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之上-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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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又寻思着大概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改变了守卫的分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斑鸠不是小虫那样擅长动脑子的人,此时此刻他却必须要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到底该如何进行,但他哪里是想冷静就能冷静下来的那种人,越想着冷静,斑鸠反倒是越紧张。
心头狠劲往上一涌,斑鸠决定兵行险招。
如果是小虫在这里,明知里面守卫的位置和数量产生了变化,那么她一定不会让斑鸠搞什么“兵行险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斑鸠一样鲁莽冲动,热血涌上来了便不管不顾的。
可惜小虫并不在这里。
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矮墙,——这堵墙说矮那是相对而言的,怎么着也有三四米高,斑鸠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过墙去,看见了位于正下方的两名守卫。
不远处的一个转角,另外两名守卫蹲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斑鸠仅能看到他们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看来舒尔茨至少有一点没说错,这里的确是其他守卫的视觉死角。
看准了附近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进入狂怒状态的斑鸠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底下的两名守卫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个人影便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左边那个傻乎乎地回过头去,被斑鸠一拳打在下巴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右边那个急匆匆地想要从背后取下枪来,斑鸠故技重施,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守卫就被斑鸠接连打晕,稳稳地扶住他们的身体,斑鸠让他俩摆出个靠墙坐下的造型。
在他们身上摸索了一阵,斑鸠从其中一人的怀里摸出包烟来,给他们两个一人嘴巴里塞了一根,斑鸠很满意自己的想法,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提着脚步,躲进了前方建筑的阴影当中。
前面那一片,应该就是孤儿童工们住的宿舍了。
木头为主体搭建成的平房看起来相当不牢固,外面连层漆都没刷,看上去非常粗糙简陋,斑鸠粗略数了一数,这样的平房约莫有三十多个。
阿杜的妹妹安娜,便身处其中。
第50章 斑鸠的决意
斑鸠知道安娜就在这三十多间平房中的一间内,但问题是,她究竟在哪一间内呢?
空想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斑鸠深知这一点,他也不打算再多耽搁任何的时间,随便挑了一间离自己最近的,斑鸠悄悄咪咪地从阴影中溜到了房门处,推开了大门。
木头建造的房子内,是用木板搭成的一排排通铺,上面拥挤着不知道多少肤色各异的孤儿童工,他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纷纷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斑鸠。
这种场面很令人心酸。
孩子们因营养不良与长时间的劳作而异常瘦弱,或许这正是他们眼睛看起来很大的原因,尤其是他们本就瘦小的身体又挤成了一团,看上去便更加瘦小了。
一个脸色蜡黄的小女孩站在了斑鸠的面前,也不知道她前一刻在做什么,但斑鸠推门而入的这一刻,她就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茶杯。
斑鸠甚至能数清楚她有几根肋骨。
屋顶吊着个灯泡,散发出浑浊的黄色光芒,斑鸠被小女孩杯中的水晃花了眼睛,他移开视线不敢再和对方有眼神上的接触,只是低声问道:
“你知道安娜在哪里吗?”。
没有人回答他。
斑鸠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才重新鼓起勇气,抬起了自己的眼帘,他目光扫过房间内的所有孩子,看清楚了他们大大睁着却空洞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们谁知道安娜在哪里?”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
“你是什么人?”
终于有人说话了,是站在斑鸠面前的那个小女孩。
“她哥哥让我来带她回家。”
斑鸠蹲了下来,他还是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于是便看对方的脑门、耳垂、下巴,总之就是不看眼睛。
小女孩没有再说话,她歪着脑袋看着斑鸠,乱糟糟的亚麻色短发纠结成一团,也不知道她上次洗头发是什么时候了。
“你就是安娜?”
斑鸠吃了一惊,因为他在这个小姑娘的胳膊上看到了一块不太明显的胎记,刚好半个巴掌大小。
小姑娘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她这么一退,房间内的其他孩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斑鸠知道她是不信任自己,这也难怪,好在他提前有所准备。
“阿杜说你最喜欢吃仙人掌蜜糖了,对不对?”
