又温言宽慰了几句,议定了一件事儿,就送走了荣禄母亲,德龄来报,“高心夔在外头候着了。”
太后点点头,去了偏殿,纱屏之外,高心夔已经候着了,行了礼,太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得把话题撂出来,“高心夔,本宫以为要改革科举,废除八股,你以为如何?”
高心夔悚然而惊,没曾想在京中呆了这么几十天,太后未曾召见自己,骤然再见,居然提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话题,高心夔的心思迅速得飞转,苦苦思索了半盏茶的时分,太后也不催促,优哉游哉得等着,过了一会,高心夔下定决心,“微臣以为,科举虽然有弊,不能轻易废之。”
“哦,何以见得?”太后问道。
“科举之事,始于隋,定于唐,宋完备,明发扬之,国朝兴之,历经千年而不衰,是国朝选拔人才,吐故纳新的良方,比隋以前的官吏选用制度要好得多。”高心夔侃侃而谈,夏、商、周采用的是“分封制”和“世卿世禄制”,其结果是“龙生龙,凤生凤”,平民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与政治几乎无缘。汉朝以“察举”和“征辟”制取代世袭制,由州、郡地方长官向朝廷举荐人才,经朝廷考察后授其官职,或由皇帝特诏选任官吏。这自然是历史的一个进步,但由于掌握选官大权的官僚们注重门第,官官相护,徇私舞弊,用人问题仍不能得到很好解决,以至出现“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