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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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还是用年少时那一套规则来对付女人,没长进,没意思。”说罢又问孟景春:“不知孟小姐是如何将他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的?”
孟景春略尴尬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她收拾他?算了罢……她被欺负得还不够么,董肖佚实在是太高估她了。
沈夫人瞧孟景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便解围道:“别为难孟小姐了,她也累了一天,让她早些回去歇着罢。”
孟景春应了一声,起身略作了个礼,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门。
皓月当空,却不及府中灯笼亮堂。她一路走到西厢卧房,推门进去,刚要点灯,却觉得屋中有人,借着外面的微光一瞧,沈英果真和衣躺在她床上,鞋子竟也未脱。
孟景春知他今日吃了瘪,肯定不大高兴,也不点灯了,径自走过去,蹲在床榻前与他道:“相爷不开心了?”
沈英坐起来:“自然没有的。”
孟景春心道你装给谁看,便站起来在旁边坐下:“其实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的,也不是故意给你找气受。”
“我知道。”
“那又为何……”
沈英沉默了会儿,才道:“以前沈时苓在家,她也总连同母亲一起打趣我,偶尔故意气我。当时不高兴,现下想想,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
孟景春深以为然:“是啊,敢这样开玩笑,才是一家人。不然各自端坐着,带着疏离反倒缺了些什么似的。我当真,很是羡慕相爷家中这样热闹呢。”
沈英哑然失笑:“被你这样一说,我倒像是忽然拥有许多很难得的东西一般。”
孟景春靠过去:“相爷本来就拥有很多了。”
沈英揉了揉她脑袋:“就你说话好听。”
又过了会儿,孟景春竟靠着他睡着了。沈英也倦得很,替她脱了外袍鞋子,便拖过薄毯给她盖好,索性在外侧躺了下来,想一些事。
屋外安静得很,他躺了一会儿便也入睡了。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屋外忽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先是沈英被吵醒,随后孟景春翻个身竟也醒了。
“宋管事,少爷不该在这边罢……”
“怎么不该?这深更半夜的少爷房里连个人也见不着。若不往这边来,难道还有旁的去处?”
“不会罢……相爷还未与那孟小姐成亲呢……”
宋管事一副老成的样子:“你懂个屁!”
“是是是,小的不懂……”
那声音小下去一些,只听得宋管事道:“你来敲门。”
小厮道:“不敢……”
孟景春听外面这声音紧张得要命,沈英却从容得很,索性闭上眼接着睡。
屋外清净了一会儿,终是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那小厮的声音:“孟小姐,老爷方才回来了,急着要见少爷与孟小姐。若孟小姐方便的话,还请往主厅去一趟。”
孟景春紧张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不用理,你继续睡便是。”
孟景春虽未出声,口形说的却是:“怎么睡啊?”
屋外敲门声依旧:“孟小姐?孟小姐若不方便……”
孟景春急中生智,懒着声音回外面的人:“知道了,过会儿便去。”
屋外的敲门声终于消停,沈英确认屋外两个人都走了,这才起了身,理了理衣服,与孟景春道:“我先过去。”
孟景春点点头。
然沈英刚走出门,才走两步,便看到宋管事站在走廊里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沈英面不改色,轻描淡写说:“宋管事这么晚还不去休息么?”
