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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计其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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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康先生轻咳一声,开始上课。众人都不敢再说话,认真听讲。学生上课分为三种,第一种因为听的懂学的快,越学越有趣、越有趣学的越认真、越认真学的越快,良性循环,此乃学霸模式;第二种正相反,听不懂就厌学,越讨厌越学的差劲,基础不好后面更加跟不上,恶性循环,此乃学渣模式;还有一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此乃酱油模式。学堂里开启学霸模式的原先有两个——庭珮庭芳,如今添了个陈谦;开启学渣模式的原先一个,如今变成两个——庭玬陈恭;剩下的都是酱油党。学霸自然是读起书来心无旁骛,get到点了,还能会心一笑,闪瞎众人狗眼,对学渣的伤害值简直爆表。

学渣上课必然走神,陈恭看着仇人庭芳,撇嘴暗骂:“装模作样!呸!”又看了一眼努力向庭芳看齐的庭芜,再骂:“小杂种!呸!”

陈家家教真的不错,然而不知怎么滴就生出了陈恭这等奇葩,从上到下都操碎了心。所以杨安琴才对他上学头一天被打不以为然,甚至转变对庭芳的态度。谁养的儿子谁知道。要是陈谦被打,别说转变态度了,不摁死庭芳都算她温良恭俭让。就是这么个操蛋到亲妈都想放弃治疗的主儿,屁股上的肿还没消,他又蹦出来了!

恰逢课间休息,陈恭一瘸一拐的走到庭芳桌前,用力拍着桌面道:“你个女孩儿,跟我们学甚四书五经?还是乖乖回去学学列女传,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庭芜顿时炸毛,刚要反击,就被庭芳按住,笑问:“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么?”庭芳摩拳擦掌,她恶趣味,最喜欢从智商上碾压蠢货。本来看在杨安琴的面子上打算对陈恭友好一点,没想到陈恭居然如此不怕死,于是庭芳决定成全他。

陈恭挑眉笑道:“三从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四德为德言容功。”

庭芳笑道:“所以我在学四书五经呀。”

“嗳?”陈恭傻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如今我还在家,我爹让我跟兄弟们学四书,我便学了。此为从父。”庭芳忍着笑,故作正经的道,“至于德言容功,我有哪条没做好,还请恭弟明示,我们教学相长如何?”

陈恭怒道:“谁要跟你教学相长!”

庭芳又笑道:“恭弟可是觉得我有不妥之处?”

“自然有!”陈恭道,“你有个女孩儿样子么?德言容功,你脸上是什么?”

庭芜气的半死,她家四姐姐的脸不是你打的么?居然拿妇容当借口!眼睛咕噜噜的转,掏空心思想用什么话去堵陈恭的嘴。可惜她不曾混过市井,不会骂街。正紧书上骂女人的倒是多,随随便便就有一沓读书人骂红颜祸水的词汇可借鉴,但骂男人的极少。庭芜登时憋的满脸通红,恨死了那帮写书的男人!你们偏心眼儿!!

庭芳依然淡定:“那恭弟觉得我应当如何做呢?”

陈恭道:“当然是乖乖听话,不要跟个泼妇一般跟人打架!仔细嫁不出去!”

庭芳对陈恭的智商报以深深的同情,昔日杨安琴就是被这么挑的,你说谁也不能把自己亲妈坑进去呀!庭芳不欲得罪杨安琴,便没把“我跟令堂意气相投”的话说出来,反而是替杨安琴点了一排蜡,陈恭还不如块叉烧!

庭玬忍不住嘲讽全开:“那是因为你打不过人家吧?”

“谁打不过她了?”陈恭怒道,“我那是让着她!”

庭芳见庭玬捣乱,瞪了他一眼,继续和颜悦色的对陈恭道:“乖乖的是什么样子?”

陈恭得意的道:“譬如昨日,你就该老老实实的坐好,不许还嘴。”

庭芳一脸受教的表情:“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吧?”

庭珊已经知道庭芳要做什么了,悄悄撤开三步,顺手捞走庭芜,强势围观。

陈恭还以为拿捏住了庭芳,猛点头道:“就是!”

陈谦未免昨日重现,忙赶来道:“你又干什么?还不回去坐着写字!”

话音未落,陈恭小腿已挨上一脚。陈谦目瞪口呆,又来?陈恭气炸了,咆哮着要反击,被陈谦死死摁住。可怜康先生去上个厕所,裤腰带还没拴好,玩命的往外冲:“干什么干什么!再胡闹我打板子了!”