斑鸠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温柔一些,听完了他的话,安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显然她是回忆起了与哥哥在一起的日子。
“你头发怎么了?”
斑鸠疑惑地问了一句,舒尔茨说安娜最大的特征是亚麻色长卷发。
“头发长不方便干活,他们就给剪了。”
安娜口中的“他们”,斑鸠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实在是不能再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斑鸠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压制不住自己心中已然熊熊的怒火,将整个制糖厂给砸个稀巴烂。
今天晚上他是来救安娜的,阿杜还在外面等着她回去。
“我们走吧。”
斑鸠对安娜说道。
安娜却一动未动,她双手怯生生地背在后面,环视着房间内的所有孩子,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他们呢?
对啊,一个安娜得救了,这里却还有如此之多的孩子等人来救,他们没有叫做阿杜的哥哥,也不认识其他叫做斑鸠的人,那么谁来救他们呢,难道就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斑鸠的内心在作着激烈的斗争,这一刻,他忽然相通了白天自己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并且找到了始终找不到的答案,——他终于明白自己可以为什么活着了。
“我会把他们都救出去的,但不是今天。”
斑鸠即便再鲁莽冲动,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今天晚上便将这些孩子全都给救出去,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一切,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既然他说了,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得到了斑鸠的保证,安娜这才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
抱着骨瘦如柴的安娜,斑鸠毫不费力地便翻过了宿舍区的围墙,墙下面那俩哥们儿还昏迷着呢。
躲过了沿途巡逻的护卫队,斑鸠成功带着安娜离开了制糖厂园区,黑夜中他径直来到了糖果城中的一处居民区,找到了门口拴着一个红色气球的屋子,三长一短再三长地敲响了房门。
给他开门的是小虫。
“你回来啦?”
小虫将斑鸠让进了屋内,随后她看见了安娜,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里面的舒尔茨也闻声赶来,几个人往那一站,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愈发局促起来。
这个房子够小的,里面也没什么家具,仅一张桌子跟几把椅子,到处充斥着一股霉味。
“阿杜呢?”
斑鸠看了一圈,唯独没有见到阿杜那小子,从早上到现在,阿杜始终都没有露面,斑鸠还等着看他与安娜相见时的高兴模样呢。
“我也不知道,”舒尔茨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安娜,“你就是安娜吧,吃东西了吗?我去给你弄些东西来吃。”
安娜紧张兮兮地看着舒尔茨和小虫,她不认识这两个人,当然她跟斑鸠也不熟,可毕竟是斑鸠把她给救出来的,所以在这种陌生的情况下,她紧紧跟着斑鸠,寸步不离。
舒尔茨给安娜端来了一盘子面包还有一罐果酱,小虫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她从口袋里摸出两样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斑鸠当即就是一阵心疼。
那是他俩最后的两罐牛肉罐头了。
离开老鼠城时皮卡上带了大概二十来罐牛肉罐头,期间斑鸠是一个都没吃过,全便宜小虫了,眼看着就剩下了最后两罐,小虫也知道自己吃得太多,便“大方”地说那就都给斑鸠吃吧,斑鸠一直留着没舍得吃,没想到这时候被小虫拿了出来。
斑鸠心疼归心疼,见安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坐在了安娜的旁边,斑鸠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梆梆梆。”
大家都在看着安娜吃饭呢,外面却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51章 军火仓库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房子内的三个大人都警惕了起来,安娜也停下了动作,紧张兮兮地看来看去,小虫给斑鸠使了个眼色,斑鸠随即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走到了门后面的位置,舒尔茨则叫他别轻举妄动,然后向门外问了一句:
“谁?”