宋管事装不知情,道:“方才老爷回来了,喊少爷过去一趟。不过少爷这么晚不回房歇着……这是……”
“有些认床,起来走走。”
沈英答得甚是自然,宋管事不好多说什么,便道:“那少爷尽快往主厅去一趟罢,老爷还在等着……”
“知道了。”
沈英也不再与他多说,从从容容往主厅去。卧房内的孟景春也是穿戴整齐,拖了一会儿时间,这才出门。
沈英刚到主厅门口,就见有东西摔了出来。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包袱。
沈英俯身将那包袱拎起来,不急不忙地进了厅。
刚走进去,便听得一通劈头盖脸的骂声:
“回来做什么?带上你以前留在家里的东西,这回滚得彻底些,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沈英提着那包袱,抬头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那人。十余年未见的父亲,已是狠狠地发福,整个人肥了一大圈,臃肿地坐在椅子里,此刻脸色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的确是要走的。”沈英冷冷静静的声音像一盆冰水,陡然间就将这火给浇熄了。
一旁坐着的沈夫人略有些看不下去,道:“十余年没见何必这个样子?老爷还是消消气罢。”
沈英面色如常,语气平缓道:“知道您生气,但这气积攒了十余年,也不该是只是这个样子。若觉着我真不是东西,您打我一顿也好。这次我回来,并不是忽然认为您以前做的那些事是对的,只是——您是我父亲,而我即将成婚,这是无论如何您都应该知道的事。”他稍作停顿:“以前我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了家,的确是不孝,儿子不求原谅,但人生在世,总揪着以前的事而不顾当下,有些本末倒置。”
沈老爷本还欲发作,却见沈英与十多年前实在差了太多,一时竟也不知说他什么。虽然他那骨子里的执拗还在,可到底是冷静了许多。
沈英又道:“您这些年往宝丰户头上存的那些银子,我亦收到了。难为您担心我在京城会过得不好,我过得很好,这笔钱没有动过,银票带回来了,这笔钱还请您为我置办聘礼。”他稍稍顿了顿,看了一眼沈夫人,又说:“虽然我也不想便宜董肖佚,但她今日既然认了侄女自升了辈分,这聘礼便往董府送罢。”
沈老爷压根不知道这茬,忙看向沈夫人,问她什么意思。沈夫人便将董肖佚认了孟景春为侄女的事说了,且又说婚一成,沈家与董肖佚从此便是亲戚了。
沈老爷甚高兴,董肖佚此人官位做到这程度,从来都拒礼不收。以前沈家给她送了好些回,都被悉数挡在了门外,而这会儿竟能名正言顺地往她府里送大礼,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沈老爷高兴归高兴,脸上却还是端着的:“我给你存那些银子,不是怕你过得不好,不过是钱太多了没处放。”
沈英也不多说,这个死要面子又幼稚的爹他太清楚了,除了早年间他做的那些龌龊生意,这个老头子也并没有旁的招人讨厌的地方。
沈老爷仍是端着脸问:“哪天成婚啊?新媳妇是哪里人啊?怎么就跟着你一同到楚地来了?”
沈英一一作答,省去了孟景春女扮男装考功名这一长段,其余的说了个大概,也算是交代清楚了。
沈老爷听着很是满意,又问:“新媳妇人呢?”
沈英暂不想让孟景春出来,这半夜里将她喊醒本就伤身,再露个面说说话,指不定又会拖到什么时候。沈英这个爹作息素来不对,他乐意熬夜,总不至于拖着全家人陪他发疯。
于是沈英轻叹口气说:“一路舟车劳顿,她前阵子的热伤风还未好,现下应在歇着,明日再见罢。”
在屋外站了有一阵子的孟景春本已打算进门,听到沈英这一句话,却是折身往回走了几步。深夜里的风有些虚渺的意思,孟景春脸上还有些将醒未醒的迷糊意味,她忽抬了头,看着灯笼泛倦光,安安心心地打了个哈欠。
【六三】成个亲哟
沈老爷大半夜精神好得很;拖着沈英谈到后半夜才肯放他回去。沈英估摸着孟景春此时恐怕又睡熟了,便也不去扰她,径自回了东厢卧房。
第二日一早,孟景春与沈英皆精神萎靡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孟景春见主位又是空的,心道沈老爷难道不与家人一道吃饭么,沈英却已是说道:“父亲又睡懒觉了么?”
沈夫人瞥一眼空位:“可不是;日夜颠倒,怎能不长胖。”
“劝劝罢。”沈英抿着唇;往孟景春碟子里放了一块点心,“总是这样也不好;又不年轻了,还熬夜。”他又往代悦碟子里放了块点心:“也劝他少吃些少饮酒罢。”
沈夫人不言声,沈代悦却在一旁开口道:“我们劝若有用的话;爹爹也不会似现在这样子。阿兄为何不自己去劝呢?”
沈英垂了垂眼,看着自己的碗半晌,也只道:“我的话他更听不进去。”
席间一阵沉默,孟景春一度想缓和这气氛,却发现根本不知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她的本事与阅历,还读不透沈家这本经。
她只顾低头吃着,良久才偏头看了一眼外面。
起了风,树叶簌簌响,阴云沉沉,似是豪雨将至。
沈英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在桌底握了握她的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孟景春回过神,继续吃饭。
待一家人用完早饭各自散去后,孟景春起了身,没精打采地往外走。沈英三两步赶上去,走在她身侧,道:“去不去书阁?”