庭珮一脸菜色,溜到康先生边上低声喊:“裤子!裤子!”

康先生差点走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把陈恭记了个死!混小子你给我等着。

庭瑶已拿起康先生的戒尺,对庭芳道:“伸手!”

庭芳忙退了一步,道:“他说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么!”

陈恭怒道:“那跟你踹我有什么关系!?”

庭芳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有关系!圣人说了,言传不如身教!你既叫我打不还手骂不还手,你先以身作则啊!”

庭玬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对,对!言传不如身教!圣人还说了,讷于言尔敏于行。四妹妹是循着圣人言做事,必没错!”

康先生被如此歪解的圣人言气的半死,又不舍的罚庭芳,回到座位上,重重一拍桌子:“张嘴圣人言,闭嘴圣人训!既如此,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把《论语》从头到尾背一遍,错一句打一板子!”

陈谦忙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合该读读什么是圣人言。”两个熊孩子都欠抽!打一顿就对了,全给我老老实实的上课!

陈恭听到背论语,已经吓尿了。抖抖索索的开始背:“子曰:‘学、学、学、而时、时习之’……”

啪!

庭珊捂脸不忍再看,表弟你脑子还好么?说背书你还冲在前头。人挖坑挖一半,你把人赶开,自己挖到底,然后跳下去了……

庭芜笑的半死,别人还都忍着,独她一个在哈哈哈。

陈恭冲庭芜吼道:“别干扰我背书。”

庭芜瞬间面无表情,接着方才陈恭卡壳的地方背道:“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子曰:‘君子怀德……’”

康先生的愤怒被点燃了!庭芜才七岁,人背的那么溜!喵的你个学渣居然敢扰乱学堂!活腻歪了!举起戒尺啪啪啪!

陈恭眼泪哗哗的,好疼啊!真疼!没几下就哭的稀里哗啦直喊陈谦:“大哥……呜呜呜……大哥……疼……”

庭芜爆笑,被庭芳死死捂住嘴,依旧笑的眼泪直飚。庭芳无奈,在庭芜耳边说:“厚道人就是我吃肉人家看着的时候不吧唧嘴。”

庭芜没听明白,反复咀嚼理解话中含义,安静了下来。庭芳揉揉她的脑袋,真乖!

陈谦却有些心疼了,可陈恭连论语前几段都背的七零八落,实在是……该打。一时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庭瑶劝道:“还请先生听学生一言。”

康先生停下戒尺,面容严肃的道:“说!”

庭瑶道:“表弟顽劣,打他未必长记性,打肿了手他更好躲懒。常言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想来抄写亦是同理。还是罚他抄书吧。既得了字,又得了书。先生以为何?”

康先生也不想把亲戚家的孩子打坏了,说实话,在叶家教了十来年书,便是最顽劣的庭玬也不曾胡闹到此等地步,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正好庭瑶求情,他顺势便道:“依你。”

转头又冲陈恭喝道:“若不是你姐姐求情,再不饶你!”

陈恭只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好容易解脱了,才松口气,发现不对,一抹眼泪立刻指着庭芳道:“她也要背!”绝不能他独自遭殃!

康先生扫了庭芳一眼,板着脸道:“很是,该你了。开始吧!”

第54章 喵喵喵

陈恭呵着手,等着看笑话。满心想的是我打不哭你,看先生打你哭不哭!看你还敢在学堂里闹事。陈恭其实是有些新仇旧恨,明明昨日庭芳先动手,偏偏回到家中他挨打了,庭芳没有。更可恨的是庭芳还得了他家几块布料,好似他错了一般。所以今天才再寻是非,企图找回场子。庭瑶同情的看了陈恭一眼,庭芳五岁就把《论语》倒背如流了,康先生能不知道?他哪舍得打他的心尖子。然而也不能说康先生有错,自古以来学霸就有无穷多的特权,何况后来打的那么重,实在是陈恭太不争气。不给掰过来,将来做纨绔么?谁爱养着他一辈子,哥哥肯,嫂嫂还不肯呢。

庭芳不愧是叶府第一学霸,陈恭原文还磕磕碰碰,她却是连文带基础注解一起背。声音清脆,语言流畅,抑扬顿挫。康先生听着听着,面部表情开始放松,次后竟露出微笑。中间还喊停:“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方才背了,不语为不谈论,还有呢?”