“是我。”
居然是阿杜的声音,舒尔茨纳闷地过去给他开了门,那小屁孩站在门口,忽的从人缝中看见了已从桌边站起的安娜,于是阿杜一把推开了舒尔茨,边往屋内跑边兴奋地叫着:
“安娜!”
兄妹两人久别重逢,当即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安娜那张清瘦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眼泪哗哗地往下直流,不停地抽泣着。
“先别忙着哭,”阿杜说话的同时也不忘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阿杜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摸出个玻璃罐,里面盛着不多的金黄色液体,阿杜拧开瓶盖,用手指蘸了一点,将其抹在了安娜的嘴唇上,安娜伸出舌头舔了一舔,随即惊喜地一挑眉毛:
“仙人掌蜜糖!”
阿杜嘿嘿笑着,将玻璃罐塞到了安娜的手中,尽管他没有说这罐仙人掌蜜糖是从哪里来的,可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
看着阿杜和安娜都在笑着,舒尔茨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他瞄了瞄左右,本想趁机对斑鸠说声谢谢,却发现小虫和斑鸠两人已经不在屋里面了。
……
小屋外面的街道边上,斑鸠蹲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面,小虫从后面走了过来,看了斑鸠一眼便蹲在了他的旁边,她并没有学斑鸠那样低着个头,小虫仰着脑袋,在数天上的星星。
今天是阴天,没有星星。
“你想什么呢。”
或许是数星星数得脖子酸了,小虫把目光移到了斑鸠的身上。
“我在想,像糖果城这样的地方,在法外之地究竟还有多少。”
斑鸠似乎是跟自己的一双脚较上劲了,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看,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到处都是,只不过你以前没注意到罢了。”
小虫说的没错,以前斑鸠虽然生活在法外之地,却从没有觉得这里竟会残酷如此,他的确亲身接触过不少有着凄惨故事的人,但那时候的他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心生感触。
不知不觉间,斑鸠的心境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习惯用冷漠眼光去看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原本闭上的双眼如今睁了开来,终于看清了法外之地混乱无序之下所隐藏的可怜与可悲。
让人同情为可怜,无能为力为可悲。
……
“还记得昨天你问我想什么呢吗,当时我在想的是自己后面那么多年的时间改怎么活,你有目标,舒尔茨有目标,所以我也想有个目标。”
蹲在路边的斑鸠缓缓抬起了脑袋,直视前方,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有的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浓夜色。
“哦?”
小虫饶富兴致地盯着斑鸠,她倒是很想知道斑鸠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目标。
“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斑鸠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
小虫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她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大大地咧了开来,露出满嘴白牙。
斑鸠不知道小虫为什么笑得这么夸张,尽管没从小虫的笑声中听到嘲讽的意味,他还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捎带着用肩膀轻轻撞了小虫一下。
“我一直都看错你了,”笑够了的小虫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斑鸠的肩膀上,散发出一股大姐头的气场,“以前我始终以为你是个现实主义者,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你是个披着现实主义者外皮的理想主义者。”
斑鸠早已经习惯了小虫与自己的亲昵动作,他在意的是小虫说的话,为什么她说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
“你这都要改变世界了,还不算是个理想主义者?”
小虫说话的同时还用胳膊勾住了斑鸠的脖子,她个子比斑鸠矮不少,做这个动作还是很有些难度的,以至于整个人都快站起来了。
听完了小虫的话,斑鸠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给自己新贴的“理想主义者标签”。
理想主义者,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坏称号。
“那么你接下来要打算怎么做呢,”小虫接着对斑鸠说道,“你总得切切实实地做点事情吧,不然岂不是成了空想主义者,那确确实实不是个好称号。”
斑鸠稍微想了一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虫:
“我想要捣毁糖果城的制糖厂,解放那里的所有孩子。”
“这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小虫拍拍斑鸠的肩膀,“但光捣毁一个制糖厂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真正毒害着糖果城的,是那个掌控了整个城市的卡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