孟景春似是反应了很久,点了点头。
微凉的风穿廊而过,沈英走在她前面,细想一番才发觉已许久未照顾过她的情绪。他没有回头,只径自往前走,带她一路走到了沈宅书阁。
这书阁在他离家前便有了,之后这十多年,竟未再扩建过。他领着孟景春进去,书阁中竟没有意料之中的灰尘气息,想来应是经常有人打扫。孟景春问他:“如何突然来这里?”
沈英看她一眼,唇角轻弯:“清净。”
孟景春忽从这眸光了捕捉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情,略是可疑地问道:“忽然这样看我做什么?”
沈英偏过头去书柜里找书,语声淡淡却温柔:“因为好看。”
孟景春不以为意地自嘲般笑笑,也去找书,她随便拿下一本册子,翻开来竟发现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注脚,有些是沈英的字迹,另一些字迹却秀气非常,十分工整。听闻沈代悦爱读书,想来这里的书她都已翻遍,竟还如此一丝不苟地作了评注,有些竟还是对沈英某些见解的反驳。
孟景春顿时对这位软绵绵的小妹妹好感倍增。
沈英应是也看到了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重新放回去道:“没有新书可看,去楼上坐坐罢。”
孟景春闻言便抓了那本书闷头匆匆上了楼梯,沈英竟跟不上她。阁楼里空间算不得逼仄,却还是有些闷,孟景春兀自推开窗户,便有大风灌进来,让人顿觉舒爽。
她本来还有些莫名的郁郁情绪,此刻坐在楼上,透过这窗,沈宅尽收眼底,心中竟通顺了些。阴云仍是压在半空,随时都可能下雨,她竟有些期待。
夏日里一场暴雨,能唤醒多少记忆呢?太多了。
沈英不急不忙走过来,也学着她坐在窗口往外看。孟景春低头翻开书,将沈英写的那评注读出来,刚要指摘其中一句略显偏颇,沈英却温温开了口:“昨日发生那么多事,是不是觉着有些吃不消?”毕竟到楚地之前,他也未与她明着提过成婚之事。
孟景春摇摇头,看着外面道:“不会啊。”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孤零零地跟着他到楚地,孤零零地看着他与家人团聚、争吵又和解,孤零零地接受即将要为人/妻的事实,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沈英看着她侧脸,心底里竟有些觉着对不起她。一切事情都由他自己做了主张,好似也没有特意征询过她的意见。无至亲可以与之诉说的孟景春,如今只有他一个亲人。
外面忽然就落了雨,地上迅速湿了,泛起一股尘土气。有雨丝随风刮进来,孟景春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地朝沈英那边倒了过去。
沈英接住她,往后稍坐了坐,孟景春便枕在他腿上,看了眼头顶的木梁,闭了闭眼道:“相爷不必想太多,我是很粗心的人,虽然看着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不会乱想的。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我也懂的,故而也不会因不适应而觉得不舒服。我呢反正依旧赖上相爷了,你要赶我走呢,是不可以的。”
沈英低头看着她,摸了摸她额头:“哪里有多想,只是觉着——原本是我孤单,现在……”
孟景春陡然间睁了眼,恰对上他的目光:“相爷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啊,我反倒该高兴才是。”言辞真切,发自肺腑。
沈英闻之轻叹口气:“恩,是我想太多。”明明是想照顾一下她的情绪,最终却还是要她来开解自己,真是没用。他轻轻拨开她鬓边的几缕散发,看她有些消瘦的脸颊,心中不免心疼。
“睡一会儿罢,知道你昨晚没睡好。”他身子前倾将窗子关上,屋外雨声陡然间变得闷闷的,听着却很是安稳。孟景春挪了挪脑袋,意图躺得更舒服些,便闭上眼接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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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二人的婚事,因董肖佚的插手变得棘手起来。董肖佚作为“娘家人”,对聘礼的要求简直算得上苛刻,且有些刁难的意思。沈英为之折腾了好些天,却也折腾得心甘情愿。
廿六这日很快便到了。沈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