庭芳道:“不谈论,不代表没有。只因反常的事使人迷惑、勇力的事使人忘德,悖乱的事使人不安,神异的事使人妄想。故不谈。”

此乃超大纲的注解,上大课的时候提过,然庭芳还不曾学到,竟就那么一说便记住了。康先生老怀大慰,当众夸起庭芳来:“瞧瞧你们四姑娘,我偶或提的一言半句她再不忘的,尔等也该如此用心。”啊~啊~怎么就不是个哥儿啊!生的又好,脑瓜子又好,妥妥的少年探花郎,冠绝京城的。做先生的,几个不想教出大才?不说旁的好处,至少脸上有光。如今只得指着庭芳的存在,激励着其它人的努力。

果然庭玬有些羞愧,他方才真忘了还有深刻注解。暗暗记在心里,绝不能被四妹妹比下去,日后上大课也要认真听讲才是,万不能与自己无关便不听了。陈谦亦是讶然,先前他就觉得康先生特别偏爱庭芳,好学生人人都爱,又想庭芳调皮归调皮,竟是没落下过正经课业,怪道叶家都喜欢纵着她,以至于毫无庶出的小家子气。原来如此!

而陈恭,整个人都懵逼了!后背一层一层的冷汗直往下落。若是叶庭芳去他娘跟前背上一番,他还有命在么?

更懵逼的还在后头!上完了课,例行练字。所有参与者,统统挂字于墙上。陈谦兄弟的内心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摧残。陈谦的字当然比庭芳好,年龄摆在那儿么。可是庭芳的字也仅次于他,完全凌驾于所有兄弟之上。庭树近来心神不宁,止步不前,就被庭芳无情的甩下了。陈谦的脸色变了又变,在一群表亲里扫来扫去,庭芳确实是中间那个,比庭树矮一个头。再看看比庭芳小不到一岁的陈恭,那狗刨体……丢人丢到姑姑家,打死!绝对要打死!

庭珮觉得压力山大,为什么?为什么?他家四妹妹越来越凶残?他每日勤学苦练,怎么就追不上妹妹了?是姐姐他也认了,偏偏是妹妹,比他整整小了三岁的妹妹!甩开纷乱的心思,凝神写字,并发誓放了学再也不撒欢了,不然真没脸见人了。日后要加紧学习!

其余的人早被庭芳轮成习惯,庭树最近则是浑浑噩噩,万事不过心。唯有陈恭,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快出来了。她她她的字……吾命休矣!

庭芜今天也跟着留下,既然要做马仔,当然是老大做什么她跟着做什么。可是她年纪小又没练过,站的腿直打哆嗦。康先生见了,忙道:“罢了,你还小,先歇着吧。”

庭芜抬头看庭芳:“四姐姐……”

可庭芳没理她,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康先生笑道:“你姐姐练字入神了,听不到你说话。你且随我来。”

庭芜倔强的道:“姐姐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这么练么?”

康先生想了想,那时候庭芳是在家站着练吧?在学堂里还是坐着的。便道:“她小时候也练,只时间短。万事循序渐进,不可急躁。欲速则不达,知道么?”

庭芜想昨夜庭芳还告诉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康先生,可见康先生是有本事的。便点点头。

康先生见她小小年纪愿意用功,心里喜欢,拉着她到长椅上坐下:“先歇一会儿再接着练。站惯了就好了。你们是该练练站功,将来要好好站着的日子多呢。”男人出外应酬,遇着位高权重的,难免一站到底;女人在内宅伺候公婆,头一年亦是整日整日的站着。打小练练童子功也是极好的。

庭芜坐在康先生身边,见他和颜悦色,便问:“先生,昨日我姐姐为了护着我打架了,我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康先生温言道:“你可去问她。”

庭芜道:“我问了,没听明白。”

“她如何说的?”

庭芜便把昨夜的话学了个七八成,康先生听完笑了:“她怕你听不懂,故解释了许多。实则只一句话。”

“嗯?”

“待上以敬,待下以慈。”康先生笑道,“凡事讲道理就对了。”

“可是什么是道理?”

康先生一噎,从来十万个为什么最难对付,只得祭出杀招:“你长大就知道了。”

庭芜:“……”先生你比我姐还能糊弄!太过分了!

陈恭自幼娇生惯养,很不习惯站着练字。在庭芜阵亡没多久,他也开始抖腿。然而康先生对他远远不如庭芜和气,看见了也装没看见。男人顶天立地,怎可与小女子一概而论?要不是庭芳确实逆天,康先生对她根本不会有任何要求。就如庭瑶庭珊,别欠作业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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